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乖乖剛回來又要出去啊?”葉奶奶看見葉純剛回家沒幾分鐘就又從房間出來去門口穿鞋。
葉純剛想說她就出去走走,就看見奶奶從包裏掏了張紅票子往自己口袋裏塞,想拒絕又被奶奶按住手:“聽話,別餓着肚子,要下雨了,把傘帶着,早點回來。”
葉奶奶知道高三學生壓力大,讓孩子出門走走也無妨的。
剛下樓,鋪天的雲層就開始滴水,慢慢的,雨越下越大。
葉純撐着傘,往後街走。
丁軍安正忙着幫他媽把盆栽往屋裏收,有的植物嬌氣,受不了夏天的伴随狂風砸下來的雨滴。
葉純路過那家店時腦子裏不自覺地想起,與現在完全不同的天氣,少年站在門口,無視街邊路人的指指點點,落魄地接受女人的怒氣。
他從一開始在她的面前出現就是狼狽的。
而眼下倒是葉純自己走在路上被落下的雨水打濕褲腳,顯得尤為落寞。
“葉純?”
丁軍安正好拿起最後一盆植物,看見對面撐着傘的女孩身型眼熟,看人停下腳步。
還真是她。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葉純回過神,看見那人只穿着件背心,手裏還抱着盆花。
葉純穿過馬路走向那家店,望着面前的男生裝作無事地問:“你在這是?”
丁軍安看女孩望着自己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這是我家的花店啊,這不,雨太大了,這些花得搬進去,你呢?這麽大雨不回家是去哪?”
Advertisement
葉純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索性跟他說在瞎逛。
丁軍安看出來葉純興致不高:“這樣啊,要進來坐會兒嗎?我媽回家了我幫忙看店。”
葉純聽他說這是他家的店,那那天的女人是他媽媽嗎?她還記得,聽老板娘說陳是是來送錢的,這兩個人在學校她從來沒見過他們說句話,開學那天丁軍安的态度也很明顯……
葉純心知這事再探究下去就真的沒完沒了了,再說陳是都說讓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了。
“謝謝,我還得去買點東西。”
丁軍安聽得出來是推脫的借口,也沒再說什麽,只是點點頭。
葉純注意到店門口還有幾盆植物留在外面:“這幾盆不拿回去嗎?”
丁軍安轉頭看了一眼,笑道:“這幾盆風雨蘭快開了,估計等這場雨後就差不多了,它們估計期待這場雨很久了。”
葉純聽着他說這些臉色總算沒有剛才那麽難看,“你很了解這些啊。”
“等我一下,送你一盆。”
丁軍安感覺葉純應該還挺喜歡花草的,看女孩轉身要走進雨幕之中,連忙裝了盆風雨蘭遞給她。
葉純笑了,“沒關系嗎?我給你錢。”她覺得平白無故收人家東西不太好,想掏錢,又被丁軍安連忙攔下。
“我收你錢那不就成強買強賣了?”少年直爽,沒有其他心思。
葉純沒跟他客氣了,而後一個人一盆花一條路,都在雨水之下,也都落在他的眼中。
陳是從學校離開的時候被蔣原稞撞上,陰雲密布的天,泥土都泛着腥味。
蔣原稞手裏掐着冒着火星的煙,提醒他:“陳是,你是聰明人,沒必要把好心的人推的太遠。”
少年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神色淡淡的,就連語氣都淡:“你沒必要欺負她,她大概也沒把你放眼裏。”
話語間刀鋒相對,男人輕笑:“我好歹是個敬業的老師,怎麽會欺負她?如果能利用她拉你一把,對她又沒什麽傷害。”
陳是知道再跟蔣原稞說下去也沒意義,他并不太想接受他的“好意”提醒。
以前陳是覺得無所謂,他什麽都沒有,公平的天秤早已不向他傾斜。
只是葉純的出現,讓陳是好不容易習慣的表面裂開了一絲縫隙,又嘗到了如臨深淵的感覺,像是稍微提醒,他像個罪人。
他不是不在意的,他他媽早就在意地死了一回了。
——
葉純如願的躺了一夜一天,她自己作地發了場燒。
周一成績就出來了。
年級的分數排名表上赫然有人取代了陳是的位置,就像是把他輕輕的踩在了腳底下。
其他年級的學生還沒開學,只有高三的學生知道他們學校從明海轉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女學霸叫“葉純”。
“葉純你好厲害。”
向落一早就看見貼在公告欄裏的分數,葉純來的時候沒怎麽注意,但也知道是什麽事情。
女孩臉色不太好,發燒的時候迷迷糊糊被夢魇纏着驚醒了好幾次,但還是客氣地問道:“你呢,考得還好嗎?”
向落早就習慣了自己在學理科總是很費勁,成績算是合心:“還可以啦,不過你臉色好差啊,沒事吧?”
葉純盡量跟人保持着距離:“昨天有點發燒,現在沒事了。”
陳是剛進班,顯然已經知道成績。
向落算班裏唯獨幾個不會避着陳是的人之一但也不會主動打招呼就是了。
“那你今天注意點,不要受涼了。”向落關切着女孩提醒她要注意一點。
葉純跟陳是似乎鬧矛盾了,這一點向落也看出來了。
丁軍安一到教室就成為了人群的中心,有人調侃他說:“可以啊兄弟,別哭,450還行不是250就行。”
丁軍安看了眼打趣他的人,一臉郁悶:“滾蛋。”
轉眼高三了,離高考也就一年了,他剛上七中的時候也是用錢塞進來的,成績根本拿不出手看,現在能考到這個分數已經很不容易了。
丁軍安也看到葉純的成績了,兩人隔着過道,葉純聽見他說話。
“你真夠牛的,藏的這麽深啊。”
他也想過葉純是不是因為明海試卷難才轉到橫江的,畢竟他們這的分數線也要低一點,又覺得葉純看着就像個成績不錯的樣子,也沒問過她,葉純做的那份期末卷的成績蔣原稞自然也沒有跟人說過。
葉純笑他一副被荼毒的樣子語氣輕快:“誰知道你看不出來呢?”
“商量個事?”丁軍安看着葉純就像看見了新的生機。
葉純掩住嘴輕咳了幾聲:“做什麽?”
“教我學習吧葉老師。”丁軍安十分誠懇,不管她答不答應先喊老師再說。
葉純又演上了要死不活的神情:“不要。”拒絕的很爽快。
又聽見她說:“葉老師心情不好,不教書,不上課,不收錢。”
“別啊,你難道能看着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就此隕落嗎?”丁軍安語文成績不行,說話倒一套一套的。
“說出你的願望,讓我聽聽。“葉純一邊準本上課的東西一邊問他。
丁軍安算了下,告訴葉純:“還差一百分。”
葉純手頭的動作都停了:“一百分?你從我分數上摘吧,我已經累了。”
其實丁軍安的分數提升空間很大,但是葉純也摸不準這人是真心想學還是什麽,而且分數總歸是越往上越難提。
陳是在一旁聽着,無動于衷。
蔣原稞拿着他們的試卷進來:“陶竹,卷子發一下。”
“成績都知道了嗎?個別同學很讓我吃驚啊。”所有人都在等着蔣原稞表揚葉純。
蔣原稞沒什麽情緒地開口:“丁軍安這一個假在家刷題了吧,比期末的時候分數提了二十分啊,不錯。”
“不過,你們要把錢校氣壞了怎麽辦?”那人站在臺上,一臉無辜。
“某些同學,作文啊二三十分,怎麽寫出來的,丢不丢人,那閱讀理解,寫的什麽?等錢老頭來了自己說吧。”
有人在切切私語,一班的學生整體成績還行,沒幾個踩不上二本線的。
但是尖子生太少,算上葉純,總分能到650的不超過一只手,但學習這事也不是跟在後面追就有成效的,已經高三了,凡事多靠自覺。
葉純一早吃了藥,還有點犯困,也不太樂意聽那些聽爛的話。
人家高三都是去國外鍍金,葉純,落到清池七中渡劫。
“有問題的人平時可以多問問題,你看年級兩個人物不就坐在角落?”
蔣原稞最後的話讓所有人把目光落到葉純和陳是身上。
好笑的是,“年級兩大人物”一個正要入睡,一個頭都沒擡。
陶竹這次意外的,成績掉了很多,還是班級第三,但是在年級排名掉到十二了,她自然逃不掉一頓責問,下課就被喊去辦公室了。
蔣原稞問她怎麽回事,她總不能說因為太過在意那兩人,所以心思根本沒在考試上吧。
陶竹臉上依舊抹着薄粉唇彩:“對不起老師,下次不會了。”換來的就是蔣原稞讓她把心思收一收。
陶竹回班發現總有人圍在葉純身邊,丁軍安依舊在拜托葉純教他做題。
因為葉純在,好像周圍的人也不是很介意就在一旁的陳是了。
葉純吃了藥不是特別清醒,但被人追着誇開心了,眼睛不自覺地看向陳是。
他好像并沒有什麽貼別的情緒。
“為什麽不問他?”葉純的手指向身邊的人,剛才還叽叽喳喳的人突然頓住了,有的人眼睛不自覺的看向丁軍安,那人卻沒什麽所謂,臉上依舊挂着笑。
“不行嗎?“葉純仗着藥效反應也越發遲鈍,這個問題顯然是問陳是的。
“可以。”少年沒看他們,語氣冷冰冰的給人一種同意也是拒絕的錯覺。
葉純低下頭趴在桌上,困的睜不開眼,“聽見了吧,別都圍着我了。”
向落适時打圓場:“都先散了吧,葉純身體有點不舒服。”
葉純把埋在臂彎處的臉轉向陳是,又伸手輕輕拽了下他:“陳是,我厲害嗎?”
陳是看着身邊的人正盯着自己,若有若無地邀功:“嗯。”
他像是被她壓了一頭也沒什麽感覺,聽着葉純發燒後還沒徹底恢複的聲音,她說的是,“陳是,我可以教你。”
葉純望着陳是那張她看不厭的臉,她還是忍不住,明明還因為他說的話在生氣,但忍不住想要靠近。
少年伸手摘下女孩鼻梁上架着的眼鏡。葉純被摘下眼鏡,随着視線變得模糊而瞬間産生一種喪失安全感的恐懼。
她抓住陳是的手腕,又反而被他安慰似的輕哄:“我知道了,睡會兒吧。”
葉純合上眼意識也跟着模糊,但還是能感覺到陳是探了她的額溫。
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只有陶竹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感覺渾身就連血液都僵住了。
而陳是想起那天晚上蔣原稞的話,不要把好心的人推太遠。
他接受了她的好,又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