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來者何人
來者何人
過了會兒,那旗袍女人去而複返。她在陳斐面前停下,面露疑惑。
陳斐本來準備朝着他們進來的方向出去的,此刻只能戳着任由人打量。對上她的視線,陳斐露出個略微尴尬又不失友好的僵硬笑容。怎麽說,這個也是最基本的禮貌吧?
女人平靜的注視他兩三秒,緊接着的舉動讓陳斐直接不知道怎麽對付。她居然伸出一根手指,在陳斐臉頰上戳了戳。然後評價道:“手感不錯。”
陳斐:“…………?”
緊接着。女人把自己肩上的披肩拿了下來,遞給陳斐,以命令的口吻說:“圍在腰上。”
陳斐:“不用了,謝謝。”。他不覺得冷,就是冷,這披肩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這句話惹的對方非常不悅。見狀,陳斐遲疑了會兒,才把披肩圍接過來圍在自己腰上。
“桐桐!這是誰的傀儡??”女人突然縱目四望,尋找什麽人似的。聲音拔高了些。
小小身影從某處書架邊冒出,然後一路小跑過來。見到女人,恭恭敬敬:“莫雅女士,您說的是哪一個?”
女人指了指陳斐:“這個,我今天才看見的。誰做出來的?怎麽讓他這樣到處逛,多影響工作樓形象。”
陳斐低頭看着矮小的小家夥,這不就是他跟着過來的那個小矮子麽?對方仰起頭,一臉見鬼的表情。
“這這這,這是外來人吧?他他他……他怎麽會在這裏?”桐桐吓得結巴了。他顯然是認出了陳斐,因此大驚失色。
莫雅女士不明所以,嚴肅又詫異:“嗯?怎麽?什麽外來人?這裏除了我們幾個之外,還能有什麽活人?”
自他們這個工作樓成立以來,這裏統共就五個人。其他幫襯的都是傀儡。莫雅當然想不到此刻會混進來一個其他人,并且是所謂的‘外來人’。
在他們眼裏,外來人指的不是外地人,指的是另外世界來的人。這種外來人也不稀罕。但通常已經不能算是正常的外來人,到了這裏,都是空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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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雅愣了愣。仿佛在這個叫桐桐的孩子提醒下,才想起外來人這個原本的意思來。她幾顆星做出反應,順帶着拽起桐桐警惕的往一側閃去。質問:“你是什麽人?”
陳斐不慌不忙:“我是來找人的。”。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信姑姑多一些。什麽無神論者,有點說不過去了。雖然這些人可能也和鬼神談不上什麽關系。
莫雅:“找人?找什麽人?誰帶你來的?”
陳斐如實回答:“找我一個朋友。我聽人說他可能被帶到了這裏。我是和這位小朋友一塊來的。”
桐桐連忙搖頭擺手:“不是我,不是我帶他來的。是他自己跟過來的。”
意識到這可能會害這孩子受連累。陳斐立刻又附和他的話,照樣保持不慌不亂友好的神色:“對,是我自己跟過來的。”
莫雅不大相信,盯着桐桐。桐桐猛點頭如搗蒜。
另外兩男人看熱鬧的湊了過來,圍觀新奇物品那樣圍着陳斐。
陳斐臉上的笑都快僵硬了。剛才那個挽着外套的男人兇惡的盤問:“哪個派你來的,如實招來,不然把你丢給水池吃掉。”
陳斐知道深一點的池水能淹死人,但沒聽說過還能吃人的。他眼角餘光往水池處瞥見了眼,看見那水池瞬間沸騰起來,聽懂人話那樣歡呼雀躍。
“我真的是自己跟着這位小朋友來的。”陳斐再次說明。
“我不信,你一看就是說謊。你當這是你家後花園?說來就能來的?”男人抓一把自己短短的頭發。表情充滿質疑,并且逐漸暴躁。
“林與冬先生,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我給你準備了安神湯。”桐桐察言觀色,畢恭畢敬的說。
“安神?你個小鬼!誰要安神?!信不信的扒了你的皮!”
桐桐說:“您表哥上次說的。那湯的材料還是他親自交給我,囑咐說您工作累了就煲湯給您喝。”
林與冬面上的狂躁瞬間瓦解,變成和風細雨。哼着小曲子溜溜達達的回到自己工作位置上去。末了還不忘說兩句:“莫雅,餘盡,剩下的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實在不行,就大卸八塊喂水池。反正也餓它好久了。”
莫雅扶着額頭:“真能裝。”
邊上的另一個冰臉男人說:“是挺能裝的,真希望他表哥能多來幾次,看看他這德性。”
暫時被忽略的陳斐也和他們一同望着那個大馬金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男人。
怎麽處理陳斐,這是一個問題。他們當着他的面商量了半天也沒結果,最後各忙各的去了。把陳斐一個人晾在那邊。
陳斐又看向桐桐,桐桐氣的跳起來,說:“你幹什麽跟我過來!”
陳斐過意不去:“很抱歉,我不知道跟出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不過,小朋友,這裏是什麽地方?”
桐桐有氣無力:“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我要完蛋了。老板們一定會暴揍我一頓的,沒準還要丢掉飯碗。你看看,都是你害的。”
陳斐:“老板們?”
桐桐:“天吶!你別告訴我不知道什麽是老板!我的衣食父母啊…………”
陳斐:“我知道老板是什麽意思,只是你說老板們。我不是很清楚。”
桐桐:“很多個老板,你懂不懂。這裏的人,除了我,剩下的全是老板!!”
陳斐:“…………”。一個老板幾十個員工的他見過,多個老板一個員工的,他還真沒見過。看來這桐桐小朋友工作一定很辛苦。
出乎意料,通過短暫的觀察。陳斐發現桐桐似乎非常在乎自己的這個飯碗。他痛恨自己的疏忽大意,讓陳斐來到了這裏。如果時間倒回最開始,他發現陳斐戳在這裏,他一定第一時間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他想什麽就說什麽,也不管當事人陳斐就在邊上。
陳斐鎮定的說:“小朋友思想不要這麽暴力。”
桐桐:“什麽?我暴力?那是你沒見過我的老板們。”。說完他又左顧右盼,生怕自己的話被人聽了去。然後造成什麽無法挽回的後果。
陳斐擡手揉揉桐桐的腦袋,就像無數次對陳小西那樣。不同的是,陳小西一定會老成的說教起來,陳斐往往虛心受教。而眼下這個小朋友,正在垂頭喪氣的擔憂自己工作還保不保得住。
老板們沒顧上陳斐,桐桐就把人帶到角落裏。并囑咐他好好在這兒待着。
陳斐當然是盡量不給人造成困擾,他在書架邊靠牆的位置坐了下去。地上鋪着一張灰白色大海報。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有時候你越怕什麽它就越來什麽。當陳斐猛然間睜開眼睛,和那個墨綠色頭發男人四目相對的時候,他懵了一下。
陳斐還沒張口說點什麽。那男人居高臨下的瞪視他片刻後,轉身疾走。
陳斐剛才是閉着眼睛的。他有些累到了,精神上的。因此他并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又在他面前站了多久。
那個長發男人留給陳斐一個颀長的背影。他披在肩上的琥珀色和黑色相間菱形格外套向後飛舞,穿過一排排高架。在他身後,紙張刷刷刷從原處紛紛揚揚的飄下。高處的像雪花那樣不停的灑落。有生命力一般,落下之後又不安分的在地上扭曲轉動。
“這是什麽東西?!你們帶了個什麽東西回來?!”一時間,偌大的場地回蕩着墨綠發男人夾雜着怒火的質問。
陳斐被一股大力掀了出來,有些狼狽的往前撲在地面上。
很快,他兩手撐着地站了起來,站在他們工作桌前的空地上。按理說現在應該穿二八月天的衣服,但他穿着不合此地季節的冬裝。在四五個人的瞪視下,陳斐感覺有些熱了。他擡手拉開衣領的拉鏈少許。
“冷山,小心,他要對你用美人計了。”林與冬煞有介事的說。
話音剛落,林與冬就被一本厚厚的書砸得頭冒金星。當即拍桌而起:“冷山!你找茬是吧!”
陳斐在這邊解釋說:“我只是有些熱。”
冷山忽視掉林與冬。桐桐被那個叫做餘盡的冰山面孔拎到冷山跟前。他面無表情的說:“有問題,可以問他。我想,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們清楚。”
抖如糠篩的桐桐,毛絨絨小雞仔一樣無助。他結結巴巴哆哆嗦嗦:“冷冷冷……”。他大概是要開口向自己那位冷山老板解釋,結果半天卡着前邊一個字。山字燙嘴的出不來。
陳斐把桐桐往自己身後一撥,對着人說:“我是經過中間人介紹來找人的,無意中闖進你們的地方。這是我的問題,和這孩子沒關系。如果我的出現造成你們什麽損失,能彌補的話,我會盡量的。”
冷山目光如刀,從他臉上劃過,陳斐一開始只覺得面前的人有點眼熟。當想起在什麽地方有過一面之緣的時候,有點詫異。這張美麗的面孔沒有給人一點溫情感。更多的是讓人忌憚,隐隐約約透露着隐藏極深的野性的矜貴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