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危險傀儡
危險傀儡
阿六的臉上只有兩個表情,微笑和面癱。目送老頭帶着阿六離開。望着同手同腳走路的阿六。陳斐很想幫忙,可心有餘力不足。
阿六是傀儡,是老頭女兒留下來的東西。現在只能幫着幹活。陳斐之所以有所感觸,大概還是那和他相同的面容。
“他只是傀儡,怎麽知道說不想幹活,想玩?”陳斐向冷山請教。
冷山收回目光,回說: “跟其他人學的,如果身邊有人經常說什麽。他們就會跟着說。”
冷山還給了評價。說這種傀儡在柏城在別處還可能過得不錯,但在巫術遍布的柏城屬于劣質的一類,幾乎沒人拿它們當成什麽寶貝。
兩人重回昨天那片地。讓陳斐頭疼的是,昨天那小攤販眼尖的發現了他們,并且快步穿過人群。對方咧嘴直笑,賣力的向冷山介紹說有新貨到了,絕對極品。冷山被忽悠兩句,又開始掏金票。陳斐扶着額頭,用手擋住了眼睛。唉……這種東西,買多了有什麽用?
“怎麽不走了?”陳斐停了下來,回頭看着冷山。
冷山微微仰頭,看向人群中。說: “判斷失誤了。”
陳斐: “什麽?活傀儡麽?”
冷山: “是。”
很稀罕,冷山竟然會主動說自己判斷失誤了。之前從未有過的,就算是偶爾失算,但絕對不會說出來。陳斐低頭往他戴着戒指的手上望去,戒指變成了通體的紅,像血一樣圈在冷山手指上。冷山淡淡的看了一眼更遠處,目光變得冰冷。
看來還是先給元首尋人,活傀儡延後吧。
“考核怎麽考?和考試差不多的麽?”陳斐不确定冷山能不能明白考試的具體意思,說完看向他。他正鎮靜的把剛買的書冊迅刷的翻動兩下。陳斐不得不低聲勸他: “大街上,白天裏,你別這麽明目張膽的。”
冷山: “這是正經的書。沒什麽不好的內容。”
原來剛才陳斐沒敢多看,小攤販給冷山還推薦少兒不宜書冊的時候,手上還拿了幾本另外的書。陳斐歪頭瞥去,這次還真的是适合少兒看的東西,簡單易懂的連環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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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看這個?”陳斐詫異。
冷山: “不是,送給右常歡的兒子。”
陳斐笑了,在右常歡家裏千百般嫌棄別人。現在這種小事情都能惦記着。所以說啊,有的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外尖酸刻薄,內心溫暖如冬火。
陳斐: “你還是挺喜歡那個孩子的吧?”
冷山: “買本破書就是喜歡?那我喜歡的人不是數也數不清。工作樓的書籍我閑着沒事都給喂池水吃了,那不是更喜歡。”
陳斐笑而不語。
接着轉回陳斐最開始的那個問題,考核。他說考核的內容程序他一概不知。為什麽呢?因為他從來就沒參加過這種無聊的考核。雖然他師出柏城,但從不愛往這些地方湊。
冷山說: “自己什麽能力,什麽本事,那些巫師自己還不知道麽?他們其實要的只是一個高階巫師的證明而已,通過了柏城的考核,他們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內心得到升華,巫術得到肯定,頂着名副其實高階巫師的頭銜,能夠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就比如元首那邊的巫師,大部分都是通過了這裏考核通過的。沒有來柏城鍍金,能待在元首那邊的。基本都是從其他激烈競争中脫穎而出的,柏城考核中出來的還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元首之所以會這樣看中這個考核,也是因為不參一點水分,這裏是貨真價實的真本事出來的高階巫師。能力自然不弱。雖然只是天縱的兩個助手出面,據說也和他本人沒什麽區別。
“你既然沒來過,又怎麽知道關于巫師将軍的這些事兒?”陳斐的疑問。
“不是什麽秘密,随便一個巫師都知道的。傳言很久了。有人還曾經把這件事大做文章,要捅到元首那邊去,要讓天縱受到懲罰。”冷山邊走邊說: “那個人的理由很簡單,說考核是大事,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讓助手代替他,那還要天縱考核官有什麽用?不如讓他回家養老。後來天縱什麽事也沒有,那個人反倒被唾沫星子淹死。有人對天縱的崇拜已經近乎盲目。他們認為考核官派出的人,能力是足以讓人信服的。從那以後,就沒人再關心到底是誰在考核。”
陳斐聽的仔細。冷山那意思就是元首在維護柏城,對于這裏考核官的作為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若有所思的說: “你是不是準備等考核那天,跟着來參考的人一起進去。”
冷山: “除了這個,沒有其他辦法。想偷偷溜進去打探消息,也是不可能的。一但被發現,會打草驚蛇。”
陳斐估計冷山還是忌憚那巫師将軍。畢竟是傳聞中的不世之才。雖然冷山也有很多崇拜者,也擁有強悍的殺傷力,但還是謹慎小心的好。他們不是來打架的,是來工作的,工作要低調,時刻記住低調。
如果是考核的話,陳斐估計自己是沒有辦法進去的。光第一道就給他刷下去了,不是他妄自菲薄,這實在是自知之明。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外來者。如果沒有冷山給的外套護體,別人彎彎手指頭,略施巫術,他恐怕不死都會殘廢。
“到時候,我只能在外邊等你。”陳斐說。
冷山: “嗯,不用跟過來。就在住的那邊等我幾天。如果你不想一個人在那邊,我現在可以送你回去。”
陳斐搖搖頭,說: “不用送我回去,我在這裏等你。”
冷山: “行。”
說着話,冷山的手勾住他手指。陳斐立刻一縮,小聲說: “幹什麽?”
冷山: “牽着。”
陳斐窘迫: “回去。兩個大男人,多奇怪。”
“我為什麽要在乎別人的想法,牽的又不是他們。”冷山語氣冷硬。
陳斐: “影響市容。”
冷山看上去要發飙了,陳斐直勾勾的盯着他。堅決要面子,牽手偶爾就好,每次這樣,他真心覺着膩歪。
最終,冷山可憐兮兮的嘆氣: “…………好吧。”。
冷山安靜了,一聲不吭。周圍還是人來人往,一派熱鬧,兩人保持着半米的距離,一前一後。陳斐每次扭頭過去,都很想問一下他為什麽離那麽遠,為什麽走在後邊,為什麽不一塊走着。想了想又不問了,答案已經知道。又何必要他說出來。陳斐也想大膽一點,但他臉皮還沒那麽厚。
冷山低落的越走越慢。陳斐只能停下來等他。右邊一條醒目的橫幅吸引了他的視線,上邊寫着四個大字:将軍招聘打雜。
這六個字放在哪裏都毫不起眼,主要這高調打廣告一樣,來來往往的人都側目。有人過去問了,沒兩分鐘翻白眼走人。
陳斐返回去拉着冷山過來,示意他往那邊看。冷山挑眉: “你想找工作?”
陳斐: “這是不是那個天縱将軍家招打雜的?”
冷山: “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橫幅下有一張長桌,兩張凳子,坐着兩個哈欠連天的青年。他們好像很不願意幹這個招聘的事兒,誰來了都是抽出一張單子給人家,接着繼續無精打采撐着腦袋昏昏欲睡。
陳斐和冷山剛走過去,左邊的人就伸手遞過來一張單子,有力無氣的說: “單子上寫的清楚,自己看,看完了合适就簽個字就行。完了明天就上崗。”
陳斐拿起來看了看。內容極其簡單。要求要男性,成年,年紀最大不超過五十歲。吃苦耐勞,随叫随到,一經錄用,包吃包住,工資一天兩張金票。
看到最後的工資,誰都會吐槽一句,不是人,想讓別人給白幹活!
陳斐和冷山的注意力當然不在工資,确定真的是巫師将軍家招人。陳斐一團和氣的問:“請問簽了字,明天就可以上崗了麽?”
這句話看上去是多餘的。實際上是為了告訴兩個招聘人,他們需要這份工作。
招聘一大早,終于來了兩個傻子。招聘的兩青年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剛才說話的青年随後遞上一支筆,嚴肅的說: “是的,如果兩位覺得條件可以。就請簽字明天上崗。”
關于合同之類的,陳斐沒多問。也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這麽一套程序。他刷拉拉的簽下自己名字。青年看了眼,搓搓眼睛,然後問旁邊另一個人: “這叫什麽名字?”
糟糕,陳斐心想。他簽字人家肯定看不懂的啊。于是馬上跟人說: “陳斐。”
青年點點頭: “嗯,好的。陳斐先生,請明天早上九點來這裏。”
再到冷山,對方就能認出他的字了。同樣說了句: “冷山先生,請明天早上九點來這裏。”
好了,一個新工作又到手了。冷山不用去考核那邊,陳斐也不用在外頭等他。一起進去,簡直是沒有更完美的了。
陳斐和冷山剛離開招聘的那塊地,那兩個招聘的人就扯下橫幅,扛着桌凳從他們身側越過。大步流星,走路帶風。
“不會招人就招兩個吧?”陳斐說。
冷山: “也許是。”
陳斐: “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等該找的人找到了,我們兩個也得走。他們不是又得重新招人,招人貌似也很難招到。”
冷山: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兩張金票,還不夠吃一碗面。這些人就是到處找傻子去幹活而已。有什麽好同情的。”
說的也有道理,誰願意為兩張金票去打雜。還吃苦耐勞,随叫随到,也只有他們兩個而已了。
冷山回去第一件事是摘掉戒指,然後把手浸泡在常溫水裏。陳斐在邊上看得心驚膽寒,冷山的戒指是戴在左手中指上的。現在中指出現了一個切口,圓形切口,就像有人拿着刀在他手指上旋了一圈。傷口整整齊齊深可見骨,這是要把他手指硬生生從手上切下來!
一盆清澈的水很快變得血紅。冷山往裏面倒了幾滴烏漆嘛黑的東西。那些血漸漸彙聚在一處,冷山把手拿出來,傷口沒有血了,是白白的一圈,沒有血色。冷山娴熟的又給自己倒上一滴烏黑麻漆的滴液。然後垂下手臂,說: “活傀儡應該就在考核場附近的地方,棘手的是,他已經發現我們在尋找他。這是個大麻煩。”
原來剛才冷山在那邊說判斷失誤是怕打草驚蛇。他感覺到人就在周圍,但沒能知道到底是哪一個人。而活傀儡竟然做出了反擊。這是就是大麻煩的棘手之處。說明,這活傀儡不比許輕難對付。或者,根本和許輕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陳斐疑惑: “他是怎麽發現有人找他的?”
冷山: “他自己感受到書籍殘留下的氣息逼近。”
冷山拿起戒指。書籍在巫術的控制下,也沒能顯現出來,陳斐只看見了升騰的微弱煙霧。
“書籍被他毀掉了。”冷山說。
陳斐: “我們不是沒有和他接觸過麽,這是怎麽做到的?”
冷山: “殘留的氣息被他控制住了。既然他都能感受到書籍的氣息。要毀掉,對這種程度活傀儡來說,已經是輕而易舉的事。”
陳斐: “這種活傀儡很強麽?比起許輕呢?”
“許輕?怕許輕和這只活傀儡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同樣屬于有意識的活傀儡,這次的只能說,是個危險的存在。”冷山話鋒一轉,沒好氣的說: “得讓委托者加錢!”
陳斐說: “盡力就行,安全第一。工作是工作,賣命的就不要那麽拼。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一個活傀儡才掙多少錢。”
冷山避重就輕的選答: “也不多,有便宜的有貴的。”
陳斐: “便宜的是不是就沒什麽危險?”
冷山: “嗯,可以這麽說。”
陳斐: “那你以後接便宜點的單子吧。”
“要看工作樓來的什麽委托者。如果只接便宜的,掙不到什麽金票。接的單子還會逐漸下滑。有的中間人可能收了人好處。找我們的時候也說委托者要找有實力工作樓幫忙找人。”
陳斐是不了解行情。加上周垂直的姑姑的脾氣,有的委托者找到她,估計沒說兩句會被趕走。所以,找了其他中間人。
陳斐沉默了,所以對于冷山他們來說。可能遇到危險是家常便飯,之前陳斐絕對不會因為這個多想。現在就他和冷山的關系,不多想才是不對勁。
“你擔心我?”冷山明知故問。手指都差點廢掉,竟然還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我以後找工作只看工資。”陳斐忽然說。
冷山: “你之前做的那些工作不好麽?”
陳斐: “還行。”
冷山: “那為什麽要看工資高的,自己做着高興的不就好。還是說工資不夠消費?”
陳斐: “夠。”
冷山: “那就不用換了,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就很好。不然心情會不好的。”
陳斐另眼相看。這話居然是從冷山嘴裏說出來的,他總覺得自己耳朵有問題。冷山一向只催工作樓其他人努力幹活,完全就是不顧人反對的。
冷山仿佛看穿他在想什麽,過了會兒又說:“我讓其他人努力幹活。是因為我自己也沒有懶散。不工作就沒金票,沒金票就沒吃的住的,以後當個流浪漢到處乞讨,風餐露宿的日子不好過的。你的話,和我們不一樣,你們那裏和這裏也不一樣。所以,當然工作态度也不一樣。”
冷山有一點說的不對,不管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不努力工作留的得喝西北風。心情當然重要,但有飯吃有房子住那才是頭等重要。沒有容身之處,還談什麽心情。
陳斐突兀的問: “你過過風餐露宿的日子?沒地住沒飯吃?”。他聲音不大,隐隐帶着求知欲。
冷山說: “算是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