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木的選擇
蘇木的選擇
蘇木急急忙忙掏出自己下午的做的格桑花戒指,顫抖的将它舉到達娃面前。
達娃垂眼看着蘇木手中的戒指,戒指做的精致小巧,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
她擡眼看着蘇木,應該是少年第一次表白,所以很緊張,他的眼睛一會看着天一會看着地就是不敢看她。
最後,達娃說:“我記得我好像跟你說過在我們藏區男孩給女孩送格桑花的意思是什麽。”
“說…說過。”
達娃半天沒接,蘇木有點想收回拿着戒指的手,心裏這麽想着,手也在慢慢往回縮。
但達娃拉住他往回縮的手:“我沒說不收,你收回去這麽快幹嘛。”
這話一出,蘇木眼前突然模糊一片,心也在亂跳,想說話也說不出來,達娃見他傻了,在他眼前揮手。
蘇木抓住亂晃的手,眼前清明,他的目光直晃晃的照在達娃充滿俏皮的眼神中,他好像抓住了他的月亮。
蘇木将戒指帶入達娃手上,格桑花戒指代表了少年羞澀的愛意。
他們十指相扣往回走,少年少女羞澀的臉龐表現出他們剛才發生的事情。
吃着水果癱在椅子上的次仁看見他們回來,開心地站了起來,真不愧是他兄弟,這麽快就追到手了。
可惜了那位兄弟,看到達娃和蘇木牽手,狠狠地看了一眼次仁,次仁心虛的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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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一起後,次仁是最高興的,但次仁和達娃的家人就有點犯難,蘇木是來自北京的客人,總會有一天他要回北京去,可達娃永遠不會回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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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聚在屋裏,達娃的爸爸抽着旱煙坐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麽。
達娃的媽媽手裏拿着針線半天也沒縫下去一條,邊巴崗嘎和桑吉拉姆在一旁也不知道說什麽,一屋子人都在沉默着,次仁被平措莫名其妙帶到這個屋子裏。
次仁一進屋就看見這樣的場景,連忙問:“怎麽了?”
他們給次仁解釋着,其實他們心裏還是挺喜歡蘇木的,家裏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幫忙幹着,有時候也會拖人去集市給他們買點東西,他們給過錢,但蘇木總是會把錢放回他們屋裏,而且他們也覺得他和達娃很配,但是蘇木始終不是藏族的人,他會和那鳥兒飛回自己的家鄉,而且達娃的工作也在這裏,她喜愛這份工作,肯定是不能回北京。
次仁聽着,只說了一句:“月亮的考慮比你們多,你們想到的月亮也想到了,但我們要尊重月亮的想法,她都同意蘇木的表白,肯定會有自己的的打算。”
僅憑幾句話當然打動不了大人的想法,他們總是會擔心的孩子。
次仁幹脆把話說完:“月亮已經長大了,她從來都是我們這群人裏面考慮最全面的人,所以你們不要擔心,而且蘇木我也了解,他不是愛玩的人,月亮跟着他不會受委屈的。”
“那工作的事情呢?”達娃的媽媽問着,她希望自己的孩子留在身邊。
“那是月亮他們自己考慮的事情了,我們看着就好。”
次仁說完就走出了門,蘇木還等着他帶路去無人區呢。
這達娃雪頓節才剛過去一天,就迫不及待要回到營地,真是的也不知道多休息幾天,害得蘇木每天早上催他帶路。
他一定要回北京!起碼回北京他可以睡到九點起床。
蘇木早就牽好馬等着次仁,見次仁出來将馬繩遞給他。
“阿姨他們說了什麽?”
“沒什麽,就關心關心月亮。”
蘇木點點頭,上了馬。
等孩子走後,屋裏繼續沉默着,到處彌漫着旱煙的味道。
還是邊巴崗嘎打破了沉默,他說:“孩子們長大了,是時候讓他們自己試着飛翔不是嗎?”
“是啊是啊。”大人們附和着。
“我家次仁從北京給我帶了點二鍋頭,拉姆你去拿過去大家喝點。”
“崗嘎你這可不道德,好東西居然藏起來。”
沉默的屋子瞬間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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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我們又來了。”
“你們來這麽早。”陳可正在收拾營地。
“月亮呢?”
“去巡查去了。”
“這麽快。”
陳可白了一眼次仁:“那些偷獵者知道這幾天是你們的雪頓節,會有一大部分人去參加節日,巡邏的人少了,這幾天總是能聽到槍聲。”
陳可正說着,遠處就傳來槍聲,他放下碗筷,就往槍聲那個位置跑去。
次仁和蘇木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跑了過去,他們來這裏這麽多次,第一次聽到槍聲,看來就是趁他們過節,所以巡查松懈了許多,開始肆意虐殺。
等他們都趕到的時候,達娃和他同伴正蹲在地上查看,躺在地上的麋鹿已經沒有呼吸,血也流幹了,身上的皮被殘忍的剝了下來,頭上的角也被割了下來,血淋淋的躺在那裏,如果偷獵者有辦法将這只麋鹿帶走,那這片地上只有血紅色的泥土。
次仁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了,手法太殘忍了。
蘇木也強忍着難受走到達娃身邊:“這次有沒有受傷?”
“沒有。”她來的時候這只麋鹿就已經死了。
蘇木握着她的手,達娃的手很冰涼:“那就好。”
達娃用另一只手查看屍體,對游舒說:“這個偷獵者槍法很好,他打中了這只麋鹿的頭,卻沒有一擊斃命,剝皮割角都是在麋鹿活着的時候做的,麋鹿身上的其他地方我也檢查過,沒有任何傷口,甚至沒有看見有刀割的痕跡,而且角的切面也很平整,說明他剝皮割角很娴熟。”
游舒聽後,只能嘆一口氣說:“他的手法這麽娴熟,一定是殺過很多動物,死在他槍下的動物只多不少,那麽就要麻煩各位同事這幾天辛苦仔細巡查了,一定要找到那個人,但是碰見了也請不要與他起正面沖突,自己的命要緊。”
這話一出,蘇木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緊張了一下,他緊緊握着達娃的手,達娃以為他看着屍體被吓着了,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
“好了,我們先去挖一個坑給它埋了吧。”
沒有多餘的鏟子,蘇木和次仁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次仁說:“太殘忍了,在活着的時候把它的皮和角割下來,這還是不是人啊。”
次仁說得什麽他沒有聽清,因為自己的心一團亂,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亂了起來。
他們将麋鹿的屍體埋了之後,就要繼續去巡邏,蘇木和次仁當然要跟着達娃一起去,蘇木是因為要跟達娃說些事情。
而次仁單純覺得待着營地無聊,所以他也要跟着。
他們走到一個灌木叢很多很高的地方。
蘇木說:“次仁過幾天就要回北京了。”
“我知道,他跟我說過。”
蘇木不知道該回什麽,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不要回北京,他只是一個到這散心的客人,卻因為一件事情想留在這裏。
但是達娃卻先說:“我知道你在考慮什麽,我讓次仁跟你說我的事情,就是在看你的選擇,你知道我不會再回北京,但你還是選擇了我,我很高興。”
達娃繼續說:“我也看出來你在思考是留在羌塘陪我,還是回北京發展,我有私心,我希望你能留下來。”
“你希望我留在羌塘陪你。”蘇木看着達娃。
“嗯,每個人都有私心,但我還是希望你回到北京。”
“為什麽?”
達娃看了一眼在後頭無聊摘草的次仁,他知道他們兩個有話要說,就離得遠遠的:“他說你很聰明,是他見過最聰明的人,你有大好的前途,導師器重你,還有很多企業在招攬你,如果留在羌塘,你在北京的一切都沒了,我不希望變成這樣,我很自私,總是會先考慮自己在考慮別人,我也希望你能成自私一點。”
“那我們呢?如果我回到北京,我們兩個可能一年都見不到面。”蘇木着急的問。
“又不是生離死別,總會見面的,等羌塘每年的冬天來了,我就到北京去看你。”
羌塘的冬天每年都會下雪,大雪紛飛,潔白的雪落在草地上,整個世界都是雪白色,動物在休眠,偷獵者也找不到動物的足跡,這片無人區只需要幾個人巡邏,所以她可以請假去北京。
蘇木低頭不說話,達娃用手擡起他的腦袋讓他看着自己:“回北京吧。”
“好。”
蘇木握着達娃的手,他看着有點枯萎的格桑花戒指撫摸着:“等我回了北京,我給你重新做一個格桑花戒指,永不凋零那種。”
“好。”
下午他們騎馬離開的時候,次仁坐在馬上問:“怎麽樣?”
“跟你一起回北京。”
“想好了?”
“想好了。”
“行吧,那回家收拾收拾東西,三天後我們就回北京了。”
“好。”
蘇木說完話就沉默一路,次仁知道他在想什麽,這個人就是聰明,但老是在感情方面上犯迷糊。
回到家,次仁就找到自己正在做飯的爸媽跟他們說馬上就要回北京了。
桑吉拉姆的手在圍裙上蹭幹水:“這麽快?”
“實驗室那邊離不開人。”
“知道了,你一定要好好讀書。”
“知道了。”次仁拿了一塊案板上的牛肉放到嘴裏,回了北京估計很久都吃不到媽媽做的鹵牛肉了。
“你愛吃牛肉,你走的時候等會叫你媽媽多給你裝點。”
“行。”
“那蘇木呢,也要跟你回北京嗎?”
“對啊,他和月亮商量好了,啊呀這件事你們就不用擔心,快吃飯吧快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次仁的肚子已經在咕咕叫了。
“開飯開飯。”桑吉拉姆着急的說,不能讓她的孩子餓着了。
吃完飯,次仁和蘇木坐在草垛上看着天空,次仁看着對面的雪山感嘆着:“等我回了北京,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看到這樣的場景。”
“每年冬天你跟我一塊回羌塘看呗。”
次仁笑着錘蘇木的肩:“你都還沒娶月亮呢,就開始說回啦,這是我家鄉,應該是說我回羌塘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