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四十九天
第49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四十九天
“……欸?”
我似乎發出了很傻的聲音。
我的表情可能也很傻,但我看不到,我不承認。
致盲使人智商大增,我頭腦風暴:亂步先生,是在對我表白嗎?
他說了喜歡。
又在“喜歡”前面加上了“好像”和“有點”作為限定詞,仿佛沒那麽喜歡。
……幾l個意思?
男人心海底針,這道閱讀理解超出了我的答題範圍。
額頭上的觸感一觸即離,我從面前的始作俑者身上感受到些許得意的氣息,他仿佛樂得見我為難,貓尾巴一甩一甩。
名偵探從不落人話柄。
“欸?”不能作為一個問題,所以他沒有給出答案的必要。
除非我把話挑明,主動把話柄交給他。
在智商大增的buff下,我察覺到了亂步先生的陰謀。
好險!不愧是我的宿敵,竟然在我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上挖下陰謀的深坑。
我牢牢閉緊嘴巴,絕不給他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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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不動我不動,優勢在我。
“那個……”柯南弱弱地冒出頭,打斷如膠水般粘稠凝滞的空氣,“視頻你們還看嗎?”
“咦,視頻還沒放完?”江戶川亂步點開進度條,發現距離終點确實還有一小段。
警察們壓着掙紮狡辯的柳沢友矢送進審問室,鏡頭下只剩下黑發灰眸的少女,她百無聊賴地在沙發上坐下,搖晃小腿。
“栗子姐姐是不是在等監護人來接?”柯南抓了抓頭發,“可是……”
可是她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啊。
安室透:“也許是親戚。”
女孩子沒有等待多久,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向她走來。
紅發的少年穿着幹淨的白襯衫,扣子系到最頂端,他是灰暗錄像中唯一一抹亮色。
他身邊跟着類似助理角色的男人,助理拿出一沓文件與警察交涉,赤司征十郎走向沙發上仰頭看他的少女。
“沒事了。”他說,伸手揉了揉小栗子的發旋,“我來接你回家。”
女孩子眨了眨眼睛,把手遞給赤司征十郎。
她借着男生的力道站起身,拍了拍壓出褶皺的裙角,一本正經地說:
“從今天起,做個風餐露宿的人,面朝橋洞,瑟瑟發抖。”
“嗯……”赤司征十郎也一本正經地作思考狀,“或許栗子還可以求助好心人。”
“好心人認為,他家中不缺一間客房。”
小栗子:“真的嗎?快說謝謝好心人。”
她歡歡喜喜,像一只下雨天找到屋檐躲雨的小麻雀,追着屋主人灑下的谷粒,興高采烈自投羅網。
少女與少年走出房間,進度條跳到最後,畫面黑屏,映出江戶川亂步皺巴巴的臉蛋。
他嚴肅地搭住我的肩膀,一臉不高興地說:“我又不喜歡栗子了。”
我:???
朝令夕改,好一個昏君。
“你和赤司征十郎很要好嘛。”江戶川亂步說,語氣莫名酸唧唧的,“後來一直在他家借宿,寄人籬下嗎?”
“怎麽可能。”我搖頭,“這裏可是東京。”
“東京缺什麽都不缺兇宅。”我自豪地挺直胸膛,發出自立自強的聲音,“我只在赤司君家借宿了幾l天,偵探出道後閃電偵破一樁滅門案,委托人爽快地把他家兇宅租給了我。”
雖然赤司君沒收我借宿的房租,還包下我的一日三餐,一直勸說我不如留在赤司宅,外面租房水電費很貴,花銷太大。
但我可是立志要成為一流偵探的女人,安全的赤司宅哪有血跡斑斑的兇宅更具氛圍感?吾之摯友,不必多說,吾意已決。
我獨自搬進兇宅,獨享豪宅,美滋滋的職業生涯正在我眼前徐徐展開。
搬家第二天,徐徐展開的職業藍圖中道崩殂。
一只閃電般迅速的黑鳥沖破我的窗戶,又尖又硬的喙啄走我的早餐面包,咽下後昂首挺胸立在我的牛奶杯上:“嘎!”
十四歲的我:目瞪口呆.jpg家裏進賊了!
賊鳥吃掉了我的面包,喝光了我的牛奶,把我的存糧掃蕩一空,鼓起肚子攤在餐桌上呼呼喘氣。
“你是一只土匪嗎?”我戳了戳它的翅膀,黑鳥叫了一聲,無恥地承認了。
它有着濃密的黑色羽毛和橙色的喙,我曾見過一模一樣的鹩哥——在柳沢友矢的過往中。
相熟的警察在案件告一段落後告訴我,他們按照我的提示,果然在柳沢友矢家養的鹩哥嘴裏問出了暗道的位置。
柳沢宅,人類的鞋底踩在散發血腥味的木地板上,被關在籠子裏的黑鳥安靜地收斂翅膀。
柳沢友矢起初還在狡辯,不斷給他養的鳥使眼色:你是我養的,應該跟我一條心。不過是只鳥而已,能知道什麽?
鹩哥黝黑的豆豆眼看着它的主人,因饑餓與缺水而略顯萎靡的翅膀扇了扇,它張開小小的喙,高聲說:“殺人了,殺人了!倉庫,倉庫!”
鳥雀似人而尖利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剎那間一片死寂。
柳沢友矢的面容陡然扭曲,暴虐與殺意傾瀉而出,壓制他的警察猛地按住嫌疑人,招呼隊員:“搜!”
柳沢宅兵荒馬亂,一位警察見鳥籠食槽空空,打開籠子,想為鹩哥添一些鳥食。
黑鳥狀似溫順地等待着。
籠門初開,鹩哥動如脫兔,瞬間沖出鳥籠,飛向藍天。
它在警察哎哎的呼喚中于柳沢宅上空盤旋一圈,撲扇翅膀遠遠地飛走了。
關鍵證人插翅而飛,誰也不知道它為什麽吐露了關鍵的證據,為什麽棄原主人與警察而去,又在空中徘徊了多久,尋覓了多久。
最終,這只神神秘秘的黑鳥做賊一樣飛進我的新家,吃光了我所有的存糧,坦坦蕩蕩認下“土匪”之名。
才當了沒兩天孤兒,我喜提逆子。
等到日後,我與帶着一只名叫“華生”的老鷹的白馬探相遇,我與他對視一眼,都認為對方取名品味奇差。
我:受不了你們這些cos福爾摩斯愛好者,禁止鳥塑。
他:多沒文化的人才能起出這種匪氣十足的名字?
我/他:鳥鳥好慘。
土匪:去打獵嗎?你是鷹你厲害,我想吃田鼠。
華生:妥。你會說人話,有文化,讓那兩個人類幫我們烤鼠。
主人反目成仇,鳥鳥情深似海。
土匪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逆子,在遇見它之前,我沒想到貧窮如我竟有一天會把所剩無幾l的早餐面包掰一半喂給另一個生物。我并不是因為想養小動物陪伴自己才收留它的。
“對于柳沢友矢而言,我和土匪都是為他帶來‘不幸’的存在。”我摸了摸黑鳥的小腦袋,“我是大不幸,它是小不幸,我們生來就是要做母子的。”
土匪大聲地嘎了一聲,驕傲點頭。
“居然還有這樣一段故事。”柯南感概地說,“它比人更聰明。”
江戶川亂步:“确實比栗子聰明。”
亂步先生又說我壞話,果然說喜歡我是假的。
可惡,差點被騙了,還我的緊張感。
我搬着椅子和土匪一起往旁邊挪挪,以示我們同仇敵忾的堅定立場。
“幹嘛離我這麽遠?”江戶川亂步不理解,他搬着椅子,把拉開的距離重新挪回原點。
安室透:要不你們給鈴木大酒店的建議箱寫封信,換個轉椅?
他看這兩個人折騰都要看累了。
“視頻看完了。”安室透拖動進度條,屏幕上占滿柳沢友矢的大臉,“能分析出什麽嗎?”
“他坐了四年牢。”我摸摸下巴,“一定性情大變。”
“我認為我們應該用颠覆性的思維去推理。”我一拍大腿,篤定地說,“我想到了——人妖!他絕對整容成了人妖。”
柳沢友矢假死越獄,被黑衣組織送上前往泰國的飛機。
在遙遠的國度他脫胎換骨,扭身一變,狠毒壯漢爆改地下偶像,紮着可愛的雙馬尾在舞臺上蹦蹦跳跳眨眼wink:米娜桑~請多多支持人家哦,麽麽噠!(比心)(飛吻)(撒花)
我:這誰認得出來啊(戰術後仰)
豈止無人認得出來,抓捕他的警察在舞臺下高高揮舞握手券,戴着“激推本命”的應援頭巾大聲吶喊:柳醬~宇宙無敵第一美少女老婆,我是你的夢男看看我啊柳醬!
柳沢友矢(內心):嘔!
柳沢友矢(表面):喜歡你哥哥~要一直一直為人家應援哦~
“多麽無敵的僞裝。”我發自內心地敬佩,“人對自己有多狠,腳下的路就有多寬,他越的豈止是獄,還是過往人生的壁壘!”
“從此天高任鳥飛,游龍終入海,他與過去的自己一刀兩斷!”我劈手向下剁,旁邊三個男人猛地打了個激靈,夾緊雙腿。
“綜上所述,我認為嫌疑人僞裝成了人妖。”我結束闡述,詢問三位評委,“是不是很有道理,很佩服我的推理能力?”
超一流卧底,情商達人,社交恐怖.分子,連續二十年被評為米花町最具親和力的男人,《謊言的藝術》碩博連讀畢業生安室透,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語言竟然如此貧瘠。
他慘遭社交史上的滑鐵盧!
安室透:柯南,輪到你童言無忌的回合了,快說點什麽!
柯南:不不不我只是個未成年人,不要為難我。
兩個人眼神交鋒,激烈推诿,充分展現出東京公安與偵探之間的塑料情誼,死道友不死貧道。
仗着我看不見,他們演示了豐富的肢體語言,唇語與摩爾斯電碼漫天起飛,加密對話聊出999+的群聊,累得氣喘籲籲。
依然,沒人敢接我的話。
“倒也不無道理。”江戶川亂步看向屏幕中的柳沢友矢,“他是典型的表演型人格,虛僞,熱衷于僞裝自己,渴望觀衆的注視,柳沢友矢不會把自己整容成丢進人堆中找不到的大衆臉。”
我:“沒錯,就決定是你了——地下偶像,閃亮出道,人美聲甜的柳醬為你帶來愛的威士忌~”
安室透用力咳嗽兩聲。
我改口:“可愛爆表的柳醬,為你帶來愛的琴酒咳咳朗姆酒咳咳苦艾酒咳咳雪莉酒——夠了安室君,再咳下去你要被确證哮喘。”
安室透痛苦喝止咳糖漿:那你別報酒名啊!
柯南:謝謝,脫敏了。
江戶川亂步食指叩了叩桌面,“一米八三至一米八五的男性,證件年齡30歲至35歲之間,鞋碼42,短發或寸頭,坐姿習慣雙手握拳并攏。”
“按以上條件去篩選。”他毫不猶豫地說,“把人帶到我面前。”
安室透:“了解。”
柯南:“知道了亂步先生。”
他們如釋重負,閃電逃離地下偶像柳醬愛的傳教現場。
“見風使舵的男人們。”我癟癟嘴,“誰說我沒有辦法找到柳沢友矢,我辦法超多的,人的皮和骨都可以改變,唯獨過往不可能。”我開異能掃一眼就知道了,看我慧眼如炬——
“還沒吃夠苦頭嗎?”江戶川亂步指尖隔着紗布摩挲我的眼尾,“柳沢友矢算什麽東西,值得你為他再疼一回?”
他語氣淡淡。
“也可以換個辦法。”我點點眼角,手指碰到亂步先生的手,“調虎離山空城計。”
“我找個沒人的僻靜之處守株待兔,柳沢友矢狂喜,蹑手蹑腳走到我身後捂住我的嘴,把我拖進清潔間……”然後警察神兵天降,一舉拿下嫌疑人,完美的釣魚執法。
我話沒說完,嫌疑人沒看見,先被友軍捂住了嘴。
服了,眼睛不讓看,嘴巴不讓說,卡卡西與五條悟同時附在我身上,上臉遮完下臉遮,我是暗黑木乃伊人。
木乃伊人重拳出擊!我左勾拳,右勾拳!
左手的拳頭被寬大的掌心牢牢握住,右手纏繞的繃帶使我拳路受阻,我不甘心地掏出最後一擊,狠狠使出頭槌。
腦袋撞進溫熱的胸膛,江戶川亂步悶哼一聲,尖尖的下颌壓在我發旋上,施了些力氣。
“笨蛋栗子投懷送抱做什麽?”他故意問,“一無聊就知道來鬧我。”
“我明明是在攻擊,是頑強的反抗。”我奮力掙紮,“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可以侮辱我針對宿敵的惡毒心腸。”
和笨蛋逞口舌之快是沒有勝算的,江戶川亂步動手不動口,他伸出罪惡之手。
我:“哈哈哈哈不要撓我癢癢……你碰哪兒呢!嗚嗚哈哈哈哈……”
笑是個體力活,我好累,我像岸上脫水的螃蟹。
真正的勞碌命安室透反而精力十足不見疲态,不愧是打四份工每天只睡九十分鐘的男人,充電五分鐘工作兩小時的天選社畜。
我:就是你小子讓內卷的風刮遍全東京?
他的公安上司真是慧眼識珠,相較而言酒廠上司着實浪費人才——這麽好的苗子,他們怎麽沒想過派去別家卧底呢?黑吃黑,時髦又攢勁,我看港口黑手黨就很不錯。
安室透:你殺了我吧:)
“按照亂步先生所說,我們篩查了酒店全部工作人員,找出了他們。”他示意警察把人帶來。
我悄悄和江戶川亂步咬耳朵:“縱使我沒了眼睛,耳朵也不甚靈敏,我的推理能力依舊閃閃發光如天上明星——我打賭,嫌疑人有三位。”
江戶川亂步看向入場嫌疑人,一、二,三,真是三個,什麽原理?
“東京就是很喜歡玩三選一。”我惆悵地說,“前輩說的好,當1當0不如當3,呸,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數字三中蘊含着世界意志不屈的柯學理念,乃不朽真理也。”
三選一,由毛利小五郎排除一個錯誤選項變成二選一,再聯系群馬縣的山村操警官又排除一個錯誤選項,真相水落石出。
為什麽東京偵探多?因為破案有時就是那麽簡單,你上你也行。
旁人疑惑山村警官腦子不行不知道怎麽當上警察的,我們內行人卻很喜歡他:山村反買,別墅靠海,業界公認,值得信賴!
“快,快讓毛利偵探來。”我用力拍柯南的肩膀,“讓來自橫濱的亂步先生見識見識什麽叫東京效率。”
柯南:你拍的是我的腦袋……
好恨這個仗着自己瞎了無差別攻擊的家夥。(小學生記仇.jpg)
三個嫌疑人在偵探面前一字排開,臉上具是惶恐不安。
對與偵探而言,與嫌疑人見面的第一眼格外有趣:你要在一張張或可憐或無辜的臉上辨別謊言,抽絲剝繭,駁回謬論,撕開溫順表皮下血淋淋的惡。
在為自己脫罪這件事上,再笨嘴拙舌的人都會不擇手段。
偵探着實是一份開拓眼界的職業,能同時見識謊言多樣性、人類迷惑行為大賞、天塌下來有嫌疑人的嘴頂着和不怕開水燙的死豬。
我誠邀米娜桑入行,人活着就是要給自己找點苦吃。
西卡西!如今的我不是剛入行的我,我有個巨大的優勢。
——我瞎了。
對不起嫌疑人君,你的演技抛給瞎子看了。
親身經歷後我發現工藤優作的新書主角瞎子偵探其實很有優勢,其對惡意的敏銳甩了公安幾l十條街。
當嫌疑人按身高一字排開,由高到矮開始喊清湯大老爺我冤枉的時候;
當安室透的目光對上護送嫌疑人過來的警察,與他們眼神交流的時候;
當柯南分心關注摸着胡子走來的毛利小五郎,手覆在表蓋上的時候;
當江戶川亂步推了推眼鏡,掃過嫌疑人一眼,臉色突然大變的時候;
我麻溜地向後一仰,連人帶椅子摔倒地毯上,雙手高舉過頭頂以減少阻力,像一只春卷骨碌碌飛快滾遠。
我原本坐着的地方,一把尖銳的剔骨刀狠狠紮進地毯,椅背被徹底洞穿,割出散落的海綿。
“抓住他!”
“按住!把他壓在地上按住!”
四五雙手從柳沢友矢背後伸出,力道極大地抓住他的肩膀、胳膊,安室透一腳揣在男人膝窩,柳沢友矢雙腿一軟,被更重的力氣壓倒在地,背上跪了兩個用體重鉗制他的警察。
“死——啊啊啊啊啊你去死!!”他咆哮着,奮力地掙紮,被壓在他背後的警察狠狠用手肘擊打,腦袋摁在地毯上。
酒店人仰馬翻,會鬧的小孩有奶吃,柳沢友矢憑借自己高超的罵街功底,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享受他求來的拳打腳踢。
一時間都沒有人關注free的我,我寂寞如雪。
“自動滾走的春卷難道不稀有嗎?”我納悶地爬起來,在地毯上東拍拍西拍拍,“盲杖,我的盲杖在哪裏?”
我的盲杖抛下熱鬧的人堆,比誰都更先跑向我。
“栗子!”江戶川亂步緊張地半抱住我,“有沒有哪裏受傷?”
“為什麽不站起來,是腿折了嗎?”
我:謝謝您美好的祝福。
我是春卷,我不會受傷。
“上帝為人關上一扇門,又關上一扇窗,必然會給人留個牆洞。”我趴在江戶川亂步懷裏費勁地站起來,胡亂拍打沾灰的袖子。
“意思是,當我眼睛瞎了,手也殘了,上帝他老人家至少會為我留兩條沒被折斷的腿。”
上帝:慈祥老人微笑.jpg我今年的殘疾份額已經超标了,在異能特務科真的給我發放殘疾補助之前,我絕對不殘第三回 。
“所謂神婆,即使異能被邪惡紗布和斷罪死結封印,我的天目依然目光如炬。”我驕傲炫耀,“厲不厲害?”
“厲害。”潮乎乎的呼吸貼在我耳垂邊,江戶川亂步抓着我的手出了汗,“特別厲害。”
“亂步先生?”我看不見他的神色,摸索着擡手,摸了摸他的臉。
很燙,細細的汗,随呼吸輕微起伏的臉頰貼在我掌心。
這是緊張的、恐慌的反應。
明明差點被一刀捅穿的人是我,并不是他。
“我沒事呀。”我下意識放輕了聲音,“鈴木大酒店鋪的地毯可軟了,滾着一點都不硌骨頭,我護着右手呢,沒扯痛傷口。”
對了,我想起來了,亂步先生剛剛和我坐在一起,柳沢友矢突然暴起捅刀,一定把他吓到了。
我回抱住他,像哄小孩子似的拍拍亂步先生的後背,“不怕不怕,他沖我來的。”
江戶川亂步聽見了自己磨牙的聲音,仿佛他心中怒火的具象化。
笨蛋栗子!
笨蛋笨蛋大笨蛋!
傻乎乎關心他做什麽?他有什麽可關心的!推理的時候抓不到重點,這種時候還是抓不到,笨死她算了!
我給擔心受怕的貓貓拍了會兒背,琢磨着應該哄好了,想松開他去看看被逮了個正着的柳沢友矢。
“嘶——”
濕潤的齒感烙在臉頰上,咬合用力間的彈性黏粘水漬,在疼痛來臨之前,最先感受到的是酥麻。
我捂着左邊半臉蛋,迷茫不已:“……怎麽突然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