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025.
任思怡喝進嘴裏的果汁險些噴出來, 喉嚨驟然被點滴果汁嗆到。
她使勁捂住嘴巴抑制聲響，咳到她滿臉通紅堪堪停下。
任思怡白皙手掌輕放在起伏胸腔處，她喘着略沉呼吸, 擡起右手擦掉眼角的濕潤。
她炯亮眼眸直勾勾落在聊天框，嘴角抽搐。
這是程煜？
真的不是其他人？
任思怡目光逐漸沉着下來, 她輕咬着嘴角猶豫了幾秒, 一個想法盤旋在心尖湧上大腦。
她選擇先買單，任思怡跟宋亭亭走出餐廳, 冷風襲來吹散她的躁意。任思怡再次低頭，手指擺動打了個幾個字，而後她又匆匆删掉。
“任老師，我先回家了。”
“再見。”
“好，明天見。”
任思怡食指敲擊手機邊緣，遲疑視線擡起, 睨見宋亭亭小跑進地鐵站，直至她身影消失在眼眸範圍內, 任思怡忽然下定決心似得。
【要不】
【地址發給我】
【我去接你】
程煜幫過她不少忙, 這種力所能及的事情, 全然當做是禮尚往來。
任思怡這麽想着, 心中鼓聲卻在不斷攀高。她用手背拍了拍散發熱意的側臉，內心緊張逼迫她想撤回消息。任思怡剛想做出舉動，程煜的消息順勢彈出。
“得。”
“撤回不了。”
任思怡額間突突跳了一瞬, 她用指腹按壓在太陽穴處, 默念了一遍地址，擡手攔下路過的出租車, 準備去酒吧找醉酒的程煜。
任思怡以為要進去找人，誰知道她剛下車朝酒吧方向走了幾步, 尋找目光捕捉到不遠處的身影。程煜只身站在路燈下，手指間夾着一根冒着星星火點的煙，腦袋微垂，額間碎發稍顯淩亂，眼皮懶散耷拉。
頭頂黃光照射在他身上，倒讓他整個人顯得溫和了很多。
任思怡朝程煜的方向跨了一步，程煜視線瞬間投了過來。
看見她那刻，臉部堅硬線條松懈了不少。
随即，程煜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一步，似乎不太穩快要摔倒。
任思怡幾步上前，雙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程煜順勢将大半的重量壓在任思怡身上。
任思怡感受到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咬了咬牙憤憤詢問。
“你到底多高。”
“187。”
任思怡艱難扶着程煜往旁邊走，她聲線極其不穩，說話斷斷續續。
“車停哪裏…了？程思年呢？”
“今天晚上跟你在一起？她現在人呢？”
程煜腦袋微垂眼神渙散，選擇性回答任思怡的問題。
他狀若吃力擡起手臂，朝不遠處指了指，“那呢。”
任思怡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這樣稍稍減輕一下難度。
倒不是程煜過重，而是他身高壓制太過明顯。
“你…稍稍站直一點…”
“能不能自己，撐着點…我…”
我他媽要摔地上了。
你看不見嗎？
任思怡不斷給自己洗腦，對于醉酒的人不能發脾氣。
更何況這是程煜，的的确确幫過她很多忙，她發脾氣不太道德。
心裏這樣想着，可任思怡的脾氣哪是能忍住的，她嘴上開始暴躁吐槽。
“你耍酒瘋适量。”
“我發瘋可比酒瘋吓人。”
程煜t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掌沒有碰到她半懸在空中，聽見任思怡的聲音，他将重心放在腳上，依附動作從始至終沒變過。
腦袋輕柔搭在任思怡的腦袋上，任思怡一時間手忙腳亂，慌張不已。
這到底是喝了多少。
人居然這麽迷糊的嗎？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車旁，按下解鎖鍵，任思怡雙手叉在腰間松了一口氣。
正準備轉身去開車，手腕處被人抓住。任思怡轉眼去看，程煜緊閉着眼眸，透着熱意的手掌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任思怡掙脫了好幾秒無果，只好無奈蹲下搖晃了瞬他的手臂，稍稍不滿小聲嘟囔道，“你不想回家休息嗎？你不松開，我怎麽去開車…”
程煜像睡熟了般紋絲不動。
任思怡現在沒有過多心思，滿心滿眼全是想抑制她噴薄怒意。
她把手掌覆蓋在他手掌上，用力一根一根掰開程煜緊握的手指，雙手覆蓋那一秒，任思怡心中跳動速度不斷增快。
呼吸急促了一分。
程煜在這個時候陡然睜開了朦胧眼眸，狹長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甚至是帶着濕潤，嘴裏的話倒是雷住了任思怡。
“…怎麽。”
“？”
這人喝多了怎麽跟智障似的。
一副她做了什麽的模樣。
任思怡怒氣值瞬間上升，她咬緊了後槽牙，使勁拍打了一下程煜的手，力道大到他的手背瞬間泛起血紅。任思怡臉色恢複往日涼薄，她一字一頓字眼沉冽。
“給我放開。”
程煜的手倏地松開。
任思怡深吸一口氣纾解脾氣，她雙手撐住膝蓋晃悠站起身，任思怡驟然冷卻下的眉眼深深望了他一眼，她沒再啓唇說任何一個字。
連帶開車時，任思怡甚至是沒有看程煜一眼。
遇到紅燈，任思怡停下車，她忽然回想起，她不知道程煜家在哪裏，她怎麽送他回家。
把程煜送去工作室？
不對。
現在去工作室也沒有鑰匙。
任思怡煩躁閉了閉眼睛，她只能再次搖晃程煜的手臂。
“喂，喂，程煜。”
“你家在哪？”
程煜緊閉眼睑翁動了幾下，嘴裏吐露出什麽字眼，任思怡根本聽不清楚。
“你是睡大街，是嗎？”
“如果是，我立馬把你扔下去。”
任思怡現在沒有那麽多耐心跟一個醉鬼瞎扯。
“快點。”
“你家在哪？”
任思怡手指按壓在太陽穴，後悔她提出送程煜回家的舉措。
明明他發消息的時候還很正常。
她問了幾遍愣是沒有問出答案，任思怡洩氣撒開手，劃開手機打電話給程思年。
程思年那邊打第二個電話時，她才悠悠接起，嗓音慵懶，“喂？”
“你哥家住哪？”
“幾樓幾號，房門密碼是什麽。”
程思年懵然眨了眨眼，對于任思怡突然舉措，感到無比不解。
“你突然問這個幹嘛呀？”
程思年揶揄語調迫使任思怡清醒了些。
她到底在問些什麽東西。
任思怡手肘抵在車窗邊，左手扶住光潔額間，嗓音幾近無措。
“你哥喝多了，我幫忙接他。”
“但我現在不知道他家在哪啊。”
話語說到這個點上，程思年總算是明白了，程煜為什麽忽然說走了。
感情是任思怡來接他。
“發你手機上了。”
“好。”
即将掐斷電話前，程思年趕緊補充了一句。
“他如果太煩。”
“直接扔馬路邊就好。”
“真話。”
任思怡啞然失笑嗯了聲，匆匆挂斷程思年的電話。
手掌重新覆上方向盤，任思怡突然明白了，他之前說不樂意送酒鬼回家的原因。
一番折騰下來，任思怡把車停在他家小區停車場。
任思怡步調不緊不慢繞過車頭，她兀自拉開副駕駛車門，嗓音淬着涼意及威脅，叫了句程煜的名字，示意他趕緊自己下車。
程煜悠悠睜開惺忪眉眼，眼眸氤氲水汽，長臂一伸再次搭在任思怡的肩膀處，腦袋離任思怡發頂的距離驟減。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大哥。”
任思怡生無可戀抱怨了聲，手臂穿過他寬闊背脊，攬住他勁瘦腰間，借力扶着他往電梯走。任思怡眼眸輕瞥電梯下降數字，不由出神。
程煜酒量真的這麽差？
任思怡還在反複深思間，程煜偏偏要犯作精毛病，他呼吸鋪灑在任思怡白淨耳廓邊，她攥着他衣服的手緊了一分，“任思怡？”
“幹嘛。”
這兩個字是任思怡緊咬着牙，從嘴角硬憋出來的。
任思怡面色隐約浮着一層薄怒，程煜如鈎尾音傾吐在耳邊。
他腦袋動了一分，任思怡從額頭到脖勁，無一處不泛着紅潤。
一半是氣的。
“胡一明…他說…”
“你今天不是…見朋友？”
任思怡瞬間氣笑了，精致眉眼間聚集起濃郁不悅。
她粗糙擦了擦額間密汗，冷笑出聲。
“是啊。”
“我今天是去見我前男友呢。”
“我前男友長得好看性格好，脾氣不差更不會…”
“喝醉酒成酒鬼。”
任思怡咬牙切齒說完最後半句話，程煜身形不自覺僵硬了瞬。
電梯到了，任思怡幾乎是死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拖了進去。
任思怡耐心消耗徹底，沒有多餘耐心留給程煜。
他身形站不穩，任思怡勉強支撐着他。
再打開他家門前，任思怡任由他歪扭斜靠在那。
門打開，任思怡朝程煜招了招手，他難得順從依靠在她身側，跟随着她的腳步往裏走。
任思怡目光環視了圈寬敞大平層，找到可能是主卧的房間，用力把他拖了進去。
任思怡渾身無力透着酸痛，她往後一跌靠在牆壁上，緊閉眼眸調整急促呼吸。
“酒量那麽差，還喝那麽多？你失戀了？”
“前女友跟別人好了？”
看着程煜随意躺在大床上的身影，任思怡鬼使神差般湊近了些，她蹲在床邊歪頭打量起他的五官，難怪程思年成天念叨他皮膚好，現在一看的确不假。
任思怡漸漸平靜下來，嘴角弧度拉平，“程煜。”
“喝這麽多，前女友真要結婚了？”
“借酒消愁？還是，因為看見前女友結婚消息。”
“你忽然想起美好往事，潸然淚下？”
嘀咕到最後，任思怡自己都憋不住笑意，側頭笑出了聲音。
她手掌撐在膝蓋處吃力站起身，準備離開程煜家裏。她腳步跨出他主卧房門，疲憊眸子冷不丁看見敞開的書房，一顆熟悉的地球儀擺在書櫃裏。
任思怡眯了眯眼看的不太清楚，他的地球儀的确跟她是一樣的。
不同的是，他的地球儀上似乎有人物，而她的是光禿禿的圓球。
任思怡沒做過多停留，加快腳上步調離開了他家。
次日，任思怡睡到日上三竿。
悠悠轉醒習慣性摸手機，她半閉眼睑，吃力查看新消息。
程煜的消息框有好幾條消息。
【聽胡一明說】
【你原本是去見朋友】
【抱歉】
【昨天喝多了】
【麻煩了】
任思怡悉數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面吐槽他。
“大哥，你有點西湖龍井那味兒。”
“好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