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跟着林與冬走,果然找到了冷山。準确的來說,他們是迎面碰上的。冷山貌似也是正在找陳斐他們,所以彼此算是互相在尋找的路上撞到的。
對于林與冬的出現,冷山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掃了一眼,直越過他,朝着陳斐走來。随即視線從陳斐身上移到姜南臉上之後。頗為紳士的問: “能不能請姜藥師幫個忙。”
姜南: “你說。”
冷山: “楊鹿要見你。”
姜南沒有遲疑: “她現在在哪裏?”
冷山: “她說在春山等着。”
是什麽能讓冷山乖乖聽話過來找姜南去見楊鹿?原因很簡單,因為失蹤的阿麗出現了。并且現在他們和楊鹿在一起。楊鹿用她威脅冷山。
走路走到春山太費時間,只能借助巫術。
相對于冷山的交通工具,林與冬的交通工具絕對讓人退避三尺。那是一只飛鳥,毛色灰黑,一對鋒利的爪子,長得很兇悍。它俯沖下來的時候,大翅膀撲起一陣歪風。
“你們誰跟我一起?”林與冬問。
“我跟你一起。”陳斐說。讓姜南和林與冬一塊他怕她會不自在,畢竟兩人又不熟。再加上這飛鳥,看上去站着也不是很平穩的樣子。
冷山垂了垂眼皮: “姜藥師,那你就跟我一起吧。”
姜南: “好。”
到了春山,幾人直接在上次那個墳頭前落下。陳斐落地差點崴了腿,林與冬這交通工具有些不受控制。被林與冬訓斥了幾句,還發出委屈的聲音來。
高冒和他妻子站在楊鹿身邊,楊鹿則站在墓碑前。她還是英姿飒爽的模樣,但透着殺氣騰騰的味道。看得出來,她很想把陳斐幾人捏死,但苦于有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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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鹿不看其他人,只對着姜南堪稱溫柔的說:“姜南,你過來。”
姜南不發話,凝視着她。
楊鹿說話姜南聽而不聞,沒辦法,她只能冷着眼,對冷山說: “讓她過來。我數到三,她不來,你們就等着帶阿麗屍體回去。”
陳斐: “你別沖動,有什麽話可以好好說。”
楊鹿: “別想着拖延時間,再拖下去也是一樣的結果。你們讓姜南跟我走,至于我旁邊這兩人你們要如何,我當然不會多管閑事。”
“楊鹿!你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高冒立刻怒了,又驚又怒。恐懼剎那就爬上了他的眼中。
楊鹿對高冒無所畏懼,她說: “阿麗本來早些天就被陳斐他們帶走了。是我把她帶回去,幫你藏着的。是我讓阿麗又多活了幾天的,你不該感謝我麽?”
高冒氣的發抖: “你胡說!如果不是你藏着她。我早就帶着她遠走高飛了!還要受你控制麽!”
姜南輕嘆: “別鬧了,我跟你回去。其他事以後再說吧。”
楊鹿: “行,你過來。”。
她一直強調要姜南過去,仿佛陳斐他們是什麽危險的存在。陳斐還當她是信了‘深谷’那些人的話,以為自己和冷山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徒。
就在姜南朝着楊鹿過去時,林與冬一擡手臂,将人攔下。神色嚴肅的插話: “不,這位姜藥師不能跟她走。得跟我走。”
陳斐一頭霧水。但林與冬好像不是在開玩笑。這種情況下也不适合開玩笑。他不由得問: “為什麽?”
“我不是說了麽,你們來找活傀儡,我當然也是來找活傀儡的。”林與冬說。
陳斐側目,陡然看見他手指上和冷山一模一樣的戒指發出刺目的光芒。書籍突現,懸浮在他掌上,頁面狂亂的翻動。之後,那空白的紙面赫然顯露出姜南的面孔。
原來如此!原來竟然是這樣的!?陳斐一直以為冷山判斷可能出了問題,連書籍戒指都搖擺不定也可能在某個方面出了問題。但萬萬沒想到問題出現在這裏。
冷山的判斷沒有錯,姜南真的是活傀儡,但并不是他們找的那個。而是林與冬正在找的活傀儡。
見狀,冷山同樣把自己那委托者的書籍亮出來。這次,上面只剩下阿麗的面容。所以之前是姜南阿麗兩個活傀儡同時出現,所以書籍才受到幹擾搖擺不定?
事已至此,楊鹿猛的來了個先下手為強。揮舞着斧頭直劈冷山面門。冷山迎了上去,陳斐自覺的躲開,不給人添麻煩。
“林先生,你不去幫忙麽?”陳斐說。雖然兩個男人欺負一個女孩很不禮貌,可看那架勢,完全不能把楊鹿當做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她那斧頭一下去,估計能把人劈成兩半。
林與冬: “為什麽我要幫他?”
陳斐: “…………”
事實證明,冷山确實不需要人幫忙。他沒有傷楊鹿,楊鹿又傷不到他,氣急敗壞的準備殺了阿麗。不得已,冷山只能動真格。
“哈哈哈,我就說嘛,怎麽可能就這點程度。殺了我啊!!你們殺了我吧!!”她的腿被自己的斧頭砍中,狼狽的摔了一跤,爆發出凄厲的笑聲。自己砍自己不可能。是那斧頭脫離她的手,轉了一圈飛向冷山。可沒碰到冷山一根發絲,那斧頭又虎虎生風的飛旋回楊鹿那邊才傷到她腿的。這中間當然離不了冷山的助力。
陳斐眉頭緊蹙。他知道冷山不會殺楊鹿,但楊鹿這個樣子讓人異常揪心。
楊鹿瞪着姜南,嘴唇發抖,語聲哽咽: “姜南,你怎麽就不能聽我一次呢?為什麽讓你過來,你就是不聽?為什麽!為什麽?!”說到後邊她歇斯底裏的咆哮起來。
“陳斐,你是個好人對不對?”她停止了嘶吼,望向陳斐,恍若發狂中尋得一絲理智,說: “你放過我們好不好?姜南那麽好,她對你們那麽好,你們舍得害她麽?”
陳斐張了張口,沒說出一個字。半晌才慢慢的說: “你知道的,她早就不是姜南了。”
楊鹿自欺欺人的質問: “她不是姜南是誰?我問你!她是誰?!”
陳斐聲音不大,吐出三個字: “活傀儡。”
“啊!!!不是!不是!她就是姜南!”楊鹿抱住腦袋,狀若癫狂,歇斯底裏的大吼。
姜南目露悲傷: “你有什麽不能跟我商量?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為什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說什麽?讓我說什麽?怎麽說?”楊鹿無助而絕望。她仰頭看着姜南,淚水自她臉頰滑落。
“我問你,我是誰?”姜南擡手幫她把散落的頭發挽到耳後,輕聲細語的問。
楊鹿沉默不語。
姜南又問: “王花的死,還有‘深谷’的那些人的死,跟你有關系麽?”
“王花她該死!”楊鹿毫無悔意。
姜南: “那另外的人呢?”
楊鹿又不說話了,她呼吸漸漸平複,眼淚也也收住。眼中一團死灰。
姜南不可置信,語氣仍然溫柔: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了?”
“不是我冷血無情,是他們咄咄逼人,是王花太可惡。”楊鹿說: “我本來不準備殺人的,我誰也不想殺。可是你知道麽?王花她隔三差五的威脅我。你以為這麽多年她橫行霸道是仗着自己有錢有勢?還不是我處處暗中幫她,她才敢那麽肆無忌憚。”
這就讓人不明白了,為什麽要和王花那種人同流合污?
楊鹿繼續說,其他人繼續聽。
“你以為我願意麽?這麽多年,我天天都在做噩夢。我特別後悔的就是沒有早點讓王花消失。那樣的話,我也許還能睡個安穩的覺。”
原來,楊鹿之所以暗地裏幫着王花。是因為自己有把柄在她手上。當年王花親眼目睹她把活傀儡變成了姜南的模樣。一開始,王花是有點忌憚她的,後來就開始拿這個來威脅她。揚言只要他敢和自己作對,就要把這件事捅漏出去。
楊鹿當然害怕,所以她從那時候起就和王花井水不犯河水。但王花在這裏還是有人敢公然和她作對的,于是她就找到楊鹿,讓她幫自己擺平那些和她唱反調,處處和她作對的人。楊鹿無可奈何的答應了,不讓她殺人放火就行。因為姜南是藥師,她生來就不喜歡殺戮,楊鹿怕她知道會恨她。
這些年,日子過的平平淡淡。她偶爾幫王花暗地裏處理一些事情,平時兩人還是和當初一樣,誰也不惹誰。
直到陳斐他們的出現,讓楊鹿恐慌了。‘深谷’但凡來一個外人,她都會把人調查的一清二楚。但陳斐和冷山她沒有,因為她初見就發現這兩人與衆不同。她想,即使是他們是巫師,那又如何。姜南看上去是個天衣無縫的活傀儡。
在她的僥幸心理下,一天一天過去。後來王花幾次三番的來找她,讓她不要管陳斐的事,這個人她看上要帶走。可姜南會不同意,楊鹿只能回絕她。
後邊王花又來了好幾次,楊鹿氣憤的告訴她陳斐他們也許是巫師。王花也不怕,大言不慚的讓楊鹿去擺平不就好了。人說的話越多,暴露的信息也就越多。後來王花終于知道原來還有活傀儡這件事。她不傻,猜出來楊鹿這是畏懼了。于是成天威脅說要把活傀儡的事情告訴陳斐他們。
那次陳斐他們在老街碰到楊鹿并不是偶然,而是她故意半路攔截他們的。她怕王花會真的說出來。之後她去警告了王花,王花非要和她作對,被她揍了一頓。導致後來王花真的把這件事告訴了陳斐他們。楊鹿怒不可遏,後來終于無法忍受這麽讓人厭惡的東西還活着,于是只能送她去死。
“後來那些人的死,都是你們的錯。如果你們識趣一點,離開。也許他們就不會死。”楊鹿說。
陳斐: “所以,栽贓嫁禍給我們也是你的意思?”
“早知道高冒的妻子會是你們找的活傀儡,我就不用大費周章了。那天真不應該去把阿麗劫走,也許,那時候你們把她帶走。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楊鹿露出懊悔的神色。
陳斐感嘆: “不管你有沒有劫走她,姜南始終都是活傀儡。最終還是會有人把她變回原來的樣子。”
楊鹿頹然: “你說的對,姜南啊……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姜南沒有太悲傷,一遍一遍的理順楊鹿那散亂的頭發。她靜靜的說: “人各有命。”
“姜藥師的記憶,為什麽是殘缺的。”冷山說: “既然是活傀儡,為什麽又沒有做出一個完整的來?”
楊鹿喃喃: “這也能看出來麽?我真是太低估你們了。真奇怪,分明就是很完美的啊。你到底怎麽看出來她記憶殘缺的?”
冷山說: “她後背上,有被剜除記憶的圖案。正常來說,制作活傀儡的時候。身體原主人記憶會被清除得一絲不剩。那時候她們身體會出現這個印記。在活傀儡制作完成後,那印記會随着傀儡記憶的填補,那印記會被消除,皮膚恢複如初。”
楊鹿恍然大悟: “原來你們是看見了印記。的确,姜南只擁有一部分記憶。我只需要她記得快樂的事,太痛苦的就讓它消失吧。她已經太辛苦了,那些記憶還跟着她,那她再也不會開心的。”
陳斐心想:難道這就是上次冷山說的巫術留下的痕跡?。
楊鹿輕輕地把‘姜南’推開。一拐一瘸的走到墓碑邊,手指顫抖着撫摸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姜南’二字。她幾乎無力的說: “我已經很久沒有來春山了。姜南,你一個人躺在這裏,會不會恨我?當年你走了,我其實天天都在這裏陪着你的,你看我瘋瘋癫癫的,把墓碑都劃得亂糟糟的,你肯定很想罵我一頓。”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楊鹿就不知道往嘴裏塞了顆什麽東西。陳斐幾步過去,想搶走,她已經吞咽入腹。姜南撲上去抓住她的手臂,慌了神: “你吃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一點糖而已。”楊鹿扯出一絲笑,卻沒有一點歡喜的味道,反而看上去很痛苦。
“我們只是找活傀儡,你……為什麽…………”陳斐說不出完整的話,有點手足無措。為什麽要自殺呢?
鮮血從口中溢出,楊鹿淚眼模糊,她聽不見其他人說話,只對着目光沉痛的姜南低聲說:“沒有你,喜怒哀樂還能和誰說呢?我不想……不想再看着你走了。太難受,我承受不住,所以,這次就讓我先走吧。”
冷山和林與冬各自站在一邊,沒有什麽觸動。陳斐卻被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