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戒指
戒指
第二天周日, 林夏賴了個床,快九點才從床上爬起來。看到書桌上的盒子,林夏想起今天還有事情沒做。
洗漱完, 林夏給江硯禮發消息。
-林夏:江硯禮, 你起床了嗎?
-江硯禮:起了。
-林夏:我們去給沈辭樹送生日禮物吧。
-江硯禮:好。我過去。
林夏按滅手機,走到衣櫃前,挑選今天穿的衣服。其實算不上挑選,她夏季的衣服就只有短袖和牛仔褲。連一條裙子都沒有。
在林夏的認知裏,漂亮的裙子總是要比其他衣服貴的。而且她大部分時間都穿校服, 自己的衣服穿得很少。所以一直沒舍得買。
最終, 林夏穿了一件白色短袖, 下擺收進淺藍色牛仔褲裏, 勾勒出纖細的腰。昨晚洗了澡,頭發沒有發圈紮過的印記,正好可以散發。細軟烏黑的發絲披在肩上, 兩側的頭發別在耳後, 整個人乖巧恬靜。
林夏用帆布書袋裝上鑰匙、手機、錢包這些随身物品, 挎在肩上。抱起禮物走到門口, 換上白色帆布鞋, 出了門。
從單元樓出來, 江硯禮正往這邊走。
林夏連忙迎上去。
江硯禮穿着一件黑T恤,版型寬松, 下身是淺藍色直筒牛仔褲和白色板鞋。整一身簡單利落,少年氣十足。
林夏走到江硯禮身邊。江硯禮擡起手,骨節分明的食指上挂着個塑料袋, 裏面是一杯珍珠奶茶。
林夏愣了下,從他手指上摘下塑料袋:“你怎麽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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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江硯禮随手拿走林夏抱的禮物, “多遠?”
林夏報出沈辭樹家的地址:“好像不是很遠,走着去吧。”
江硯禮“嗯”了聲。
林夏和江硯禮并肩走在街上。林夏捧着奶茶,一口一口地喝。江硯禮手臂夾着禮物,安靜走在林夏左側。
他們誰都沒說話,氣氛卻無比和諧。
就好像,已經這樣走過了很多年。
-
到了沈辭樹小區,江硯禮坐在小區公園的長椅:“我在下面等你。”
林夏點了點頭:“我送完禮物就下來。”
林夏抱着禮物進了沈辭樹住的單元樓,進入電梯,按下十層。
電梯門打開,林夏走出來,按了下1001的門鈴。
幾乎是下一秒,門從裏面打開。
沈辭樹站在門口,眼神溫柔:“快進來。”
林夏邁過門檻,站在玄關的地墊上,将生日禮物遞過去,語氣真誠:“生日快樂。”
沈辭樹接過禮物:“謝謝。地上有拖鞋,是新的。你換上吧。”
“我不進去了。”林夏搖了搖頭,“樓下還有人在等我。”
沈辭樹愣住,半天才繼續說:“你來給我送禮物,生日蛋糕總要吃吧。”
“沒關系的。”林夏退出去,語氣裏帶了些急迫,“我先走了。”
說完,林夏轉身往電梯口走去。
沈辭樹站在原地,看着林夏進了電梯,看着電梯門緩緩關上。
良久後,沈辭樹走到客廳窗前,看着林夏從樓裏出來,小跑到江硯禮身邊。
兩人一起往小區門口走去。
沈辭樹一動不動站在窗前,宛如雕塑。種種情緒湧上心頭,最後只剩下妥協。
只要你喜歡,不管是不是我,我都祝福。
-
從小區出來,經過一家服裝店,林夏步伐下意識頓了下。
江硯禮餘光察覺到:“要買衣服?”
林夏沉默幾秒,點頭道:“我想買條裙子。我還沒有裙子呢。”
在這個夏天,林夏想擁有一條自己的裙子。
江硯禮:“進去買。”
說完,江硯禮走到店門口,推開門。林夏連忙走進去,江硯禮跟在她身後。
店員立刻迎上來,笑盈盈問:“想買什麽?”
這是一家女裝店,店裏挂着各種各樣的夏裝。
林夏:“我想買條連衣裙。”
“連衣裙在這邊。”店員領着林夏走到連衣裙區域,“都是今年的新款。”
店員看林夏年紀不大,給她推薦了幾款适合她穿的。
林夏相中了白色那條,轉頭問江硯禮:“你看這條好看嗎?”
江硯禮:“換上看看。”
“那邊有試衣間。”店員邊說邊把連衣裙摘下來,指了指試衣間的方向。
林夏拿着裙子走進去,五分鐘後,換好出來。
裙子下擺到小腿,收腰設計讓裙子完全不顯臃腫。小v領既不暴露,又露出林夏纖細白皙的脖頸。袖子到手肘上方,袖口做了松緊處理。純棉面料柔軟舒适。
江硯禮眼神上下打量:“很好看。”
“那就要這條了。”林夏轉頭問店員,“多少錢?”
店員:“380。”
林夏被這個價格吓住:“能不能便宜點?”
店員:“這已經是最低價了。咱家沒有慌價,多少就是多少。”
江硯禮走到收銀臺,拿出錢:“結賬吧。”
林夏愣了下,大步走過去,連忙道:“不用的,我自己可以買。”
江硯禮嗓音低沉:“第一條裙子,我送給你。”
林夏看着江硯禮狹長深邃的眼睛,良久,點了點頭。
她的第一條裙子,是喜歡的人送的。
以後,每當裙擺飛揚,林夏都會想起送她裙子的少年。
-
一周後,學校開始放暑假。
放假第二天,江硯禮帶林夏去看中醫。路上,林夏試圖反悔。
江硯禮:“怎麽答應我的,忘了?”
“沒忘。”林夏底氣不足道,“但是也太快了,才第二天。”
江硯禮:“中醫療程長,不是一天半天能見效的。”
來看中醫的人很多,江硯禮和林夏坐在椅子上等,兩小時後才輪到他們。
林夏進了裏面的屋子,坐到看診桌前,手放在脈枕上。
老中醫留着山羊胡子,充滿皺紋的手搭在林夏手腕上,半晌,不疾不徐開口:“你月經不調吧。”
林夏“嗯”了聲:“每次來肚子都特別痛。”
老中醫:“氣血虧虛導致的。給你開藥調理一下。”
林夏:“要喝多久啊?”
“三個月。”
林夏聽完,非常想立刻逃跑。但江硯禮就在外面,跑不掉。
說完,老中醫寫了個藥方,交給旁邊的徒弟去抓藥:“一天兩袋,早晚飯後半小時喝,服藥期間忌生冷辛辣。”
徒弟去外面抓藥,林夏跟着出去。
江硯禮:“怎麽樣?”
林夏伸出三根手指,欲哭無淚:“要喝三個月。”
江硯禮被她的表情逗笑,不由勾了勾唇:“能治好也值。”
徒弟按照藥方抓完一副藥:“藥是在這兒熬,還是自己拿回去熬?”
江硯禮:“在這裏熬。”
徒弟:“先熬一周的。一次性熬太多,放久了會影響藥效。明天下午來拿。”
轉天下午,江硯禮和林夏過來拿藥。熬好的中藥被分裝成小袋,密封包裝,裝了滿滿一塑料袋。
看着深褐色的藥汁,林夏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完了。
徒弟:“中藥放在冰箱裏冷藏保存,喝之前隔水加熱。”
林夏準備付錢,徒弟開口:“不用,他給了。三個月的都給了。”
林夏轉頭看向江硯禮:“什麽時候給的?”
“上午。”
林夏還想說什麽,江硯禮接着說:“你乖乖喝藥就行。”
喝到第七天,江硯禮帶着林夏來拿新的藥。
“江硯禮,我昨晚做噩夢了。”林夏t煞有其事,“夢到我喝的藥成精了,追着我跑。”
江硯禮不為所動:“成精了也得喝。”
林夏:“明天我生日,可以請天假不喝嗎?”
“不可以。”
晚上,林夏躺在床上睡不着。
她今天耍了個小心機,告訴了江硯禮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會有反應嗎?
-
第二天起床,林夏整個人有些心神不寧。她在等江硯禮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生日快樂。
然而從早上等到下午,手機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可是昨天她明明說了。
林夏有點失落。
晚上七點,林夏換上江硯禮送她的那條裙子出了門。她要和以前一樣,去公園為自己慶生。
即便沒人為她慶祝,林夏也要為自己慶祝。
這是她答應媽媽的。
形容枯槁的媽媽躺在病床上,握着林夏的手:“夏夏,媽媽以後不能陪你了。每年生日都要吃蛋糕,跟自己說句生日快樂。你的降生,是媽媽這輩子最開心的事。”
林夏答應了,就會做到。
林夏先去了買生日蛋糕的那家蛋糕店,正在選蛋糕,手機進來一通電話。
來電顯示:江硯禮。
林夏愣了幾秒,按下接通。江硯禮低沉的聲音順着聽筒傳過來:
“沒在家嗎?”
壓抑了一天的壞情緒在此刻冒頭,林夏“嗯”了聲:“怎麽了?你有事嗎?”
手機另一側陷入沉默,只有呼吸聲。
林夏握着手機的手不由收緊。
她是不是不該沖江硯禮發脾氣。
“今天你生日。”片刻後,江硯禮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去做蛋糕,遲了些。別生我氣。”
林夏:“你自己做的蛋糕嗎?”
“嗯。做了一天。”
林夏唇角忍不住翹起,什麽脾氣都沒了。
“你在哪?”
林夏:“我在松柏公園,我之前都是在這裏過生日。”
“好。我去找你。”
林夏沒買蛋糕,從蛋糕店出來,去了附近的松柏公園。
林夏坐在長椅上,看着天邊的夕陽,不由出了神。直到眼前落下一道陰影。
江硯禮逆光站在林夏面前,周身鍍着金燦燦的陽光,身形挺拔颀長,手裏拎着蛋糕。
江硯禮坐在林夏旁邊,蛋糕放在兩人中間。骨節分明的手指抽開絲帶,打開盒子。
是一塊圓形蛋糕,通體白色奶油抹面。蛋糕中央用黃色奶油畫着一顆星星,大星星周圍貼着用菠蘿切出來的小星星。
江硯禮:“不太好看。”
林夏:“好看!非常好看!”
江硯禮拿起蠟燭插在蛋糕上,掏出打火機點燃,薄唇輕啓:“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這是林夏第一次聽江硯禮唱歌。
江硯禮的音色偏冷,音調又很低沉。聲音本來就好聽,唱出的歌自然更好聽。
林夏望着江硯禮被夕陽暈染着的五官,長眉濃黑,睫毛投下一排陰影,眼睛狹長,鼻梁窄而高挺,薄唇一張一合。神色專注認真。
是她見過最好的男子。
生日歌唱完,江硯禮清了清嗓子:“許願吧。”
林夏緩緩閉上眼睛。
請讓他一直留在我身邊,做我唯一、永遠的心愛之人。
吹完蠟燭,林夏眼睛濕潤:“江硯禮,謝謝你幫我慶生。”
江硯禮沒說話,拿出一個長方形盒子,打開後,裏面是一條鉑金項鏈,項鏈上挂着一枚戒指。
是江硯禮媽媽留給他的戒指。
林夏語氣惶恐:“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我不能要。”
“是你找回了它。”江硯禮将盒子交到林夏手上,“它是你的。”
林夏:“可是它對你很重要,還有特別的意義。”
“所以我給了你。”江硯禮狹長漆黑的眸子注視着林夏,“收下嗎?”
看着盒子的戒指,林夏認真點頭:“我一定會保存好!”
它是你的,也是我的。
更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