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白色傀儡
白色傀儡
委托者的書籍亂了套,這下要從頭開始了。陳斐發現冷山并沒有發脾氣,他很冷靜。冷山有時候對其他人和事物都抱着不耐煩的神色。到了工作卻一點不急躁,不厭煩。
“雖然在霧州內的提示判斷都不對。好在沒有來錯地方。”冷山說手指指尖噠噠兩聲敲擊戒指後說。
沒來錯最好,不用重新往其他地方跑。陳斐覺得這還不算是很壞的情況。
冷山的戒指陷入死寂一樣毫無動靜,暫時只能靜觀其變。又或者,冷山又要換個什麽辦法來找活傀儡的蹤跡。
四個人踏着夕陽準備先往別處走。
人一旦沉思于某件事情,往往就會忽略其他問題。就比如現在,日落大道,橘色的光芒灑在四人身上,水泥地面把他們影子拖得老長。同樣,對面排排站的人影子更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野狗。
一看那着裝,是林與冬的仇家無疑了。
“他們在那裏!”對面大喝一聲。
這話太多餘了,明明對面對面的看見了對方。還來這麽一句來,別人又不是瞎子。
陳斐他們現在有三個選擇。第一,打。第二,跑。第三,沒有第三。
不過,冷山嘴角上揚,笑了。陳斐猜他肯定不會跑,因為這笑容有點瘆人。
陳斐為了不讓人有後顧之憂,自己先找了個安全的位置。敵人不會因為你沒動手就放過你的,偶爾還是有一兩個菜鳥撲向陳斐,因為面對三個戰鬥比較強的對手。他們不想雞蛋碰石頭,被打個殘廢挺難受的。都是給人打工的,拿命去拼不值得。所以,想打陳斐的覺悟都比較高。
讓陳斐目瞪口呆的是,居然有人聰明到讓他啼笑皆非。對方氣勢洶洶的沖殺過來,離陳斐一步遠,陳斐還沒動手對方就自己慘叫一聲趴下。如果是熟人,這叫放水。如果非熟人,那這就是純屬懶惰怕死。
沒一會兒,陳斐邊上已經有十多個裝死的。他前後左右地面都躺滿了,他要跨過去都會踩踏到人。一陣無語後,陳斐見冷山他們赤手空拳洩憤一樣,仇家一個個的被掄飛踹倒。那些都是勇士,倒下能爬起來的就爬起來,不能爬起來的還面目猙獰的瞪着冷山他們。
撂倒幾十人,和簡單熱身運動無異。陳斐對地上的人表示同情。對自己那三個朋友投一贊賞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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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冷山眼神四掃,目光一定,大步過來。陳斐邊上裝死的人自動往兩邊爬走,給冷山讓出一條暢通無阻的路。裝死不容易,還要時刻警惕別人補刀,能躲就躲吧。
太陽落山,一天的時光結束了。沒有收獲,但依然要吃飯睡覺。
可讓人無奈的是,他們住的地方老板委婉的把他們掃地出門了。
“幾位大哥,我這小店經不住別人拆的。”老板說。
冷山不屑于顧,林與冬磨刀霍霍的樣子。許輕和老板講道理: “老板,我們已經付了好幾天的房費的。你做生意得講信用不是麽?”
肯定是發生了點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不然他們回來屁股還沒坐熱,老板怎麽就來催他們退房了。
“大不了我把金票全退給你們。其他的不用再說了。快點收拾收拾走吧。”老板急得幹脆虧本。
陳斐站到了窗戶邊,看見樓下行人都被驅散。來的人不止是窮追不舍的那夥人,還有公家的人。估計林與冬那十塊錢的仇家來頭不小。
無奈,四人只好先退。
正面沖突給他們帶不來什麽好處的。退就退吧,這一退就退到城中心圈外,這就很離譜。黑森森的樹林子一點蟲鳴鳥叫也沒有。夜裏有微弱的月光從高遠的天空灑下。但樹太高,那月光被阻擋,光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許輕提着個燈光幽暗的油燈,那是唯一的光源。剛才明明還有月亮的,現在被烏雲遮蔽之後再也沒有露面。四周漆黑一片。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裏很冷。”陳斐背靠着一顆被砍伐的只剩樹根的樹坐下。觀察半晌後說。
許輕站在林與冬邊上,回答他: “是有一點。”
林與冬随即關心許輕,說: “冷就多穿點。”
于是,許輕把他袋子抖出來。将衣服分還給幾人。
根據身體感受,陳斐想這冷不是單純的季節變化的冷。那是從腳底下升起的冷氣,他們踩在的地面像是冒着寒氣的冰。
穿上自己的外套,陳斐仍然覺得冷,比剛才更冷,地面的冰仿佛順着鞋面爬上腳踝,然後鑽進小腿。陳斐伸手摸了一把。立刻坐不住了,手指迅速被凍結,僵硬到無法動彈。
“許輕,麻煩你的油燈借我用一下。”陳斐保持了冷靜。
許輕的油燈照近,陳斐把自己右手舉起來。在燈下他觸摸到腿部的手已經是裹着晶瑩透亮的冰。
陳斐看見是什麽之後還稍微吐了一口氣,不是什麽未知的東西就好。
然而,冷山的眸光迅速暗沉下來。他捉住陳斐的手腕,把他拉起來。陳斐站直了,但無法行走,右腳被牢固的粘在地面,即将融為一體。
“別怕,沒事兒。”冷山輕聲的說,抓着他的手緊了緊。
陳斐淡定的說: “沒怕,就是琢磨現在這腳怎麽能拔得動。”。陳斐一分鐘內,把截肢都想好了。他感覺不到右腿膝蓋以下腳的存在,完全處于失去自覺的狀态。
冷山半蹲下去,撸起陳斐的褲腳。凝視片刻,頭也不擡的說: “可能有點痛,你忍着點。”
陳斐點點頭,他不知道接下來的步驟是什麽。但相信冷山既然有辦法,就能保住腿。
冷山的手撐在他腳邊,陳斐沒有凍住的腳底感受到了熱。五六分鐘左右,凍住的腳開始融冰。像有人用小刀子在自己腿上劃來劃去一樣的疼,陳斐額頭冒出細汗。熔掉的水在地面彙聚成一小片。
誰都知道,這裏不能久留。許輕提燈在前邊開路,他們準備在附近找能住一晚的地方。
原路返回是最好的決定,可越走陳斐越覺得不對勁。按理說他們離城中心并不遠,走路也最多十分鐘。但現在二十分鐘都有了,周圍還是樹木叢生。
許輕的燈突如其來的熄滅,視野頓時被黑暗占據。短時間內,許輕又重新點亮了油燈。
再次以微弱的光照亮前行的路,幾人同時頓住了。
可以看見邊上的樹還是樹,地上的路還是那條路。可不同的是,冰,地面結了冰,樹木也被凍住,樹枝沉重的彎了下來。
“快走。”冷山的手掌落在陳斐肩上,以攬着人的姿勢和前邊止步不前的兩人說。
林與冬和許輕于是繼續提燈前行,步伐加快。腳底下發出咔咔咔聲響,是冰面被踩碎裂的聲音。身後傳來風的嗚咽聲。
“別回頭。”冷山低聲說。
“嗯。”陳斐回了個字。即使不回頭,他也能感覺到身後有不同尋常的東西。
林與冬抛出一個物體,在頭頂炸開了花。火光四射,周圍突兀的被強光照亮剎那。
陳斐一驚,終于看清他們是在寒冰凍樹中疾行。一個個白而細長的人形樣的東西正在企圖把他們圍困。這一火光讓它們迅速扭曲融化。陳斐第一個念頭是,這白色的東西是傀儡。因為它們除了顏色是白的,身形和冷山他們工作樓的那些黑傀儡幾乎一摸一樣。
林與冬接連抛出幾次火光之後,那些白條人不退反進。
“小心別讓雪傀儡沾到,不然會被凍成冰塊。”林與冬說。
雪傀儡,既然是傀儡,當然也是人做出來的東西。無外乎和冷山的那些黑影傀儡一樣,只是用途有所差別。一個是幫忙工作的,一個是專門害人的。
這些東西看着人畜無害,白白的,普通人見了還覺得可愛。但誰知道它可愛的外表下要是碰到人就剎那結冰的。
陳斐剛才領略的只是小小的凍傷。這些可不一樣,直接觸碰整個人就會迅速凝固。不得不說,做出這個雪傀儡的人真是有點兇惡了。
“沒有火了。”林與冬說。
這下糟糕,陳斐心想。突然一陣金屬破開空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刺目的火光讓人眯起眼睛。冷山手上的戒指在熊熊烈火中騰空。那些趁着漆黑偷偷摸摸靠近的雪傀儡在身旁融掉。
緊接着,那些雪傀儡只能在三米之外虎視眈眈。半個小時,他們從那未知區域出來,抵達的居然不是霧州城區。而是他們之前來時經過的那被大火燒得寸草不生的地方。
戒指火光變弱,從上空墜落。掉進了石頭縫裏,許輕提着燈給戒指撿了起來。
冷山再次戴上戒指,陳斐瞥見那微弱的火光還在。而十字架在瘋狂轉動。這是…………
“你們看,那是什麽東西?”許輕聲音高了幾個調。有點被驚到似的。
鬼火一樣的東西密密麻麻飄在空氣中,從四面八方搖曳着緩慢逼近。許輕對那些東西陌生,陳斐和冷山他們見怪不怪了。
冷山早就松開攬着陳斐肩膀的那只手。這火飛蟲數量龐大,又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黑夜出現在這裏。
林與冬緊急時刻拉着許輕往另一邊走。然後面朝冷山和陳斐站定,一副準備觀賞盛大場面的模樣。
陳斐回手一撈,撈到冷山垂着的袖子。冷山垂眸望着他。
許輕的油燈在火飛蟲的熾熱下顯得微不足道。借着火的光,陳斐微微側過腦袋,仰起臉,嚴肅對冷山說: “你別離我太遠。”
冷山目光和火一樣灼熱,低聲說: “已經靠得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