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疑惑
疑惑
林夏和江硯禮約好第二天去游樂園。
回到家, 林夏解鎖手機,點開天氣軟件,查看明天的天氣。
看到标志着“晴朗”的太陽符號, 林夏放了心。起身走到衣櫃前, 猶豫明天穿什麽。
林夏已經很久沒買新衣服了,棉衣還是去年的。而且為了方便,買的黑色,版型也很普通。
猶豫好久,林夏摘下前年年底買的杏色毛呢大衣。買的時候是斷碼, 只剩這一件, 所以很便宜。
試穿時尺碼有些大, 服務員看她年紀小, 便道:“你肯定還長呢,買回去過兩年穿。這種款式很經典,多久都不過時。”
林夏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 加上斷碼便宜, 就買了。買回來後挂在衣櫃穿不了, 林夏為此後悔了好久。
兩年過去, 林夏換上大衣走到鏡子前。袖長、肩寬都非常合适, 杏色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
林夏忍不住慶幸當初的決定。起碼, 她有了件像樣的能見他的衣服。
-
轉天,林夏起床, 洗漱完,她将頭發散在肩上,用梳子梳整齊, 穿上毛呢大衣和雪地靴,出了門。
從單元樓門出來, 林夏看到了江硯禮。穿着黑色工裝夾克,黑褲子,腳上踩了雙黑色系帶男靴。頭發短而利落,眉眼深邃。身形挺拔高大。
餘光瞄見林夏出來,江硯禮碾死手裏的煙,随手丢進垃圾桶。偏過頭,狹長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長款大衣襯得她更加高瘦,頭發乖順地披在肩上,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皙通透。
林夏走到江硯禮身邊,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和青檸的味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Advertisement
“剛到。”江硯禮看她用手拿着手機,“放兜裏,冷。”
“裝不下,太淺了。”林夏沒有合适的包,只帶了些現金、鑰匙和手機。現金和鑰匙放在衣服兜裏,手機太大,只能拿着。
江硯禮側過身,手撐開衣兜:“裝這裏。”
林夏将手機放了進去。
-
冬季的游樂園游客并不比夏季少。甚至因為冰上項目的開設,客流量反而更高了。
進入游樂園,林夏第一眼就被高高的摩天輪吸引了目光。以前在這兒附近打工,每次經過,林夏都會看上一眼。總覺得坐在裏面向下看一定非常好玩。
江硯禮掃了眼門口的游樂設施平面圖:“走了,去坐。”
到了摩天輪那裏,買票排隊,很快便輪到他們。座艙緩緩爬升,林夏臉貼近窗戶,眼裏是藏不住的新奇。
江硯禮和林夏正對坐,後背靠着座椅,兩條長腿收着。目光筆直地落在林夏身上。第一次覺得,如此無聊的設施也還不錯。
座艙爬升到最高點,t下一秒,開始下落。身體傳來的異樣感覺讓林夏下意識驚呼出聲。
“失重。別怕。”江硯禮語氣低沉安撫。
有了這句話,林夏很快就不怕了,忍不住看向江硯禮。冬日的陽光灑滿座艙,他坐在陽光裏,溫暖耀眼。
座艙轉到底下,江硯禮打開艙門下來:“還玩不玩?”
林夏搖頭:“去玩旋轉木馬。”
江硯禮沖林夏身後擡了擡下巴:“那邊。”
兩人往那邊走。江硯禮突然倒吸口氣,又緩緩吐出。眉頭輕皺了下。
聽到粗重的喘息聲,林夏扭過頭,擔心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
林夏仔細觀察江硯禮的表情,沒看出什麽端倪。這才放下心。
他們運氣不錯,趕上了這一輪最後兩個位置。
正排隊進場,林夏前面的女生忽然轉過身:“咱倆能換個位置嗎?”
注意到她看向自己身後的眼神,林夏猶豫半晌,沒等開口,頭頂想起厲書衍低沉的聲音:“不行。”
女生愣了下,有些失望地問:“江硯禮你不記得我了嗎?”
江硯禮語氣冷淡:“不認識。”
是不認識,不是不記得。代表完全沒印象。
女生不死心:“我和你是初中同學。我們兩個的班級正對着。”
江硯禮插兜站在林夏身後,不再搭腔。
女生上下打量林夏,語氣裏充滿嫉妒:“原來你喜歡這種乖乖女啊。”
“他喜歡什麽樣的女生是他的自由,任何人都無權幹涉。”林夏不軟不硬回怼。
女生被怼得啞口無言,悻悻轉過身。
所有人進場,工作人員關上外圈的門。沒一會,旋轉木馬轉動起來。
林夏在江硯禮前面,沒法看到他。只能裝作不經意向後轉頭才能看到。
江硯禮單手扶杆,身體随着木馬上下起伏。風吹起他的頭發,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等旋轉木馬停下,林夏下來,沒等轉身,一雙手搭在肩膀上。
江硯禮靠在旋轉木馬旁,手扶着林夏肩膀,面色蒼白,額頭上沁滿細密的汗珠。嘴唇也沒了血色。
林夏被江硯禮的樣子吓到,連忙扶住他,語氣焦急:“怎麽了?”
“肚子有點疼。”江硯禮平複了一下呼吸,“沒事。”
站都站不穩,怎麽會是有點疼。林夏毫不猶豫:“我們去醫院。”
扶着江硯禮走了兩步,林夏不放心:“你能走嗎?要不我背你。”
看着林夏瘦小的身板,江硯禮唇角勾起一抹笑:“好啊。”
林夏立刻走到江硯禮跟前,半蹲下身:“來。”
江硯禮眼裏笑意更深:“逗你呢。”
林夏扭頭看他,面露不悅:“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扶着江硯禮出了游樂園門口,林夏着急地揮手臂。好在這時有一輛出租車經過,停了下來。
司機師傅開門下車,大步朝他們走過來:“怎麽了這是?”
林夏聲音顫抖:“他肚子疼,我們要去醫院。”
司機師傅扶住江硯禮另一條胳膊:“來來來,我扶着。你去開車門。”
林夏連忙跑到路邊,打開後座車門。
司機師傅扶着江硯禮坐進去:“你平躺着,別亂動。小姑娘你坐副駕駛。”
林夏打開副駕駛車門,坐上車。
這裏離市醫院有點遠,司機師傅往前開了一段路,碰到了執勤交警:“我車裏有個肚子疼的,挺嚴重。能不能幫忙開個路?”
交警往後座看了眼,确認有人。痛快道:“跟着我。”
有交警開道,出租車很快抵達醫院。林夏手伸進衣兜裏拿錢,司機師傅擺擺手:“不用了,你趕緊帶他進去檢查。”
林夏道謝後,扶着江硯禮進了醫院。讓他坐在大廳椅子上,正要去挂急診,手腕被扣住。
江硯禮另一只手拿出黑色錢夾:“身份證和銀行卡都在裏面,密碼你知道。”
林夏接過錢夾,跑去挂急診。
一番檢查後,确診為急性闌尾炎,需要立刻手術,否則有穿孔的風險。
江硯禮被推進手術室,林夏在外面等着。一些細節湧上腦海。他應該很早就疼了,為了陪她坐旋轉木馬才忍着不說。
內疚和心疼交織在一起。林夏看着亮起的“手術中”,心裏不停祈禱一切順利。
五十分鐘左右,手術結束。江硯禮被推到普通病房。林夏跟着進去,醫生向她交代完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四人病房,兩張床位空着。一張江硯禮住,另外一張住的是個八歲左右的小女孩。也是闌尾手術。
江硯禮還沒醒,林夏哪也沒去,坐在床邊守着。
兩小時後,小女孩的媽媽出聲提醒:“守這麽久了,你先去吃點飯。”
林夏搖頭,固執道:“他醒了看身邊沒人,會難過的。”
女人笑了聲:“他是你哥哥嗎?家裏的大人呢?”
林夏自動忽略掉第一個問題:“大人忙,我照顧就行了。”
又過了半小時,江硯禮緩緩睜開眼睛。
“你醒了!”林夏從椅子上站起來,“別亂動啊。剛做完手術不能亂動,醫生說的。”
江硯禮躺在床上,白顏色床單襯的他臉色更加蒼白。長眸注視着林夏,嗓音沙啞:“幾點了?”
“三點多。”
“沒吃午飯?”
林夏頓了頓:“我還不餓。”
小女孩的媽媽開口:“你妹妹守了你快三小時了,哪都沒去。”
江硯禮皺了下眉:“去吃飯。吃完飯回去休息。”
林夏一聽:“那你呢?”
“你守着我又好不了。”
雖然是這個道理,但林夏不想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晚上再回去。”
無聲對峙數秒後。
江硯禮“嗯”了聲:“先去吃飯。”
-
林夏去醫院食堂買了米飯、燒茄子和蒜苔炒肉。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後,返回病房。
江硯禮又睡着了,手背上挂着點滴。林夏叫來醫生,被告知是麻醉後的正常現象。
林夏放了心,從江硯禮外套裏拿出自己的手機,連上醫院無線,一邊看手機一邊守着他。
瓶裏的液體即将輸完時,林夏按鈴叫來護士。護士撕掉江硯禮手背上多餘的膠帶,只留蓋住針孔的那個:“你給他按着點。”
林夏用大拇指按住膠帶,另外四根手指扣着江硯禮掌心。
護士将針拔出來,安撫道:“不用太緊張,闌尾炎是小手術,等七天後拆了線就能出院了。”
林夏點點頭:“謝謝護士姐姐。”
護士被這聲“護士姐姐”甜到,笑了笑,轉身走了。
-
江硯禮從深度睡眠中醒來,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床頭背光而坐的林夏。小姑娘坐的筆直,影子正好落在他臉上,遮住了刺目的光線。
林夏:“你醒了。傷口疼不疼?”
江硯禮搖頭:“不疼。”
“江硯禮,我今天不回去行不行?”林夏眼神希冀,“明天早上我去給福福鏟屎、添糧。”
早上走之前,糧和水江硯禮都添了一天的量。不用擔心餓到它。
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江硯禮:“可以。”
醫院有折疊床,專門為病人家屬提供的。林夏去租了一張,搬到江硯禮床邊,展開。
林夏坐在上面,認真道:“你安心休息,我就在你身邊。”
林夏本想不睡那麽熟,這樣江硯禮有事她能随時知道。然而事與願違,她一覺睡到天亮。
睜開眼,看到江硯禮正在下床。
林夏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走到他身邊:“你怎麽下床了?快躺回去!”
江硯禮站在地上,慢慢直起身,比林夏高了整整一頭:“醫生說要适當活動。”
林夏這才放下心。
江硯禮往外走,林夏一顆心又提起來,大步追上去:“你在病房裏活動就行,出去幹嘛?”
江硯禮偏頭看她,半晌,淡淡吐出三個字:“上廁所。”
林夏讷讷地“哦”了聲:“那你去吧。”
-
等江硯禮去完廁所回來,林夏扶他到床上躺着:“我先回去,一會再來。”
話剛落,對面床的小女孩認真道:“姐姐你放心,我會替你看着哥哥的。”
林夏扭過頭,語氣溫柔:“好啊。那就謝謝你了。”
從醫院出來,林夏坐出租回到家。洗了漱,又換了套衣服,馬不停蹄趕去江硯禮家。
打開門,福福依舊趴在門口等着。
林夏抱起它,摸着毛絨絨的腦袋:“哥哥生病住院,這幾天福福要自己在家了。”
清理完貓砂盆,填上一天量的貓糧和水,林夏進了洗手間,找到洗漱袋,把江硯禮的洗漱用品裝進去。
裝毛巾時,林夏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住院穿住院服,不用換衣服,但內褲要換。
所以,要幫他拿嗎?
林夏走到卧室門口,猶豫半晌,沒進去。還是t買新的吧。
出了小區,林夏找到一家賣針織內衣的店,走進去,佯裝平靜道:“我想買幾條男士內褲。”
老板是個中年女人,看林夏年紀不大:“給誰買,你爸爸?”
林夏含糊不清“嗯”了聲。
老板:“知道穿多大碼嗎?”
這個她怎麽會知道。林夏搖頭:“我第一次買。”
“身材呢?高矮胖瘦?”
林夏:“我到他下巴,不胖。”
老板一聽:“均碼就行。”
邊說邊拿出一盒,打開蓋子:“看看這個顏色行不行。”
盒子裏有三條內褲,深灰、淺灰和黑色。都是純色,沒有多餘的裝飾。
林夏點頭:“可以。再要一盒,還是這三種顏色。”
三條不夠,他要住一周院。六條正好。
拎着東西來到病房,林夏拿出洗漱用品和內褲:“我給你拿了洗漱用品和內褲。內褲是新買的。”
江硯禮遲疑了下,擡手接過來:“謝謝。”
“你去洗漱吧,我剛剛問了醫生,你可以少喝點粥。我買回來了。”
江硯禮“嗯”了聲,慢慢起身下床,拿着洗漱用品往門口走。
林夏側頭看着江硯禮的背影,忽然疑惑地眨眨眼。
是她看錯了嗎?
江硯禮的耳朵好像紅了。
不對。
林夏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肯定是陽光晃的。
江硯禮這麽高冷沉穩的人,怎麽會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