第36章
第36章
寧晚書一臉風輕雲淡:“哦, 我有一個養父和一個繼父,我養父的小兒子不喜歡我,他們家就背着我把我的戶口遷給了別人, 然後我就多了個繼父, 就是這麽回事。”
謝詩厚沒有接話。
這些事,為什麽私人偵探沒有調查到?
還是說,他漏掉了什麽……
“你居然不知道這些事?”寧晚書覺得稀奇, “我還以為整個南城的有錢人都知道了我的事。”
頓了下,他突然想起來, “差點忘了你不是南城人。”
估計寧晚樂只挑對自己有利的信息跟謝詩厚說, 所以謝詩厚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世也很正常。
寧晚書還真有點好奇,這家夥是怎麽跟寧晚樂認識的?
他知道自己只是寧晚樂魚塘裏的一條魚嗎?
應該不知道吧?否則不可能對寧晚樂這種垃圾這麽死心塌地。
算了,關他屁事, 懶得問。
寧晚書繼續吃粥, 心裏卻在盤算,等這家夥一離開醫院, 他就馬上偷偷出院。
如今他能吃得下帶肉沫的粥, 足以證明他的腸胃已經沒事了,多住一天都是錢。
寧晚書的眼珠子轉得太明顯,謝詩厚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
“寧晚書, 你在打什麽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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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寧晚書咧嘴假笑,“這份粥挺好吃的, 我在想今晚還能不能再吃到。”
謝詩厚颔首:“回去我讓秋媽再給你煮。”
“謝謝。”寧晚書客氣道。
什麽秋媽冬媽, 拜拜了你們。
吃完粥,寧晚書自覺走進洗手間裏洗保溫盅。
謝詩厚并沒有阻攔。
适當讓這小騙子做點不費體力的家務, 就當是運動了。
小騙子躺了這麽多天,再躺下去都怕他連路都不會走, 活動活動總歸是好的。
等寧晚書洗好保溫盅,謝詩厚好心帶他下樓去散了一會兒步。
期間寧晚書一直很警惕的觀察周圍,生怕寧榮發又出現。
回到病房後,謝詩厚接個電話就出去了,臨走前讓寧晚書別亂走。
寧晚書當然不會聽他的,抓緊機會給自己辦了出院手續。
開始主治醫生并不同意,還勸說了好久,但寧晚書執意要走,最後醫生讓他簽了免責書才同意讓他出院。
這回寧晚書沒有省錢坐公車,而是打了輛出租車回學校。
之前在醫院,其實他和寧榮發只是偶遇,寧榮發應該沒那麽大的本事找到學校來。
而且學校裏人多,就算寧榮發真找過來,諒他也不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把他拖走。
軍訓是半個月,三位室友還在操場上訓練,都沒在宿舍。
寧晚書爬到自己的床上,又躺下了,雖然他覺得自己身體已經沒問題,實際上依舊很虛弱。
*
下午四點,謝詩厚上完課第一時間趕去醫院。
然而,701病房已人去樓空。
謝詩厚緊了緊拳頭,轉身走去護士站詢問:“701的病人呢?”
“寧先生他出院了,這是他讓我們轉交給你的。”護士拿起了一個鞋袋子。
謝詩厚心裏一個咯噔,急道:“他自己出院的?還是有人來接他?”
值班護士:“是他自己要出院的,陳醫生都不同意,但他執意要走,我們都攔不住。”
“我知道了,”謝詩厚面無表情地接過鞋袋子,“謝謝。”
寧晚書,你這是欠收拾。
到了醫院地下停車場,謝詩厚又遇到了個剛認識的“熟人”。
寧榮發今天陪女友一起來醫院探望未來岳父,沒想到會在住院大樓的同一個樓層裏偶遇寧晚書。
雖說被謝詩厚揍了一頓,但他并沒有死心,打算找機會再接近寧晚書。
寧總那邊發了話,只要他們把寧晚書帶回去寧家,就可以拿到50萬。
有了這50萬,他和女友就湊夠首付了。
卻不曾想,他在停車場裏又遇到了謝詩厚這個魔鬼。
謝詩厚把寧榮發“請”上了自己的車,随後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寧榮發瑟瑟發抖地坐在副駕座上,被揍過的地方還隐隐作痛,哪敢亂來。
“帥、帥哥,您找我有什麽事?”
謝詩厚緩緩吐出一口煙,“你是寧晚書什麽人?”
“我是他哥、”寧榮發急道。
不料謝詩厚一記冷眸掃過來,他馬上補充:“但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謝詩厚手指頭輕輕敲着方向盤,“我不喜歡別人說話像便秘一樣,你最好把今天發生的事前因後果全部交代清楚。”
“是!”寧榮發繃緊身體,“這件事要從哪裏說起呢,哦對,兩個月前,寧總突然把寧晚書的戶口遷進我家,但寧晚樂、就是寧總的小兒子,威脅我們,要是給寧晚書進我家的門,他就要我們全家好看……”
這是個挺漫長又很狗血的故事,雖說寧榮發講故事的水平爛的一批,但謝詩厚還是勉強聽懂了。
寧晚書是南城富豪寧展邦十八年前陰差陽錯抱回家的養子,大概是兩三個月前,寧家把親兒子寧晚樂找了回來,之後便把寧晚書扔給了毫不相幹的窮親戚家,也就是寧榮發這家人。
然而這家人并沒有讓寧晚書進過家門,新家進不去,又回不了寧家,無家可歸的寧晚書只能自己一個人出去讨生活。
不過最近寧家人似乎良心大發,要把寧晚書找回去,好讓他重新落戶。
“只要把寧晚書帶回去,寧總答應給我們50萬,”寧榮發一說到錢立馬兩眼放光,“所以我今天真不是要害他,就只是想帶他回去過好日子而已。”
“真有你說的好日子可以過,”謝詩厚冷笑,“他何必要離家出走?”
還逃來這麽遠的城市,光是用腳指頭去想都知道這件事不簡單。
“咳,”寧榮發低咳一聲,“我聽說是陳家那個死同性戀看上了寧晚書,想包他做情人,不過名義上是叫商業合作,反正他們兩家已經商量好了,就等把寧晚書找回去,所以哥兒們,你讓我把寧晚書帶走,我可以分5萬給你。”
謝詩厚深深地吸了口煙,他沒有回話,臉色卻沉得吓人。
可惜寧榮發不是個有眼力見的人:“5萬你要是嫌少,我可以再給你1萬,剩下的錢我還得跟我女朋友一起買房呢,不能再給你了啊。”
“這套房,你買不了了。”
謝詩厚霍地轉身,一只手抓住寧榮發的頭發。
“啊啊啊——”
車子晃動了幾下後,慘叫聲漸漸平息下來。
片刻後,寧榮發連滾帶爬地從副駕座跌了出去,嘴裏嚷嚷着:“我滾,我馬上滾,絕對不再找他麻煩……”
謝詩厚下了車,繞到副駕座把車門關閉,接着又回到車裏。
他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方向盤,思緒有些混亂。
私人偵探給他的資料只寫了寧晚書是寧煥輝的“兒子”,而事實上,寧晚書是兩個月前才加入寧煥輝家戶口,跟寧煥輝一家根本沒有半毛錢關系。
那之後,寧晚書就“離家出走”了。
樂樂差不多也是在那段時間被網騙的。
當一個人衣食無憂地活了18年,突然被告知父母是假的,還被喊了18年的“爸爸媽媽”無情抛棄,一夜間淪為無家可歸的孤兒。
-我不能收未成年的打賞,這是底線。
-我覺得你是個好人,夠資格繼承我的遺産。
-我是孤兒。
-她親生兒子不喜歡我,我就自己出來了。
-他不是我爸。
艹!
18歲剛成年,卻遭到至親之人抛棄,不得已自己一個人跑去陌生的城市打拼,穿着人偶服做兼職到三更半夜,還每天吃着沒營養的泡面……
若這樣的人是網騙,何必再辛苦去做什麽兼職,只要在網上釣幾個土豪就夠了。
比如釣着他這樣的。
然而,寧晚書有問他要過錢嗎?
一次也沒有。
甚至在病得神志不清時,小學弟還大方把自己的積蓄當“遺産”贈給他。
怎麽想都不合理。。
對了。
謝詩厚突然想起寧榮發提到的一個名字……寧晚樂。
他和寧晚書的第一次見面,在那條沒有監控的巷子裏,他在電話裏提到了“樂樂”,而寧晚書逃跑時則罵了“樂樂”是傻*逼。
或許,他們所說的“樂樂”并不是同一個人。
問題就出在“樂樂”這個名字上!
謝詩厚突然用力拍下方向盤。
艹,他極有可能,犯了一個愚蠢且致命的錯誤。
拿起手機,他果斷給私人偵探打電話:“寧晚書可能不是欺騙樂樂的騙子,你重點查寧晚樂這個人,他有問題。”
交代完,他挂掉電話,接着點出寧晚書的手機號。
猶豫了一下,他沒打過去,而是打開微信。
厚:在哪兒?
對方沒回複。
回學校了?還是被那家人抓回去了?
厚:看到信息回我一下。
謝詩厚越發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急忙給室友邊路打電話:“老路,你現在在不在宿舍?在的話馬上去501宿舍,幫我看看裏面有沒有人在。”
-“剛好回宿舍拿東西,你等會兒。”
邊路走出505宿舍,很快來到501門前,透過窗戶看到裏邊靠窗的上鋪躺着一個人。
他如實道:“是有個人在裏面睡覺。”
謝詩厚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一半:“你進去,把手機給他聽。”
邊路沒多問什麽,走進去把寧晚書叫醒:“學弟,你電話。”
“唔……”寧晚書迷迷糊糊睜開眼,接過手機,貼在耳邊,“你好,我是寧晚書。”
聽到對方熟悉的聲音,謝詩厚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沒事,你繼續睡吧。”挂了電話,謝詩厚用力拍了一巴掌方向盤,旋即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他有些慶幸。
沒被那家人抓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