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願

第57章 大霧三人

大霧三人

說起當年的事，餘盡貌似也有點不願面對。一個大巫師，要跟別人提自己如何如何失敗，如何如何狼狽的回來。然後讓大家看他笑話？

陳斐這時候也什麽都不幹。就挨着冷山邊上，站直了聽聽餘盡的陳年舊事。他沒想聽別人出醜，或者什麽愚蠢之類的，然後嘲笑。只是因為接下來要去那邊，知道多一點也有好處的。

事情很簡單，也就是當年工作樓剛剛成立的時候。大家手上都接了幾十個委托者的單子，剛開始，都不太熟練。全靠自己摸索，找一個活傀儡，所需要的時間是現在尋找的兩倍還多。效率是真的不高，不止餘盡，冷山他們也找得很費勁。都說萬事開頭難，果然不假。

餘盡是在尋找第十六個活傀儡的時候去的霧州，前邊已經找回了十五個，這次信心大漲。他從沒去過霧州，也沒了解過，一身輕便的就去了。可這次卻被重重一擊，他不是遇到了可怕的對手，而是自己因為哪兒天氣原因，迷了路。并且活傀儡找到了準确的目标，但卻被人擺了一道。導致失敗。

“所以。你想說的是，不是你自己能力的問題。完全是那時候鄉下來的你，不知道城裏人套路深？”林與冬無處不打擊人似的。

陳斐懷疑他不是針對餘盡。他是和冷山打架沒打贏，所以才找個人把氣出一下。

餘盡說: “那麽大的霧氣，我最初看着活傀儡出現。完全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來一摸一樣的人。把手貼近背部，叫出名字的時候。我聽見真正的活傀儡在另一邊大笑，我當時腦子都懵了。所以，後邊回來的時候确實沒臉見人。”

莫雅回想: “讓人無語的是，他當時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懷疑自己巫術出了問題。那時候的餘盡還是有點淳樸的可愛的。”

餘盡神色如常: “想說我蠢，你們可以直接說。我承受能力還行。”

冷山: “我聽說那裏好像只有兩條路通行對不對？”

餘盡: “其實有很多條路，但真正好走的只有兩條。”

霧州是西北所有城市裏最讓人向往又不敢輕易靠近的存在。它傳說無數，它野蠻生長，據說元首來了都拿他們地區最高長官沒辦法，掘得像牛一樣。因為哪兒地勢複雜，很多人都說自己去過霧州，實際上他們就在邊上轉了一圈就走人。

不是他們不想進去，而是走來走去都是在同一片地方轉悠。後來經過多方證實，霧州簡直就是個鬼打牆的存在。外地人很容易迷路。想進去，要找熟人帶。做生意的人會花大價錢請人帶路。有的沒良心，拿了錢，直接帶你們在外頭轉，轉着轉着你就會發現帶路的人不見了。這種事情屢見不鮮，但禁止不了。只能告誡外地人說做生意有風險之類的。可生意人，要賺錢，沒被這個吓退。碰到一個不厚道的帶路人，那也不證明所有帶路的都那麽沒良心。

除了生意人要過去。還有想一夜暴富一步登天異想天開的人，各個領域的，都想法設法的去霧州。

聽說那裏遍地寶石，到處都是珍貴的東西。去一趟回來，運氣好，你就發大財了。那裏還有能讓人一夜擁有超級巫術的天水，普通人能瞬間成為一個巫師，多讓人心動？那裏美女如雲，那裏世外桃源。種種脫離實際的傳聞，為它披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陳斐心想，那所有人不都全往霧州沖了？或許是都去了，但會迷路，所以腳還沒踏進去。

“有那麽誇張麽？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城市，繁華程度和奇城差不多。”林與冬悠哉悠哉的說: “真不知道什麽人傳成這個樣子。”

莫雅恍然大悟: “對了，許輕好像是霧州人。”

有熟人那就好辦了。不愁遇鬼打牆，能直接進入霧州。林與冬卻說: “別打許輕主意。他很忙，沒空帶路。”

桐桐天真的搭話: “你以前不是說許輕哥哥沒有工作麽？全靠你養着的。”

林與冬: “你腦子出問題了？玩失憶？上次不是跟你說了，他現在有在工作的麽？”

莫雅: “你接的單已經做完了，要不你跟冷山去一趟？”

林與冬的表情是不樂意去。

冷山: “不要勉強，不想去我也不會強求你。”

林與冬做了會兒思想鬥争，然後說: “算了，去就去。反正哪兒我也熟。順便去看看許輕。”

陳斐發現林與冬好像都不怎麽叫許輕表哥。可能這個親戚表哥真的屬于一個稱呼而已。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種表哥關系。

陳斐和冷山從奇城到霧州邊界的時林與冬還在後邊，隔了好幾分鐘才跟兩人彙合。

他們站在平坦處，周圍霧氣很大，隔個四五米就看不見人了。林與冬的飛鳥差點落地撞到兩人，幸虧冷山眼疾手快的拽着陳斐避開。林與冬沒有愧疚之心，跳下來就往四面看了看，說: “怎麽這麽大的霧啊。”

冷山沒他讨論這個，看着面前縱橫交錯的小路，問他: “走哪一邊？”

林與冬觀察了一下，指了指左邊的: “走這邊。”

陳斐好端端的跟在冷山邊上，冷山平均一分鐘要偏頭看他三次。弄得陳斐莫名其妙: “我臉上有什麽麽？”

冷山: “跟緊我，別走丢了。”

陳斐: “放心。我就在邊上。”

林與冬吹了聲口哨，欠揍的說: “這麽貼心，太陽從西邊出來咯。”

冷山: “你不說話，會死麽？”

林與冬: “不會是不會，可我看你有點別扭。第一次做好人啊，是不是挺不自在。”

陳斐覺得照着兩人這麽你一句我一句的搭話下去，恐怕待會要在這裏一決高下。他一個人可不想看他們在這裏打起來，就笑着幫他們岔開話題。但兩人總能再回到他們自己最初的開頭那句，任由他打岔，兩人也絕對不偏題。

越往前走，視野越開闊，浩瀚的霧被風吹着四面八方散去。露出灰蒙蒙的天空，感覺天要黑了一樣。這還沒到霧州中心城，只是在外邊一圈。不遠處有住戶有房子，稀稀落落的東幾家西幾家。人是一個沒看見。

林與冬說這裏離他們要去的地方還有一段路程，走路起碼要半天。而且，他們想靠巫術在天上穿行，那也是不行的。因為那樣更容易找不到地方，在半空的霧氣更擾亂視野。分不清東南西北。

陳斐還以為他們這次要徒步過去。轉眼就看見林與冬熟門熟路的朝着一占地很廣的大篷房子走去。兩人跟過去，才看見這是一家租用交通工具的店鋪。

裏面有很多人正在和老板讨價還價，然後敲定價格就乘坐鐵馬拉着的木板車高高興興的出門。陳斐觀察後發現，這木板車很簡陋，長方形木板，三面有低低的木板圍着。露天類型的，不能遮風避雨。除了能代步，什麽也遮不住。速度也不是很快。

三人最後乘坐一輛生鏽的鐵馬木板車走的。

“兩百金票，先給你記下。回去再給我。”鐵馬板車上林與冬嚴肅的說。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何況朋友。陳斐覺得這正常，但又覺得兩百金票大家一起坐的車，沒必要算的這麽清楚吧。進了城用錢的地方還有，到時候冷山出不就扯平了？

冷不防，邊上傳來冷山不屑的聲音: “兩年前，你問我借的五千金票還沒還。”

林與冬愣了愣，回答: “有這回事麽？我怎麽不記得了。”

冷山: “那次你問我借去買禮物送你表哥的。說回來就還給我。結果一拖就拖到現在。想不認賬？”

陳斐又聽他們兩個争論了幾句。不知道進入什麽路段，陳斐忽然聽見有人大叫救命。迷霧裏，随着呼救聲沖出來一個淚流滿面的女孩，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十四五歲的樣子。她跌跌撞撞滿是恐懼的扒拉住木板車: “救救我，救救我。”

三個大男人，把人趕走，太不像話。陳斐伸手把人拉了上來。女孩像絕望中遇到救星那樣。在陳斐身側縮成一團，輕輕地抽泣。

車停下來，林與冬冷山冷眼旁觀。等女孩收住哭聲，擡起臉淚眼朦胧的眼睛望着陳斐。陳斐盡量不要吓到女孩，問: “發生什麽事了麽？”

女孩說自己遇到強盜了。陳斐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确定自己理解了她的話。強盜這個詞語他有點陌生，因為和陳小西在一塊生活的時候，基本沒聽人說起這兩個字。強盜那二字仿佛是舊社會才會頻繁出現的物種。大概在這裏能讓他冠上強盜這個詞的人，應該是王花那樣的惡人。

林與冬上下打量女孩一眼，說: “我經常來這裏，還不知道居然有強盜出入。”。他話裏話外是滿滿的懷疑。

女孩偷偷看眼林與冬，弱弱的說: “強盜又不是天天出來搶。”

冷山忽然不慌不忙的說: “追來了。”。

陳斐聽見腳步聲了，雜亂無章，應該不低于六個人。三人盯着同一個方向看。

很快，女孩口中的強盜就出現了。有十來個，高矮胖瘦都齊了。強盜們蒙着臉，露着眼睛，一身黑色自以為炫酷的穿搭。頭發亂七八糟的炸着，像剛剛被雷劈一樣。陳斐不知道這是不是強盜們比較時髦的爆炸發型，所以才每個人都頂着這麽一顆腦袋。

如果條件允許，陳斐看那雞窩的頭發，有點想笑。冷山目不斜視，林與冬不忍直視。

強盜們此刻有點激動，根據穿着打扮，斷定陳斐他們身上有好東西。有人高興的大叫: “大哥！又來三條肥魚！”。又來？說明這不是第一次打劫。

不過，他們高興的太早了。林與冬動動胳膊甩甩拳頭就把他們打落花流水四處逃散。

追強盜絕對是浪費時間，打跑了就行。他們的目的又不是為民除害，那是公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