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心事重重
心事重重
兩人并肩走着,手來回擺動時偶爾會碰到彼此。太擠了,陳斐心想。于是往邊上擠了擠。剛好兩人中間空出的縫隙就被路人插了進來。還沒擁擠誇張到從人中間橫過的程度吧?
人過去了,冷山擰眉看向陳斐。陳斐看見他略微暗淡的眼眸,随後看向了其他地方。之後冷山沒有走在他邊上,改成走在他身後。
陳斐時不時往後扭頭,冷山的視線總在注視着他。很奇怪,陳斐心想,他不知道冷山還有這麽敏感的一面。他帶着脾氣尖酸刻薄的和林與冬他們對罵,對人多數時候而冷漠無情,就是從來沒有這樣過。
實際上陳斐早一些的時候就發現了,冷山在某種事情上會露出膽怯和退縮。就像上次他因為顫抖而避開冷山,冷山就以為他在讨厭自己。而這次,自己是往邊上走了走,冷山直接就不跟他并排走着了。
有的話,還是要擺明了的說的。陳斐反複思考過關于感情問題。冷山已經用行動告訴他自己心裏所想。他雖然表面上是屬于被動的一方,冷山的靠近他經常也沒有拒絕。但說到底還沒有給人一個正面的回答。
想到這裏,陳斐下定了決心。得把事情說明白。他回手一撈,撈住的手臂猛的掙脫開。然後是陌生人女人跳上來怒扇他一巴掌,接着大罵一句: “臭流氓!”
陳斐倒退幾步,周圍的人紛紛矚目。陳斐連忙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牽錯人本來就是小事一件,女人看在陳斐不是醜陋的流氓,就放過了他。陳斐尴尬的沖着邊上來往的人笑了笑,低頭繼續走。一只手忽如其來的握住了他的指尖,幹燥的掌心帶着溫度。
陳斐沒什麽反應,只是緩緩腳步慢了下來。握着他手的人沒怎麽用力,虛虛的圈住而已,他随時能把手扯開。陳斐偏頭看向冷山,他的目光只盯着路面,若無其事的。
陳斐臉上火辣辣的,可想而知女人的手勁是不小的。他手指動了動,回握住冷山的手。下一刻,冷山的手指才稍微用了力。
兩人彼此面不改色。陳斐只是表面,心裏還是有壓力的。衆目睽睽,光天化日,兩男人手牽手。還好,好像沒什麽人對他們過多關注。
不知不覺兩人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不知不覺日落西山。兩人誰也沒說話,連落腳處還沒找。
太陽徹底沒了光輝,兩人終于随便找了個能住的地方。冷山剛才大概腦子沒顧上想這個問題,所以到了房間才驀然回神: “怎麽住這樣的地方?!”
陳斐揉揉眉心,說: “我在外邊看着挺好的。誰知道進來是這樣的。雖然有點破舊,還算幹淨。湊合湊合吧。”
冷山: “你為什麽只要一間房間?”
Advertisement
陳斐茫然: “不是你跟老板說只要一間的麽?”。這麽快就失憶了?一間房也無所謂,陳斐聽見他要一間房間,緊跟着就讓老板開的雙人房間。所以,床當然是兩張。
陳斐感覺從被打了一巴掌,自己腦袋就有點懵。沒想到冷山也有點不靈光了。
冷山把箱子放在一邊,神色肅穆。
陳斐靜靜地盯着他,這種時候,這種臉色,不出所料就是活傀儡有了什麽發現。但結果是,陳斐想錯了,冷山只是在專心的走神。以至于陳斐把箱子挪了個地方還把冷山吓得倏的一個眼神過來。先是殺氣騰騰,後轉成柔和。
“在想找人的事,還是思考活傀儡的事?”陳斐把箱子放在了床邊櫃子下。
冷山的回答出乎意料: “都不是。”
陳斐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原來在發呆。”
冷山盯着他的後腦勺,說: “在想你和我。”
這句話殺傷力是頗為強悍。陳斐沒料冷山這麽直白的告訴他。他愣了愣,臉發燙,然後強自保持着淡定的神色: “嗯,想這個幹什麽?”
“想以後的事。”冷山神色認真。
陳斐咳了咳,說: “以後的事,有什麽好想的。”
冷山再一次坦白到氣氛凝固: “以後在一起生活,肯定有很多事需要想的。萬一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或者生氣了,恨我了。那到時候怎麽辦。”
杞人憂天,陳斐腦子裏浮現這四個大字。
“不會的。”陳斐回答。
冷山貌似不太相信他: “真的麽?”
陳斐點點頭。冷山說的這些他覺得絕對不可能在他這裏發生。要有,也是屬于冷山方面的。不喜歡,生氣,恨。總之,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活傀儡暫時沒線索,冷山告訴陳斐先給元首那邊找人。既然和将軍巫師脫不了關系,那直接從他那裏下手就行。
夜裏點燈,兩人對立而坐。冷山耐心的給陳斐解釋了這所謂的巫師将軍。
縱觀柏城,巫師将軍指的只有一個人。如果說這裏頂級巫師很多,那這個人就是頂級巫師也望塵莫及的地步。他像一座高山,大家只能仰望,望而生畏。他有一個霸氣的名字,叫做天縱。是的,名字就兩個字,天縱。
天縱在柏城任職考核官,叫他巫師将軍是因為習慣了。因為在二十多年前,他就是天縱将軍,威名遠播。那些年到處亂哄哄的,為了元首的位置,為了主宰四方,大家打來打去。那時候巫師們也各為其主,弄得天底下一片混亂。橫屍遍野,生靈塗炭。
而天縱,在那個年代就是一個傳奇。他的出現讓布滿陰雲的天空得見日光,他為正義而戰,帶着強悍軍隊,為自己的主人掃蕩一切。短短兩年,打太平了,大家都安分守己了。巫師們也被他吓得惶惶不可終日了。後邊還有幾個跳出來要鬧事的,被鎮壓了,從此,元首安心統治了。
後來的後來,天縱就出現在了柏城。由元首任命作為考核官。也許柏城的巫師多到滿地都是,但級別各不相同。這裏的人只認頂級巫師,其他的再厲害也統稱蹩腳巫術,因為你沒考核,或者考核沒通過。
天縱作為頂級巫師最終考核官,他本人可從不會出現在考核場地。一般都是由他的兩個助手代勞。所以幾乎沒有人見過他,只能用神秘來形容。
“這麽說,他和元首應該是認識的。元首派人來這裏幹什麽?專門找巫師将軍的麽?”陳斐說。
冷山: “說是談事情。具體什麽,他們當然不會告訴我。”
陳斐: “他們就這麽認定是柏城這裏扣押了人?”
冷山: “不确定,只是懷疑。我猜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陳斐: “為什麽這麽說?”
冷山: “天縱和元首這幾年不合的事情已經是人盡皆知,還有人造謠元首遭遇無數次危險。而那些試圖殺他的巫師來自柏城。”
陳斐嘆了嘆: “原來是這樣。他們自己都找不回人,那不是在為難你麽?”
冷山: “我已經告訴他們,我不給任何保證。只能盡量幫忙。”
陳斐: “為什麽不幹脆拒絕?”
冷山: “拒絕了元首會不高興,他不高興一句話,下邊的人就處處給我們找茬。況且如果順利找回他們的人,會給我酬金五百萬金票。我沒有理由不答應。”
陳斐: “那這酬金可比找活傀儡高多了。”
冷山: “嗯,但也不常有。無論做什麽,還是要幹自己熟悉的工作。”
“對了。他們要找的人,總要跟你說說具體樣貌特征這些。不然那麽多人,就算從你面前過去。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位。”陳斐說。元首找的又不是活傀儡,有書籍戒指輔助或者有破綻讓他們可尋。
冷山: “這個不用擔心,那個人我認識。”
陳斐點頭,完了擡眼。冷山正目不轉睛的注視着他。事情說完了,天也不早了,洗洗睡吧。按理說應該是這樣的。但陳斐回看了冷山,兩人誰也沒有從凳子上站起來的意思。
忽然,冷山動了動。陳斐眼皮随即耷拉下去,目光落在自己腳下。随即又覺得這細微的動作跟做賊一樣不夠坦蕩,還很懦弱。很快他又微微擡頭,看着冷山。
冷山一手撐着桌面,越過桌面,探身過來。
橘黃的燈光陡然讓人炫目,冷山在他額頭上落下輕柔的一個吻。停滞幾秒,撤開,凝視着他。莫名其妙的又說: “陳斐,如果我之前做錯了事情,請你原諒我。我當時沒想到自己會那麽一天的,如果…………”。冷山好像說不下去了。
陳斐忽而一笑,輕輕的說: “你來了柏城怎麽就變了個人。是不是你也有仇家在這裏,所以有壓力?”
冷山的聲音也很低: “不是,是因為你。”
陳斐: “那就不要擔心了,沒什麽可擔心的。”
冷山淡淡的嗯了一聲。
深夜,陳斐翻了個身。半睡半醒的,偶然睜眼看看窗外。赫然看見黑暗中盤腿坐在另一張床上的冷山。陳斐擡手蓋住自己眼睛,緩了緩困倦的眼皮,半晌開口問: “怎麽不睡?”
“我害怕,睡不着。”冷山的聲音冷靜得很。完全不符合害怕二字。像念稿子一樣,還是沒有感情的那種。
害怕,還有什麽比冷山說出這句話更讓人害怕。這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陳斐是十個不可置信。他跟着坐了起來,皺起眉頭: “你實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冷山: “我怕你突然有一天要走。我可能會沒有辦法留住你。”
黑夜果然是容易讓人傷春悲秋的,冷山都難逃。只是,難道開啓一段感情是很讓人難受的事情麽?陳斐是沒有這種感覺,他甚至隐隐期待以後的日子。雖然等陳小西回來可能會發生一些改變。在他看來,那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陳斐掀開被褥,朝着冷山過去。坐在床沿邊,溫和的說着讓他放心的話。
肉麻的話他說不出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說同一個意思。核心內容就是如果彼此內心都沒有發生變化,兩人之間沒存在什麽暴力問題,就一定不會丢下他。陳斐這輩子的勇氣都用完了,說這一大堆,簡直要人命。
“我先喜歡你的,怎麽會輕易離開你。我什麽不敢說,但一心一意我還是做得到的。”陳斐鄭重的說。
灰蒙蒙的視野中。陳斐轉過頭。這次是他先湊過去親了冷山的嘴角,之後冷山反客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