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打傘的人
打傘的人
第二天,陳斐和冷山準時到了招聘原處。等了半個小時,那兩個招聘的人才趕投胎一樣沖過來,又趕投胎一樣領着兩人快步回去。
“他們好像很忙。”陳斐環視一圈之後說。
冷山觀察四面,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那兩人把他們帶進門之後就禮貌的說讓他們在這兒稍等,但已經等了二十多分鐘了。稍等到底有沒有具體的時間規定,簡直跟某些人說馬上一樣,馬上到底是多久?
這裏空蕩蕩的,廣場一樣四四方方灰色水泥地。四面除了高高的長石階梯就什麽也沒有。兩人仿佛置身在寬敞,巨大的四方坑裏。不是傳統意義的坑,是耗費人力物力財力特意打造出來的。非要讓人找個相似的東西來形容,那最符合的就是巨形鬥獸場。可惜沒有觀衆席,取而代之的是上百道階梯,從底下往石梯盡頭看去,是漂浮的碧藍的天空漂,浮的白雲。這裏唯一的出入口應該就是他們進來的那扇門。
招聘的那兩人步履匆匆的回來。陳斐一眼掃過去還以為是換了兩個人,仔細一看臉。還是那兩位。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那兩人搖身一變。華麗的衣服一披上,氣質就截然不同了。在此之前,他們還是兩個争分奪秒火急火燎工作的招聘者。現在就是兩個坐在辦公室裏喝茶的讨論大項目的成功人士了。一個兩手空空,一個手上拿着疊得整齊的布料。
“這是你們的工作服,請穿上吧。接下來的工作可能稍微有點灰塵,所以還給你們佩了口罩。”其中一個成功人士說。原來他手上拿着的不是布料,是工作服。
他把工作服分別給了陳斐和冷山。兩人接過。冷山直接抖開,一件中長款的外套就顯露出原樣。灰撲撲的。
另外一個成功人士又對着陳斐和冷山說: “以後有什麽問題,可惜直接來找我們。拿着這朵百合花,對着它喊我們的名字就行。記得,要喊三聲,那樣我們才能聽得見。”。
百合花是白色的,對方還給他們示範了一遍使用方法。陳斐和冷山一言不發的接了過來。
“現在你們的工作很簡單。就是清理掉所有的垃圾。拿着這個指揮垃圾就好。”成功人士說着拿了根筷子給他們: “無論是垃圾還是板磚,只要可移動的物體都會乖乖聽話。除了最高的那棟尖頂樓要手動之外,其他的靠巫術就好。從階梯上去,四面向外擴去的地方,全部打掃一遍。我說的話,你們能聽懂并且理解麽?”
陳斐暫時沒看見垃圾,也沒看見他說的尖頂樓。但待會估計會見到,所以他面帶微笑的表示聽懂了。冷山從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眼睛除了看着陳斐就是看着階梯上面。
兩人吩咐交代完畢,轉頭就要走。陳斐不緊不慢的開口叫住人: “請等一下。”
兩人齊扭頭: “還有什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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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斐: “兩位還沒說自己的名字。”。把名字問清楚,之後才好用百合花喊人。
左邊的說: “秦果”
右邊的說: “秦辰”
這兩人不光長的有點像,還同一個姓,看上去真像親兄弟。
照着秦果秦辰說的,兩人爬上最後一步階梯。剛才在四方坑角度的影響,所以看不見這裏任何物件。階梯的盡頭并不是天,也不是富麗堂皇的巫師大殿。擺在他們面前的是高大的房子,成排成排的,修建得宏偉壯觀。但現在它是一個垃圾場。超級垃圾場,到處都是垃圾。好比一個不管理衛生問題的奢華城市。
“這……沒有人住麽?”陳斐不由得瞠目結舌。
“這裏應該是考核場地。”冷山說。
陳斐: “難道他們是想在考核前把這裏打掃幹淨?”
冷山: “估計是。”
“這絕對不可能。那麽多垃圾,我們才兩個人。”陳斐蹙眉。
“最多半天。除了他們說要手動打掃的那棟樓之外。”冷山脫掉自己外套,穿上工作服。随即瞥見陳斐也準備脫掉外套,他摁了摁他的手,說: “你外套不要換下來,直接把工作服套在外面。”
冷山讓他這麽穿,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陳斐也就按着他說的做。
兩人戴上口罩,穿着工作服走進并不寬敞的路面。兩邊的房子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發出轟隆聲。在外頭的時候陳斐沒想到考核場居然會是這麽一個地方,像繁華城市切割出來的一塊地方。從進了這裏面,陳斐就感覺到缺少一樣東西,半晌過後陳斐才想起來。柏城到處都是鮮花。這裏沒有,除了他們手上的百合。其他地方一朵花蕾也沒見到。
陳斐基本就是陪着冷山,因為他清理垃圾效率太高。這裏的垃圾的确很聽話,垃圾分類是沒有的,冷山直接讓它們全部往剛才的四方坑裏飛過去。
最後用巫術打掃的地方是一處寬敞的圓形空地,圍着一圈房子。這裏比較破爛一點,相對于其他房屋而言,這裏才像應該堆滿垃圾的地方。然而,它卻異常幹淨,到處都是被洗刷過一樣,幹幹淨淨。堅固的牆壁上到處都是被大力破壞後的缺口殘痕。地面上曾被炮轟一樣,有的樓層已經缺失大半,仍然屹立不倒。
總而言之,這裏之前肯定有人在這裏惡鬥了一場。并且非常兇狠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那種可怕可怕地步。
陳斐和冷山象征性的走了一圈,然後離開。外邊是一條筆直的長石路。地面上的垃圾被風一吹到處飛旋。兩邊是高牆,盡頭是兩扇銅色大門,門後是高聳的大樓,尖頂的。那棟樓應該就是要動手拿掃帚的的樓了。
擋在面前的垃圾。沒兩分鐘,它們通通聽着冷山的話,飛向四方坑方向。
陳斐看着幹淨的地面,說: “那兩個人會不會知道後一不高興就把我們趕走?”。他指的是冷山把垃圾弄到四方坑裏的行為。
冷山毫不在意: “放心,他們現在忙得很。”
陳斐: “看上去是很忙,但也會來驗收衛生工作的吧?”
“沒事兒,他們最多就是發發脾氣。不會急着趕走我們。”
“你這麽确定?”
冷山: “不是很确定,他們就算來看,也只是看這裏打掃的怎樣。對于四方坑那邊,不會太過關注。除非,他們又從那邊上來。”
一點冰涼落在陳斐臉頰上,他微微仰面,原來是下雨了。雨來得急,下的密。冷山捉住他的手大步往前,避雨是當然有要避的。不能折回去剛才的地方。要往前,去他們接下來要打掃的尖頂樓。去那邊既能避雨,又能盡快打掃完畢不浪費時間。
他們走到這條路的中間。尖頂樓的大門就被人從裏面拉開。那門看上去很厚重,裏面走出來一個打着黑傘的人。捏着傘柄的手慘白,鞋子和褲子是黑色的,衣服也是。傘打得太低,只能看見他胸以下的部分。中等身高的模樣,偏瘦。
陳斐還以為這裏是空無一人的,沒想到居然是有人住?既然那裏面有人住,他們這麽貿然去打掃人家房子,肯定是不好的。所以,他轉向冷山,說: “這棟樓還有人居住,我們先問一下那兩位秦先生。”
“噓……”冷山在自己唇邊豎起一根手指,示意陳斐禁聲。雨已經把兩人淋得半濕。冷山微微眯起眼睛,目中折射着冷光。緊盯着那個打傘的人。
那人走得很慢很穩,正在往這頭走來。要讓他走其他方向也不可能。這是筆直一條道,要往其他方向,只能是撞牆。
冷山不走,陳斐也只能跟着他幹站着。
在越下越大的雨幕中,渾身黑衣的人走到陳斐他們邊上。隔着兩米左右的距離,他應該是要和兩人擦肩而過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停了下來,轉了個方向,恰好就和陳斐他們面對面了。
“惡心的蟲子,總是愛下雨天冒出來。”黑衣人毫無預兆的說話了。說話聲音清晰,不高不低,帶着微不可查的抱怨。他擡起腳,踩了踩濕潤的空無一物的地面,沒怎麽用力。說是踩,不如說是輕輕地跺,類似有東西粘在鞋底想要弄走。
陳斐和冷山默默地看着他的動作。這人沒有把傘擡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面前戳着兩個陌生人。
擦肩而過,陳斐依舊沒看見這人動一下傘。傘檐依舊壓得很低的繼續往前。就在兩人身後錯開兩步的地方,黑衣人身上掉下了個東西,落地無聲,滾到了陳斐鞋邊。
低頭一看,是一張書簽,細小的圓孔上吊着銀色細線流蘇。黑衣人沒有察覺,自然就沒有停下來。
“這位先生,你的東西掉了。”陳斐沒有假裝看不見的道理,都落到他腳邊了,怎麽能當瞎子。他轉過身,冷山也随着側過去。變成兩人面朝着黑衣人的背影。
黑衣人剛才可能真的沒有發現他們。所以聽到有人開口說話,很明顯的身體一頓。定住兩三秒,才緩緩轉過身來。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摸了摸,然後說: “是書簽麽?”
陳斐: “是的。”
對方禮貌的說: “麻煩幫我撿起來一下,非常感謝。”
書簽已經在陳斐手上了,冷山卻朝着他伸出手。那意思當然是由他親自還給對面打傘的黑衣人。
“給。”冷山把書簽遞過去,冷漠的說了一個字。
黑衣人擡起手臂,掌心向上,攤開手掌。冷山把書簽放在了他手上。
忽然,黑衣人說了句: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認識冷山,陳斐已經不太奇怪。畢竟都是巫師的地方,認識或者見過也并不稀奇。冷山沒有回答。黑衣人緊接着擡高的傘檐,露出傘下真容來。見狀,陳斐剎那倒抽一口冷氣,瞳孔一縮。傘下無頭!!原本是脖子撐着腦袋的地方只有凝固的鮮血。
冷山的手環過陳斐,手搭在他腰上,有力的支撐着他。這是安撫的動作。陳斐這才倒退。
黑衣人渾然不覺自己沒有腦袋一樣。得不到冷山的回應,還說話帶笑。笑聲有點精神不正常,神經兮兮的說: “呵呵……我還說怎麽有人我也沒發現。天縱那個該死的居然把外人帶進來了。”
冷山面對一具無頭男人。泰然自若,依舊無話可說,目光又冷又沉。
陳斐深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才感覺稍微恢複自然。
黑衣人重新轉頭,漸漸走遠,陳斐回過神來。一聲輕嘆。
冷山垂目看他,低聲說: “別怕,是傀儡,別跟他們多說話就行。不然被纏住半天都難走。”。
怪不得冷山剛才不回無頭男的話,脾氣也沒展示一星半點兒。原來是有原因的。
是傀儡,那應該就不用詢問這棟樓要不要打掃了。兩人直接進去,找到角落裏的掃把就撿掃垃圾。這棟樓還算幹淨,只有落葉和一些枯萎的花瓣,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