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少年站在燈光下躊躇的模樣被葉純盡收眼底。
女孩背着雙肩包朝着陳是走去,走到他跟前停下腳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嘴裏念着他的名字。
“陳是。”
他有些後悔,盡力掩藏着眼底的情緒,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
有些借口的意味太明顯反而會勾起別人的在意。
葉純看出來了,又像施虐似的,把聲音故意放得很輕,讓情緒顯得很平淡後開口問他:“陳是,你知道自己現在像個變态一樣嗎?”
陳是青筋暴起的雙手出賣了他,他原本沒想過的,只是女孩直白且帶着攻擊性的話語像直接挑破雲霧的利刃,讓他不得不直面現實,面對那個被他藏起來就連自己都快忘卻的真相。
他早就不是什麽陽光的,熱烈的人了。
所以偶爾會覺得,這像是被安排好一樣的命運就像是他的懲罰。
“你是偷偷在裏面放情書了嗎?”
女孩打斷他的沉默,繼續問:“大晚上的,跑到這,是在等我吧?”
葉純其實知道他就是來找自己的,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住在這的,但更無所謂。
她只覺得有些無聊。
陳是微微低下頭對上她的眼睛,葉純不知道什麽時候離他這麽近了,整個藏在他的影子裏,眼神卻熠熠生輝的。
“是在等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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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認,為自己“變态”一樣的行為向她道歉。
“裏面沒有情書。”這不過是他出現在這的理由,但如果她想要情書,他可以寫一份給她。
從他選擇暫時放下包袱,把時間留給自己,把自己收拾的像是個正常的學生,再向她走近一步,就昭示着,她說什麽他都認了。
哪怕她什麽都不用做,只用了一個月,他就一副不值錢的樣子上鈎也都算了,都可以。
誰讓所有人都對他近而遠之的時候,她表現出來的全是赤裸裸的對他感興趣。
他很想開口問她,既然對他很感興趣,那能不能離所有人都遠遠的,只靠近他一個人。
不要讓他在第一步就退縮,他剛想往前,她就收手。
“你在想什麽?”葉純覺得自己似乎招惹錯了人,她突然覺得這人有點棘手。
“我不想影響你明天考試,沒喊你留下來,你這麽不開心嗎?”
葉純知道剛剛自己玩的過火了,立馬收斂住:“我只是說着玩的,不要往心裏去。”
陳是一直看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幹嘛的,從一開始就不知道。
葉純把剛才惡劣的性子全藏起來,輕聲細語地哄哄他:“對不起嘛陳是,如果下次還有這種情況,我都喊你,好嗎?”
她又想起,這人在她開學一天來學校的時候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讓她不要看他,反倒如今才過了多久,這人就變得這麽快。
陳是一聲不吭,像個悶葫蘆,聽完葉純的話才徹底反應過來,自己只是因為她沒有讓他留在身邊,所以就變得心煩意亂。
“有聯系方式嗎?”少年的聲音因為剛才的過度緊張變得嘶啞,說的話又像是在搭讪。
葉純有點想笑:“其實你在學校問我要也可以。”她把電話號碼背出來告訴他。
“能記住嗎?”
陳是在心裏順了一遍,背給她聽。
葉純沖他笑笑然後趕人,“對,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已經挺晚了,葉純不知道他住的遠不遠,回家要多久,只能讓人趕緊走。
陳是站在路燈下,看着女孩進了小區,直到看不見人影才離開。
他一直都知道,她才不是外表乖乖的小白兔,她是會用外表騙到獵物後再玩于股掌的惡魔。
葉純剛碰到陳是鬧那麽一出,心情有些好,因為無論從哪方面看,陳是都是極其符合她喜好的類型。
但一回到家,看見那個刻板的男人坐在客廳似乎是特意在等她回來,好心情頓時有點麻木。
葉純不太會和他爸相處。
葉源盛坐在沙發上,面對葉純時也能感覺到她跟他的生疏:“你剛放學?”
女孩把一邊換鞋一邊随口回答:“在學校做題晚了點。”葉純想趕緊回自己房間又被人喊停。
“葉純,坐下,我跟你聊聊。”
葉純有些煩,有什麽好聊的?
“怎麽了?”
男人皺皺眉,語氣有些頭疼:“你現在也是連句爸都不喊了,我只是想問問你最近身體怎麽樣,沒必要太累,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把你送出國接受更好的環境教育,還有治療。”
葉純轉頭看着他,平時穩定的情緒也變得愈發糟糕:“我沒病。我們都說好的不是嗎,把我送到這,你們忙你們的事情。”
她能管好自己,所有,哪怕偶爾的情緒失控她也能迅速調整好。
“你們對我不抱任何希望了,而我對你們的希望也僅僅是,請讓我自己做所有的決定。”
葉源盛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但沒辦法,這是他們自己說的。
男人态度緩和了很多才開口問她:“葉純,你阿姨剛生完弟弟,你要去看看嗎?”
原來這才是他回來的真正原因,想讓自己看所謂的“弟弟”,想讓自己承認他的新婚姻,新家庭。
“不了吧,恭喜您,爸。”葉純從來沒有抗拒這些,她從來不介意葉源盛或者是王女士去追尋自己想要的,只是她作為被犧牲品,是否能做出不在乎,甚至道句恭喜。
葉純走進房間,在沙發上把自己窩成一團,突然好想陳是。
可能是人在不開心的時候看見或記起比自己更加痛苦的人就能好很多。
葉純苦笑着想,她可真不好,把陳是當作解悶的工具就算了,如今都開始用他的痛苦安慰自己,告訴自己世界上總有比她慘的人。
想到陳是,她變得平靜了點,心尖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喚醒她,她那點人性。
書桌上的藥瓶早早的被葉純換成了糖果瓶,她有些後悔,要是今天晚上睡不着,明天就真的要在考場上睡了。
事情比她預想的更糟一點,一夜無眠。
第二天葉純頂着一夜沒睡的憔悴的小臉,在吃早飯的時候被迫請了假。
一連兩場考試,陳是看着前面空空的座位,那是他常年占着的位置,只是這次的第一名一直沒出現。
他昨天晚上并沒有聯系她,然而他現在很後悔,後悔的得想離開這個地方,立馬去找她,想見她。
葉純不在,沒有人會跟陳是講話。
他但凡轉頭看看玻璃上映着的自己,就能發現,一張俊臉黑的像冤魂,誰敢跟他講話。
月考過後,兩天、三天,她都沒出現。
陳是第一次打通了那串號碼,只有冰冷的機械音告訴他:“您撥打的號碼無人暫時接聽,請稍後再撥……”
葉純兩天都沒怎麽睡,投降了,去醫院開了藥,回來的路上又看見那人在門口等着。
她不明白他為什麽總做一些像小狗一樣的行為呢?
以前小一點的時候爺爺養了條中華犬也是的,特別聽話,從來不亂叫,永遠都乖乖的站在門口等她帶它出門玩。
陽光曬得葉純有些難受,她沒說話,拉着他往家走。
陳是跟着她上樓,進門。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女孩更是頹着,一點精神都沒有,總覺得下一秒就要倒過去的樣子。
葉純倒了杯水把藥吃了,陳是在一旁看着她。
總是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女孩的房間地上鋪了很大一塊奶白色的地毯。
陳是是第一次進女孩的房間,葉純注意到他的局促:“随便坐。”,她剛吃了藥,藥效還沒上。
葉純靠着床頭坐在床上,陳是就把書桌下的椅子拉到床邊坐下。
“我給你打電話了,你沒接。”
他向她解釋,他不是沒有禮貌,是迫切的擔心。
“我知道了。”葉純臉上帶着笑,沒帶眼鏡,沒紮頭發,跟平時見到的她不太一樣。
“生病了?”陳是不會照顧人,他對自己一直都很糙。
葉純搖搖頭否認:“不算,只是睡的不好,沒精力去上課。”不算生病,最多只能算是老毛病犯了。
其實她不想一個人待着,她能去上學,但葉奶奶說什麽都不讓她去。
白天奶奶出門玩了,她就一個人在家,她把他帶上樓,其實還是別有用心。
“嚴重到需要吃安眠藥?”只是普通的睡不着,可以選擇吃褪黑素,而她剛剛吃的這種處方藥一定得去醫院開。
真的只是睡不好沒有精力嗎?
陳是把床頭葉純扔在那的病例拿在手裏輕聲問她:“能看嗎?”
葉純坦然,在讓看和不讓看間選擇了前者,因為藏不住。“嗯。”
陳是把病歷打開,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葉純挂號的科室,心理科。
病歷上寫的很清楚。
睡眠障礙,四個字,跟普通的失眠不一樣,所以需要特意去醫院開藥。
她睡不着嗎?為什麽?
少年低着頭額前碎發擋住眉眼,葉純看的不太真切,幹脆好好躺下來,光明正大地盯着他。
窗外的風吹進屋內,窗簾輕輕飄動。
“你要看多久啊陳是。”葉純突然覺得賣慘和示弱對他都有奇效。
葉純故意不去提自己的病症,她知道陳是不會問了。
女孩的手輕輕指在紙上的出生日期:“陳是,我的生日要到了,你會陪我過嗎?”
陳是看着她手指着的地方:九月九號。
下周一,只有三天了。
少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點點頭,她既然說了他自然會答應她的。
葉純輕輕牽着陳是的手,又問他:“會送我禮物嗎?”
赤裸裸的糖衣炮彈,陳是這次連耳朵到脖子紅了個透。
如果他是變态,那她就一定是大boss,他只是負責讨她歡心的。
“會的。”陳是已經在心裏想着要送什麽了。
可能是藥效發作了,也可能是葉純逗陳是逗累了,眼皮有些沉。
“陳是,我要睡覺了,不許做壞事,早點回家。”
這人下了驅逐令就真放心睡着了。
陳是坐在床邊,什麽都不幹,只是視線緊緊圍繞在睡夢中的女孩的臉上。
因為吃了藥,葉純睡的很沉,陳是看着她一副毫無堤防的樣子,放任自己陷的越來越深。
在陳是眼裏,無論她是有心眼的小白兔還是總裹着糖衣炮彈的惡魔,這些都無所謂。
對他來說,面對這個擅自出現,讓他再次有了心中所求的女孩,陳是只知道,自己有些魔怔地想靠近,想占有。
他從山頂掉入泥潭,就算可憐他,把她施舍給自己,不行嗎?
葉純睡的恬靜,只是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牢牢抓住了陳是的衣袖,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陳是看着葉純的臉,又想了想。
沒關系,他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是希望她能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