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為何物
情為何物
陳斐換了身衣服,有點不大适應,這衣服頭一次穿。最簡單的風衣款式,沒什麽點綴,就是顏色比之前穿的要亮一點。可能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不适應。大部分是跟自己心情有關系。
大清早的六點半,他就兩手背在身後站等紅中過來。而他放在身後的手拿着一塊板磚。冷山說每次都是他打暈人,這次到他了,陳斐別無他法,只有遵命。敲暈人,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這是個技術活,講究快準狠,不能有偏差。得有技巧有經驗,別一個不小心直接送人去見佛祖了。
“有事?”許久,紅中終于出現,一來就面露狐疑的問了這麽一句。
陳斐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說:“沒事。”
紅中斬釘截鐵的:“不,一定有事。”
如果不受外界影響,他觀察力還不錯。陳斐依然笑着:“為什麽這麽說?”
紅中:“你背後藏了什麽?”
陳斐有那麽一絲心虛,但依舊笑意融融:“沒什麽。”
“那我問你個事兒。”話鋒一轉,紅中那聰明勁又消失了。他支支吾吾的說:“你有沒有談過戀愛?”
陳斐想了想:“我不知道。”
紅中驚詫:“你不知道?!怎麽可能不知道?”
陳斐:“我以前摔壞了腦袋,醒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也不知道有沒有談過,但我自己感覺應該是沒有的。”
紅中:“你朋友起來了麽?”
陳斐:“找他做什麽?”
“向他請教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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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教什麽?”
“跟你說你也不知道。我還是找他吧。”
陳斐側身讓他進門,抓着板磚的手絕不能讓他看見。這時候是最好的出手時機,偏偏紅中來了個回頭。陳斐又把手背了回去。他下不了手,心內無比掙紮。默默地轉出去,把板塊扔掉。
紅中在向冷山讨教送女孩子什麽禮物好。
冷山輕飄飄的說:“這個你問我,我怎麽知道?”。語氣不重,在正常說話範圍內。
紅中:“你看上去很懂這些方面的問題。”
冷山:“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紅中:“你長成這個樣子,不可能沒有談過戀愛。”
冷山:“男人送女人什麽,我不知道。但女人經常送那些沒用的東西,鮮花禮物,鞋子衣服,還是親手做的。”
陳斐相信冷山說這個是真的,他不屑于顧那些女人。但送上門的數不清,收到的禮物估計也能堆成山,不過,應該都被丢垃圾桶了。
紅中:“是不是要送親手做的才好,顯得有誠意?”
冷山聲音無波無瀾:“不知道,但大多數女人都愛慕虛榮。實際允許的話,你可以送好一點的東西。”
“越貴越好?”紅中問。
冷山:“也要實用點,不然你買塊金石頭給她。只能放在家裏,都沒顯擺的機會。”
紅中似懂非懂。冷山對陳斐說:“你給他解釋解釋,起得早了,我有點頭疼。”。這哪裏是頭疼。是不耐煩了。
陳斐把紅中帶到一邊,問:“你送禮物給什麽樣的女孩?”。知道性格,才好知道要送什麽樣的東西。貴重的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在于人家需要什麽。
紅中居然直接說了名字:“送給瑩瑩的。”
陳斐心想:我是問什麽樣的女孩子,你跟我說人名字做什麽。于是重問:“瑩瑩是誰?就你了解她平時的興趣愛好麽?還有性格那些。”
紅中:“我不了解,她以前都沒怎麽跟我說話。但從上次街上遇到之後,她來找過我。我決定好好把握來之不易的機會。”
陳斐:“難道你說的是上次我們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女孩?”
紅中:“沒錯,就是她。”
陳斐:“那你自己看着辦吧,看那穿着打扮,應該不是冷山說的愛慕虛榮那一類。實在不行,你可以去旁敲側擊的問問她最近有沒有什麽特別想買的東西。”
紅中:“我想還是送她親手做的東西好了,反正她想買什麽都不用顧慮到經濟方面的問題。我買再貴的東西,可能都入不了她的眼。而且,我之前也不是沒送過,但都會被送回來。”
陳斐:“那女孩家境很好?”。
“也不是非常好,總之比我好”紅中說:“她是劉管家的女兒。”
“劉管家?”陳斐疑惑:“是向家這裏的劉管家?”
紅中:“是,她基本什麽都不缺。雖然在這裏名義上是傭人。但她實際上什麽也不用做,和大小姐們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
紅中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把他和對方怎麽認識的,當時說了什麽,自己當時心情如何一一詳細給陳斐吐露出來。陳斐聽得暈頭轉向,問世間情為何物?他一竅不通,但還是盡力幫忙分析。
兩個感情空白紙的人能分析出什麽?答案是,随便吧,送什麽都無所謂,能送出去就是最好的開始。
陳斐回到冷山邊上,後者冷着臉。陳斐回想自己今天還沒說什麽讓人不耐煩的話,于是問冷山:“我們是不是有仇?還是說,我可能長的像你仇人?”。沒有一絲挑釁的意思,和氣的問問而已。
冷山聽得直擰眉,口氣差得厲害:“什麽意思?”
陳斐說:“我發現你在外邊。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幾乎都是正常的,優雅矜貴。跟我說話就不是這樣。就算在奇城,你和桐桐他們說話,也沒有像對我一樣,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說話都咬牙切齒。”。陳斐琢磨很久,還是覺得冷山對他的态度非常有問題。有問題就要早解決,就像生病要早治療,拖到病入膏肓可就難治了。
冷山:“我樂意。”
好吧,這句話算是他多問了。
“紅中喜歡的那個女孩,說是這裏管家的女兒。”陳斐緘默片刻,還是跟冷山說了一下。
冷山:“劉忠?”
陳斐:“如果管家只有一個的話,那應該就是那個劉忠。”
劉瑩瑩這個名字,在傭人八卦當中出現的次數很多。陳斐從來沒注意過,只知道在那些女傭人口中,說的都是一些不大好的話。什麽勾三搭四,行為不檢點等等。見到本人,完全無法把本尊和道聽途說聯想到一起。所以,陳斐認為,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很重要。但後來他又覺得,或許眼見也不一定為實,至少要了解才能知道其為人怎樣。
比如,某個午後,那個劉瑩瑩突然在這裏出現,美其名曰:給紅中送點老家特産。再次見到這個女孩,完全和大街那個不一樣。對方穿着大膽,身材火辣,胸脯若隐若現,陳斐不好意思看人。
紅中更不敢看了,伸手接過那所謂的特産,頭歪一邊。
冷山眸光清冽,倒是把人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陳斐注意到他的眼神,刻意擋住他視線。
不是說不近女色麽?之前那些沖進工作樓的女人們不比這個劉瑩瑩好看嗎?那時候也沒見他給人好臉色啊。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居然這麽看別人。這是紅中喜歡的人,冷山要真動了心思,來插一腳,那是多麽無恥。
日防夜防,防不勝防。自從那天之後,那個劉瑩瑩一天要來兩三次。陳斐也不能把冷山藏起來,紅中沉浸在歡喜中,跟本沒察覺到就瑩瑩那雙眼睛從始至終都有意無意的瞟冷山。那是暗送秋波,後來冷山貌似也回應了她,兩人靠眼神眉來眼去。
“你和那個劉瑩瑩能不能收斂一點,你不是不喜歡女人麽?”陳斐看着正在門邊發呆的紅中,忍不住低聲跟冷山這麽說。他純粹是為紅中打抱不平。這傻子以為是人家對他有了心,誰知道是在為別人做嫁衣裳。
“誰說着我不喜歡女人,不喜歡女人難道我喜歡男人?!”冷山好整以暇的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說完和陳斐視線一碰撞,目露嘲諷。
陳斐蹙眉,說:“那你們這算什麽?要不你就幹脆和紅中說清楚。”
冷山:“和他說清楚什麽?跟他有什麽關系?說那劉瑩瑩看不上他,還拿他當墊腳石勾搭上我來了?你覺得他會不會氣瘋?”
陳斐嘆氣:“你不是來工作的麽?現在活傀儡都還沒有找出來,你就談情說愛去了?”
冷山:“同時進行不可以麽?難道你光吃飯,不喝水?”
陳斐:“唉……算了,跟你說不通。”
冷山:“那就少廢話。”
冷山和劉瑩瑩發展得太快,陳斐都快被他們吓出心髒病了。某次他竟然看見劉瑩瑩坐在冷山懷裏!他飛快轉身用手捂住身後紅中的眼睛。
紅中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陳斐把他拉到另一處,語重心長的說:“紅中,有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看他鄭重其事的模樣,紅中跟着嚴肅非常:“你說。”
陳斐:“那你一定要控制一下自己情緒。我怕說了你承受不了打擊。”
紅中:“你說吧,我能承受。”
陳斐覺得有必要先鋪墊一下,免得紅中無法承受打擊:“劉瑩瑩她,其實和冷山關系挺不錯的。”
紅中:“那不是很正常麽?她和你跟我,不也是有說有笑的。”
陳斐幹脆直接和他說開:“冷山和她在一起了。”
紅中有那麽一會兒,一言不發。
陳斐試圖開導他:“感情這種事情,強求不得的。你一廂情願也不是辦法。”
紅中情緒低落:“我早就看出來了。那是她的自由。”
陳斐無言以對,既然紅中自己知道。他以後就不再為這件事情過多關注了,之前完完全全是為了紅中這個癡情種,覺得他這麽傻不愣登被人蒙在鼓裏太可憐。
冷山和劉瑩瑩堪稱如膠似漆。有時候劉瑩瑩一來,陳斐就被冷山打發去。然後還要替兩人關上房門。往往在外頭,他都能看見面露痛苦的紅中,陳斐安慰他:“他們有話說,所以我就出來了。”。希望這年輕人心情能好一點。
“孤男寡女,傍晚時分,你告訴我他們只是在單純的說話。換了你,你信麽?”紅中惆悵的說。
陳斐默默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把手上的半塊餅幹塞進紅中手裏,跟他說:“想哭就哭,別給自己憋病了,萬一搖頭晃腦病又來找你了。”
夜深人靜,紅中早就走了。陳斐卻還坐在外頭,他在門外站了站,聽到劉瑩瑩貓叫般甜膩的羞恥的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他情不自禁後退,再後退,一退再退。直到聽不見了才大松一口氣。
劉瑩瑩沒在這裏睡到天亮,大半夜就心滿意足的從陳斐邊上羞怯的小跑而過。
陳斐的腿麻了,他又坐了好一會兒才折回房裏。他不知道,冷山和劉瑩瑩是不是真的發生了點什麽,但動靜這麽大,不發生點什麽,鬼都不信。
房間裏一片淩亂,冷山的床,被褥扭成一團,他的衣服扔在地上,他本人正坐在輪椅哪兒瞅着陳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