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病來山倒
病來山倒
陳斐每次煎好藥之後要負責送給住在這裏的病人們。這些人一個個的瘦骨嶙峋,被病魔折磨的痛不欲生。吃藥仿佛只是吊着一口氣。姜南讓他多留意的是一個叫做阿麗的女人,她的病比較複雜。
不過,陳斐沒有見過阿麗本人。因為每次送藥過去都是她老公給接的,喝完藥之後,空碗會等下次陳斐再送藥過來的時候退還給他。
“姜南這裏有一個病人阿麗,你有沒有見過?姜南讓我多留意一下。可能是什麽病入膏肓的人。”陳斐點了燈,火光搖曳起來。
冷山神色恹恹的坐在一邊,懶洋洋的說: “沒見過,上次替她們去送過一次藥。你是不是想問我,她有沒有可能和我們找的人有關系?”
陳斐: “對。”
冷山: “暫時還不知道。但我能告訴你的是,現在姜南最有可能是活傀儡。”
陳斐一愣: “姜南?為什麽?有什麽依據麽?”
冷山身子斜着,歪頭把臉頰壓在手臂上。有點困倦的說: “她沒有一個正常的活人氣息,身上有巫術留下的痕跡。”
陳斐略一思考,說: “或許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沉沉的性格。你說的巫術留下的痕跡,是什麽意思?”
陳斐沒聽到他的回答。估計又是莫名其妙要來一句不中聽的話了。他目光落在冷山身上。他還在歪着頭,胳膊挂在椅子扶手,腦袋側枕在臂彎上,頭發也散着。陳斐站在他側面,當然看不見他現在是什麽表情。
“不能說?”陳斐等了等又問他。冷山還是沒有回他話,甚至動也不動。他擡腳過去,彎身看了看。冷山閉着眼睛,呼吸輕緩,臉色潮紅。
“冷山?”陳斐撥開他垂在臉頰邊的頭發,低聲叫人。沒有反應。他伸手,手背貼了貼他臉頰。然後皺眉,再用手掌覆蓋在冷山的額頭,這溫度燙得驚人。
冷山居然會生病?陳斐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這個。把人拖到床上休息,陳斐趕緊讓姜南給他看看。姜南開了藥之後有點自責的說: “是我疏忽了。他可能不是今天才病的。我那天帶他回來的時候就看他臉色有點發紅,當時沒在意。”
“病來如山倒,誰知道他還能撐着這麽久才倒下”陳斐說。事後他又琢磨半天,想想冷山到底有沒有病前預兆。想來想去,只有那天冷山把他扔下去的時候臉色有點不對勁。估計那時候肯定也是發着燒的,怪不得現在一下子就把人燒糊塗了。
吃了藥,冷山還繼續睡着。他醒來只有十幾分鐘,不說話,擰着眉呆呆半坐在床頭。睡之前他只問陳斐是不是睡醒就能退燒。陳斐說應該會退的。結果冷山睡着的時候又燒了起來,反反複複的高燒,降下來又是低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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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把腦子燒壞?”陳斐憂心仲仲。
姜南說: “放心,不會的。你給他拿塊毛巾敷着降溫。燒的厲害再吃藥,低燒就不要吃。”
陳斐點點頭: “好。”
一晚上陳斐都瞪着眼睛沒敢睡,就怕冷山突然又發高燒。誰知道第二天天亮,冷山就準備下床。陳斐和他拉扯半天,他不為所動,堅持不躺屍了。
“來這裏之前,就有點發燒,吃了藥就退燒了。沒顧得上再測一□□溫。我從來不生病,誰知道它會突然就這樣。”冷山把額頭上降溫的毛領丢掉,撐着床板要起來。
陳斐摁住他肩膀不讓他起,嘆氣: “別鬧,好好休息。”
冷山剛剛跟陳斐好脾氣的說了一大堆,兩人溝通不到一塊。此時忍無可忍,轉而臉色陰森: “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養病的。”
陳斐溫聲: “我知道,但身體第一。”
冷山: “我沒什麽事了,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照樣沒有什麽影響。”
陳斐: “工作那麽重要?比身體還重要?”
冷山: “不工作喝西北風麽?”
這人固執得讓陳斐沒辦法好好和他說話: “有句話叫做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不好好養病,病死了你賺再多錢也沒用。”
冷山動了氣: “不用你管!”
“你給我躺下!”陳斐突然怒吼。
冷山剎那間安靜。有可能是從沒見過這麽忽然暴怒的陳斐,所以有點懵住。
吼完之後,陳斐再開口,嗓子居然只發出了氣音。他嘆氣: “你休息兩天,活傀儡又跑不了。”
冷山居然就這麽聽話的躺回去,拉着輩子怄氣似的把頭也蒙住。陳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伸手把被子把從冷山腦袋上扒拉下來一些。扒了一半陳斐就沒再動。因為入目是冷山淩亂的頭發,燒紅的臉,露出一雙同樣燒紅的眼睛,正在冷冰冰的回視着他。
陳斐莫名的心如擂鼓,他越想平複,心髒跳得越兇猛。
“看不出啊。原來你不是沒有脾氣,只是還沒被氣到而已。”捂在被褥裏的話傳出來有點嗡嗡的。冷山的口氣是揶揄諷刺的。
陳斐下意識的想辯駁,但一開口就是先說了抱歉。
冷山答應陳斐好好休息。但陳斐就累慘了。替冷山煮粥煮了四五次都不合他心意。
“不好喝,重新煮一份。”冷山盤腿坐在床上指揮着人。
陳斐任勞任怨,端着熱氣騰騰的粥倒掉,重做。楊鹿因為他照顧冷山去了,煎藥的事換成她來幫忙。眼看陳斐來來去去好幾次,就問他怎麽回事。陳斐說冷山胃口不好,重做一份。
“生個病,就這麽矯情?”楊鹿說。
陳斐眼下一片青黑,腦子不大清醒,根本沒聽清她說了什麽。自顧自的又煮粥。
楊鹿專門去看看冷山是在挑剔什麽。一看才知道原來這人是故意磨陳斐的。楊鹿忍不住說他: “大山,你就別為難人家了。才認識幾天啊,就這麽對你照顧有加。昨晚上陳斐守着你一晚上都沒睡。現在你還讓人跑來跑去的給你煮粥,你金嘴巴啊?吃什麽都不合口味?”
冷山嗤笑: “我沒求他照顧,讓他滾。”
楊鹿困惑: “怎麽生個病,脾氣也變差勁了?你不會真燒壞腦子了吧?”
這時候陳斐從外頭進來。沒什麽精神的過去把粥遞給冷山。冷山應該是不準備為難人了。沒讓他繼續換一碗。
陳斐在他拿過粥之後,身體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冷山眼疾手快,伸手撈住他往自己這邊扯過來。
陳斐沒什麽毛病,只是一晚上沒睡,又忙來忙去,所以累倒了。睡了好幾個小時,醒來恢複了正常。但時間已經是下午五六點。他正在側躺在床上,張開眼睛,看見敞開的門灑下金黃色的光芒。晃眼,讓人昏昏欲睡。他眼睛緩慢的眨了眨,擡手擋住眼睛,還想閉上。腦後突然傳來冷山嫌棄的聲音: “我已經快餓死了,你還想着睡?”
陳斐猝然睜眼,扭頭。冷山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原來他們兩人躺在一張床上,他躺在外邊,冷山就躺在裏邊。
陳斐揉着太陽穴,捏捏眉心。随即掀開薄被,坐起來緩了緩。然後穿上鞋子,披上外套。
“你想吃什麽?”他背對着冷山說。
身後的人有氣無力: “随便。”
陳斐: “要你自己想吃。如果不喜歡吃的,端過來你又不要。那太浪費了。”
冷山破天荒的言語如常: “我不挑食,清淡的就好。”
不挑食?那今天陳斐跑來跑去煮了好幾次的粥難道都是做夢?
過了一天,冷山還是卧床不起,外頭吵吵嚷嚷。陳斐出去一看,王花那女人竟然帶人殺到房門口來了。
“乖乖,你想通了沒有?”王花問陳斐。
陳斐看着她帶着一群流氓一樣的人,說: “想通了。”
王花迫切的說: “那是願意跟我回去了?”
“不”陳斐說: “我想了兩天,覺得還是不能欺騙你。”
王花眼珠子猛轉: “欺騙我什麽?”
陳斐毫無壓力的說: “我不喜歡女人,所以不能跟你走。”
“不喜歡女人?”王花咂磨這句話,沒明白陳斐想表達什麽,就問邊上那兩個小白臉。
其中一個跟她說: “有可能人家喜歡男人。”
“是他說的意思麽?”王花問陳斐。
陳斐的回答堅定而冷靜: “是。”
陳斐沒看見姜南和楊鹿,她們可能不在家,如果在的話,不可能不出現。
陳斐跟王花扯了半天,要不是這女人看上他,願意跟他好好說話,指不定這時候直接大麻袋扛走了。陳斐心知最後說不動自己,王花絕對就是會那樣暴力行動的。
果然,王花終于氣鼓鼓的讓人把陳斐強硬帶走。偏偏這時候姜南行色匆匆的回來了。她到了陳斐邊上,往前一站,背對這陳斐站在了他面前。這下變成了姜南和王花對峙。
王花看見姜南,往她來的地方看去。看見楊鹿慢慢的走了過來。王花瞬間瞪眼,怒氣上湧,破口大罵,然後揚手甩出一個響亮的巴掌。這一耳光來的太快,陳斐甚至認為最先被挨揍的應該是自己,沒想到這一巴掌落到了姜南臉上。
王花一巴掌下去之後,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王花就像皮球一樣,仿佛被一股強大的沖擊力撞飛。
陳斐眼前晃過一人影。居然是速度快到重影的楊鹿。
轉眼,王花爬起來,還沒站穩就被人狂煽耳刮子。陳斐沒想到楊鹿居然還能這麽勇猛,跟着王花來的那些人好像被驚呆了。腦袋都不由自主的跟着被煽的節奏左擺右晃。
楊鹿打完人,拍拍手。
王花的臉迅速腫脹。她不可置信: “楊鹿!你……你找死麽?!”
楊鹿神色自若,說: “前兩天我不在,你就帶人來欺負人?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楊鹿!好啊你!現在居然跟我作對起來!你會後悔的!”王花捂着臉,口齒不清的叫嚣: “你們都瞎了!看我被打,你們就愣着?把這裏都給我砸了!把那個男人給我綁回去!把這兩個臭女人剁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