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當天夜裏, 盛瞻和在書房召人密談。
覓瑜本想按照往常的習慣,在雲蔚殿攻讀醫書的同時等他回來,卻怎麽也看不進書裏寫的東西。
看着看着,她的思緒就會飄到另外一本書上。
那本胡編亂造的、被盛瞻和燒了的邪書。
當她第三次回過神時, 不由暗叫不妙, 懷疑自己被那本邪書攝奪了心智。
她明知道不能去想, 也不想去想, 偏偏就是忍不住去想。
再這樣下去, 她恐怕會真的落入邪見,讓那幕後之人陰謀得逞。
這麽想着,覓瑜便收起醫書, 開始抄寫《清靜經》, 抄完之後默讀一遍, 再背誦一遍, 方覺得心神平靜了些許, 松了口氣。
誦畢, 她又在心中默念祖師寶诰, 于案前閉目端坐,靜氣凝神。
直到盛瞻和略帶疑惑的聲音傳來:“紗兒?”
她才睜開眼, 起身迎道:“瞻郎。”
他颔首笑應, 問她:“紗兒方才是在打坐?”
她搖搖頭:“我不修道, 不會打坐。我只是……”
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輕聲道:“……在凝神靜氣。”
“凝神靜氣?”盛瞻和往裏走去,一面擡腕松袖, 一面饒有興致地詢問。
“是。”她跟在身旁,替他解下外裳, 挂到衣桁處。
“我……在白日裏看了那本書,許是有些魔怔了,方才一直忍不住去想,便欲清心寧神,把那些胡亂的想法扔掉。”
盛瞻和有些明白了,含笑寬慰:“無妨,那本書裏皆是些驚世駭俗之語,為的便是博人眼球,紗兒會忍不住去想是正常的,不必為此憂慮。”
覓瑜坐到妝案前,對鏡卸下釵環:“瞻郎也會去想嗎?”
盛瞻和立在她的身後,取下她發間的翡翠玉簪,讓她如瀑的青絲披散:“當然,但想得不多,畢竟都是些虛言妄語,想通了也就覺得沒什麽意思。”
她有些氣餒地摘下耳墜,放進妝奁中,嘟囔:“那我想得比瞻郎多多了……”
“想得多也沒事,左右那本書已經被我燒了,只要紗兒沒有過目不忘之能,之後就會逐漸忘記。”他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舉動,掃向她的妝奁。
片刻後,他從中取出一支步搖,比在她的發間,對鏡端詳,道:“這步搖配你好看,明日你戴這個?”
覓瑜瞧向鏡中,但見步搖樣式精美,飛金點翠,頂部雕刻成海棠模樣,即使在昏暗的燭火下,也襯得她人比花嬌,遂清淺笑應一聲:“好。”
她分撥一縷長發垂在胸前,拿銅月梳細細梳理:“紗兒不比瞻郎聰慧,沒有過目不忘之能,希望過幾日便可以忘記罷,不然真讓那幕後之人得逞了。”
“晏頤祥已經領旨徹查正虛觀,錦衣衛也去了孟府。”盛瞻和修長的手指穿插在她的發間,替她細細梳理。
“如果此書當真與二者有關,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揪出禍首,叫我們看清那幕後之人的真面目。”
“如果與他們無關呢?”
“那就按兵不動。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對方定不會善罷甘休,屆時,我們便可引蛇出洞。”
覓瑜點點頭,輕道:“好,紗兒都聽瞻郎的。”
話畢,她不再談論相關話題,專心致志地與他在鏡前昵語,享受着這份溫情時光。
燭火搖曳,燈影如豆。
當覓瑜被盛瞻和抱上榻後,事情出現了一點意外。
她又想起了那本書裏的內容,忍不住在面對他時羞紅了臉。
照理,他們做了這麽久的夫妻,許多事都經歷過了,她不該再有此等心境,像個還沒有出嫁的小姑娘。
但那本書裏寫得真的太驚人了,用詞也十分……露骨香豔,讓人在看時臉紅心跳不說,回想起來也難以保持平靜的心情。
她做夢都想不到,夫妻之事能有這麽多花樣,還以為盛瞻和在她身上施展的就是全部,哪裏想得到這世間天地如此廣闊……
還有一些尋常的姿勢,也被描繪得活色生香,她看時一目十行,雖有羞赧,但也不多,尚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直到此刻,在昏暗的燭光下,暧昧的氣氛中,她一見着他的臉,便想起了那些語句,腦海中浮現出他二人依照書中所寫雲雨的情景。
霎時,她從臉龐紅到了耳根,像一枚熟透了的櫻桃。
盛瞻和見狀,先是浮起些微不解,接着,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唇邊漾出一縷笑意。
“紗兒這是,又想起什麽不該想的了?”
覓瑜臉上紅暈更甚,恨不能就此羞死過去。
他怎麽連這點也看穿了?就算看穿了,也別說出來呀,他又不是不知道她臉皮薄——
盛瞻和欺身逼近,修長的手指挑開嬌嫩花瓣,輕攏慢撚,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語。
“那雖是一本胡編亂造的邪書,有些東西卻不能說寫得不對……紗兒可要與為夫試上一試?”
覓瑜的身體一陣繃緊,為他的話,也為他的動作。
他真是壞透了……嘴上說得好聽,征求她的意見,手底下卻早早動作起來,不給她一絲反抗的餘地。她還能拒絕嗎?
她顫聲細喘:“瞻、瞻郎……”
飽滿的櫻桃被人撷取,流淌出紅豔豔的汁水。
一切結束時,覓瑜在心裏把那本書恨了十萬八千遍。
邪書!居心叵測的邪書!就是用來害人的!
她早在一開始就該把那本書燒掉,不給他任何看到的機會。
現在可好,書雖然被燒了,裏面的內容卻被他看到了、記下了,往後他若再起興致,照着那些歪門邪道的法子折騰她,她該怎麽辦?
“紗兒?”盛瞻和從後面攬住她的肩膀,帶有安撫意味地輕輕拍她,慵懶的聲線裏含着尚未消散的餘韻。
覓瑜身子一扭,帶着一點鼻音地和他鬧別扭:“別碰我。”她在過程中哭得太厲害,這會兒還沒緩過來。
盛瞻和直接抱住了她:“紗兒莫氣,你若不喜歡,往後我們就不這麽做。”
他的力道很松,避免了她因為反應過大而掙紮。
但覓瑜還是有些不舒服,她剛才不僅哭得多,出的汗也多,他貼上來與她肌膚相親,只讓她覺得又黏又熱,好不自在。
“你松開……”她嬌聲軟語地同他抱怨,“我身上太黏了,不舒服……快叫人打水進來,我要擦一擦……”
身後人輕笑:“好。紗兒稍候。”
如此一番拾掇,夫妻二人方在燭火燃盡時歇下。
靜夜幽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覓瑜被一陣動靜驚醒。
她感到昏昏沉沉的,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外不真實。
直到身後的動靜再度傳來,她才紅透了臉,又驚又羞地轉過頭,想要阻止。
“瞻郎,不要——”
他怎麽能趁着她熟睡的時候——他、他瘋了嗎?
“瞻郎?”身後人停下動作,眸子有些興奮地眯起,露出一個笑,啞聲道,“孤喜歡這個稱呼。”
看着這樣的他,覓瑜心中一顫,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你——”
他沒有等她說完,伸手捏住她的下颔,湊上來與她接吻。
親吻纏綿而又激烈,覓瑜被他吻得喘不過氣,掙紮着想要拒絕,但他一改往日作風,強硬霸道得不容她t拒絕,直到她真的快要窒息了,才放過她。
她被吓壞了,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變成了這副模樣?難道他病發了,從太子成為了奇王?也不應該啊,奇王的他不是這般性情——
不容她多想,身後人已經把她翻過身,換了個姿勢,繼續之前的事。
他的動作間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情,有的只是無休無止的占有和掠奪。
她像一葉破碎的扁舟,沉浮在波濤洶湧的江流中,下一刻就會被巨浪吞噬。
她想要哭泣,發覺淚已經流幹,想要開口,發覺嗓音已經沙啞,想要發顫打擺,發覺身體沒有絲毫反應,像被碾碎了全部的骨頭。
身上人容顏如玉,卻沒有一點君子模樣,反似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瘋狂地蠶食着她。
恍惚間,她瞥見床帳上方有點點金光,連成一線,一直連向她的腳腕。
那是什麽?金絲制成的鐐铐嗎?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又為什麽會铐在她的身上?
好痛苦……
這一定是噩夢……
祈求上蒼,快讓她醒來吧……
覓瑜從夢中驚醒。
她渾身冷汗地睜開眼。
一片黑暗和寂靜中,她的心跳快如擂鼓,許久才緩緩平複。
她定定神,側過身,望向睡在一旁的枕邊人。
房間裏很暗,她看不清他的容顏,只能聽見他平穩綿長的呼吸聲,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但她仍舊覺得一陣心安。
這是她的夫君,她的瞻郎。
不是夢裏那個玉面惡鬼……
覓瑜伸手撫上盛瞻和的臉龐。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人抓住,力道之大讓她吓了一跳,以為這是什麽夢中夢,她要再面對一次可怕的他。
幸好,那股力道很快就松了,黑暗中響起熟悉的呼喚:“紗兒?”
她的心一下落回原處。
“嗯。”她帶着幾分驚吓過後尋求安慰的意味,依偎進他的懷裏,乖軟應話,“是我,瞻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