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為了自由
為了自由
這麽看來,容夫人和熊承只是交易關系。熊承幫她制作了傀儡,她給他巨額金票。夢川也不是夢川,連記憶都不是夢川。
冷山現在完全可以把活傀儡帶走,陳斐卻顧忌到右常歡,以及真的夢川,猶豫片刻,說: “需要和右常歡商量一下吧,夢川畢竟是他的朋友,也許他想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
冷山微頓,低聲問陳斐: “那你說現在怎麽辦?”
陳斐: “看看容夫人要把他帶到哪裏去。我們先靜觀其變。”
冷山對這個提議沒有什麽好感。分明活傀儡就在眼前。卻還要再等,別說是他,就是工作樓裏脾氣最好的莫雅也要罵娘。冷山說: “我為什麽要顧忌他的感受,夢川如果真的死了,再等也活不過來。要是沒死,那更好,常歡總會見到他。”
陳斐: “如果他活着,能出現早就出現了。”
冷山: “那就是死了,所以不需要顧忌什麽。”
陳斐: “不管活人還是屍體,就算是變成白骨了,也能把人帶回來,入土為安。”
冷山沉默很久沒有說的話。半晌有點脾氣的說: “你真愛管閑事。”。他沒答應陳斐,也沒動手把活傀儡弄走。容夫人已經和‘夢川’走出兩人視線。
陳斐知道他生氣,可這态度是默認暫時同意他的意思。陳斐擡手拉住人: “走吧,等會兒該跟丢了。”
冷山垂眸瞥眼他拉着自己的手,很想甩開,可最終緊了緊拳頭,還是沒動作。
右常歡半路殺出來,非要來湊熱鬧。陳斐瞬間松開冷山的手。冷山當即臉色一黑,把礙眼右常歡往一邊掀。自己率先走在最前邊。
右常歡莫名其妙: “他怎麽了?你惹到他了?”
陳斐: “別說這個了,容夫人把傀儡帶走了。可能要去找夢川。”
右常歡一頭霧水: “啊?你給我解釋解釋啊,我沒聽懂。”
Advertisement
陳斐沒時間跟他啰嗦。只拽着他大步流星的跟上冷山。
一座富麗堂皇風格迥異的宅子前,四面是大平地,除了沙石,沒有一根草木。右常歡詫異: “為什麽來這裏?”
陳斐: “跟着容夫人來的。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右常歡: “我的意思是,她為什麽來這裏。”
“這裏不能來麽?”陳斐問。
右常歡: “這裏不是什麽好地方。別看修建得氣派,其實就是讓死人住的。”
陳斐: “陵墓?”
右常歡: “差不多,反正裏面擺着幾百個骨灰壇子。聽說是極晝最初的富人修建的,後來他們家族死的人都葬在這裏了。”
什麽富人沒有深究,知道這裏住的不是活人就行了。冷山一直專心致志的跟着容夫人,對于後邊兩人,他基本就持着不在乎的态度。這人像又變回那個陳斐最初認識的冷山,冷淡的不屑,愛答不理的矜貴。
在這棟房子內,沒有隔間,大平層,全靠碩大的幾十根石柱撐起。空曠的鋼筋混泥土內,說話回音繞耳。裏面和右常歡說的差不多,擺滿了壇子骨灰盒。陳斐小心翼翼的,以防踩碰到它們。
右常歡自己不小心絆倒了一個,發出磕碰的聲響。他迅速扶起來,一個勁的道歉: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右常歡剛道歉完畢。陳斐就覺得後背一涼。是冷風,他張口想說話,那風就扼住了他的咽喉。
好吧,剛才這裏有點陰涼。所以他判斷錯誤,扼住他脖子的不是風,是人的手。因為太快所以才掠起了風。
右常歡離陳斐最近,聽到動靜猛的扭身。頓時大叫: “夢川!你別亂來!”
這不是夢川,是傀儡。他沒有跟右常歡說話,只朝着着三人對面灰黑處問了句。“夫人,要殺麽?”
“暫時不要,帶過來。”容夫人的聲音喜怒不辨。
冷山反應不大,頭也不回。很突兀的,頭頂忽的發出亮堂的光芒,四周都被照亮,容夫人也就現了身。不止她一個人,她身邊還有個人背靠着大石柱坐在地上的人。垂着腦袋,亂糟糟的頭發把臉都覆蓋住,誰也看不見他真容。
‘夢川’警惕的把陳斐挾持到容夫人這邊,和冷山右常歡面對面。
沒有人先開口,等的就是容夫人開頭。她也沒讓人失望,她聊家常一樣的口氣: “怎麽大家都來了?我們的家事,怎麽你們一個個都這麽關心?”
“我也不喜歡管別人家事,但容夫人你之前讓我去幫忙找夢川的麽。”右常歡怨言挺多的: “你看,你不是耍我玩呢。夢川就在你身邊,你還讓我去忙活。我還以為你是遇到什麽麻煩了,才讓這兩個朋友跟我一起來看看的。”
冷山誰也不看,就盯着陳斐。那眼神充滿冰冷,還有輕微的困惑。仿佛陳斐就這麽落到別人手上,是一件讓人想不通的事情。
容夫人和右常歡各自假惺惺的說幾句場面話。坐在地上的人腦袋動了動,像忍無可忍了。‘夢川’見這人動了,直接拿一根大針筒插進人肩膀,這人立刻發出痛苦的呻~吟。
‘夢川’動作熟練的也給陳斐打了一針,陳斐瞬間腿腳失去力氣。撐不住的歪坐地面,整個人都軟綿綿的。
陳斐雖然沒力氣,可腦袋是清醒的,還能聽着容夫人和右常歡他們說話。扭着臉往邊上那個坐着的男人臉上看去,透過蓬亂的頭發縫隙,發現這人眼睛是睜着的。
陳斐看了人半晌,對方忽然說了話: “常歡,你不要再跟她說了。快走,這個女人有病。”。這嗓音和‘夢川’如出一轍。
這種情況,只差把頭發撩起來看臉。如果沒有意外,這個人是真正的夢川無疑了。
“你終于肯說話了,這麽多年,你寧願自言自語也不跟我說話。”容夫人聽到他開口,長長的嘆息一陣。她半蹲下去,替他把蓬亂的頭發撥開,露出一張消瘦的臉龐。
右常歡不可置信: “夢川?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怎麽會在這裏?容夫人,你到底是幹了什麽?他還在,你還弄個活傀儡出來幹什麽?”
是啊,正常人。誰會這樣,人也沒怎麽,就跟個假貨過日子。那有意思麽?如果看膩了,直接分道揚镳不就是更好?
“你們以為我想這樣?都是他逼我的!”容夫人指着夢川,狀态很不平靜: “他當初說只愛我一個,還山盟海誓什麽都說了。為什麽後來通通不算數了?”
夢川氣息不穩的說: “我說過,可以補償你。但你執意要弄出這些事情來。還讓人把這裏用巫術封禁。”
容夫人憤憤的說: “我不這樣做,你肯定會離開。這個世界上怎麽可以有兩個夢川。所以,我沒辦法才把你困在這裏的。你看,現在巫咒解除,你第一件事就是要逃離這裏。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你肯定早就跑了。”
夢川回怼她: “你想讓我在這裏死,難道我還有不逃的道理?”
容夫人說: “夢川,我再問你一次。如果你悔改,就讓常歡作證。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好的,至于這個假貨,就讓他消失。你說好不好?”
夢川: “讓他消失?你做得到麽?”
“只要你愛我,我就能做到。他本來就不是你。”容夫人雙手捧着他的臉: “你愛不愛我?”
夢川死不悔改的說: “我愛過你,但那是曾經的事。”
愛恨情仇,當局者迷,旁觀者只能看不能說。容夫人突如其來的憤怒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陳斐挨着夢川,容夫人沒有得到如她所願的回答,竟然直接下狠手,一刀捅殺了夢川。陳斐想救他,可心有餘力不足。
右常歡吓得沖過來,容夫人厲聲呵斥: “別過來!不然我殺了他。”。這個他,指的是陳斐。
容夫人殺了夢川,又打他主意了。陳斐沒有一絲害怕,他覺得自己能平安無事,鋒利的刀抵着他身上。外套在身,不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夢川’和容夫人輕而易舉的就把陳斐當了人質。右常歡抱着夢川的屍體讓他撐住。看那一大灘血,除了必死無疑,沒有其他存活的可能。
“不想他死,就別跟過來。”容夫人對冷山說。
冷山真聽話,果然沒跟上來。
陳斐和容夫人還有‘夢川’駕車把冷山甩得遠遠的。容夫人半是痛苦,半是憂愁,她說:“我求什麽?我只求他愛我。他為什麽要變心?你們男人都這麽朝三暮四,不能一心一意麽?”。問的是陳斐。她好像跟這個‘夢川’也沒有多少話題。
“感情的事,我不太懂。”陳斐回答。
“不懂就算了。他死了就死了吧。”容夫人自我安慰的說: “我還有夢川,一個只愛我的夢川。”
“夫人,你要喝水麽?”‘夢川’問。
陳斐也感覺這個活傀儡很貼心,連容夫人口渴了他都注意到了。容夫人直接接過水杯,是溫水,她喝了一半,剩下的還給‘夢川’。‘夢川’一伸手,倒在外邊。
容夫人臉色一冷: “之前我喝剩下的不是你都會喝掉麽?今天是幹什麽?”
‘夢川’無比自然的說: “因為我不想死。”
容夫人還不明白什麽意思?陳斐瞳孔微微一縮,剎那看向那個空杯。之後,容夫人面露痛苦,一只手抓住‘夢川’,一只手揪住自己心口: “你……給我喝的……什麽?”
‘夢川’緩緩把她手一根一根掰開。沒什麽情緒的說: “只是一點致命的東西而已。”
這劇情有點讓人看不懂。容夫人殺了夢川,結果被自以為控制得當乖巧聽話的空殼傀儡滅掉。
“我要殺了你麽?”容夫人奄奄一息,‘夢川’轉向陳斐,波瀾不驚的問。
陳斐擡眼,凝視着他: “這是我自己說了算麽?”。手上有了點力氣,他暗自握緊拳頭又松開,握緊又松開,确定真的在恢複體力。
‘夢川’: “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回答讓我滿意,那我就放過你。怎麽樣?”
陳斐: “你說。”
‘夢川’: “你知道我為什麽殺她麽?”
陳斐: “因為你也不喜歡她。”
‘夢川’: “答對了一半,另一半你知道是什麽麽?”
陳斐: “不知道。”
‘夢川’: “因為我覺得既然是人,那就應該要自由。從我有記憶以來,都是受她控制。她把我養成了夢川的性格夢川的樣子,但我知道,我是我,他是他。”
陳斐: “所以,你是為了自由。”
‘夢川’: “對,我以後要做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陳斐: “世界有自己的規則,不是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
‘夢川’: “我當然知道,我學過的。雖然我手上有人命。但我不是一個壞人,是他們先控制我的。所以,我覺得自己只錯了一半。我不喜歡做壞人,我以後會是一個好人。”
他的想法很天真很幼稚,可陳斐竟然找不到什麽反駁他的理由。無奈告訴他: “你只是一個空殼,傀儡。”
‘夢川’有片刻茫然,清澈的眸子盯着陳斐,說: “我一直很努力,為什麽就不能像你們一樣生存。…………,難道你們出生的時候不也是什麽也不知道麽?我只不過和那時候的你們一樣而已。”
“錯了,這區別很大,沒有哪一處是一樣的。”冷山驀然閃現,不緊不慢的逼近。
‘夢川’吓得扭頭就逃。可他又怎麽可能逃脫?
當冷山的手貼近‘夢川’的後背。叫出空殼原本的名字,‘夢川’也就消失了。沒有壯觀的回憶,沒有一個畫面。只有一搓骨灰飄散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