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糾正
糾正
端午假期前一天, 各科作業鋪天蓋地t襲來。
下了數學課,趙鵬:“留一下作業,《随堂演練》根據自己情況補齊進度, 別我不查你們就不寫。另外再發四套卷子, 林夏跟我來辦公室拿。”
楚陽哀嚎:“老師手下留情啊!太多寫不完!”
趙鵬:“四套卷子多什麽多?一天兩套,端午還能玩一天。”
“……”楚陽,“可是還有其他科!”
趙鵬一本正經:“其他科關我數學什麽事?”
楚陽:“…………”
林夏跟在趙鵬身後到了辦公室,趙鵬指了指辦公桌上四沓卷子:“數夠咱們班的,剩下的給二班。”
林夏點了點頭, 認真數卷子。
趙鵬是班主任, 他的辦公室裏全是班主任。正是下課, 老師們都回了辦公室。
一道男聲響起:“吳老師, 你們班的江硯禮挺厲害啊。”
說話的男老師是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之前的年級第一一直在他的班,沒想到這次期中考試竟然易主了。
聽到江硯禮這個名字, 林夏動作一頓, 繼續數卷子。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吳舒婷語氣驕傲, “不鳴則已, 一鳴驚人。不是第一看不上的。”
老師們之間的攀比, 都是比學生。我教的學生比你教的成績好, 我就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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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不知道哪個班級的班主任搭腔:“江硯禮這孩子我知道,我跟他初中班主任熟。要不是中考缺考兩科, 全市第一就是他。有底子在,提分自然就快。”
“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另一個女老師跟着道,“我之前出去學習忘拿資料, 起早來學校拿,看高二有教室亮着, 就去看了眼。就是吳老師的班級,有個男生在學習。是江硯禮吧?”
吳舒婷:“是他。他天天四點多來學校。比高三的都早。”
數完兩套,林夏開始數第三套。
趙鵬喝了口茶,慢悠悠開口:“你們這些話題我參與不進去,我也沒什麽本事,就帶出兩個保送生而已。”
除了林夏,沈辭樹保送也基本是板上釘釘。
最開始說話的男老師:“也對,能保送誰走普通高考啊。我們班的周娟也保送了。”
周娟就是之前的年級第一。
吳舒婷聞言,遺憾地嘆了口氣:“現在就是來不及了,要是來得及,我也讓江硯禮參加競賽,這樣就是保送和出國兩條路。”
數完四套卷子,林夏抱着離開辦公室。走出好遠,才長出一口氣。
太吓人了。老師們之間的攀比竟然這麽直白嗎?不像學生,都是暗暗較勁。
走到樓梯口,林夏迎面碰到了江硯禮。
注意到江硯禮手裏的物理練習冊,林夏:“你要去問問題嗎?”
江硯禮“嗯”了聲。
“先別去了。”林夏提醒,“老師們正在讨論你。”
“沒事。”江硯禮不當回事,“習慣了。”
想起什麽,江硯禮繼續道:“端午去外婆家。”
林夏點點頭:“好。”
回到教室,林夏把四套數學卷子發下去,然後坐到座位上。
教室門開着,沒多一會,林夏看見江硯禮進了對面教室。
-
端午節當天,林夏八點起床,洗漱完,從衣櫃裏拿出白色短袖和牛仔褲換上。
從小區出來,林夏站在站牌下等公交。路兩旁的店面挂着葫蘆和艾草。
到了小區,林夏猶豫半晌,沒再買東西,直接往單元樓走去。
開門的是江硯禮,穿着黑T恤,身形挺拔利落。手腕上戴着一條和他不太搭的五彩繩。
廚房裏傳來魏素琴的聲音:“是夏夏吧?”
林夏換上拖鞋走進去:“外婆端午安康!”
“端午安康。”魏素琴笑盈盈的,“茶幾上有五彩繩,快戴上。端午節後的第一場雨摘下來,扔進水窪裏。驅邪納福。”
上次這樣有人為她準備五彩繩,還是媽媽在世的時候。林夏不由心裏一暖。
林夏拿起一條,捏着五彩繩一端,搭在手腕上。食指去夠另一端,試了好幾次都沒戴上。
江硯禮走過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五彩繩:“我來。”
林夏乖乖放下手,讓江硯禮幫她戴上。
五彩繩一端是一粒白色珠子,套在另一端的孔裏。林夏手腕細白,戴上非常好看。
“這個五彩繩好漂亮。”林夏忍不住道。
江硯禮:“外婆編的。”
林夏愣了下:“那我不扔了。”
魏素琴聽到後,笑着道:“一定要扔啊,有說法的。明年外婆再給你們編。”
沒過多久,下樓買東西的季栎也回來了,手腕上戴着同樣的五彩繩。身後跟着馮朝陽。倆人在樓下碰到的。
馮朝陽一臉委屈:“我爸媽出去旅游了,不帶我。”
季栎把買來的東西拎到廚房:“帶你幹嘛?現在供電系統這麽發達,不用你當電燈泡。”
馮朝陽氣得要打他。
魏素琴:“這裏也是你家,去把五彩繩戴上,在茶幾上。”
“我知道。這個下完雨要扔水裏,我每年都戴。”馮朝陽說着,拿起五彩繩,伸到江硯禮面前,“硯哥給我戴。”
江硯禮不接:“自己戴。”
馮朝陽手臂轉了個彎朝着林夏,呲牙一笑:“幫個忙呗,我自己戴不上。”
林夏應了聲“好”,正要拿,一只手搶在前面。
江硯禮從馮朝陽手裏拿過五彩繩,幫他戴。
“還是這招兒管用。”馮朝陽一本正經,“硯哥你心眼夠小的,讓林夏幫我戴個五彩繩都攔着?”
江硯禮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不行?”
馮朝陽忙不疊道:“行!必須行!”
午飯除了有粽子外,還有滿滿一桌子菜。吃完飯,一直待到晚上,又一起吃了晚飯,魏素琴才放他們走。
夕陽西下,微風拂面。
林夏忽然開口:“江硯禮,這樣好好啊。以前過節都只有我一個人。”
江硯禮嗓音低沉:“以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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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假期結束,生活又陷入繁重、規律的學習裏。日複一日。
放了學,林夏正在整理書包,沈辭樹忽然開口:“林夏,明天我生日。”
林夏愣了下,語氣驚訝:“今天已經6月27日了嗎?”
是忘記了日期而不是忘記了生日,這個認知讓沈辭樹不由笑了:“對啊。”
“我都過糊塗了。生日禮物明天給你。”
這是林夏經歷的沈辭樹的第四個生日。之前三個,林夏也都送了生日禮物。
沈辭樹面露無奈:“明天周日,不上課。”
林夏眨了眨眼:“這麽巧嗎?”
沈辭樹繼續道:“明天你來我家吧。我爸媽不在。”
林夏猶豫幾秒,點頭:“好。”
沈辭樹把地址寫給她。
學校附近就有禮品店,林夏沒急着吃飯,而是先去禮品店挑選禮物。
過完這個生日,沈辭樹就十八歲了。十八歲的生日禮物,還是要貴重一點。
這一排貨架沒發現滿意的,林夏準備去其他貨架上看看。一轉身,跟身後的人撞了個滿懷。
對方個子太高,林夏看不到臉,本能往後退拉開距離。兩個貨架間的縫隙很小,林夏後背即将撞上貨架,腰被一只手牢牢扣住。
下一秒,林夏跌進一個懷抱。鼻子擦過衣服布料,熟悉的青檸味鑽入鼻腔。
林夏試探開口:“江硯禮?”
頭頂落下一聲:
“嗯。”
腰上的手松開,兩人拉開距離。
林夏仰頭看着面前的人,語氣驚訝:“你怎麽會來這裏?”
江硯禮:“這得問你。”
林夏愣了下,明白他是跟着自己進來的:“我來選生日禮物。”
“誰的?”
“沈辭樹。他明天生日。”
“你們是朋友?”
林夏點了點頭,語氣自然坦蕩:“他之前的生日我也送了。”
“送的什麽?”
林夏覺得江硯禮怪怪的,他應該不是刨根問底的性子,但還是說了:“之前的幾個生日我沒什麽錢,送的禮物比較便宜。第一年是筆記本,第二年是鬧鐘,第三年送了杯子。”
江硯禮沉默半晌:“記挺清楚。”
“一共才三次。”林夏小聲道。
“今年準備送多貴的?”
林夏愣住,終于在江硯禮平靜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對勁。看着江硯禮狹長深邃的眼睛:“江硯禮,你是在生氣嗎?”
但是這也太不明顯了。除了語氣有點奇怪,其他都看不出來。
江硯禮沒吭聲,插兜靠在貨架上。兩條長腿輕松截住過道。
“你別生氣,我送沈辭樹禮物只是作為朋友送的,沒有別的意思。”林夏幹巴巴解釋,“我只給你送過那樣的禮物,就是那個可以錄音的水晶球。而且還t唱了歌。”
林夏越說聲音越低,耳垂也爬上一抹粉色。
林夏不是張揚的性格,送禮物也只講究禮尚往來和不出錯。那個唱了歌的水晶球,是她第一次送的如此“自以為是”的禮物。
江硯禮勾了勾唇,直起身:“選吧。”
林夏繼續挑禮物,江硯禮跟在她後面。
最後,林夏選了一個存錢罐,抱着去結賬:“能幫我包一下嗎?是生日禮物。”
老板:“可以。存錢罐32。”
林夏付錢,等着老板包禮物。
老板拿出一張粉色帶愛心的包裝紙,把帶着盒子的存錢罐放在包裝紙上。
一旁的江硯禮忽然開口:“換一張。”
老板沒明白:“什麽換一張?”
江硯禮:“包裝紙。”
林夏抿了下唇:“換一下吧,不要帶愛心的。”
老板從善如流,換了一張藍色印着小熊的包裝紙:“這張行不行?”
林夏:“可以。”
買好禮物,兩人從店裏出來。
江硯禮:“怎麽給他?”
林夏如實道:“明天我去他家送給他,明天是周日,不上課。”
“明天我送你去。”
林夏點了點頭:“好。”
今天不用拍衣服,江硯禮送林夏到她家樓下。
林夏抱着禮物:“我上去了。明天見。”
江硯禮“嗯”了聲,又道:“糾正一下,我剛才不是生氣。”
說完,江硯禮擡腳離開。
林夏站在原地,盯着江硯禮的背影,腦子裏盤旋着一個問題:
不是生氣是什麽?
半天後,林夏終于明白過來。夕陽映着她泛紅的臉頰。
不是生氣。
是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