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登基宴
登基宴
賀松餘坐在床上,靠着床板,把時肆抱在懷裏,讓人坐在自己腿上,慢條斯理抽了張紙把手擦幹淨後又把時肆的手機撈了過來。
時肆的腰被重新環住,他有氣無力地用後腦勺靠着賀松餘的肩,本想低頭看賀松餘拿他手機要幹什麽,一眼又看見還連接着的,瞬間又閉上了眼。
“手機密碼。”賀松餘說。
時肆很憋屈,賭氣似的不想說話。
但還沒到兩秒就破了功。
“嘶——”時肆瞬間睜開眼,偏頭用額頭抵住賀松餘的脖子,兩只手下意識地掐賀松餘摟着自己腰的那只手,求饒般,“疼疼疼疼別動,別動,我說,我說。”
他見賀松餘真的不動了,松了口氣,又靠回肩上,閉眼報了一串數字。
賀松餘将手機解鎖,目的明确地打開微信。
“前天晚上和你單獨出來那人叫什麽名字?”他問。
“……安洛。”時肆回答。
賀松餘點點頭,又目的明确地打開一個備注“安洛”的微信聊天框。
好家夥,這是要當場查微信聊天記錄呢。
偏偏時肆還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他閉了閉眼,想想這幾天和安洛的聊天,應該沒有什麽……吧?
畢竟都是安洛在給他發信息,他回得也挺敷衍,賀松餘應該不至于為這個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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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院了?”賀松餘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
時肆:“……”
靠。
完蛋啦,完蛋啦——
完——蛋——啦——
忘了這茬。
“說話。”賀松餘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放下時肆的手機,本來就因為看見安洛那些刻意找話題的聊天記錄而吃醋生氣,現在時肆生病甚至住院了還瞞着自己,他就更生氣了。
關鍵就是,這個叫安洛的還在醫院照顧了時肆一段時間,而賀松餘卻一無所知。
“呃……痛痛痛痛痛痛痛,”時肆再次掐緊賀松餘的手,他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微微昂頭看着賀松餘,說,“我沒有生病……我就是……溺水了……”
這不說還好,一說賀松餘就更生氣了。
“為什麽會溺水?實話告訴我。”賀松餘說。
“就呃啊……你別動,你動來動去的我怎麽說,”時肆沒好氣地瞪了賀松餘一眼,然後說,“我爸要跳海,我半夜跟着他出去,想把他拉回來,然後我不會游泳,就溺水了。”
賀松餘覺得時肆簡直蠢得沒邊了:“以後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懂嗎!”
他生氣地在時肆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啊啊啊你居然打我!”時肆眼睛瞬間紅了,“我爸都不打我屁股!”
“你就是欠打!”賀松餘又給他抽了一巴掌,一點也沒手下留情。
他簡直要氣瘋了。
這次是被救下來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誰能保證每一次都會被安全救回來?
萬一這次真的沒有及時救回來呢?
萬一時肆就這麽走了呢?
“我看你不被收拾一頓是不會長記性的,”賀松餘越想越氣,摟着時肆往前一推,時肆又跪趴在了床上,他壓上去,冷聲說,“你自己不想想自己就算了,你好歹想想別人。”
“我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你。”賀松餘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軟了下來,聲音變得沒有那麽冰冷,帶着一絲後怕和委屈。
手上卻不留餘地的又在時肆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痛痛痛痛,”時肆撐着床,生理淚水止不住地向下掉,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你這次……輕點嘛。”
這次之前已經有兩次了,再來就是第三次了。
“呵。”賀松餘沒有給答複,只是簡單地笑了一聲。
這聲笑代表着什麽,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
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小夜燈,暖黃暖黃的,看不見外面的天,只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多少點了?”時肆“大”字躺在床上,已經被強行拉去浴室洗了一次澡,雖然洗了好像快一個小時。
他已經丢失時間觀念了,從他回來的那一秒開始就一直在鼓搗這個鼓搗那個。
賀松餘穿上西裝,看了眼表,說:“快六點。”
“……”時肆要哭了,他現在渾身酸痛,動都動不了,問,“那我還要陪你去登基嗎?其實我是想回來陪你的。”
“你想的話當然可以,我不會讓你走太多路的。”賀松餘說。
時肆聲音沙啞,說:“那你要不先去給我買點藥吧。”
賀松餘無奈地說:“已經在你愣神的時候給你塗過了。”
時肆閉了閉眼:“還是您考慮得周全。”
“其實我本來是打算在你生日那天再做的,但你既然都提前回來了……”賀松餘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時肆也懶得理他,自顧自地說:“我是想着雖然公司的大權早就在你手裏了,但是這也是一個身份的象征,就想回來陪你過,畢竟也算是比較有意義的一天,沒想到皇上還沒登基就先迫不及待地把小妾給睡了。”
“您是皇後。”賀松餘給自己打好領帶,然後走到時肆身前,扶着時肆的腰輕輕把人拉起來。
“先穿衣服,不然等一下給空調吹感冒了。”他說。
“嗯。”時肆軟綿綿地像個娃娃一樣任由他操作。
衣服一件件被套到身上,等領帶打完,時肆就又往床上倒回去。
“餓嗎?”賀松餘問。
“餓。”時肆實話實說。
“那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去宴會?”賀松餘征詢時肆的意見。
“好。”時肆說。
時肆在副駕駛上短暫地睡了一覺,也沒睡多久,他就是累了,一閉眼大腦就覺得自己睡着了。
“吃肯德基嗎?”賀松餘問。
“好像不太能吃熱氣的,”時肆蔫巴巴地說,“屁股。”
賀松餘偏過頭笑了聲,然後說:“那吃點清淡的?”
“嗯。”時肆無形地狗耳朵完全耷拉了下來。
随便吃了點東西填填肚子,賀松餘就帶着時肆前晚宴會現場。
宴會舉辦在賀家別墅,這時還沒有多少人到,時肆一聽賀父賀母和賀松餘的哥哥姐姐都在,一下子就慫了。
他走在賀松餘身後,緊緊拽着對方的手,說:“我什麽也沒帶,就突然來見他們,不好吧……我什麽準備也沒做……”
“沒事,他們會喜歡你的。”賀松餘說。
時肆還是緊張。
在別墅門口就有傭人在等着迎接自家老板,時肆在後面聽他們一口一個賀三少,總有一種下一秒就要說:“您是少爺帶回來的第一個男人。”的感覺。
時肆跟随着賀松餘進入客廳。
時肆頓時緊張的不得了。
一桌子的人視線徑直略過賀松餘,直奔他身後的那位小朋友。
時肆盡可能地想要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爸,媽,哥哥姐姐,這是我男朋友,時肆,”賀松餘笑着把時肆牽上來,雙手握着時肆僵硬的肩,讓時肆面對着自己的家長,然後繼續說,“他比較害羞。”
害羞倒是說不上,時肆只感覺非常非常羞恥!
“叔、叔叔阿姨好,”他打完這邊招呼,又扭頭去和哥哥姐姐打招呼,“哥哥姐姐好。”
“诶呦!”賀母一下子站起來,走到時肆面前,要不是賀松餘還在身後,時肆吓得差點要後退一步了。
賀母笑得可開心了,她雙手揉了揉時肆的雙頰,分外欣慰:“咱兒子這是撿到寶了!這麽乖!這麽可愛!”
也許女孩子的想的都是一樣的。
賀松餘的姐姐很明顯也想上來揉一揉,但是礙于男朋友還在身邊不好操作,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大哥平淡地喝了口茶,說:“媽,先讓人坐下。”
“哦對對對,看我,太激動了,”賀母天天面對着自家那幾張臉,都快看膩了,“這不是,你們一個個都找的那麽帥氣那麽漂亮的對象,這來個畫風完全不同的,我不得激動一下啊?”
賀父樂呵呵地笑着,也不阻止賀母,簡直寵得沒邊了。
賀松餘和時肆紛紛落座,時肆掃一眼賀大哥,又掃一眼賀松餘。
咦,賀松餘長得更像賀母,賀大哥長得更加威嚴些。
不過都很帥就對了。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公開啊?”賀母坐下後又問。
賀松餘看了時肆一眼,意思很明顯。
時肆咽了咽口水,盡量讓自己平靜些,說:“現在還不太行,我家那邊比較棘手。”
“噢!沒事沒事,不急這一時,”賀母表示理解,“你處理好家裏再處理魚魚啊,這臭小子,你不能慣着他的!”
時肆無奈地笑了笑,只能點頭應下,說:“好。”
雖然時肆一直都慣着賀松餘就對了……
不過話說回來……魚魚?
時肆好奇地扭頭打量賀松餘。
賀松餘也看回他。
對視了幾秒後,時肆率先移開了目光,別過臉,留給賀松餘一只發紅的耳朵。
後來又聊了些學業上和生活上的問題,挨個挨個加了聯系方式,時肆才終于得以喘一口氣。
時肆在賀松餘的房間裏,上半身躺在床上,膝蓋彎以下還吊在床邊,一臉疲憊地說:“我一開始還覺得你哥哥特別高冷不好接近,但當我發現你姐姐和你爸媽都是找話題小能手後,我覺得他們還是高冷一點好。”
賀松餘帶着笑意嗯了聲。
他今天特別開心
雖然中間有一小段令他生氣的插曲,但那都不重要。
他現在非常開心就夠了。
他坐到床沿,握住時肆的手,又附身去親時肆的唇,說:“終于把你騙回家了。”
“嗯。”時肆也笑了笑。
“一會兒你要還餓的話你就下去吃點東西,”賀松餘拇指扶上時肆的眼眶下邊,有點心疼地說,“不餓的話你就補一下覺吧。”
黑眼圈太重了。
“那我補一下覺吧,”時肆脫了鞋爬上床,卷卷被子包住自己,說,“有需要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賀松餘心裏軟成一片,揉揉時肆的頭,說:“那你不要亂跑。”
“嗯。”時肆蹭蹭被子把臉往裏埋,像個在刨坑的小狗一樣。
賀松餘離開後,時肆也是真的累了,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
腦子裏沒由來地閃過貧民窟裏的事情,時肆瞬間就又不困了。
張姨估計是……遭難了吧……
他想和老爸說一聲,但是又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老爸老媽平時就不讓他關注橋洞裏的事情。
但是時肆覺得有必要和老爸說。
這麽想着,他還是掏掏手機,撥了老爸的電話。
對方很快就接起。
“爸。”他說。
“嗯。”老爸回應。
“我今天中午刷到了個新聞。”時肆先試探,如果老爸知道了的話,那他就不用和老爸再解釋這件事情。
老爸那邊沉默了一陣。
就是這麽一陣沉默,時肆就已經明白了。
老爸是知道的。
“我們回不去了。”老爸說。
“嗯,我知道,”時肆說,“張姨不在了啊。”
“嗯。”老爸聲音淡淡的。
時肆閉了閉眼,無能為力的感覺湧上來,一波接着一波。
他嘆了口氣。
“爸,和我去浔城吧。”時肆說。
“……我,”老爸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說,“我想待在西海,陪你媽媽。”
“那也可以,你不要回西城了,你在西海找合适的工作,沒錢了我可以給你,我們現在手裏不是還剩二三萬嗎?夠我們在那邊好久了。”時肆說。
老爸停滞了很久,很久很久後說:“我明白的。”
電話挂斷後,時肆将手機放到枕邊,得到老爸的保證,心裏一顆巨石總算落下。
他不怕老爸撒謊,他和老爸這麽多年父子,老爸是保證還是場面話,時肆都是能判斷出來的。
想着,他便終于疲憊地睡着。
*
一樓宴會廳。
賀松餘坐在賀父身旁,看着一個接一個來客套的人,無聊得不行。
早知道把小朋友抱下來了。
來來往往的人對賀父說的那些“好久不見啊賀總,好像有六七年沒見過您了”這些話,賀松餘全當沒聽見。
有一些人是近幾年才起來的企業,以前根本就沒有接觸過賀父,但還是上趕着來拉好感。
賀父不累賀松餘都累。
時間差不多了,賀父就帶着賀松餘起身,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走向宴會廳中央。
整個宴會廳的燈光突然滅了,接着幾束白光單獨打在了中央的兩人身上。
會場內的人們都發出了贊嘆聲。
不為別的,單純因為賀松餘的顏值。
他們這一家三個孩子,大哥學編程,做游戲的,如今手裏有三個游戲已經大火,公司也是風生水起。
二姐學攝影,在攝影界也是名望有加。
而賀松餘則是接手公司,從以前的純金融變成了又搞房地産又自己出品商品,自己做項目的多元化金融公司,可謂是越做越大。
他們這一家可都是商業奇才。
“給大家介紹一下,也許也不用我介紹,大家都認得我兒子,”賀父笑着說,“我今天來,只是給他正正名。”
賀松餘朝黑暗處無奈地點點頭。
“從今天開始,飛魚公司正式由賀松餘接管……”
賀父又說了一大堆噼裏啪啦的話,等到會場重新亮起來的時候,有的人都已經摸黑在吃東西了。
賀松餘松了口氣,直奔李齊觀那桌人。
“哎,你爸出院啦?”鐘秘書見到人來,立刻放下手機,問。
“嗯,前不久剛出。”賀松餘拉開椅子坐下。
李齊觀打了個呵欠,說:“我就是過來蹭口吃的。”
黃秘書笑笑,說:“不得不說,你們家上下起碼七代都夠養活了,先不說飛魚,你大哥的公司基本上可以算是從小做到大了。”
賀松餘點點頭,認可這個說法。
“話說你家小助理還沒回來嗎?”李齊觀突然問。
鐘秘書賀黃秘書也瞬間看向賀松餘。
“回來了啊,”賀松餘帶着些炫耀的意味說,“在我房間裏睡覺呢。”
“啧啧啧啧啧啧。”鐘秘書和黃秘書同時發出了不屑的聲音。
李齊觀倒是習以為常了,又問:“你之後要和他一起去西海嗎?”
“不了,我公司這邊還有事情沒處理完。”賀松餘說。
“嗯。”李齊觀點頭。
鐘秘書繼續掏出手機打游戲。
“哎對了,”黃秘書想起來什麽,說,“你們看貧民窟的新聞了嗎?”
“看了。”賀松餘和李齊觀同時說。
“什麽什麽?”鐘秘書立刻從手機裏擡起頭,“你們有秘密瞞着我!!”
李齊觀無語地看着他。
“你的手機除了用來打游戲就不能幹點別的嗎!”他從桌子底下踹了鐘秘書一腳。
“哎!說話就好好說話!你幹嘛總喜歡踹我!”鐘秘書非常不爽。
黃秘書樂呵呵地按住要站起來的鐘秘書,一邊把打開了新聞的手機往他懷裏塞,一邊說:“得得得,別吵了,就是貧民窟這幾天估計都會很安靜,好像來了一群老大,把他們治得服服帖帖的。”
“那肯定服帖啊,”賀松餘靠到沙發背上,說,“見一家打一家,誰不想活命了就去招惹他們。”
“話說,那個新聞帖子裏說得十認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齊觀看了賀松餘一眼。
賀松餘嗯了聲,說:“是時肆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