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身臨其境
身臨其境
高冒大吼大叫也沒能阻止冷山把阿麗的容貌在冷山的巫術下變換成原來的樣子。
陳斐看着高冒一屁股跌坐在。下一秒,再看着林與冬的手掌壓向姜南的背脊後。姜南和初見那樣,她朝着他露出最後一個恍惚的笑容: “多保重。”
陳斐握緊拳頭,回過身,望着遠方。身後發出巨大的風聲,剎那的呼嘯像排山倒海。陳斐猛一驚,正想看看是怎麽回事。等他回頭,什麽也看不見了,冷山不見了,姜南不見了,連楊鹿也跟着消失掉。更別提林與冬以及高冒,總之,只剩他一個人。
眼前不是春山,不是姜南墳前。而是不太明亮的一間小房子裏,有點熟悉,好像就是姜南之前把他們鎖在的那一間。
“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很喜歡你,真心的。”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這麽說。陳斐擰眉?面前的場景轉眼變換,變成姜南家的院子。說話的那個男人在圍着姜南轉,姜南忙着給人看病,讓他去另一邊坐着。陳斐安靜的看着,面前的畫面走馬燈那樣。這男人好像在追求姜南?果不其然,場景一轉,姜南就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了。但姜南沒開心多久,後來愁容滿面。
那個男人來的很頻繁,每次都不會空手離開。陳斐眼見他不停的向姜南索要錢財,每次的理由都那麽讓人難以置信。
姜南因為他一個個謊話而憂心仲仲,恨不得再做點什麽賺錢的活。男人變本加厲的讓她出錢,後來,她仿佛終于明白了什麽。質問對方是不是不愛自己了,但男人無奈的說她為什麽要這麽說,他是愛她的,讓她不要胡攪蠻纏。
“我什麽都給了你的,你能不能好好的和我說一句話。我從來都沒有和你吃過一頓真正的飯菜。每次,我讓你回來,你都在推脫。你在忙什麽?!”姜南壓抑感強烈,她仿佛快有點克制不住自己。
男人沒有安慰,反倒一臉厭煩: “分手!你這女人!真是讓人受夠了!我真tm的累!”
姜南白着臉,低聲下氣的說: “嗯。”
男人很煩她似的: “嗯什麽嗯!”
姜南無力的說: “分。”
說好的分了,那男的沒過多久又再次出現。他向姜南認錯,向她訴苦,說自己有苦衷。姜南問他什麽苦衷,他說讓她再借他一點金票。他一定會還給她的,之後會好好對她的。
姜南行屍走肉般點點頭,在這個男人的糾纏下,她家底都掏空了。當男人再也從她身上得不到什麽好處的時候,又開始說她為什麽每次都擺着一張死人臉。
姜南沒有反駁,他還接着罵,罵她智障,罵她有病,怪不得沒有人喜歡她。姜南心如死灰,瞳孔無神的說: “認識你到現在,一年多,只有最開始的時候你送了我一串廉價的手鏈。後來,你從我這裏拿了多少金票怕你是記不清了。每次都說借,但是從來不提還給我。我不是和你讨論錢財問題,是你的态度,态度讓人太痛苦了。我每天都擔心你會不會離開我,感覺就像有一把刀,懸在我頭頂,要落不落。每次跟你說我沒有金票了,你就開始不理我。玩消失,我去找過你,但你也不見我。等着我捧着金票來了?你才變回之前一樣,對我好那麽幾分鐘。我問你,到底你是要怎樣?你說結束,我也答應。可是為什麽每次都說話不算數,還要來找我?為了金票,對不對?你們這些人,到底有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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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斐只有一個念頭,姜南被人騙了。所謂當局者迷,竟被騙到最後才醒悟。然而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終于,姜南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離開了深谷。她淋着雨走的,除了帶走一只變色龍就什麽也沒有。大雨滂沱,她漫無目的翻山越嶺。
姜南精神開始出現問題。陳斐看見她在好幾個場景裏都在對着變色龍自言自語。皓月當空的夜晚,姜南從身上摸出一把小小的刀。陳斐心跟着咯噔一下,難道姜南就是在這裏死的?然而,下一刻,姜南對着變色龍說: “我放不下他,但他讓我太痛苦了。死一定會簡單一點,不會再痛苦下去。可是,我不應該死對不對。可是我心裏受不了。還有一個方法,心疼的話那就把痛轉移出去,讓其他地方分擔一點,應該就不會那麽想死了。”
陳斐看見她用刀在自己手臂上割了兩道,之後她很多次出現這個場景。原來理智強壓下了痛苦,身上痛,心髒暫時就不會痛了。她不是極端,她只是要讓自己活着。
大概後面的畫面是至少是一年半載之後的事情了。周圍場景幾度轉換,不像是在‘深谷’,這地方比‘深谷’熱鬧,豔陽天裏,姜南從樹蔭裏走了出來。
陳斐看了半晌,姜南是在這裏認識了楊鹿的。楊鹿經常找姜南給自己開點藥,不是頭疼就是身上疼,要麽就是手痛腳痛,總之從頭到腳都疼遍。久而久之,誰看不出她是裝的?
姜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她去了。楊鹿整天不是讨好她就是讨好她,無事獻殷勤。後來兩人回到了‘深谷’。沒多久,那個男人又出現了。姜南看他像看個陌生人,後來這男人竟然無恥的威脅她,直接要金票。不然就不讓她有好日子過。姜南不為所懼,那男的看她無動于衷,就有意無意的說楊鹿長得還真不錯。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用楊鹿來威脅人了。
之後的某一天,姜南留下一封遺書。內容是把自己所有財産交代清楚,一切都留給楊鹿。她把這男人引到橋上,兩人紛紛落水。
風平浪靜,陳斐再次孤身站在灰黑小房間裏。不知道冷山他們去哪裏了,他拉開了門,狂風卷着無數小小淡粉色花瓣灌進來,他外衣被風吹的向後翻飛。
外邊不是姜南家裏更不是剛才其他場景,而是一條長長的路,路旁栽滿花樹,紛紛揚揚的落。風很大,冷山站在對面不遠處。陳斐朝着他跑過去。冷山望了他一眼。
“這是姜南的記憶麽?”陳斐到了冷山邊上,低聲的問他。
冷山: “是”
“跟之前的不一樣,這裏像真的。”陳斐指的是姜南的記憶。此時此刻讓人身臨其境的景物,讓人分不清現實與回憶。無論是周圍的場景還是那出現的人,個個都和現實中的一樣,讓人覺得她們不是如夢泡影。
冷山輕描淡寫的說: “因為活傀儡記憶湧現時。巫師傾注的精力越多,巫術越強,記憶就越清晰真實。周圍的一切都會被覆蓋,且記憶流轉經久不散。”。
陳斐是沒想到他會解釋給他聽的。還以為這問題在冷山看來又是愚蠢,會得到一個鄙夷的眼神。
“看什麽看?!”冷山見他盯着自己看,于是沒好氣的說。
陳斐: “其實你人很好。就是脾氣有點陰晴不定。”
冷山別過眼: “我知道自己好,廢話真多。”
記憶畫面消散。冷山和林與冬急着走,陳斐拉住兩人: “等等,麻煩幫個小忙。”
于是陳斐免費的得到兩個勞動力。冷山和林與冬不太情願。又是挖坑,又是砍木頭。最後把楊鹿的屍體葬在了姜南墳墓邊。
“唉……太傻了,姜南死了,你自己就活不了了麽?”一切完畢,陳斐兩手都是泥土,在墓碑前感嘆: “沒有石墓碑,請你不要介意。冷山給你劈了塊木頭,将就将就吧。”
“快點走了,回去正好吃晚飯。”林與冬受不了磨磨蹭蹭的,于是催促陳斐。
冷山斜眼過來,微擡下巴,不是很高興的說:“讓你等了?要走快滾。”
林與冬: “我沒惹你吧?我跟陳斐說話,又沒跟你說。”
冷山: “我替他回答。”
林與冬很不爽: “狗屁。他沒長嘴巴,要你來說。”
“以後不準許輕來工作樓,也不準他去我們住的地方。”冷山臉色一沉,話題看似跑偏。但又形散神不散,竟然成功讓林與冬嘴角一抽,閉嘴了。
陳斐對這個叫許輕的人,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讓林與冬憋着氣,人一提起他名字,林與冬就弱了三分。
陳斐回去就泡了個熱水澡。一泡泡一小時。他右手越過鎖骨,手指碰到左肩後方上那和姜南身上如出一轍的血色圖案。他閉上眼睛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姜南和楊鹿。說什麽好人一生平安,但現實往往是相反的,受傷害的總是善良的人,過得不好的也總是善良的人。
陳斐頭一次嚴重失眠。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會偶爾睡不着,今晚是真正的睡不下。
油燈直亮到深夜。茫茫夜夜,只有他這裏微弱的燈光。他在房間裏踱步幾圈,發現自己不僅沒有心情好點,反倒有點呼吸不順暢。他自己知道。是因為‘深谷’的事。他為姜南和楊鹿感難受,他總不自覺的轉換角度去想問題。站在她們的角度已經感到不舒坦了,那她們兩個當時人肯定更痛苦。
他居然還和姜南說可以來西北看看……現在…………
陳斐突然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了,頭疼。不得不找點事情做分散注意力,于是他翻來覆去的把自己外套疊好又抖開,疊好又抖開…………
夜深人靜不知道是誰還和他一樣沒睡,在外頭敲他房門。會來看他的應該是桐桐,這孩子肯定又有什麽話要來和他分享了…………
拉開門,陳斐當即愣了。
來的人居然是冷山。或許是有什麽事,難道是明天又要出發了?陳斐沒請人進來,因為冷山可能也不想進去。于是就站在門邊問:“有什麽事麽?”
“也沒什麽事,就是見你這麽晚了還沒熄燈就,路過就順便看看。”冷山說。
陳斐當然不會說自己失眠了,只付之一笑。
冷山有點不大自然的問: “你有沒有受傷?”
陳斐不明所以: “嗯?”
冷山: “我說你在‘深谷’的時候有沒有受傷。”
陳斐保持和善笑容: “沒有。”
冷山又有點不高興的征兆: “我指的是扔下去的時候,有沒有摔傷!”
陳斐不知道他到底要問這個幹什麽,回答說:“…………沒有。”
冷山: “那就好。”
說完直接轉頭就走留給陳斐一個颀長的背影。冷山突然過來,又輕飄飄的走了,就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