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丢臉了
太丢臉了
桐桐盡職盡責的領着陳斐到處轉悠。他說這裏只是工作的地方,原本住處是可以修建在這旁邊的。但是他的老板們很矛盾。看上去熱愛工作,卻打死不願意住在工作樓邊上。
“餘盡先生說,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不能混淆,否則人活着還有什麽意思?他說真住在工作樓邊,那會是多麽讓人郁悶的事情。”桐桐一板一眼的複述別人的話。“工作樓大概就轉完了,我們接下來去住的地方。我得抓緊時間帶你熟悉熟悉,等回去的時候還有的忙呢。”
從工作樓裏邊出來。陳斐扭頭看了看身後恍若畸形的建築,終于知道為什麽裏邊擺設格局都和他曾所熟悉的建築規格大不相同。
原來桐桐所謂工作的地方,它居然是陀螺形狀的。外邊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有些醜陋,還刷着綠油油的顏色。周圍是大片大片空地,地面全是黑土,縱橫交錯的小石子路。再望遠一些,就是一些正常點房子。那些房屋沒有這陀螺樓這麽巨大,只有它的十分之一般大小。
兩人穿過一條水泥路,陳斐脫掉了外套。沿途中不停有人朝着陳斐投以奇怪的目光。他穿着也不是奇裝異服,除了厚實一點外,和這裏人的衣着大致相同。于是陳斐迷惑不解的問桐桐:“我看上去很奇怪麽?”
桐桐:“當然,你是個外來人。”
陳斐點點頭,說:“難道每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桐桐:“當然不是。”
陳斐疑惑:“那他們為什麽都盯着我看?貌似還用不太友善的目光。”。确切的來說,是對他充滿鄙夷和責備。尤其是那些男的,恨不得沖上來揍人。女的紅着臉偷偷瞄上幾眼。咯咯發笑。
桐桐用稀疏平常的口氣說:“因為你沒穿衣服。”
陳斐一怔,垂頭看看自己,衣服褲子鞋子一樣不少。他不恥下問,态度良好:“什麽意思?”
桐桐:“我們現在看你,就是穿着幾片樹葉子遮羞而已。”
陳斐大驚,那他這一天豈不是光禿禿的在那麽多人面前果奔?這…………怪不得工作樓裏唯一的莫雅女士給了他一塊長布條讓他圍在腰上。
這種事情,何止丢臉兩字能形容?陳斐大窘。從來沒有碰見過這麽讓他窘迫的時候,如果有坑,他肯定立刻馬上跳下去藏着了。
“怕什麽。他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他們。”桐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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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斐脫力,以手遮住上半張臉:“那這……也非常不雅觀的,別人會以為我耍流氓。”
“耍流氓就耍流氓呗,你怕什麽?之前林與冬先生還不是穿條褲衩穿街過巷。你比他穿的體面,好歹是條披肩,反正啥也沒露。”
話是這麽說,陳斐現在除了找身衣服,腦子裏裝不下其他的。桐桐領着他到了住處,就開始翻箱倒櫃的替他找合身的衣服。
“這些衣服都是老板們穿舊了的。我沒舍得扔,就全放在這裏了。還有一些是從外邊回收來的,我打算把它們捐出去。”桐桐跳進四四方方的櫃子裏,那櫃子是從上邊揭開厚重的木蓋的。他小老鼠似的在裏邊翻來翻去,款式各異的衣服被他挑挑揀揀,東丢西甩,抛起又落下。
陳斐站在邊上往裏看,滿眼的花花綠綠。桐桐一連丢出來幾套衣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最後挑了套偏大的拿去改小一些。
陳斐閉門不出,躲在門內等着桐桐回來。這應該是屬于桐桐的雜物間。除了一些舊衣服大箱子,還有亂七八糟的物件,破碎的穿衣鏡也沒有清理掉。
陳斐往穿衣鏡前站了站,裂痕遍布的鏡子就照出他此刻的模樣。鏡子裏的他果然只圍着一條披肩,他自己身上的衣服褲子都像透明水一樣挂在身上。陳斐當即往邊上挪開半步。
他不禁想了想莫雅最開始看見他的時候是怎麽做到風輕雲淡的和其他人一起從旁邊掠過的。在他有限的記憶裏,這無疑是炸裂般的存在。旋即又打心底感謝莫雅給他一遮羞布。否則……簡直難以想象…………
在桐桐回來之前,陳斐随便從那堆衣服裏撿了件破皮外套裹上。
桐桐捧着衣服回來時,陳斐松了一口氣。二話不說,趕緊拿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一件淺色上衣內襯,一條黑色舒适長褲,外加一件風衣外套。大小長度修改的恰到好處,顏色都不是很招搖。
“是不是這裏的人都愛穿五顏六色的衣服?”陳斐問。
桐桐:“大部分是的。不過,相較于布料染色,他們更愛用手工的精湛刺繡添色。我的老板們就是如此,絕對不穿次品。有一點點瑕疵,他們就把衣服報廢了。”
陳斐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的,說:“我沒看出來他們穿的衣服繡了什麽東西。”
桐桐撓撓頭:“哎?不是吧,你眼睛沒什麽問題吧?他們四個穿的都是輕刺繡啊,并且是整件衣服都是的。你圍着的披肩不就是純繡。”
陳斐詫異,盯着那被他挂在挂鈎上的披肩:“我看着和普通染布沒什麽不同。”
桐桐:“那差別可大了去,做工質感都不是一個檔次的。而且,用眼睛看是看不出來的,用手摸也要專業人士才能感覺到真假。就拿冷山先生穿着來說吧。四個老板裏,他最講究了。出門都要臭美半天,光衣服都花費不少金票子。”
陳斐:“怪不得,那麽多女士為他神魂颠倒。”
“你不知道的是,那些女人根本沒見過冷山先生本人,什麽都不知道就發癫的闖來。當見到真人,她們就越打瘋狂,要死要活的。太可怕了。冷山先生也不完全是靠着臉,主要靠的是實力。我的老板們可都是優秀的大巫師。”桐桐驕傲的說着。
“你好像更偏向那個冷山先生。”陳斐說。
“不錯,他可是我多年崇拜的偶像啊。想當年這裏招聘信息撒出去的時候,多少人擠得頭破血流要來給他打工。”
“這麽說,喜歡他的人還真不少。”
“這是自然,要不然怎麽會有‘巫師中的翹楚,西北的萬人迷’這一說法。”
“西北萬人迷?”陳斐眼裏帶了些許笑意思,因為這個形容讓人感覺更适合女人:“難道說的是那位冷山先生?”
桐桐:“嗯,因為我們這邊地理形式是西北方,所以大家都說他是西北萬人迷。還有,我勸你在他面前千萬不要露出嘲笑的表情,不然你會完蛋的。”
“能展開說說麽?”陳斐神色自然的說。對冷山這個人他想多了解一些,好歹是要靠着他找人的。知道的多一些總沒有壞處,那個人看上去非常的不好相處,脾氣貌似也不太好。
說起冷山。桐桐作為崇拜者,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所以他挑了幾個主要的說。
關于冷山的西北萬人迷是怎麽來的,這還真是靠實力說話的。據說當年元首為了招待其他國的元首,舉辦了一場巫師盛會。面上是為盛情款待他國元首而精心準備的,決議用巫術支撐起奇幻場面的隆重儀式。其實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威吓那些趾高氣揚的目中無人名氣盛大的領導者。
為了讓巫師們積極參與,以挑選出最優秀者。元首提前就發話,說本次參與者均有報酬。什麽意思呢,就是你參加了,無論能力如何,報了名就有錢拿。于是四面八方湧來無數的巫師?有的普通人會點小巫術也勇猛的來寫上自己的大名。
好比千軍萬馬,經過幾輪厮殺,最後剩下的都是運氣好的和真正有本事的。等到最終時刻,那些參與者成了圍觀者。強悍者則迎風而立。那時候冷山的名字已經在周圍傳開,因為和他比劃的幾個巫師都是大大有名的。只有他,一個意氣風發鋒芒畢露少年人,且是個聞所未聞的陌生名字。
在情緒激昂,熱情澎湃的呼聲中,萬衆矚目之下,冷山出盡風頭。人們就像看見了石破天驚般不能控制自己躁動的心。最後的最後,冷山被元首召見,和一衆大巫師們參加了以國禮接待各國來賓的盛宴。
值得一提的是,他坐在離元首最近的位置。冷山的名字此後以狂風暴雨之勢席卷四方。女人們連人圓的扁的都不知道,只因為傳聞就趨之若鹜。毫無疑問,她們再癫狂都沒有如願以償。
冷山再無情,也擋不住女人們單相思。她們積極的示好,積極的為人做宣傳。慢慢的,冷山已經成為讓女人最想嫁的男人。衆所周知,冷山實際上更像是美貌與實力的代名詞。
男人們吵起來會說“你當自己是冷山啊?目中無人能橫着走?”。
女人們罵自家男人的時候總說“你要是冷山,我當牛做馬也沒有怨言。看看你自己什麽德性,要你有他一半,我死都心甘情願。”
“原來是這麽回事。那巫師這兩個字,在這裏算是一種職業麽?”出于疑惑,陳斐問了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問題。
桐桐反問他:“不算職業,算一類人。你們哪裏難道就沒有這樣的人?身懷絕技,撒豆成兵?”
陳斐搖搖頭:“有這麽一種人也叫作巫師。但沒有你說的那麽超乎常理,只是和普通人一樣。他們只能算是一種職業,替人祈禱的。但大多數是仗着別人迷信,專門行騙為生的。”
桐桐:“那不一樣。我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巫師。要有天賦,有能力。巫術倒是普通人也會,可只是一些雕蟲小技。算不上什麽。真正的巫師從事各行各業,像我的老板們就是接單子替人辦事的。”
陳斐:“接我們這種找人的單子麽?”
桐桐:“一大半是接待你們這樣的客人。”
“成功的幾率大麽?”陳斐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桐桐看上去很有底氣,對自己的老板們充滿信心:“很少有失誤,我們在這裏的口碑是頂尖的好。”
很少有失誤,那就表示有過失敗的案列。陳斐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接着問:“那是不是用巫術就可以實現一切?”
桐桐雙手背後,嘆氣:“怎麽可能,這裏對巫師的規定制度可多了去。并不是能為所欲為的。否則就憑着冷山先生的能力,多拉一些大巫師,整個西北都要匍匐在他腳下仰望,每天就躺着等人送財吃喝玩樂就行。奈何現實如此殘酷,他們經常都是風裏來雨裏去,生活不容易啊。”
陳斐:“那還真是辛苦。”
傍晚,陳斐的房間收拾出來了,就在桐桐隔壁。四合院的布局,四邊的樓都是相通的,均是兩層半的設計。桐桐說他們這邊住的都是男人,至于唯一的女士莫雅住在不遠處的另一棟樓。
本以為大家住一塊肯定是擡頭不見低頭見。沒想到的是,連着幾天,除了在工作樓打雜般虛度光陰,偶爾和桐桐幾個老板碰面外,在其他地方再沒遇到過他們。
當然,冷山除外。陳斐在工作樓從早到晚都跟着他的。只是目前還沒有和他一塊出過門。桐桐說出門工作是必須。陳斐暫時的打雜,是因為這段時間冷山沒有外出處理工作,所以才落得個清閑。
“這個人已經報廢了,讓桐桐去通知一下。全款退給委托者。”
陳斐聽到莫雅平靜的說。她右手中指上的一枚十字架戒指在發着冷光,那冷光沒一會兒變成了灰煙,緊接着消失。這戒指好像不是普通的裝飾品,冷山和其他兩人手上也戴着同樣的戒指。
接收到陳斐的目光。莫雅擡眼,眉目舒展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陳斐面對莫雅,總是不大自在,畢竟他□□的面對過人家。此刻匆匆回了個笑,就別開眼,盯着別處。
莫雅說的報廢是什麽意思,陳斐隐隐約約猜測得出來。或許是人救不回來了。看來的的确确是沒有什麽是萬無一失的。他告誡自己不要抱有僥幸心理,無論發生什麽都要做好接受的準備。
冷山百無聊賴。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拿了支筆在紙上随意圖畫,看上去跟個抽象派藝術家的古怪畫作一樣。陳斐看了兩眼,純粹的胡亂劃拉而已。
“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冷山突如其來的發問。他看都沒看陳斐一眼,照舊手上慢吞吞的劃拉着線條。
陳斐緘默片刻,回答說:“暫時還沒有找到工作,之前是修理機器和制作一些玩具的。”
“修理機器,制作玩具。”冷山自言自語的重複他的話,然後又問:“制作的玩具是跟傀儡一樣的麽?”
陳斐疑惑:“傀儡?”
冷山擡手,用筆尖指了指那些來回走動的黑影。陳斐一點即通,回說:“不是,是給小孩子玩的一些小東西。不能像人一樣工作走動的。”
冷山:“你一直從事的是這種行業?”
陳斐:“之前一直是,後來換了新城市,準備換工作的。暫時還沒有應聘成功。”
冷山沒再問他其他問題。陳斐想了想,忍不住問:“可以請教一個問題麽?”
冷山不是很想和他再交流下去,惜字如金的說:“問”
陳斐:“A城消失的人都去了哪裏?”
冷山說:“被抽空做成傀儡了。”
陳斐聽得一愣,有點不可置信:“抽空?指的是血肉還是什麽?”
“腦子的意識記憶被抽空而已。”冷山的口吻貌似這是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情。
陳斐還想問,冷山已經不耐煩。他只能閉口不言,目光再次落在莫雅身上。
冷山不願意跟他說話,那其他人總可以吧?林與冬脾氣也不太好,另外餘盡是端着冷漠臉,只有莫雅讓人心生親切。陳斐厚着臉皮在莫雅閑下來的時候去問了問關于傀儡的事兒。他本來是打算問桐桐的,但桐桐對傀儡了解的不是很徹底。他負責的事兒都是和外界聯系,接待委托者,另外還有些瑣碎的事情。
陳斐問莫雅算是問對人了,她不疾不徐的跟他解釋了一下冷山沒跟他說的問題。
冷山只說消失的人被制作成傀儡,傀儡二字簡單易懂,這種匪夷所思的東西在這裏陳斐是親眼目睹的。那些忙活的黑影是傀儡,那些真正的人被制作成的傀儡和這些有很大的區別。他們被統稱為活傀儡。
在做成活傀儡之前,自身擁有的記憶會被抹掉,意識會消失,變成一具有血有肉,但人就是行屍走肉的一具空殼。之後才進入制作活傀儡的階段,大部分活傀儡在巫術推動下會逐漸擁有另一段記憶,另一段人生。許許多多的活傀儡只是在替那些逝去的人存在于世間,他們就像是替身一般。活傀儡分等級的,制作者的巫術能力會決定他們的完美程度。也不是所有的傀儡都是替代者。總之他們的作用各式各樣,這完全取決于制作人的心思。
簡而言之,類似借屍還魂。但魂是還不回來的,他們只承載記憶,幾乎沒有自主意識。
“還有一點我不明白。”陳斐說。
莫雅:“哪一點?”
陳斐說:“我們的貨幣并不能通用。你們接這種單子,掙我們的貨幣,有什麽作用?不是等于廢紙一樣?”
“桐桐應該沒跟你說過,我們這裏還包攬了貨幣兌換這個事務吧?”
陳斐驚訝:“這個……也能兌換?”
“嗯,我們賺了你們錢之後,會存放在另一處。有人要去你們那邊的時候,肯定需要用到錢,他們會來我們這裏兌換。”
陳斐詫異:“去我們那裏,來去自如麽?”
“對于巫師們,可以這麽說。”莫雅說“不過,時間有限。有人能長時間待在你們那地方,有人待的時間就比較短。他們喜歡那裏,充滿向往。所以,兌換貨幣這生意很不錯。”
陳斐:“你們也去過?”
莫雅:“偶爾而已,去了也待不了幾天。會嚴重影響身體的,尤其是普通巫師。又不是人人都是冷山。”
陳斐:“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工作之餘都愛去,在你到來之前,他剛回來。所以積壓了七八個委托人的尋人工作。”
陳斐心想:原來那天在火車上看見的人果然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