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停
雨停
2022年6月11日。
在別人眼中, 我面對任何事都游刃有餘，胸有成竹。但唯獨喜歡她這件事，我患得患失, 猶猶豫豫。
我想勇敢一次，為了她，也為了我自己。
——《鴿子觀察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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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lang門口的車不多, 零星幾輛車駛過，燈光晃眼。
姜鴿實在不想看他，每次看他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想問他到底為什麽不回應她。
可是問了他就會說嗎？
高中時期的他沉默寡言，多年後再次遇見, 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很不錯很不錯的人。
但在面對感情的時候，他的反應令她意外。
姜鴿的視線落在lang門口。
當時裝修，徐斯宇想把門口的燈光裝成暗紅色，說紅黑色的搭配有種詭異的美感, 但被姜鴿一票否決了。在姜鴿的強烈要求以及譚兮的附和之下，将燈光改成了暖黃色。
燈光下, 絲絲縷縷的雨滴墜落。
傍晚出門的時候還沒下雨，現在又開始飄起了濛濛細雨。
梅雨季, 每年都這樣，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濕漉漉的令人難受。
作為土生土長的南城人, 她本已經熟悉了這種天氣，但這次卻感覺無比煩躁。
剛擡腳朝着lang門口走了幾步, 左側方一道刺眼的燈光亮起。
lang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
這是一個“L”型的路口，來往的車并不多。一般開車從這個路口走, 因為視野的問題，通常會開得很慢。
這麽快的車速，很不對勁兒。
姜鴿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突然不知道要怎麽辦。
一般人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躲開，但不知道怎麽的，過度緊張間，思維遲鈍，軀體好像失去了靈活，變得僵硬，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一時間忘記了要躲開。
手臂被人用力抓住往後拽，力氣有些大，慣性原因，重心不穩，兩人雙雙倒地。
林越下意識用手臂撐地，另一只手護住她，餘光間看了一眼那輛車的車牌號。
姜鴿倒在林越身上，感受到身下人的體溫，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林越拉着姜鴿站起來的時候，那輛車已經走遠了。拽着姜鴿的手沒松開，上上下下打量姜鴿，語氣有些緊張，沙啞，“怎麽樣，沒受傷吧？”
“沒有。”姜鴿搖了搖頭，剛剛摔倒在地上，他一直護着她，所以她沒有受傷。倒是他，姜鴿反手拉着林越的胳膊看了幾眼，語氣有些顫抖，“你呢？你是不是受傷了？”
林越穿着白襯衫，剛剛倒地的時候，他手臂撐地，蹭上了點灰，格外顯眼。
姜鴿下意識伸手，還沒碰上去，林越就立馬躲開了。
看着林越閃躲的動作，姜鴿馬上明白他什麽意思，語氣上揚，“你受傷了？”
完全沒有任何思考，林越幾乎是脫口而出，否認：“沒有。”
沒查看過傷口，怎麽知道沒受傷的？
看着他就氣，但又不忍心見他受傷不管他，拉着他往路邊走了走，站在一個安全的位置，強行将他的的袖口往上挽，态度強硬。
林越根本就攔不住，只能無奈任由她查看傷口。
袖子被人一點一點往上挽。
随着緩慢挽上去的袖子，姜鴿看見了林越手臂上的擦傷。
沒有挽上袖子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來受傷，只能看見小臂處的髒污。但等将袖子挽上去後，才真的看見了林越小臂處的傷口。
擦傷，面積不大，但傷口卻滲這血絲。
肯定很疼。
“你是笨蛋嗎？”姜鴿有些着急，氣得在原地重重地跺了跺腳。
“你生氣做什麽？”林越語氣低沉，有些溫柔，帶着安撫的意味，“一點小傷，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一戳就破。”
“你都受傷了！你不知道嗎？”聽着他這個輕飄飄的語氣，就好像只是被針紮了一樣的無所謂，指責道：“你是沒有痛覺的嗎？”
店裏沒有醫藥箱，姜鴿看了一眼附近，拉着林越的手腕，朝便利店走過去。
姜鴿買了碘伏和棉簽。
買完後，拉着林越坐在便利店門口的椅子上，給他處理傷口。
濛濛細雨下，夜幕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紗，夜空中烏雲随風緩緩移動，月亮在烏雲的遮蔽下隐隐約約，若隐若現。細小的雨滴落在兩人的身上，浸濕了外套和發絲。
姜鴿沉默着拉過林越受傷的手臂，默默給他處理傷口。
姜鴿沒有處理傷口的經驗，所以在面對林越的擦傷，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幸好他的傷不是很嚴重，她尚且能作簡單處理。
雖然處理傷口的動作很輕，但由于沒有多少處理傷口的經驗，動作有些不知輕重。但無論她手中的動作如何，他像是完全沒有任何的知覺一般，一直安靜任由她拽着他的手臂。
專注處理着傷口，嘴裏的抱怨也沒停。
“你怎麽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擦傷也是受傷，需要認真處理。”
“這幾天傷口盡量不要沾水，不然會影響傷口恢複。”
“你不要不在意這件事。”
見林越不說話，姜鴿擡頭看他，“你聽見了沒有？”
看着她生氣又緊張，擔憂又煩躁的樣子，彎了彎眉眼，輕聲道：“知道了。”
給林越處理好傷口，擡眼看了他一眼，才問出了看見彼此第一眼時就應當問出的問題：“你來lang喝酒？”
沒等林越說話，姜鴿的目光落在林越沒受傷的手臂上。
為了方便她處理傷口，他整個身體朝着她的方向靠近，左手袖子微微往上抻起來，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視線微微凝滞。本來柔和的聲音冷不丁的變得冷硬，“受傷了就別喝酒了，回家好好休息。”
說着，将用過的棉簽收拾好，裝進塑料袋子裏，也沒管掉落在地上的幾根棉簽，拎着袋子起身，沒回頭看他，“傷口已經處理完了，你早點回家吧。”
似乎是很着急，沒等林越說什麽話，像是有什麽東西追趕着似的，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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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它像什麽
愛情就像什麽
幾朵雲在陰天忘了該往哪走
……
翻山越嶺之後
愛卻神出鬼沒
你像一首唱到沙啞偏愛的情歌
不知道哪位客人點了首陳奕迅的《陰天快樂》。
姜鴿走進lang就聽見了這首歌，有些煩躁。
陰天哪裏會快樂？
煩死了。
氣死了。
在lang坐着等了好久的譚兮終于看見了姍姍來遲的姜鴿，“你在路上磨磨蹭蹭幹什麽呢，現在才來。”
姜鴿也沒接話，就全當是沒聽見，看着阿修正準備給自己調酒，出聲阻止：“我的不用做了。”
“怎麽了？”譚兮看向姜鴿，打量了幾眼，“生病了？”
姜鴿聞言點了點頭，“昨晚淋了點雨，有點感冒。”
“吃藥了？”
“嗯。”
“也是，吃了藥不能喝酒。”
“早知道你感冒了就不叫你出來了。”
“等晚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外面的雨大了些。”
順着譚兮的目光，姜鴿看向窗外。
夜色如墨，透過窗外昏黃路燈下的光，可以看見濛濛細雨如煙似霧，細密如畫。
像是一副寫實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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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門被打開，又被關上。
“這天可真煩，我從醫院走過來，也沒多遠，外套濕漉漉的。”齊爍進門後一邊換鞋一邊吐糟這鬼天氣。
換好鞋後看見沙發上坐着的林越，茶幾上放着好幾瓶啤酒。
将外套挂好，換好鞋往客廳走，“怎麽還自己一個人喝上啤酒了，有什麽煩心事？案子不順利？”
見林越不說話，抱怨道：“你又不吱聲。”
走近後才發現林越的手臂上還帶着傷，扒拉着林越的胳膊看了幾眼，不是很嚴重，“你這是被人打擊報複了？”
之前被人打擊報複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麽頹廢，什麽事對他影響這麽大？
齊爍想了想，腦海中靈光一現，突然想到了一個不大可能的事，“你該不會是英雄救美受傷的吧？”
林越沒吭聲。
“讓我說準了？”
“姜鴿？”
“怎麽個情況？”
在齊爍關心的目光下，林越将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那車是沖着你來的吧？”
“應該是，但沒直接開過來，應該只是吓唬一下。”
“你得罪了不少人啊。”看着林越那副頹廢的鬼樣子，有些疑惑，“這種事t不值得你借酒消愁，你和姜鴿怎麽了？”
林越擡頭看了齊爍一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表，提到她，神情缱绻又無奈。
齊爍在林越三言兩語中搞清楚了事情的緣由，挺疑惑的，覺得林越這個人還挺能瞞的。
之前同學會就覺得他不對勁，行為舉止很奇怪，從沒見過他這樣。
但也沒多想。
直到今天聽林越說清楚了，依舊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其實他想不明白林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姜鴿的，也不知道林越喜歡姜鴿什麽。
不可否認，姜鴿确實是長得漂亮，家庭條件不錯，身邊的朋友也都是些正兒八經的人，但這些都不是喜歡上一個人的真正原因。
當年讀書的時候沒過多關注姜鴿和徐斯宇。
雖然不關注，但架不住他倆名氣大，家境好，極度不合群，經常和別人起沖突，風評有好有壞，讓人不注意也難。
姜鴿和林越完全不是一路人。
實在沒忍住，伸腳踢了踢他，問道：“你為什麽喜歡她？因為她漂亮？善良？可是這些優點別人也有。”
林越低頭看着桌子上的啤酒，思緒有些恍惚，為什麽喜歡她？
談起她，她的樣子好像也浮現在他的面前，笑了笑，“誰知道呢，情不知所起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齊爍瞪着雙眼睛看着林越，情不知所起這種話他這輩子能從林越的口中聽出來也是不容易。
“既然你喜歡人家，人家也主動了，你怎麽就猶豫了？”齊爍實在是搞不懂林越的腦回路。他喜歡她，她現在也喜歡他，怎麽他反而退縮了呢？
林越喝光瓶子裏的最後一口酒，緩緩開口：“我一直覺得，公主是要和王子在一起的，騎士只能默默守護。”
齊爍第一次覺得自己看不懂林越，并對他這種奇葩想法難以理解：“你這是什麽奇怪的想法？公主為什麽不能和騎士在一起？”
像林越這樣冷靜的人，遇到感情上事情卻總是看不清。
“再說了，她是公主麽？你是騎士麽？”
她不是公主，他也不是騎士。
“林越，她什麽樣的人你清楚。你覺得被你拒絕了一次之後，她還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嗎？”
不會，不會再有機會了。
偌大的空間裏只開着客廳的燈，燈光很亮，林越微微低着頭，雙手手肘撐在膝蓋處，身體和茶幾之間形成了一塊陰影。
“齊爍。”
“我好像做錯了。”
“還來得及，林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