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安滾石
安安滾石
“她們好像早知道有一天會出點什麽事兒,這個破口不是新鑿來的。”陳斐半蹲下去,在洞口端詳。說完他看了付正勇一眼,說不定這就是防着付正勇他們的。
陳斐剛開始覺得這個理由說得通,轉念又覺得不太确定。按理來說,安安神力無比,付正勇不敢輕舉妄動的。那這個洞口怎麽解釋?難不成他們早知道還有其他人會來騷擾?例如他和冷山?
洞口外是一條小路,通往離小鎮更遠的地方。付正勇很亢奮,打頭陣往前沖。雜草叢生荊棘遍布。陳斐縱目四望,忽然看見在不遠處的草堆中,長着滿身是刺的綠油油植物。那植物大概一個成年人那麽高。那植物不是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而是仙人掌。就因為是仙人掌陳斐才多看了幾眼,這氣候這地方長出了仙人掌?匪夷所思。
冷山也往那邊掃了眼,但仿佛什麽也沒瞧見一樣。
付正勇見了綠油油的植物,大叫:“見鬼了!那是什麽東西?!”
陳斐說:“仙人掌。”
付正勇臉色驚悚,似乎活了幾十年沒見過這玩意兒。他沒聽懂一般:“什麽?”
陳斐重複:“仙人掌啊。”。
付正勇:“仙人掌是什麽?”
“就是一種植物,滿身長刺的,就是……有一點奇怪,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生長,真是少見。”陳斐說着轉眼再看,那仙人掌已經不見了。他眨眨眼睛,再确認一遍。果然,那個位置除了雜草矮樹,空無一物。
付正勇臉色一白,眼珠子狂轉了幾圈,問:“它是不是不見了?”
陳斐點點頭:“好像是的。”
付正勇随後讓兩人走在前邊。陳斐無所謂,冷山卻一腳把付正勇踹往前走。付正勇忽的扭頭,憤恨湧上他那面目可憎的醜惡臉龐,看那氣勢,好像要和冷山幹一架。
“不好意思,腳滑了。”冷山若無其事的說。
陳斐:“別耽誤時間了,走快點應該能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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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的盡頭是山腳。山不高,上邊光禿禿的,到處都是石塊。
“他們在上邊!”付正勇大喊,繼而摩拳擦掌:“以為上了山就追不上他們了?正好,山頂上正好。”
極目望去,山頂上正立着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他們朝着山上走,哪裏根本沒有路。走到一半,就發現不對勁了。那個叫安安的孩子正瞅着他們,山上風狂亂的吹。他身後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圓形的形狀但有棱有角,看上去不太穩。
陳斐此刻忽然擔心那石頭萬一松動把母子兩人壓扁。然而,下一刻他就發現,他實在杞人憂天。該擔心的不是那對母子,應該擔憂他們自己。
只見安安單手舉起巨石,是的,單手!這個完全超乎常理。雖然已經感受過一次他那驚人的力氣,再一次親眼目睹,陳斐依舊不可置信。
付正勇連忙後退兩步,旋即又自我安慰的說:“一塊石頭而已,這麽遠,它也不一定滾到我們這邊。”
他們三個有腳,近了還能預測它往哪兒滾,然後避開。不過,那巨石滾下來以後,這句話就顯得多麽愚蠢了。
那巨石滾滾而下的時候,安安注視這他們三個,就像看跳蚤那樣。緊接着又往後跑去,搬來更大的石頭。巨石一個接着一個砸下來,下餃子那樣停不下來,發出翁隆隆類似天雷滾滾的聲響。
接二連三的大石頭幾乎把面前所有上山的位置占據,讓人沒法避讓。陳斐他們被逼得後退。跑得過巨石麽?答案是跑不過。
付正勇吓得屁滾尿流。陳斐避閃不急,側身給巨石讓道,先前被付正勇用短刀傷到的後背這回又被蹭道了,他疼得一皺眉。
冷山悠閑自在的踩上巨石,在那些滾動的石頭上借力,幾個縱躍,眼看就要到安安面前。安安拽着母親的手,戒備的後退。随手又推動邊上幾個稍微小一點的石塊。
這時候,陳斐被巨石左右夾擊,身後那巨石已經快要碾到他。除了面前朝着下坡路,簡直是沒有一條生路。除非,他能竄起來飛上天去。遺憾的是,這對他來說,何止是難,靠着兩腿那真的叫難如登天。
就在焦頭爛額之際,頭頂的光亮剎那被遮住,落下一片陰影。陳斐沒空擡頭,肩膀倏的一緊,被一雙有力的手鉗住。
“抓緊我衣袖。”是冷山的聲音。他鎮定自若的從天而降。是不是從天而降不管,總之在陳斐看見的他就是從頭頂上方來的。然後輕而易舉的把他從危險的巨石中拽了上去。陳斐身體騰空一躍。
冷山的頭發在風中飛舞,外套也随風搖擺。聞言,陳斐來不及多想,抓住他一只袖子。現在,他們踩踏在一塊巨石上。
安安可能是懼怕了冷山,早帶着他母親跑出了幾十米外。冷山往他們方向看了一眼,沒有準備追上去意思。
付正勇求生欲望強烈,居然沒被砸死碾壓死。在将要壓扁的時候,冷山救了他一命。付正勇眼睛瞪得大大的,滿頭大汗,巨石停在離他的臉就差幾個拳頭的位置。為什麽他會面朝巨石呢?因為他極度恐懼又身疲力竭的時候,本能反應是回頭看看要被大石頭追上沒有,誰知道一扭頭石面差點就貼到他臉上了。
“我以為你會眼看着他被碾。”陳斐聲音不大的說。
“有這個想法,這種敗類活着也是浪費糧食。要不是接下來還有用到他的地方,他就得成肉沫了。”冷山冷冷的說。看付正勇宛如看一頭豬,也許,說他像豬都侮辱了豬。
陳斐估計自己在冷山眼裏也是某種上不了臺面的動物。之所以救下自己,也正是因為還有用。可想而知,一個人有價值是多麽的重要。
“那對母子,是我們要找的人麽?”陳斐問。
冷山說:“是”。剛才他已經看見那個叫秀菊的女人,确定以及肯定,她就是他們找的活傀儡。這種沒有制作完整的傀儡,根本和真正的人不一樣。這是最劣質的傀儡,制作者能力有限,她們眼空洞一片死灰,所以除了重複記憶裏的一切事情,基本不會再做其他。複制一樣,連傷心流淚都和往常一樣的重複。
陳斐說:“下次很難再找到他們了。”。
冷山:“只要不離開這個鎮上,就還不算麻煩。”
陳斐:“那個孩子不像是單純的帶着母親躲避流氓賊人。”
對此,冷山表示贊同。陳斐忍不住換位思考,那母子二人一定過得很艱難,現在又被人追獵物那樣對待。此刻恐怕惶恐不安到了極致。
陳斐想得有點遠了,遲疑片刻,又問:“活傀儡和普通傀儡一樣,都是沒有自主意識的麽?”。之前莫雅給陳斐解釋過一些,但他還是重新問了冷山一遍。
冷山給的答案也稍微有點區別:“特殊情況下,極少數會有意識。其他的如果是稍有資質的巫師制作的出來的。就算沒有意識也和常人無異,基本覺察不出來。”
付正勇死裏逃生,對着冷山千恩萬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邀請兩人去胡吃海喝一頓,他們拒絕了。只關心安安他們現在還在不在鎮上。
付正勇說:“你們放心,他們不會走遠的,一定會再回來。出去了他們不得風餐露宿餓死荒山野嶺。”
陳斐:“你這麽肯定?”
付正勇:“沒錯,之前他們還想躲我躲到外邊去。結果沒過多久還不是一樣回來了,工廠的事都是我給秀菊安排的。不知道感恩戴德的女人,真是賤。”
陳斐臉色一沉,說:“嘴上留德,雖然你給安排的事情,她也沒白吃白喝誰的。都是靠自己勞動所得。”
付正勇沒了之前雄赳赳的鬼樣子。礙于冷山,對着陳斐也忍讓三分,打哈哈的笑說:“是是是,這話也沒錯。”。他眼睛看向別處,陳斐估摸他又打什麽如意算盤。
暫時找不到母子二人,陳斐和冷山就先回客服房東家。付正勇再三保證,母子兩人要再回工廠,或者他知道他們回來,就第一時間通知他們。畢竟,他不是安安的對手。要靠冷山來對付那兩母子。
兩人回來,鐵樹自然高興。陳斐沒想到他的小兒子會來找自己。陳斐問小孩有什麽事?小孩悄悄的說找個沒人的地方說,還悄悄的問他冷山在不在。陳斐說他在後院那邊去了,小孩這才放心,敞開了跟他說話。
“叔叔,我爸爸說你不回來了。我問你,你是不是和你老婆鬧別扭了?”鐵樹的小兒子繃着臉嚴肅的問。
陳斐哭笑不得:“在說胡言亂語什麽呢?”
“我沒胡說,我爸爸媽媽一吵架也這樣。我媽生氣就回她自己家去了。我告訴你,老婆,得哄。你看我爸爸每次都是去哄媽媽回來的。”
陳斐笑着摸摸他頭:“叔叔還沒結婚,哪裏來的老婆。”
“長頭發跟你一起的那個,不是你老婆呢?我雖然年紀小,可我什麽都懂。你肯定是覺得沒面子,不敢承認。”
“我和他只是……朋友。為什麽我要覺得沒面子?”陳斐哭笑不得的是,這又關面子什麽事?
“因為你個老婆比你高啊。”小孩子天真無邪的說:“好看是很好看,比你好看一點。就是太高了點,我從來沒見過這麽高的人。”
陳斐不得不糾正孩子“他是個男人。”
童言無忌,沒抓到重點,反倒說:“哦,原來你老婆是男的。”
陳斐扶住額頭,嘆息:“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這只會越說讓孩子越糊塗。年齡擺在哪兒,他居然還想着和他說清楚,自己腦子是有點沒轉過彎來了。
這本來是和無知小孩的對話,要命的是。那四個孩子擠在一起的時候居然全部在讨論這個事情。大致從頭到尾的意思就是,他和冷山鬧矛盾了,然後分道揚镳,緊接着他又把冷山哄回來了。這什麽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