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鎮定鎮定
鎮定鎮定
陳斐他們還沒把自己身上的泥巴找個地方好好清洗。林與冬和許輕就出現了。兩人身上裹挾着血腥味,突然看見兩泥巴人,差點以為看見了什麽鬼東西。差點就準備出手消滅他們。
仔細一看是自己人。林與冬: “你們怎麽從沼澤那邊過來的?還弄成這個土樣。”
冷山不怎麽有心情: “中了別人的圈套。”
“我們剛才被黑藤攻擊了,你們遇見沒?”許輕問。
冷山應該還記許輕打劫的仇,所以不跟人說話。
陳斐根據一路過來看見的那些東西,大概知道許輕說的黑藤是什麽。于是含笑回答:“從沼澤上來沒走多遠就遇見了。”
林與冬插話: “多麽?”
陳斐不能準确的說清楚這個,因為他不知道那些屍塊原本是什麽樣子。所以他只能回他們自己看見的場景: “應該算多的。從那邊過去的時候,我只看見了大片你們說的黑藤屍塊。”
林與冬: “這東西,我還以為滅絕了。怎麽又突然出現了?”
冷山: “是有人把他們召出來的。”
林與冬: “不是說已經沒有人會這種邪惡的巫術了麽?難道有人還頂風作案?你都給解決了?”
冷山: “對。”
林與冬之所以說頂風作案,是因為這種危險的東西,破壞力極強,是明文禁止的東西。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能召出它們的人不是一般人。就算頂級巫師,也很少有人能讓它們再出來害人。這些黑藤,很多年前就被消滅幹淨了的。它們見風就長,讓人心生恐懼。在這裏出現,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刻意這麽做的,絕對的居心不良。
黑藤當初也是自由生長的,稀有物種,長得醜,沒人去管它們。直到後來,巫師們發現它是個好東西,開始到處找去售賣。有人歹毒的把它們制成了人形傀儡,賣出的價格更高。直到後來,出現了黑藤吃人的事件,普通人才知道這東西不僅有血有肉還能動。它們處心積慮的潛伏在人群中只是為了飽餐一頓。
在某個黑藤瘋狂購買的城市中,那裏一夜間就死掉上千人。黑藤以可怕的速度把城市占領,巫師們受到公家命令,去支援。結果先去的兩波人都成了黑藤的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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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頂級巫師齊聚,花了半個月時間才平定了黑藤帶來的災難。那個城市幾乎死絕。從此黑藤遭到大規模清理,直至滅絕。偶爾也有膽大包天的巫師能把這些黑藤召出來為自己所用,它的用途都是不幹好事的。既然林與冬說滅絕,那就是不會再出現。如果出現,一定是人為的。
陳斐不由得想。這也許是專門對付冷山他們的。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冷山發問。他們分頭行動。林與冬和許輕應該只在城中心附近找活傀儡的才對。而沼澤這個地方,早就遠離城中心了。
林與冬: “我這不是來找你們麽。書籍上提示的活傀儡已經找到人。就等你過去了。”
陳斐搭話,說: “我們找個地方洗洗就去,那邊好像有條溪水。”。要是林與冬和許輕沒出現,兩人恐怕已經在溪水邊洗幹淨了。他們從那危險的地方出來,陳斐一眼就看見十米開外的清澈小溪。
遠看挺清澈的,近看讓人舍不得碰。這水都能看見水底小小的沙石了。讓陳斐泛起笑容的是,還有細小的魚仔游來游去。
最快最幹淨的清洗方式,當然是直接踩進水裏洗刷刷。水很淺,最深只到陳斐的大腿根,他下去後就蹲下。冷山也下來了,兩人很快就把泥水沖刷走。陳斐先下去的,理所當然也先上岸。沼澤泥洗幹淨大半,渾身衣服都濕淋淋的貼在身上。
許輕見陳斐上來,兩人對視一笑。
“我發現洗了跟沒洗差不多,還是不能穿着到處走。”陳斐脫掉外邊衣服,把水擰幹。他裏邊穿的是寸衫,那布料一沾水就呈現半透明。
冷山上來了,看了陳斐一眼又砸回水裏去了。這把陳斐吓一跳,趕緊過去看人有沒有摔到。冷山是大字形背朝水砸下去的。水花四濺,陳斐看他還兩手撲騰了下才狼狽的坐在水裏磨牙切齒。
“你沒事吧?”溪水邊有凹凸不平的石頭,他怕冷山磕到腦袋之類的。
冷山突如其來低吼: “你給我滾遠點!”
陳斐: “…………”。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嘲笑冷山,也沒有做什麽讓他不順心的事。莫名其妙就挨罵了。可惜他不能一分為二,不能坐在水裏冷山的位置。沒有那樣四十五度仰望自己,看到自己渾身濕透的模樣。周圍都暗淡了,只有他仿若在泛着淡淡的白光。
林與冬和許輕走在最前邊,偶爾說兩句話。陳斐是一路上都沒怎麽開口,冷山同樣默不出聲。陳斐感覺到一雙眼睛瞪着自己,他不回頭也知道是冷山。偶然的扭頭簡直被吓到。
冷山的眼神赤紅,見他回頭。就用能殺人的眼神直視他。
陳斐回身,關切的問: “你眼睛這麽紅,沒事吧?”
冷山的視線落在了陳斐胸口處,很快看向別處。好吧,那衣服打濕了确實有點讓人抓狂。
“把衣服穿上。”冷山說。
陳斐: “我穿着的。”
冷山咬牙切齒: “外套!我說外套!”
陳斐套上外套。冷山: “拉鏈拉上!”
陳斐配合的拉上拉鏈。反觀冷山,他衣服也濕透,但黑色的,什麽也看不見。頂多是貼身不舒服而已。
到了林與冬說找到活傀儡的地方。許輕問: “你們要不要換自己原來的衣服?這麽穿着會不舒服吧?”
陳斐: “快幹了。就這樣吧,不是說那衣服紮眼麽。”
許輕: “我剛才腦子沒轉過彎,沒想起來問你們。”
“你問他們也不會換。”林與冬煞風景的說,轉而問冷山: “活傀儡就在這裏了。要直接帶走,還是你要重新核對?”
冷山又看了委托者書籍。為了确保萬無一失,還是要花點時間整理這人近幾年的軌跡。
林與冬超高效率,當天晚上就那疑似活傀儡近兩年的事捋清了。
黑夜,四個人聚在租住的地方。林與冬說:“這人叫大千,沒有正經工作。唯一的愛好就是釣魚。大概在兩年前釣魚的時候落水。人拉回去準備挖坑埋掉。他妻子發瘋不讓人埋,說他還活着。後來幾十天家裏門關得死死的。再後來這人再出現就活蹦亂跳了。難道這不足以說明他有成為活傀儡的可能性麽?也許他那時候已經死。妻子找了巫師,屍體也被處理掉。你應該知道的,這是很多制作活傀儡的人通用的手段。”
“也許這些都是對的,但書籍上的人為什麽是黑白的。萬一書籍又或者戒指出了問題,那就麻煩了。”這句話是從門外傳來的,不是他們四個人說的。
林與冬猛的扭頭。看見一個陌生男人推門進來。
冷山看也不看一眼這陌生人,穩坐不動。
林與冬于是問: “這人是誰?什麽時候來的?”。他似乎認定冷山可能知道來的是什麽人。
冷山: “我朋友,李豐年。”
陳斐往冷山邊上挪了挪,騰出一個位置。偶然的,冷山的手肘和他手臂輕輕地碰了碰。
陳斐沒什麽反應。冷山卻看向他的時候瞥見他手指在顫抖。見狀,冷山眸色一沉,拖着椅子往邊上過去,和陳斐拉開一大段距離。
陳斐只是讓李豐年,冷山竟然直接遠離他?有自知之明的人都應該知道,這是一個人排斥或者厭惡另一個人的行動當時。陳斐後邊和許輕挨着坐去了。
他不止手在顫抖,連身體所有肌肉都繃緊着。
“這麽說,你們要在這裏待好幾天去了?”李豐年問。
冷山喜怒不辨: “不一定,應該明天就會走。”
“不是不确定麽?”李豐年。
冷山一個人坐在有點發暗的地方: “差不多了,一切都對得上。明天直接去把人帶回去就行。”
陳斐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往他那邊看。他是這樣想的,如果一個人厭惡他,那他就不要多去看別人。因為會影響人心情。聽着他們說話,陳斐看上去是認真的聽着,實際上他很想現在暴走。不是因為其他人,而是他感覺自己抖得太厲害快控制不住。他甚至懷疑自己是突然得了什麽大病。
“…………陳斐?陳斐?”許輕叫他。
陳斐猝然回神: “嗯?”
許輕笑說: “我都叫你好幾遍了。”
“抱歉,沒聽見。”
“你明天在這裏等我們。”
陳斐愣了愣,随即回說: “好”。這應該是冷山的意思。如果他不發話,別人也沒有讓他留在這裏的打算吧?畢竟,他跟着冷山就是走哪兒跟哪兒的。
冷山好像看了他一眼。在他回望時,對方又扭過頭看向其他人。
各回各房間,陳斐走後就在自己房門外徘徊。白天都沒有太陽,晚上居然有月光。
陳斐在琢磨自己這次回到奇城應該就不會再和冷山同路了。陳小西的事,就是厚着臉皮也要請他用心幫忙。也不算是幫忙,那是冷山工作而已。自己本來也是委托的人。只是希望不要出現意外,但願陳小西能早點回去。
陳斐獨自在房門外來回走了很久。感覺那種顫抖還是沒有消失,現在可能拿筷子都會掉落。
一條人影朝着他走了過來,陳斐聽到聲音,側過臉。冷山?讨厭一個人一定也連他聲音也不想聽到的,陳斐心底嘆氣。默默地看着他靠近,側了側身體。他以為他只是路過,所以讓路。又因為他臉上的陰沉,所以保持沉默。
沒想到冷山一腳踹開他的房門,然後粗暴的不容反抗的一把将他推入。
陳斐猝不及防的踉跄進去,再回身,冷山動作飛快的反手關門。房間沒燈,窗戶開着,打下一片月光在桌上。其他地方都是灰蒙蒙的。陳斐蹙眉不吭聲。
冷山有點不對勁,不對!是很不對勁!
冷山一步一步靠近,陳斐照舊不動。看看他想幹什麽,總不會莫名其妙的打他一頓吧?雖然想到可能會不清不楚的挨打。但冷山今天才救了他,打就打吧,他認了。也許冷山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例如精神分裂,或者雙重性格?
冷山又突然貼近,忽如其來的抱住他往前大步走,接着把人放在了灑滿月光桌上。讓他好好的坐着。
陳斐的手還在顫抖,腿也在顫抖。他真控制不了。
冷山把他卡在桌子與自己之間。神色莫辨,低聲說: “為什麽躲着我?如果你以後不想跟過來就在工作樓好好待着就行。”
陳斐有點茫然,他貌似并沒有躲着人啊?
冷山又放出一句: “真的是我在自作多情麽?”。
陳斐腦子亂成一鍋粥,勉強回他: “你要說什麽?”
冷山的手撐在桌邊沿: “我說你為什麽躲着我?這讓我很不舒服。”
陳斐: “我沒有躲你。”
冷山緊緊皺眉,聲音有那麽些委屈:“還說沒有,那你為什麽好像很讨厭我挨着你。最近我不小心挨着你,你不是避開就是在發抖。這不就是躲麽?你看現在也是。”
陳斐摁住自己的手,保持鎮定,吐出一口氣: “不是我想這樣,我控制不了。”
冷山近距離盯着他眼眸: “什麽意思?”
陳斐只能告訴他實話: “不知道為什麽,手和腳總是突然的顫抖。有時候抖得厲害,有時候很輕微。”
冷山一下子如同走火入魔的人恢複神智。剎那清醒冷靜: “生病了?”
“不知道。”陳斐說着,擡起自己手掌。在月光下,依舊細細的顫抖: “你看,就是這樣。”
冷山擰着眉: “之前有這樣麽?”
陳斐: “沒有過。”
冷山: “回去找個醫生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陳斐: “嗯”
接着是彼此的沉默。陳斐還岔開腿坐在桌上,冷山還是像要随時抱住人的模樣。人一但安靜下來,這種姿勢就非常尴尬了。
陳斐垂眸,冷山身體往前湊了湊。陳斐強自鎮定,腦袋動了動,微微擡起下巴。冷山的臉慢慢擴大,陳斐看見月光落照亮他漂亮的眼睛,此刻熠熠生輝。致使他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