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正文完
正文完
賀松餘抿了口茶,等待着譚女士的回答。
譚女士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說:“您別這麽想,每個孩子都是特殊的個體,我不會因為什麽原因而不接受他,只是現在要來報繪班,實在是有些唐突。”
賀松餘笑了聲,向後靠到沙發背上,沒有說話,盯着手裏的茶。
譚女士也沒說話,等着對方開口。
賀松餘将茶飲盡,然後才叫了聲對面的人:“譚女士。”
“嗯。”譚女士回應。
“您明明不傻,知道我在暗示什麽,不需要再裝下去,”賀松餘笑了笑,說,“還是說你其實一點也不想認可這個事實?”
譚女士看着自己的手,左手無名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
她嘆了口氣,說:“我丈夫姓譚。”
“不用轉移話題,我想和您聊聊時肆。”賀松餘說。
“……好。”譚女士點了點頭。
“能看得出來您的生活并不貧寒。”賀松餘淡淡道。
譚女士這回自己先主動開口了:“我在時肆他媽媽确診艾滋的時候想過帶時肆走,但是被他媽媽拒絕了。”
“就像他們對時肆一樣,他們也不願意我摻和橋洞內的任何事情。”她說。
“我沒有怪您的意思,每個人怎麽做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理由,您也一樣,”賀松餘笑了笑,“只是我很好奇,為什麽時肆不知道時任珂還有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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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女士這回沒有說話。
“如果他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可以牽挂的親人,那倘若他沒有遇到我,都會先因為牽挂而好好活下去的。”賀松餘說。
“……因為我丈夫不允許我接觸他們,他可以接受我身上的一切,但不可以接受我是橋洞出生的人。”譚女士說着轉了轉手上的戒指。
賀松餘沒再多說什麽。
別人的選擇他沒有權利去幹涉。
更何況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
兩場飯局一前一後的結束,時肆剛一上車就開始和賀松餘吐嘈。
“我跟你說那個吳少銘真的是好大臉面哦,我跟他說兩句他就煩的不行,跟你打電話那會兒他就是客客氣氣的,一跟我說話就跟個站在山頂的公雞一樣昂着脖子在那叫叫叫叫!”時肆要氣死了。
賀松餘拍拍他的頭,湊過去親親他的唇,說:“好了好了,等我們公開他就不敢這麽和你說話了。”
時肆還是生氣。
“我這輩子就沒受過這麽大的氣,我在別的地方打工的時候那些老板好歹都還是笑臉人,他倒好……”他說一半又不說了,自己生悶氣去。
一直回到酒店樓下,時肆才說:“我沒吃飽飯,看見他那張臉我就沒胃口。”
“你想吃什麽?”賀松餘車已經開到停車場裏了,一聽到時肆說話立刻就想調頭。
“不用開車了,我們路上随便走走逛逛得了。”時肆是想散散步消消氣來着。
“天氣這麽熱,你确定要在外面曬着嗎?可能會更煩。”賀松餘看向他。
“你也很煩!!”時肆一生氣起來就是無差別攻擊,他撈出副駕駛抽屜裏的鴨舌帽戴在自己頭上,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哎哎我錯了我錯了,”賀松餘立刻抓住時肆的手臂,往回扯,“我先把車停了,一會就跟你去随便走走逛逛。”
時肆這才松開扣在門把上的手,坐好不說話了。
“帽子就別戴了吧,太熱了,撐傘吧。”賀松餘拿出一把純黑色的雨傘。
“嗯。”時肆把鴨舌帽放回去。
下車之後,賀松餘撐開傘和時肆走在一起。
時肆現在火降下來一點了,心裏的不舒服淡去,一開始的吐嘈變成不說話。
賀松餘就給他時間冷靜,也不說話,陪他随便走走。
找到一家煲仔飯,時肆終于樂意坐下來吹吹空調。
“想吃什麽?”賀松餘拿着手機點單的界面給時肆看。
時肆接過手機,自己按。
吃飯的過程中時肆還是很安靜,吃東西沒有什麽聲音,像是小貓吃東西一樣。
賀松餘看着看着就感覺不能再看下去。
再看自己要色心大發了。
吃完飯後,時肆的心情終于有好轉,具體表現為賀松餘問他話他會回答了。
“回酒店嗎?”賀松餘一邊撐開傘一邊問。
“嗯。”時肆點點頭。
“不想知道我和譚女士都聊了什麽嗎?”賀松餘問。
“我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沒有問的必要。”時肆沒什麽情緒地說。
“行叭,我們時肆最聰明了。”賀松餘拍拍時肆的腦袋。
“……再拍就讓你拍傻了。”時肆瞪他一眼。
可愛捏。
賀松餘笑了笑。
回到酒店,時肆二話沒說就往床上躺。
“換了衣服再睡,”賀松餘把人拉起來,說,“我們睡的一張床。”
時肆看着他,撅了撅嘴,直接往賀松餘身上一撲,勾着人的脖子,兩條腿向上蹦夾到賀松餘的腰上。
賀松餘下意識地抱住他。
時肆把臉埋到賀松餘的頸窩,閉上眼睛說:“那你抱着我睡,我就不用睡床上了。”
賀松餘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到沙發上,拍了拍時肆的屁屁,說:“我事先聲明,一會兒出什麽事了你可別賴我。”
時肆松了松勁,思考了一下,還是從這個擁抱的姿勢退出來了,說:“算了,我去換衣服。”
賀松餘笑了笑沒攔他。
時肆換好衣服之後就躺回床上,不過他沒有睡覺,而是用枕頭墊着後背,頭躺在上面,拿出手機打游戲。
賀松餘看見也沒說什麽,掏出電腦放到書桌上工作。
時肆玩了一局就玩不下去了。
沒有開黑的人,他自己玩就覺得很無聊。
他退出游戲,看看橋洞那邊的新聞。
橋洞的很多人都被抓捕,那群黑/幫也抓了一半,但是頭目躲起來了,不知道在哪。
火車站高鐵站和高速公路現在都被封鎖了,路過的車和人都要被查,确認不是可疑人員就可以走。
不過現在已經有很多家店鋪都遭殃,被砸的被砸,被搶的搶,還有持刀傷人的。
橋洞真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地方。
不過估計經歷了這麽一次之後,政府就終于能夠整改那邊的環境了。
時肆安下心來,找了篇小說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松餘關掉電腦,按了按太陽穴,轉頭看見時肆側躺着,手裏拿着手機,但眼睛是閉上的。
他過去幫忙把時肆的被子蓋好,把床頭燈關了,然後換鞋離開了房間。
*
時肆醒的時候周圍很安靜。
這種感覺很熟悉,不過幸好窗簾下還能看見有光亮。
這次沒有一覺睡到晚上。
他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多。
打開微信,沒有檸檬精的信息。
14:你去哪了?
時肆發完信息就關掉手機,繼續閉上眼。
等了一會兒,他又睜開眼睛,還是沒看見賀松餘的信息。
時肆坐起來,打電話給賀松餘。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您稍……”
時肆把電話掐掉了。
這是在幹嘛?在電梯裏還是爬山去了?
他又給檸檬精發去一條信息。
14:你在幹嘛?
時肆看了眼書桌,賀松餘的電腦已經拿走了,但是行李箱還在。
他實在想不到賀松餘在西海能去哪,不過他記得西海這邊有飛魚分公司。
他一邊下樓一邊再給賀松餘打電話。
還是不在服務區。
他幹脆就給賀松餘的三位秘書都發過去一條信息。
14:賀董在幹什麽?
沒有人回。
停車場裏賀松餘的車已經開走,時肆确信賀松餘應該是去辦事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不在服務區。
難道是什麽保密的項目?
時肆覺得這是最有可能的了。
反正他現在也沒事做,就去飛魚分公司看看呗。
打車去到飛魚樓下,剛進到公司裏,一位同事立刻就迎了上來,笑臉問:“先生您好,請問您找誰?”
時肆看他一眼,微微一笑說:“我找賀總。”
“賀董?賀董現在不在公司,您……”同事一路跟着時肆到老板專梯前,看見時肆用指紋輸開電梯的時候瞬間頓住。
“時助理?”同事有些驚訝。
時肆沖他點點頭,然後進了專梯。
到老板辦公室的那層,時肆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沒有人,甚至連有人來過的痕跡都沒有。
賀松餘如果來過,肯定會泡一壺茶的。
不管待在這的時間有多短,賀松餘總是習慣先泡一壺茶。
除非來得急走得也很急,只是過來拿點東西就走。
時肆坐到賀松餘的辦公位上,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這和上次賀松餘去宴會的感覺不一樣,上次好歹知道賀松餘人在哪在幹什麽。
但是這次就不同,他完全沒有賀松餘的消息。
就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有點煩躁,在位置裏找到一包煙,抽出一根來點上。
茶幾上有個煙灰缸,時肆把它拿到自己手邊,彈了彈煙灰,另外一只手沒事幹地轉着手裏的手機。
時不時又看一眼手機,時不時又看一眼手機,但就是一直沒有受到任何信息。
抽完三根煙,時肆自覺不能再抽了,把煙頭全都清理掉,去洗手間把煙灰缸洗幹淨擦幹,放回原本的位置,接着去将窗戶全部打開散味。
等了一個多小時,時肆再次打電話,這次在服務區了,但是暫時無法接通。
時肆心底生氣一道無名火。
他沒再待在辦公室,離開公司打電話給離。
離對他一向很照顧,因為他在組織裏年紀算得上是最小的。
“怎麽了?”離的聲音從電話傳出來。
“離哥,”時肆找了個公交站牌坐下,聽筒放在耳邊,不開心地說,“我好難過。”
“出什麽事了?”離問。
“我對象人間蒸發了。”時肆蔫蔫地說。
離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你現在在哪?”
時肆看了眼公交站牌,把名字念出來。
“你在那等我,我去找你。”離似乎松了口氣。
電話挂斷後,時肆又掏出剛剛偷出來的一根煙,叼在口中,不過沒點。
他沒把打火機帶出來。
離在西海生活了一年多,對這邊的位置很熟悉了,一輛小車很快就開到時肆面前。
副駕駛的窗戶落下,離坐在駕駛座看着他,說:“上車。”
時肆便上去。
“跟我說說,怎麽回事?”離沒有關窗,車內也沒有放什麽容易被風吹飛的東西,把四扇窗都開了,往人少的地方開去。
時肆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經過全部招了。
離聞言,微微蹙了蹙眉,車速不減,風四面八方地吹來,他說:“應該是在忙。”
“可是他回到服務區也不給我回個信息。”時肆的頭發在風中天花亂墜。
“說不定是想給你準備個驚喜呢?你不是說你們打算公開了嗎?”離遞給時肆一把打火機。
時肆接過。
“給我驚喜也不能連着三個秘書都不回信息啊,這麽保密的嗎?”時肆把用手遮住風,把煙點着,抽了口,接着把手搭到窗外。
“你不喜歡驚喜嗎?如果洩密了還算什麽驚喜?”離說。
“我不喜歡這樣的驚喜,聯系不上人會讓我覺得很慌亂,我寧願他回個信息告訴我他在工作,然後再突然給我一個驚喜。”時肆說。
“那說不定這次真的是在談密保項目,不可以接電話不可以回信息的那種。”離說。
“我也是這麽想的,”時肆又把煙放到嘴邊,“但是我還是很慌,心裏空空的,之前有一次我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出差了一個星期但是沒有任何人和我說一聲。”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離又問。
“不理他了,等他自己來找我。”時肆說。
*
賀松餘将文件不輕不重地拍在桌面上,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臉上仍舊挂着三分笑容,只是帶着點愠怒。
“我再問一遍,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是誰?別拖延我時間。”他的視線淡淡掃過每個人的臉。
所有人大氣不敢喘,更別說回應他了。
“好,都不說是嗎?”賀松餘往椅背上靠了靠,看向李齊觀,說,“把程律師叫進來。”
“嗯。”李齊觀站起身,從會議室的後門走出去。
程律師進門,李齊觀跟在他身後,把會議室的門關上。
“賀董。”程律師沖賀松餘點點頭。
賀松餘也點頭回應。
“程律師,”李齊觀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說,“請坐這。”
所有人都知道賀董身旁空着的位置不是留給任何人的。
程律師在李齊觀身旁坐下。
“該項目所簽署一切合同均為無效合同,涉及金額五百九十萬不等,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可以構成欺瞞、詐騙、搶劫罪。”程律師翻着自己準備好的文稿,說。
“其中,涉嫌人員有……”程律師開始報菜名一樣報出每個被調查确認有嫌疑的人的名字。
“賀董,我并沒有參與這件事,為什麽會有我的名字?”有人弱弱地提出一句。
賀松餘笑了聲:“間接參與不是參與了嗎?”
後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多,混淆黑白的也有,指責是別人的不對的也有,各種叽裏呱啦的聲音出現,都紛紛認為是談合同的人的錯。
談合同的人确實是錯的最大的。
第一沒有發現合同的條款內有坑,第二沒有發現是無效合同。
無效合同就相當于沒有法律約束,只有你飛魚分部還在傻傻地遵守着這些條條框框,人家公司直接給你套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你還只能老實當着替罪羊。
賀松餘按了按眉心,輕輕在桌子上敲了三下。
吵架的聲音一點一點減弱,最終恢複寂靜。
“你們倒是會甩鍋。”賀松餘笑都笑不出來了,心裏煩得要死。
将近六百萬的金額對飛魚來說當然不算什麽,但是公司虧本這種事情一旦傳開就會被其它公司趁虛而入。
到時候各大勢力都想要鑽飛魚空子,就又一陣有的忙的。
只要他們敢來,他飛魚就敢讓那些公司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這次的消息放出去,面對的會是極大的麻煩。
直接去找另外一家公司的高層談話,對方估計會很不要臉地向他索取一個巨額的東西來作為封口費。
賀松餘有點累,聽程律師說了很多,聽一半漏一半的,反正他都知道會說什麽內容。
賀松餘甚至想過要不然就不要這邊的子公司得了,反正這邊的子公司不重要。
不過還是不行。
放棄的話更加麻煩。
消息一傳開估計就會變成“賀董是不是不行了?”“飛魚公司即将面臨破産!”這樣的消息。
賀松餘就着程律師的建議,給每個人安排工作下去,見每個人都沒什麽意見,然後才說:“散會。”
說完,他第一個起身離開會議室。
“卧槽……賀董面無表情的樣子真的太可怕了……”
“不是我真是服了,銷售是做什麽的?睡着了呢?合同都他媽不會看?”
“我草?關他媽我們銷售什麽事?我們他媽就是個喝酒的!他媽天天應酬天天應酬你以為我很他媽容易嗎?”
“哎哎哎行了行了行了,都冷靜點。”
“…………”
“老魚,有時肆的信息你不看嗎?”李齊觀跟在賀松餘身後問。
黃秘書和鐘秘書剛打算回時肆的信息,聞言紛紛放下手機,先聽聽賀松餘怎麽說。
“先不回了,我怕他來找我。”賀松餘不是很想讓時肆撞見自己現在的狀态。
“我去休息室躺一會。”他說着往一個小房間走去。
把房間門鎖上後,賀松餘拿出手機看了眼。
他最近在戒煙,口袋裏沒有煙,只有一盒薄荷糖。
他嘆了口氣,掏出一顆放到嘴裏,看見時肆三十多個未接來電和十幾條微信消息。
會議室通常都會有信號屏蔽,不過很多情況賀松餘都是不會開啓的,這次是怕有人偷偷和人背後通話把會議內容全部洩露出去才開的。
他們子公司又出卧底了。
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會錄音。
錄了音更好,錄了音直接變成卧底罪證,比偷偷通話來得好。
怕時肆擔心,賀松餘最終還是回了電話。
打了三次才接,看來是真生氣了。
“時肆。”賀松餘沒有特意去遮掩嗓音裏的疲憊。
時肆那邊風很大,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他也沒說話。
“時肆?”賀松餘皺了皺眉,本來躺在床上的坐了起來,“你現在在哪?”
“你管得着嗎?”時肆的聲音裹在風中傳出來。
“你現在在哪?”賀松餘的火氣瞬間被時肆這句話激起來了,他剛剛開會本來就有點煩,現在更甚。
“你管得着嗎?!”時肆明顯也很生氣,“你去哪都不提前給我發個信息說一聲,我去哪憑什麽就要你管!”
“就你有關心我的資格,我不配關心你呗!你把我當什麽啊!”時肆的聲音在風中吼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正站在高山上對着山下吼。
賀松餘被時肆這通完全沒有邏輯的說法講得火氣莫名其妙降下來了,他嘆了口氣,說:“不是,我公司這邊有點事,開了個會,有信號屏蔽器,就沒聽到你電話。”
“你現在才說!每次都事後才告訴我,那這件事說出來有什麽意義嗎?我就算是你對象,我不是你助理嗎?你能開會我不能去聽嗎?我之前就說過!如果你把我當金絲雀養,幹脆就別和我打什麽情侶的名號了!”這一堆話說完,時肆怒氣沖沖地挂斷了電話。
“消氣了?”離降下車速,風變得柔緩了些。
“嗯。”時肆的胸口還在起伏着,不過他現在已經在壓抑自己的脾氣了。
他本來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只是從小的出生環境讓他對很多事情都能看得很淡,他已經很久沒這樣發過火了。
“消氣了我就送你回去吧,我們都快上高速了。”離說。
“好。”時肆一邊說一邊将手機關機。
賀松餘又躺回床上,心裏浮現上來一股挫敗感。
盯着天花板發了許久的愣,他終于緩過神,離開這間房間,下樓去開車回酒店。
每個社交平臺上都已經定時了一條官宣的圖文,賀松餘覺得現在吵架可太對不起今天早上願意公開的時肆了。
他回酒店的路上買了很多好吃的,零食也有飯也有。
到停車場停好車,賀松餘打開門下來,看見一輛四扇窗同時開着的車開進停車場。
看見車內的場景,他瞳孔微縮。
他看見時肆了。
時肆坐在副駕駛,扭着頭和駕駛座上一個年輕男人聊天。
*
“要我送你上去嗎?”離打開門下車,站在時肆面前。
時肆搖搖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和衣領,說:“沒事,他應該還沒回來,可能去風大的地方找我了。”
“比如海邊?”離笑了笑。
“有可能。”時肆也笑。
他頓了頓後又說:“今天謝謝你了。”
“沒事,成員之間要互相幫助嘛。”離說着就往車上坐回去,說,“那我先走了。”
告別了離之後,時肆轉身就要往酒店走去。
只是這一轉身,他就頓住了。
賀松餘靠在車邊,看不清表情,手裏提着兩個袋子,涼涼地看着他。
時肆想着現在去追離的車還來得及嗎。
“走了,”賀松餘卻沒說什麽,“買了些你愛吃的東西,走吧。”
時肆跟上他的步子,心卻一直提着。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一直到回到酒店的房間裏,兩人都是各幹各的。
賀松餘把裝着零食的袋子放桌上,把打包的飯菜拿出來拆開,還裝了份無骨雞爪。
時肆在洗手臺前洗手,又沾水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時肆。”終于等到賀松餘先開口。
時肆動作微不可查地一頓:“嗯。”
“過來吃點東西。”賀松餘說。
“哦,好。”時肆關掉水龍頭,走到桌子前。
他剛一靠近,賀松餘就突然皺了皺眉,抓住了時肆的要去拿筷子的手。
時肆看向他:“怎麽了又?”
“抽煙了?”賀松餘問。
“沒有。”時肆想要甩開賀松餘的手,但是他抓得很緊,甩不開。
賀松餘掐住時肆的下巴,臉湊上去,聞到了煙味。
“誰讓你抽煙的?”他後退一點,看着時肆的眼睛。
“你管得着嗎你?”時肆也生氣,剛要站起身就被摁着坐了回去。
“聽話,”賀松餘深吸了口氣,盡量用溫柔的聲音說,“以後不許抽了。”
“我一煩我就他媽想抽!我不僅想抽煙我他媽還想抽你!”時肆話音剛落,就感覺身體失重,接着聽見“啪!”的響亮一聲,屁股跟着這聲痛了一下。
時肆叫了一聲,然後拳打腳踢的要推開把自己往床邊抱的賀松餘。
賀松餘把人往床上一扔,欺身壓上去,抓住時肆的兩只手按在床上,一條腿曲折橫壓住時肆的兩條腿,再伸手掐住時肆的脖子。
他低下頭,在時肆耳邊輕聲說:“你真的太會惹我生氣了。”
時肆的生氣被更多別的情緒壓了下去,他放輕呼吸,不敢說話了。
賀松餘松開時肆的脖頸,指尖順着這條路徑一路向下滑去,聲音很低地說:“這件事,我錯了,我以後會改,都是第一次談戀愛,你理解我一下。”
“但同時,我也希望你知道,”賀松餘解開時肆的皮帶,繞到時肆的手腕上,有條不紊地說着,“我不是完全拿你沒辦法。”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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