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

第35章 情書

情書

這個時間寵物店基本都關門了, 沒法買貓糧。江硯禮扔下句“在這等我，”進了一家商店。

林夏抱着貍花貓，乖乖等在原地。

五分鐘左右, 江硯禮乘着夜色走過來, 手裏拎着塑料袋。

林夏：“買的什麽？”

“雞胸肉。”江硯禮看着林夏懷裏的毛團子，“你書包有位置嗎？”

林夏愣了下：“有。怎麽了？”

“把它裝進去，留個口。要不沒法打出租。”

林夏先把貓放在地上，然後摘下書包，拉開拉鎖, 再把貓抱起來, 小心放進書包。

靠着這個辦法, 兩人成功打車回到出租屋。

江硯禮去廚房煮雞胸肉。林夏仔細打量貍花貓。沒有外傷, 就是太瘦了。看着不像大貓，但也不算小。應該還能再長大點。

确定沒受傷，林夏把貍花貓放到地上, 準備給它做個窩。

轉了一圈也沒發現合适的, 林夏站在廚房門口：“江硯禮, 家裏有紙箱嗎？”

“沒有。”

“那怎麽辦。”

江硯禮：“過來看着。”

林夏聽話走過去。

江硯禮走到門口, 摘下外套出門。

林夏猜測他是去找紙箱了, 用筷子給雞胸肉翻了個面。

十分鐘左右, 江硯禮回來，手裏拎着裝飲料的空紙箱, 紙箱裏還有一包尿墊。一并給了林夏。

林夏去鋪貓窩。江硯禮進廚房，将煮熟的雞胸肉撈出來過涼水，切成兩半。一半放到冰箱, 一半撕成肉絲放進碗裏。

江t硯禮走到貍花貓跟前，手裏的碗放到地上。聲音冷淡：“吃吧。”

貍花貓聞到了肉香, 毛絨絨的腦袋紮進碗裏，大口吃了起來。

想起什麽，江硯禮返回廚房，拿了個空碗，倒上涼開水，放到肉碗旁邊。

鋪好貓窩的林夏看着碗裏撕成細絲的雞胸肉，以及旁邊的水碗，不由抿唇淺笑。

嘴上說不喜歡，卻又細心照顧。

林夏輕聲道：“江硯禮，你給它取個名字吧。有了名字，才算有家。”

沙發上的江硯禮掃了眼貍花貓，淡聲道：“你取。”

林夏沒推脫，思考片刻：“就叫福福吧。希望它以後做一只有福的小貓。不挨餓、不受凍，福氣滿滿。”

-

安頓好福福，林夏便回家了。留江硯禮和福福大眼瞪小眼。

福福想蹭江硯禮，本能告訴它這麽做很危險。但他又給了自己食物，肯定不是壞人。

剛來到這個世上六個多月的福福從一個困境跌入了另一個困境——到底該不該親近面前這個人。

江硯禮坐在沙發上，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勢：“別靠近我，你掉毛。”

福福聽不懂，出于禮貌，甩了甩尾巴。

江硯禮站起身：“我去睡覺了，你睡你自己的窩。”

走到卧室門口，江硯禮回身，發現福福跟在腳邊。皺眉，指了指客廳的紙箱：“你的窩在那，去睡。”

福福一雙綠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硯禮，腦袋歪向一側。像是在努力弄懂他在說什麽。

十分鐘後，貓窩從客廳挪到了江硯禮卧室。

黑暗中，聽着“呼嚕嚕”的聲音，需要極安靜才能入睡的江硯禮緩緩閉上眼睛。

算了。

她喜歡。

-

惦記着福福，第二天林夏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江硯禮發Q.Q。

-林夏：福福乖嗎？有沒有亂拉亂尿？

下一秒，江硯禮直接發照片過來。

福福躺在貓窩裏睡大覺，貓爪擋住臉，兩只耳朵立着，身體蜷得像只煮熟的蝦。

被可愛到的林夏保存圖片，而後繼續給江硯禮發消息。

-林夏：你起床了嗎？要上學了。

-江硯禮：在刷牙。

-林夏：晚上放了學，我們去給福福買貓糧吧，還有貓砂、貓砂盆。我看網上說還要驅蟲。

林夏昨天晚上搜了很多養貓的知識。

-江硯禮：好。

-

到了冬季，體育課全部改成自習。沒老師占課，體育老師只象征性在教室裏待了五分鐘就走了。

教室裏不算安靜。不少同學趁着這個機會在讨論題，還有的在閑聊。

林夏正寫卷子，肩膀被人捅了捅。

張萌萌遞過來一個粉色信封：“有人給你的，讓你交給江硯禮。”

林夏愣了下：“誰啊？”

張萌萌搖頭：“不知道。”

林夏沒接，語氣不解：“為什麽找我？”

張萌萌：“大概是看你和江硯禮一起拍服裝，所以覺得你倆熟吧。你要不想收，我幫你原路退回去。”

林夏點點頭。

張萌萌拿着粉色信封向後轉身：“哪兒來的回哪兒！”

下了課，林夏去水房接水。走到教室後門時，被韓麗娜攔住：“林夏，能耽誤你幾分鐘時間嗎？”

韓麗娜是生物課代表，林夏和她有過幾次接觸，但算不上熟悉。個子不高，有點胖，樣貌也平平。平時在班級裏沒什麽存在感。唯一能讓人記住的點就是生物特別好。

林夏點頭：“好。”

韓麗娜：“那你跟我來。”

林夏一路跟着韓麗娜到一樓樓梯下方的空間。這裏很隐蔽，沒什麽人來。

韓麗娜從校服兜裏拿出粉色信封，正是上課時被退回去的那封。語氣請求：“林夏，你能不能幫我把它交給江硯禮？”

林夏：“是情書嗎？”

韓麗娜點頭，繼續道：“我媽媽再婚，我下學期就要轉走了。我和江硯禮一個初中，喜歡他三年了。臨走前，我想讓他知道我的心意。只是想讓他知道而已。不求別的。”

想讓他知道，有個女孩非常喜歡他。這個女孩很普通，很不起眼。只敢偷偷看他。但是對他的喜歡一點不比別人少。

林夏沒拒絕，而是問：“怎麽不親自給他？”

張麗娜搖搖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連走到他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暗戀就是卑微至此。

尤其是摻雜着自卑的暗戀。

“給我吧。”林夏沉默半晌，伸出手，“但我不确定他會收。”

張麗娜将情書交到林夏手上：“謝謝你。”

-

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林夏正收拾書包，聽到門口傳來躁動，擡頭看。

江硯禮靠在教室門口，單肩背着書包。一副在等人的樣子。

身後的張萌萌“啧啧”兩聲，明知故問：“這是來找誰的呀？”

林夏裝聽不到，飛快整理好書包。

見她過來，江硯禮直起身，往樓梯口走。

林夏關心道：“學習還順利嗎？”

江硯禮“嗯”了聲：“先吃飯。”

兩人去了北門外的小吃街。下午放學到晚自習間隔一小時，時間比較充裕。整條小吃街被學生占領。

林夏走在江硯禮身邊，收獲了無數道目光。她只能低着頭，盡量無視。

江硯禮步伐一轉，餘光掃到林夏還在悶頭往前走，擡手拎住她書包帶。

林夏被拽的一個趔趄，擡起頭，對上江硯禮隐隐不悅的目光，連忙走到他身邊。胡亂找了個話題：“江硯禮，你用不用上晚自習？要不等你上完晚自習再去買吧。”

“不用。”江硯禮淡淡道，“國際班晚自習随意。”

國際班的學生，除了要學習高中課程外，還要為出國做準備。托福、雅思，或者是一些其他語種的考試證明。需要找對應的培訓機構，利用課餘時間學習。晚自習這段時間最合适不過。所以國際班的晚自習從來不強制。

林夏“哦”了聲：“我也不用。我跟學校申請了。那我們吃完飯就去買。”

江硯禮看她：“走路專心。”

林夏忙不疊點頭。

-

吃過晚飯，兩人打車去了寵物店。給福福買了貓糧、貓抓板窩、貓砂、貓砂盆、貓碗和驅蟲藥。

結賬時，林夏和江硯禮産生了分歧。

林夏：“福福是我的貓，應該我付錢。”

“你的貓？”江硯禮掃她一眼，語氣淡淡，“那你拿回去吧。”

林夏愣了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每天給福福喂水喂飯，已經做了很多了。我也得為它做點什麽。”

江硯禮沒說話，兩秒後，直接付了款：“下次你來。”

早上出門前，江硯禮煮了一整個雞胸肉，撕碎放到了碗裏，水也加滿。一天過去，雞胸肉還剩個底，水喝了一半。

确認江硯禮就是帶來食物的人，福福格外黏他。

江硯禮剛坐下，福福便跳到他腿上。

“下去。”

福福雙眼一閉，打起了呼嚕。

看到這幕的林夏抿唇忍笑。

為了盡量減輕味道，貓砂盆是全封閉的，只有一個出入口。貓砂也買了除臭、吸水的兩種。

林夏打開貓砂盆上面的蓋子，按照老板教的，把兩種貓砂各倒進去一些，用鏟子混合均勻。再把蓋子蓋牢。

做完這一切，林夏抱起趴在江硯禮腿上的福福走，到貓砂盆前，一臉認真道：“福福，這以後就是你的廁所了。咱們要做文明貓，大小便要去廁所。”

話落，忽然聽到一聲輕笑。

林夏扭頭，捕捉到江硯禮唇角飛速隐去的笑，想起了書包裏的情書，表情一時間陷入猶豫。

江硯禮坐在餐椅上，手肘撐住餐桌邊緣，捕捉到她表情的變化：“有事說。”

林夏：“怕說了你生氣。”

“不會。說吧。”

林夏放下福福，從書包裏拿出情書，如實轉述：“我們班有個女生和你是初中同學，喜歡你三年。她下學期要轉學了，托我把這封信給你。她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知道她的心意。”

江硯禮淡淡的目光落在林夏手裏的情書上：“不收。”

這個結果林夏沒什麽意外。問道：“江硯禮，你是不是從來不收女生情書？”

“嗯。”

林夏想了想：“是覺得收了情書就代表接受了對方的心意？”

如果收了情書卻不接受心意，還要回信拒絕，不如直接不收。雖然有些殘忍，但符合江硯禮的性格。

“對。”

林夏沒再說什麽，将情書放回書包。

看着女孩的t背影，江硯禮第一次破例：“幫我跟她說，祝她學業生活順利。”

林夏轉過身，面露欣喜：“好！我一定告訴她！”

-

翌日，大課間休息。

林夏将張麗娜叫到昨天的位置，把情書還給她：“江硯禮覺得收了情書就代表接受了對方的心意，所以他沒收。”

張麗娜接過情書，臉上難掩失落：“我就知道。”

林夏繼續道：“他讓我轉告你，祝你學業生活順利。”

張麗娜猛然擡起頭，眼裏是藏不住的開心和驚喜：“真的嗎？！”

林夏認真點頭，猛地想起什麽：“但我沒告訴他你的名字，我可以告訴他。”

“不用。”張麗娜搖頭，臉上浮起釋然和滿足，“這樣就足夠了。”

她連親自送他情書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麽敢讓他知道名字。

這樣就夠了。

她喜歡的男生，以這樣溫柔又殘忍的方式拒絕了她。

她的青春，從此不再有遺憾。

“林夏，謝謝你。”張麗娜眼裏閃爍着淚光，“謝謝你幫我完成心願。”

林夏搖了搖頭：“你比我勇敢。”

聽到這話，張麗娜試探問：“你也喜歡江硯禮？”

林夏笑了笑，算作默認。

張麗娜：“你怎麽不表白？你們不是很熟悉嗎？”

林夏聳肩：“就是因為熟悉才不敢。”

怕破壞掉現在的關系，和他連‘熟悉的人’都做不成。

同江硯禮的這份熟悉，既是糖也是毒。

飲鸩止渴，卻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