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沒炫耀T∧T
沒炫耀T∧T
車內寂靜一片,時肆見對方不說話,開始擔心起來:“不可以嗎?”
“可以。”賀松餘正回頭,将車子打着火,盡量壓住自己心下的那團躁熱。
時肆立刻放松,安穩地靠到椅背上,說:“那就好。”
“以後這些事情不用猶豫那麽久,”賀松餘啓動車輛,說,“我不會拒絕你。”
“哈哈。”逛了一天,時肆有點累了,靠着椅背閉眼,只敷衍地笑了兩聲,不以為意。
鼻尖萦繞着清新好聞的檸檬香,仿佛有催眠效果般,使他上下眼一閉上便難以再睜開。
賀松餘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幾乎每一次時肆坐他車都是在睡覺,像在忙碌的一天中夾縫休息一樣。
他知道時肆每天都很早起床,卻不知道對方晚上幾點才睡。
公司會給午睡時間,但時肆從來不用,他每次都會在午休時間用電腦查學習資料,處理一些不太棘手而被人忽略了的小細節。
在別的公司,他也許會是個好員工,可在賀松餘這,卻讓人很心疼。
那些細節每個都處理得恰到好處。
有次開合作會,被派到合作方公司的主持忘記修PPT了,開會過程中才想起來,到那一頁的時候甚至非常慌張,怕自己的一個小錯誤搞砸了整個合作。
結果翻到那頁後發現是被精修過的,既保留了他個人的風格,又不缺項目的新意。
那人回來之後狠狠誇了幫他修PPT的人一通,然後點開公司辦公專屬軟件,發現這個文件上次修改的人是來自助理室的,他轉而就開始在公司群裏瘋狂誇時肆,什麽“感謝大佬救命之恩”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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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這種因為一個小細節的疏漏而被時肆幫助的事在短短一周內已經發生了三次。
再說到那個公司辦公軟件。
軟件名叫“飛魚處事”,軟件只有登錄了個人信息,确認是飛魚的人之後才能被打開,如果被辭退,飛魚處事當天就會注銷你的員工信息。
如果之後回到公司,飛魚處事中就會彈出一條“歡迎回來,飛魚永遠是你的家庭”的彈窗。
飛魚處事中,身份越高,權限也就越大。
高層不會濫用權限,因為飛魚根本沒給他們這個條件。
“飛魚處事”只能查閱和處理公司的電子項目,發布公告之類都是在微信上的。
扯遠了,賀松餘當下只想把時肆當金絲雀養着,不想讓他這麽辛苦。
時肆做了個很短暫的夢。
夢裏,他踩在一片深藍色的水面上,光着腳丫,天色漆黑,唯有一輪月亮在天上高挂着。
周圍什麽也沒有,整個世界異常空曠,水面、月亮和時肆,是這個世界僅有的事物。
很安靜,連風也沒有,水面無比平靜,一眼望不到頭,和天空連接成一條水平線。
時肆很喜歡這樣平靜的世界。
更準确地說,他喜歡的是這樣平靜的生活。
夢裏的他蹲下身,撈起一把水撲在自己臉上。
奇怪的是,當他把水撲上自己的臉時,他聞見了一道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檸檬香。
水幹了之後,這道香也随之消失。
他覺得很神奇,又撈起一把水,這次沒有撲到臉上,而是捧到鼻間去嗅它。
真的很香。
他幹脆就直接躺進水中,全身上下瞬間被那清新的氣息包裹着,成為他小世界的第四個“事物”。
他就這樣在水中躺到了醒來。
已經到了賀松餘家樓下的車庫,四周黑漆漆一片。
“賀松餘?”時肆能感到自己還是在車裏的,但他什麽也看不見。
“嗯?醒了?”賀松餘的聲音于黑暗中響起,随後車內的暖燈亮起,照清了一片。
賀松餘把燈開了。
“怎麽不開燈?”時肆盯着賀松餘的臉看。
這人的五官被燈光修飾得并不柔和,卻似水地看着時肆,溫柔的反差在他身上形成,意外動人。
“怕亮到你。”賀松餘回答他。
時肆笑起來,說:“我在什麽環境下都能睡着的。”
說了這麽長的一串字,他剛睡醒時的睡眼惺忪就全然暴露在了音色當中。
“我比較體貼。”賀松餘回答。
時肆看向前方,解開安全帶,外面依舊是黑乎乎一片,很安靜。
就好像這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和賀松餘一樣。
又或着說,只有他和賀松餘。
想到這,時肆就忽然想起了剛剛那場夢。
那樣類似的夢他做過不止一次,但還是第一次……出現現實的元素。
就像有人闖進了他的夢裏。
“說起來……”時肆又看向賀松餘,發現對方一直在看自己,便笑了笑,繼續說,“我好像夢到你了……”
“是嗎?”賀松餘挑了挑眉,問,“夢到我什麽了?”
“唔……”時肆思考了一下,而後說,“夢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香水味嗎?”賀松餘無奈一笑,“今天不小心噴多了,平時味道應該沒那麽濃,熏着你了吧?”
“沒,很香的味道,”時肆緩緩道,“我還……挺喜歡的。”
賀松餘一頓,忽然偏過頭低聲說了個單字,轉而打開了車門,車外的暖流瞬間爬了進來,時肆在空調下的身體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走吧,拿上你的蛋糕和衣服。”賀松餘邊下車邊說。
他不能再和時肆呆在同一個空間裏了。
“诶,衣服為什麽也要拿?”時肆一邊聽話地把東西拿上一邊問,問完就打開了車門。
“你都到我家樓下了,你覺得我還會放你走嗎?”賀松餘打開了車庫的燈。
時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但沒感覺到這個“計”是為了什麽。
不過……他倒是感受到了賀松餘有多富。
“這一車庫都是你的車嗎?”時肆驚訝地問。
“嗯,”賀松餘走到他身旁勾住他的肩往外走,說,“你想的話,它們也可以是你的。”
“這怎麽行?”時肆立即搖頭,“我沒那麽貪圖名利,我唯一的需求只是吃飽穿暖而已。”
賀松餘笑了聲,沒再說話,出車庫以後,又順手關了燈。
時肆跟着賀松餘去到家裏,他有點拘束。
雖然不是第一次到別人家,但這麽豪氣的房子他還真是第一次進。
“不用拘束,當自己家就好。”賀松餘将一雙白色的軟拖鞋放到了時肆腳邊。
時肆換上後,眼睛四處瞄着。
賀松餘接過他手裏的蛋糕放到餐桌上,然後領着人去了客卧。
“你今晚睡這,裏面的東西可以随便用,有獨立的衛浴,有什麽問題就來找我,對面那間就是我的房間。”賀松餘拍了拍身旁發愣的人,說。
時肆愣愣地點頭。
這叫客卧?原來富人們把這東西叫客卧?
房間很寬敞,被裝修得很令人舒适,那張床看起來也軟綿綿的。
他簡直沒法想象這只是一間客卧。
“東西放好,一會帶你去拿衣服。”賀松餘又說話了。
“……哦。”時肆把貼身衣物的袋子放到床頭櫃上,又把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放好。
書桌有臺電腦,還放着幾條數據線,看着像是為了防止有客人來而一直準備着的。
“你家好大啊。”時肆随便感慨一句。
“是啊,”賀松餘倚着門框,輕笑,“可惜,這麽大個房子卻只有我一個人,我好孤獨啊,每天都面對着一片空蕩蕩。”
“那你為什麽不找個人或着養只寵物?”時肆緩過勁後又自在了起來,問。
“找不到人啊,找到了人家也不願意留下來,”賀松餘像被戳到了痛點一樣,十分傷心和委屈地說,“寵物也都不親近我,唯一養的一個寵物還成天到處貼着別人,都不親近我。”
“天,你家寵物可真是個小白眼狼。”時肆走向門口。
“對啊,”賀松餘看着向自己走來的時肆,神色晦暗一瞬,“我對他這麽好,他就這麽對我,我真是……”不想讓他認識任何人啊。
時肆輕輕拍拍他的肩,說:“沒事,養久了就自然離不開你了。”
“是麽?”賀松餘笑笑,“我倒希望是這樣。”
最好永遠也別離開。
兩人到賀松餘的房間,時肆倒也明白為什麽他睡的那間叫客卧了。
主卧多了個小陽臺,還有沙發、茶機……
這真的是個睡覺的房間嗎?
時肆簡直震驚得不能再震驚了。
“你的房間簡直比我家還大……”時肆又随口感慨了一句。
“是嗎?”賀松餘打開衣櫃,朝時肆昂了昂下巴,道,“過來。”
時肆聽話地走過去。
“我初中大多都是校服……”賀松餘拿衣服的手一頓,想到了什麽,偏頭笑了下,問,“你要穿我的校服嗎?”
時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想了會才猶猶豫豫道:“也……行?”
賀松餘卻臨門一腳收住了,說:“算了,校服你以後會穿上的,特殊場合特殊用。”
時肆點點頭:“好。”
賀松餘“嗯”了聲,把幾件襯衫和衛衣、T恤拿出來,讓時肆拿着,又翻出幾條褲子。
短褲長褲牛仔褲……
“夠了夠了……”時肆已經抱着滿懷的衣服和褲子了。
“嗯……不錯。”賀松餘看着自己空了一半的衣櫃,滿意地點點頭,又回頭去看時肆,說,“這些都是你的了,有些是我姐買的,我從來沒穿過。”
“哦。”時肆的聲音從一堆衣服中傳出來,他有點無語地說,“賀總,麻煩您把蓋在我頭上的褲子拿一拿,好幾條呢,我看不清路了,也看不見你了。”
本來賀松餘并沒打算拿下來,他倒想看看時肆暈頭暈腦走路的樣子。
但一聽到最後那句他就忍不住了。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賀松餘想笑又不敢笑的。
時肆知道自己這會肯定像個把褲子套頭上的超人強,于是他更無語了,說:“笑吧笑吧,笑一笑十年少,再笑幾聲你就得喊我哥哥了。”
“嗯,”賀松餘幫他把褲子拿下來,笑着說,“不過少年,你得面對現實,現實是你得喊我哥哥。”
“嗯,”時肆終于能看見賀松餘,他眨眨眼,一點也看不出剛剛語氣裏的無語,鬼使神差喊了句,“哥哥。”
“……草。”賀松餘倒吸了口氣,立刻推着時肆到對門房間門口,說,“好弟弟,你該休息了。”
把人推到門外後他就回頭将門猛地一關,落了鎖。
時肆還抱着團衣服褲子,雖然疑惑,但也只能轉身回到客卧去。
時肆在房間裏把衣服分類放好,又拿出一套換洗衣服放到床上。
他看着這整齊的房間,感到無比的陌生,但令人安心。
他發了條信息問賀松餘:一會我換下來的衣服洗好之後挂哪?陽臺?
發完他就進了浴室,想着反正一會出來就能看見賀松餘的信息了。
來到浴室後的時肆發現,賀松餘好像很喜歡檸檬。
洗發水是檸檬香型,沐浴露是海鹽檸檬香型,護發乳也是青檸香。
雖然的确很香啦,但是……
時肆很好奇不會太香了點嗎?
洗衣液不會也是檸檬香吧?
他感覺自己活進了檸檬精家裏。
洗完澡出來後,時肆還沒收到賀松餘的回複。
他思考了一下,估計對方還在洗澡,于是就先去把衣服洗了。
他拿起洗衣液倒出一點,一股檸檬香撲鼻而來。
時肆:“……”真檸檬精啊?
幾件衣服的搓洗用不了多久,時肆将它們擰幹後就擱在小凳子上,出來之後才看見賀松餘幾分鐘前的回複。
賀松餘:挂陽臺就行,衣架你房間的衣櫃裏應該有的。
14:有的,謝謝。
賀松餘:嗯,衣服合身嗎?
14:剛好。
時肆發完這條信息後,點進賀松餘的個人主頁,把備注改成了“檸檬精”。
他覺得賀松餘當之無愧。
檸檬精:出來讓我看看你。
檸檬精:助理弟弟。
14:……
14:我可以叫老板滾嗎?
時肆發完就把手機放下了,拿了三個衣架把衣服套上,打開房間門,往陽臺走去。
某位檸檬精聽見動靜後也打開了房間門,探頭出來看時肆。
“晚上好。”賀松餘走到時肆身後,沒話找話。
時肆一邊打開陽臺門一邊說:“晚上好。”
賀松餘的視線一直在時肆身上宛轉。
眼前的人穿着自己曾經穿過的衣服,自己曾經穿過的褲子。
像是被強行拽回過去,過去的賀松餘擁抱了現在的時肆。
他真希望時肆的每一刻都是他的,每一刻都有他留下過的足跡,都有他的影子。
每一分,每一秒,無時無刻,時肆的身心大腦全都被他占據。
不可以去想其他,一切視線都放在他的身上,看着他。
永遠。
賀松餘等他走出去後,便倚靠在玻璃平移門的平面上,看着時肆,說:“寄人籬下想讓人滾?”
時肆笑了聲,把衣服撐着挂上,說:“我以為我只是住一晚上。”
“确實可以只是一晚上,”賀松餘說,“但你住在公司,不也是寄我籬下麽?”
還沒等時肆開口,他就笑了聲,又說:“你也只能在我這。”
“哇,好霸道,”時肆毫無語調地說着,“我以後要賴上你了。”
賀松餘:“好啊。”
時肆看他一眼,嘆一口氣,說:“你特別沒有上司的風範,起碼離開公司以後是這樣。”
頓了頓,他又笑着補上一句:“假正經。”
還是個假正經的檸檬精。
“就是假正經,你不把我當上司就行,我不想只當你上司。”賀松餘見他曬好衣物,便離開玻璃門面,等時肆先回室內。
“那你還想當我什麽?”時肆順嘴接話,“哥哥?”
賀松餘就笑笑沒說話,跟在他身後回到室內。
他算是發現了,時肆這人就是個窩裏橫。
只要對他沒惡意并且被他歸劃到自己範圍內的,都是他的“窩”。
之前賀松餘無意間聽到過時肆和他媽的對話,發現時肆是客氣都不帶客氣的,那說話态度,簡直要傲上天了——
——起碼在賀松餘眼裏是這樣的。
“我倒想當你哥哥,可你不是更喜歡弟弟麽?”賀松餘一邊關上陽臺門一邊說。
“吃蛋糕吧,”時肆轉移話題,走到餐桌前,将蛋糕打開,說,“我拍個照。”
他沒帶手機出來,于是又轉身回房間。
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囑咐賀松餘:“不許偷吃啊!”
“……哦。”賀松餘應下。
幹麻搞得那麽珍貴……
賀松餘掏出口袋裏的手機,對着蛋糕也咔咔拍了兩張照,然後先發制人地編緝了條朋友圈。
餘:和小助理第一次一起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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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瞬間便有人評論。
李齊觀:啧,在你家?啧啧啧……
賀松餘勾了勾唇,回複:是呢~
還沒等賀松餘向李齊觀炫耀,時肆就帶着手機出來了。
他拍照的時候,賀松餘忽然注意到時肆的手機是個很舊的品牌。
他思考了會,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時肆自然不會知道他頂頭上司此時在想些什麽有的沒的,他拍完照後給由辭發了一份,接着也發了條朋友圈。
14:今天遇到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過生日,她給我送了快蛋糕。謝謝,祝你天天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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