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024.
任思怡跟宋亭亭回到工作室時, 已然過了下班節點，工作室裏悄無聲息。
她想放下東西立馬離開，突然收到客戶改稿要求。任思怡被迫留在辦公室裏修繕細節, 宋亭亭作勢等她一起離開。
害怕耽誤宋亭亭過多時間，任思怡內心焦躁根本無法靜下心, 工作進度一再卡頓。
她閉眼長嘆了聲, 選擇關掉電腦回家再繼續。
回家途中，任思怡沒再讓宋亭亭開車, 她自己開車把宋亭亭送回家，再調轉方向回家。
任思怡不敢去地下停車場，她寧願把車停在遠處，自己走上一段路程。
迎着晚風路過擁擠街道時，她埋首編輯了一條朋友圈，憤憤吐槽午休時看的電影。
最後加上了一句最想說的話。
【看恐怖片需謹慎】
任思怡踱着慢悠步調走到家樓下, 放在包內的手機響起，她停下腳步窸窣翻出手機。
來電備注顯示的是程煜。
她倦怠眼眸頓了頓。
“喂？”
程煜那邊的聲音嘈雜, 似乎是有很多人在一起。
他閑散語調夾在其中, 顯得微乎其乎很模糊, “幫個忙？”
一道打火機響起的聲音跟随其後, 任思怡猜測他應該是在抽煙，任思怡茫然哦了聲。
“什麽？”
話語間任思怡已經走到了電梯門口，午休電影主題碰巧是電梯。
下午在客戶小區裏的電梯裏一幕幕, 任思怡腦內記憶猶新, 莫名感到害怕不敢跨步。程煜漫不經心扯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他尾調拖得很長磁性加重。
其實程煜講什麽, 任思怡根本不在意。
她現在滿腹心思黏在電梯上，任思怡完全沒心思細聽程煜在說什麽。她敷衍般再次提聲, “ 你剛剛說什麽？”
“不想應付飯局。”
“就，挂個通話？”
任思怡吸了吸氣往電梯裏跨，她悶悶嗯了聲，算是應下。程煜不着痕跡輕笑了聲。任思怡沒捕捉到，又聽見他的嗓音。
“你如果有事情，就先…”
“不用。”
“我…沒事。”
任思怡似乎是察覺她太過激進，她下意識補充了一句。她現在很需要外界聲音，不管是噪音或是雜音，只要是有聲響，任思怡都不覺得太過害怕。
所以，她找拖延這通電話。
任思怡家小區電梯燈光明亮，她手指攥衣擺呼吸稍顯紊亂。程煜那邊噪音加重了一分，似乎是有人跟他談話，他笑聲散漫沒出聲回應。任思怡刻意把電話音量調到最大，任由那邊嘈雜聲響穿透在空曠電梯內，心底害怕情緒倏地減少了許多。
任思怡回到家中換上拖鞋，随後第一件事情是打開所有燈。
看着每一處都是刺眼燈光，她緊張情緒松懈了點，任思怡不緊不慢走到冰箱邊拿了瓶可樂，中間兩人電話裏的聲響不斷，互相交纏，仿若是在同一個地點做着不同的事情。
手機上始終挂着通話，任思怡索性拿起平板回複消息。
她朋友圈有一串消息沒回複，任思怡一條條認真看完，偶然發現程煜在半個小時前點了個贊。任思怡眼眸微轉，注意力放在程煜身上。
她囫囵問了句。
“你跟朋友在外面？”
“嗯。”
任思怡默默哦了聲沒再詢問他，她擔憂腦內混亂會失眠。
思考了瞬，她沒出聲，選擇給程煜發了條消息。
【我睡了】
【你要挂電話的時候】
【自己挂】
任思怡把手機順手放在一側，掀開被子躺了下去，她手臂一伸抱住一只草莓熊。面龐緊貼在草莓熊背後，鼻尖汲取着若有似無的草莓味。一閉上眼睛，能飛會舞的飄浮型生物再次闖出，任思怡肩膀應激一抖，趕忙睜開眼睛四處張望。
目光觸及到明亮燈光，她壓下心慌準備繼續睡覺。
這一晚任思怡除卻起初睡的安穩，後半夜醒來之後，無聲靜寂的環境下，讓她更加膽戰心驚。
第二天下午，任思怡呆坐在辦公室內，眼下黑眼圈明顯，臉色憔悴蒼白。
眼睑耷拉，困到極點的模樣。
胡一明提着兩杯咖啡，右手剛掐斷一個工作電話。
他腳步率先走向任思怡的辦公室，注意到她的異樣。
“生病了？”
任思怡恍惚搖頭，喉嚨滾動。
“我一晚上都在想。”
“會不會有阿飄。”
“如果有，會不會在我面前。”
“…”
胡一明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現在不是在任思怡面前？
她這句話顯然有歧義。
胡一明抿了抿唇角，默不作聲朝旁邊挪動了兩步。
他順手把咖啡擺在任思怡桌面上，随後轉身朝外面走去。任思怡遲鈍扭頭，看了看桌上的熱咖啡，眼角不自覺跳動了一下。胡一明手上的另外一杯咖啡，明顯是加了不少冰塊的。
輪到她這。
則是冒着熱氣的咖啡…
任思怡着手操持程煜的那張稿件，跟程煜的聯系變得頻繁起來。
一連好幾天，程煜卡在她下班節點後打來電話，最開始是談及設計稿，大多數是任思怡在提議，他聽着沒發表意見。
等到兩三天之後，程煜偶爾會跟她提及一些有趣瑣事。
來回拉扯間間，任思t怡徹底消化了那部電影帶來的陰影。
星期五下午，她跟胡一明偶然閑聊中，任思怡不經意扯出這件事情，胡一明打趣道，“程煜不像是為了設計稿，倒挺像是…”
“？”
“阻止你腦洞散發，吓到自己的好心人。”
“…”
任思怡靜默了半晌，目光不由自主瞥向電腦上的備注。
嘴角不由自主下垮了一分，她扯開話題。
“晚上準備幹嘛？”
“難得周五，沒點打算？”
胡一明放下手中端着的熱茶，高深莫測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語調間含着笑意。
“跟我一起？”
“怎麽？”
“我去找程煜。”
“不去。”
任思怡沒猶豫立馬拒絕，她轉頭繼續看着電腦屏幕，指尖利落敲擊鍵盤。
胡一明非要詢問出個理由般，不依不饒追問她。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胡一明熱切視線如同兩道刺眼光芒，直直照射在任思怡側臉上，仿佛要把她內心心思看穿，任思怡輕嘆了聲，手掌抵在桌邊，腳踝用力轉動辦公椅。任思怡正對上胡一明迷惑面色，她手臂往旁伸摸索到手機，兀自解鎖跳轉出其中消息。
“看。”
“姜新月跟姜潮年約了我。”
“我如果要去玩，肯定得先答應他們。”
胡一明指腹磨砺着自己柔軟耳垂，臉色晦暗看不出具體情緒。
他思忖了半秒，推心置腹般低吟了一句，“如果…。”
胡一明又把話咽回喉嚨，“不是。”
“算了…”
“朋友而已。”
任思怡斬釘截鐵的回答，着實令胡一明感到震驚。
他掃去視線，任思怡全然沒看他，滿腹心思黏在自己的工作上。
…
跟程煜他們一起吃飯，程思年坐在他旁邊，不似往日跟他無話不談，話語少了些許，臉上笑意松弛了些，可能是注意到他心不在焉，“想什麽呢？”
“不會還在想工作吧？”
“你是這樣，任思怡也是這樣。”
傅銘聽見這三個字瞬間來了興趣，“任思怡怎麽了？”
程思年咽下嘴裏食物，抿了口熱茶囫囵說道，“任思怡最近兩點一線。”
“家，工作室。”
“我都沒有見過她。”
胡一明黝黑瞳孔輕瞄向默不作聲的程煜，見他漠然姿态，胡一明遏制不住調侃心态，到嘴話語改了個意思，他把任思怡的原話潤化成暧昧，“你見不到，我也約不到呢。”
“我今天叫她一起吃飯，你猜任思怡說什麽？”
程思年大腦裏沒有過多彎繞，她下意識反問，“說什麽？”
胡一明手掌抵在唇邊，做出羞赧模樣。傅銘瞬間猜到些許，目光有意無意掃向程煜，“她去找姜潮年了，也是，忙碌了一個星期。”
“難得有時間。”
程思年到這裏悟出一點怪異，狐疑皺起眉毛，嘴裏咀嚼動作變慢。程思年側頭對上胡一明使壞眨眼，她陡然明白了胡一明的意思，配合他演戲，“他們。”
“不會破鏡重圓吧？”
“誰說的定呢。”
程煜漫不經心瞭起眼睑，環視了圈周圍探究目光。
他神色沒有一絲變化，手指指腹劃過手機屏幕，胡一明以為他是要發消息，眼眸剛亮一分，發現他只是要買單。
胡一明罕見對程煜感到嫌棄。
吃完飯傅銘拖着他們去酒吧，程煜眉眼冷然坐在駕駛座上，手臂搭在車窗邊，等他們坐穩才緩慢收回搭在方向盤上。
他話語不多，此時變得更少而已。
胡一明遞酒給他，程煜擡手想拒絕。
思緒一轉，他掐滅香煙，順手接下了酒杯。
實際上的任思怡根本沒去赴約，她留在工作室跟宋亭亭加了會兒班。
之後是一起去種草餐廳打卡，宋亭亭期間瞥見一個帥哥，欣喜若狂拍擊任思怡的手臂，示意她趕緊看，“任老師，他跟你那位客戶有點像诶。”
“不過沒他好看。”
任思怡粗略望了眼收回目光，贊同般點了點頭。
宋亭亭提起程煜，任思怡恍惚想起稿件還沒發給他，作勢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消息。
【看修改後的稿件嗎】
程煜手機擱置在眼前，任何消息彈出，他能不費力一眼撇見。
收到任思怡消息那刻，他周身散發的涼意弱了些，胡一明端起酒杯小口抿着，眼眸斜觑了他一眼，程煜嘴角扯了扯又被他刻意壓下。
【看】
任思怡右手握着叉子，左手握着手機給他發語音。
“我發給你了。”
“有什麽需要修改的，你直說就好。”
任思怡剛準備放下手機，程煜的消息再次發來。
任思怡點開是條語音，她睨見簡短語音，眉梢微妙擡高，戳開語音只有兩個字挺好。
任思怡感到無言以對，一時間不想再回複他的消息。
誰知下一秒，程煜再次發來一條語音，“你還在加班嗎？”
語調拖長翁着醉意，卻難掩一絲好奇。
她沒多想，“沒。”
“跟朋友吃飯。”
程煜臉色倏而沉下不願回應，任思怡念着設計稿的事情，沒反應過來他問的話奇怪，再次發語音想知道他的意見。她孜孜不倦發語音途中，宋亭亭看見了個八卦，激動叫她。她嗓音混入任思怡的語音中，格外明顯能清晰捕捉。
程煜再次回複的語音有好幾條，每一條都很長，總結下來不過是幾句話。
他像是說不清楚似得大腦混沌，任思怡下意識回了句，“你喝多了？”
“你們都喝了酒？”
【嗯】
【那你們怎麽回家？代駕？】
【睡大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