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初悸(八)
第8章 8.初悸(八)
岳峙從卧室出來的時候,梁津已經在客廳工作了。
“青梨把陳叔淘汰了。”他對岳峙說。
岳峙端起溫度剛好的咖啡喝了一口,“陳叔放了幾噸的水吧。”
“能讓陳叔為她放水,這種人格魅力也算是她的能力。”他想了想又說,“那件事查得怎麽樣了?”
“她出生的地方已經确定了,找到了出生證明和一張照片,男方那邊只能确定國籍,還沒有找到具體的人。”梁津擡頭,“要一起告訴她嗎?”
岳峙站在窗前沉默了一會兒,“不,你先把出生證明和照片給我,至于她父親的事情,先不要說。”
梁津蹙了一下眉,似乎對這個安排有些不能理解,但他從來都不會質疑岳峙的決定,所以也沒有說什麽。
岳峙現在在泰國,他看着東方升起的太陽,似乎能看到青梨在原始雨林中疲于奔命的模樣,微微笑了笑。
“別看她不言不語的,可是很狠辣的,要是讓她知道了,估計會立馬殺回印尼去,所以先別說,我不想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
……
之後的時間,考官們的行動都缜密而又急促了起來,青梨好幾次都差點被抓到,全憑着一股頑強的韌勁逃脫了。
如果是在荒漠戈壁,沒有那些層層疊疊的植物和大樹,好幾次她都想幹脆從山坡上直接那樣滾下去,累得她再往前邁一步,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腳砍下來。
她經歷了好幾場互搏,大臂被割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怕血的味道吸引來毒蟲猛獸,她不得不用繃帶和衣服死死地纏了好幾圈,在這種濕熱的環境下嗎,已經有了化膿的跡象,每次擺臂都刺骨鑽心地疼不說,還讓她發起了低燒。
離結束還有兩個小時,這是她生命中最漫長的兩個小時。
她知道後面有人追上來了,幾次舉槍,卻因為跑動而無法瞄準,子彈很快打光,就在她換彈匣分神的一瞬間,那人就從背後撲了上來,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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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慣性,兩個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青梨趁亂拔出後腰的軍刀就朝對方捅去,卻被對方同樣用軍刀給格開了。
刀刃相接的聲音尖利刺耳,黑夜中似乎能看到火花,硬力碰撞,震得青梨手臂發麻。
她的四肢被死死壓制住,對方的臉近到可以感受到呼吸,她終于借着林中透下的一點斑駁月光看清了對方那深棕色的眸子,是瑞博。
“我說過,被我再次抓到,不會有你好果子吃吧。”瑞博粗重的喘息着,看着她一臉獰笑,一把搶過她手中沒有子彈的槍扔到了遠處。
即使狀态最佳的時候,青梨都沒有幾率能夠靠正面搏擊贏得過瑞博,更不要說她已經精疲力盡了,但到了現在,即使她死在瑞博手裏,也不會束手就縛,更不要說出賣色相來換取考核通過。
她借着身體的柔韌性擡起上半身,一口咬住了瑞博的耳朵。
“啊!”瑞博一聲慘叫,手中的軍刀下意識地卸了力道。
青梨撤回胳膊,身體一偏,在瑞博的軍刀紮在她肩膀的同時,她的刀紮進了對方的腰側。
瑞博悶哼了一聲,整個人都瞬間癱軟了,兩百斤的身體如巨石一般壓在了青梨身上。
青梨感覺自己的那一刀已經拼盡了全力,但實際上她胳膊受傷,身體疲累,再加上瑞博穿着厚實的作戰服,那一刀其實并沒有紮到要害。
她奮力推開瑞博一點,蹬着腿往外挪動身體,但沒有逃多遠,就被咬牙切齒的瑞博抓住腳腕給拖了回去。
青梨用軍刀去紮瑞博的手,“放開我!”
瑞博的手背被紮得鮮血直流,但他沒有松手,把青梨拖回來死死壓住,奪過她手中的軍刀,一掌壓在了她大臂層層包裹的傷口上,甚至還用拇指去摳她剛才被刀尖紮出的傷口,“還是我教你用刀的,你真的以為能贏過我嗎?”
青梨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叫,劇烈的疼痛讓她半邊身體幾乎都失去了知覺,連意識都有些模糊,有一瞬間的飄離放空。
等她從昏迷的邊緣重新集中心神,瑞博已經騎在她身上,撕開了她的半邊衣服。
黑暗的森林裏,她玉白瑩潤的身體好像在發光,肩膀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流血,像一條條蜿蜒漆黑的小河,彙聚在她鎖骨窩裏。
瑞博抹了一把她肩頭的血,放在嘴邊舔了一下,“你已經失敗了,估計會被發放到底層去,當當夜總會的保镖打手,甚至是性.籌碼去為岳峙交易,不如先讓我給你漲漲經驗。”
他一想到眼前這個女人讓他這麽狼狽,就有股壓不住的火。
青梨急促的呼吸,疼痛反而讓她冷靜了不少,她看着瑞博一點點接近的臉,蓄力到腹部的肌肉都發痛,倏地擡腿,給了瑞博胯.下一膝蓋。
這種劇痛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瑞博就像是被電打了一樣渾身僵硬,然後被青梨從身上掀了下去。
幸好還有背包在後面撐着她的身體,她捂着胳膊起身,沉默不語,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她決不能在這種時候功虧一篑。
她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武器了,這種時候,逃跑是唯一的選擇。
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所以森林裏非常的黑,青梨利用身材的優勢,在較矮的灌木叢中躲藏逃跑,但卻沒有辦法不發出聲音,所以她能感覺到瑞博還在後面追着她。
要不是因為對方腰側和胳膊也都受了重傷,她早就被追上了。
兩個人就這樣在黑暗中追逐,青梨一次次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但看時間,過去了才幾分鐘而已。
她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地看了看周圍的地形,然後掉轉方向朝另一邊跑去。
瑞博在後面看着周圍的樹木慢慢變得稀疏,不由得笑了一下,他看出來青梨已經慌不擇路了,這個時候應該深入叢林才能得到一線生機,對方反而朝着地勢低,樹木少的地方跑,雖然能夠節省一些體力,但也根本沒辦法隐藏行蹤了。
他因為疼痛、疲憊和憤怒而扭曲的臉露出一個嘲諷又自滿的表情,看着前面影影綽綽露出來的纖細身影,不緊不慢地往樹幹上放了一槍,高聲喊道:“別跑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你放心,我對女人其實是很溫柔的。”
青梨沒有停下來,依然在跑。
漸漸地,他們面前出現了一條河,波光粼粼的河面讓青梨的身影更加明顯了。
她膝蓋一軟,被枝條絆倒在地,狼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後,幾乎是爬着來到了河邊,靠在一塊石頭上氣喘籲籲。
“這地方也不錯。”瑞博左右看了看,“你給自己挑了個不錯的地方啊。”
瑞博一邊靠近青梨,一邊扔下自己的背包,解開衣服領口,眼冒精光地看着青梨被撕破的衣服下露出來的一點點皮膚。
“別動。”青梨聲音虛弱而又冷靜。
瑞博這才看清楚,對方手裏那把塗裝特殊幾乎不會反光的“幽靈”弓弩,冷厲的箭頭正對準着自己。
他的後背瞬間全是冷汗,汗毛也都立了起來,兩人相距不到三十米,被弓弩瞄準的恐懼不亞于被槍瞄準,他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拿腰間的槍。
結果手剛一動,鑽心刺骨的劇痛就從他的掌心瞬間蔓延到了全身,他被慣性扯倒在地,捂着被弩箭貫穿的右手手掌,痛的渾身緊繃,“啊!我操!”
“我說了,別動。”青梨換上了最後一支箭,“這是我最後一支箭,所以我會直接瞄準你的心髒。”
“我他媽看過了!你已經沒有箭了!”瑞博暴怒着大吼。
青梨輕笑了一聲,“西極說的對,你要是但凡長點腦子,也不會因為醜事被軍隊開除,在岳先生手下,薪資也不會只排到後幾位,這麽多年了,岳先生從來沒有讓你一個人單獨執行過任務,都是有原因的。”
“你什麽意思?!”
“你沒有腦子,也沒有眼睛嗎?”青梨反問。
瑞博這才認真地看了一圈周圍,“你……這是那天你抓魚的地方,你剛才是故意摔倒的!”他才意識到青梨根本不是慌不擇路,而是特意往這邊跑的。
這裏有兩支箭,一支是青梨威懾他的時候射在他後面的樹幹上的,一支是她射穿他的胳膊,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拔出來扔在一邊的。
即使箭頭有些磨損,降低了鋒利度,但在不到三十米的距離下,射穿他的身體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應該早點發現的。”青梨說。
瑞博看着自己的手掌,箭頭後面向後彎起,類似倒鈎,硬拔會造成更大的傷害,和大臂不同,手掌有極其豐富的神經和血管,肌腱筋膜之間連接緊密,稍有不慎,他的手可能就廢了。
此時從遠處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是接應的人來了,離結束還有不到半小時,預示着三天七十二小時的逃生考核,青梨已經鎖定了成功。
瑞博很不甘心,“算我小看你了,你以為過了今天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最好時時刻刻緊繃神經!”
“過了今天我就是正式的隊員了,隊員禁止私鬥,你要是敢對我出手,岳先生也不會放過你的。”青梨根本不受他威脅。
瑞博已經看夠了她這張處變不驚,從來沒有把她看在眼裏的臉了,他一把抓住手掌上的弩箭,大吼一聲,開始往外拔,疼痛讓他額頭的青筋暴起,但也阻止不了他,不管怎麽樣,他今天一定要給青梨一點顏色看看。
青梨蹙起眉頭,因為失血,她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瑞博蹲下了身體,她的弓已經失去了瞄準目标,但為了不讓對方察覺,她依然維持着姿勢一動不動地緊盯着。
瑞博看似在拔箭,其實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眼尖地看到她身體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果然如他所料,這個女人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不到一秒之內他就拔出了後腰的另一把槍,用左手瞄準了青梨,而青梨也果然如他所料,沒有做出任何及時的反應。
子彈已經上膛。
“瑞博,夠了。”瑞博的耳機裏突然傳來岳峙沉穩的聲音,“考核已經結束了。”
瑞博心裏一涼,擡頭一看,黑色的直升機已經來到了上空,即使背光看不見,他也知道,岳峙身邊一定有西極在,西極手中能夠把他的腦袋像西瓜一樣轟碎的狙擊步槍也一定瞄準了他的頭。
“BOSS,時間還沒到,她已經失敗了。”瑞博不甘心地說。
“你們兩相對峙,最多算平局,只要沒有被抓,青梨就贏了。”果然西極的聲音響起。
瑞博不甘心地收起槍,看着已經昏迷歪斜在地上的青梨,眼神發狠,只差一點點,就只差了一點點而已,下次他一定要找到機會,好好收拾這個女人!
岳峙從直升機的軟梯上下來,走到青梨身邊,攬起她虛軟的身體,“阿梨,還醒着嗎?”
青梨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擡起還能動的胳膊勉力攀了一下他寬闊的脊背,就徹底暈了過去。
岳峙把人打橫抱起來,沒有回頭,但話是對瑞博說的。
“瑞博,我從來不用女人當性.籌碼,不然我養你們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