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未知區域
未知區域
陳斐和周垂再次到姑姑家,無論他們怎麽敲門,裏邊的人仿佛都在雷打不動死睡。沒辦法,他們只能坐等。好在離天亮也不遠了。
陳斐站着,周垂直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大門。
“我們敲門,姑姑是怎麽聽得到的?”陳斐問出這個讓他一開始就疑惑的問題,住在那麽深遠的屋子裏。
周垂直哈欠連天:“你沒看見我們進去的時候,頭頂上的鈴铛麽?一敲門,那鈴铛就一連串的響,姑姑那房間的鈴铛同樣的把人吵得不安寧。那她就知道有客人來了。”
“原來是這樣,我進門的時候沒注意看。”陳斐說,他頓了頓又問:“如果我再敲門幾次,她應該會聽到吧?”
周垂直說:“當然會。但我先告訴你啊。小心她出來大發雷霆,把我們兩個趕走。我認為,還是等着比較保險,我們之前已經惹她不高興了。”
陳斐點點頭,也靠着門板坐在了地上。他實在是心急了。也不知道陳小西現在怎麽樣,所以忍不住想魯莽一次。
天蒙蒙亮,大門吱呀一聲。兩人齊刷刷扭過頭。
周垂直一臉衰樣,嘆息:“姑姑,你怎麽才開門,我們都要凍死了。”
陳斐精神不錯。但臉色不太好,一半是凍的,一半是熬夜熬的。他連閉目養神都沒閉幾分鐘。只覺得這一晚上格外的漫長。
大白天的,那間接客廳還是不怎麽明亮。陳斐端坐在昨晚同樣的位置,目不轉睛的盯着桌上那本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書籍。
姑姑擡手翻了翻,然後說:“先說好,價格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也沒收你們多餘的錢,別以為那些都錢財都歸我兜裏了。我只不過是個中間人,得點皮毛而已。”
陳斐說:“可以的。只要人能回來,我沒有任何異議。”
姑姑說:“不能百分之百的給你們打保證。人回不回得來,是不一定的。但來這裏找我的,百分之九十都能回來。如果沒回來,當然一分錢不會收你們的。這些我得提前跟你們說清楚,你們要能接受就行。不能接受,那也不用繼續下去了。”
陳斐皺了皺眉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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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說無憑,立字為據。”姑姑從身後牆壁上的暗格內取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協議書,擱在桌面上。枯瘦皺巴的手指把它推到陳斐面前。上面內容很簡單,這些是出自他們自願的。成功和失敗,姑姑這裏不能百分之百保證。倘若失敗,這裏不會取他們一分錢,同樣的,他們不能向這裏索賠或者一些無理的要求。成功則支付全額費用。
陳斐沒有馬上簽字,而是問她:“請問姑姑,失敗的都是出自什麽因素?”
姑姑說:“我只知道一種,那就是找不到。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最後問一次,你們考慮清楚了沒有?”
陳斐:“考慮清楚了。那接下來就麻煩姑姑費心了。”
姑姑或許對這種有求于人,低眉垂目的的态度早就習以為常,懶得張口說那些沒用的客套話。她扭過身,側對着陳斐兩人,擡起手往身後巨大的牆壁上的某一處伸出手指摁了摁。
大概是有個小機關,那牆壁立刻發出兩聲響動。然後一個長盒從平整的牆面伸了出來。姑姑從裏邊取出一盞油燈。普普通通的圓筒形狀,沒有燈罩,油燈燈芯暴露在空氣裏。
接着,她又拿出陳斐覺得十分古老的火柴刮了兩下,嗖的一下,火柴打燃起來。姑姑慢吞吞的把火光湊近油燈,剎那間燈芯燒起,火柴滅盡,被她丢在桌上水杯內。
這是在做什麽?陳斐保持肅靜,等待着。他說不準自己是唯心主義還是唯物主義,但現在都沒往這些方面想。
“好了,等着吧。”姑姑這麽說着,她閑閑的閉上眼睛。
陳斐眼睛盯着火苗,兩三分鐘後。仿佛從很深遠的地方傳來帶着回音的腳步聲,不大,就是太安靜了才讓人把這突兀的腳步聲在腦海裏放大了。漸漸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陳斐心裏默默地跟着腳步聲的節奏數,估摸着人這時候應該是站在他們身後了。
他有點好奇,甚至按耐不住回身看一看來的是什麽人。果然,來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就在他們身後。
對方先禮貌的和姑姑打了招呼:“上午好。”
姑姑同樣回禮:“上午好,這兩位是今天的客人。”
陳斐回了頭,目光如常的看去。只看見一個侏儒身高的矮人。對方穿着兜帽長青袍,臉沒有完全遮蓋,那是一張稚嫩未脫的臉龐。
“最近的客人可真是沒什麽禮貌。”矮人不太滿意的說。一副很反感別人把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的樣子。
陳斐垂眸,轉回臉去。迎面就是姑姑一瞪眼。陳斐表示抱歉,露出個微笑。
周垂直摸着鼻子嘀咕了聲什麽。矮人走近桌邊,把姑姑面前的書籍拿起來,熟稔的踹進自己袍子裏。過程中再沒有多餘的交流,他兩手攏着袖子,拿了東西就大模大樣的準備離開。姑姑習以為常,略微低了低頭顱表示歡送的意思。
陳斐剎那間升出一種跟上去的沖動,但被他強壓住。沒想到周垂直居然和他一個想法,并且付諸行動,當即拔腿就往過道邊去。
姑姑猛的起身,怒沖沖的吼人。周垂直充耳不聞,猴子似的大步跑開。
陳斐匆匆說了句再見,就緊随其後。周垂直可能是想看看這來的人是不是在裝神弄鬼。陳斐則是因為跟着周垂直來,此時此刻不得不跟上他而已。
前邊矮小的人走的很慢。即使如此,他們兩個成年男人,人高腿長健步如飛也追趕不上。
不長不短的回廊裏,陳斐忽然就發現原本在旁邊的周垂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視線又落在前邊那小身影上。躊躇兩秒鐘,便又腳步不停的跟上。
沒多久回廊上忽然驚顯扭曲的波光,陳斐一個大跨步掠了過去。實際上他根本沒注意到那一點若有若無的變化,只以為自己是在裏邊坐久了眼花。
同樣通往姑姑家大門口的路,隐隐約約傳來書頁翻動和人來回走動的聲音。陳斐跟着出了門,場景已經天翻地覆。很明顯這不是姑姑的大門外的天和地。他情不自禁的小退半步,暗自心驚。
扭頭,來時的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下只看到寬敞無比的大廳,高高立着的木架子,上面推滿各種各樣的東西。當然,書籍占去一大半。
準确的來說,這裏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工作區域。他剛才聽到的腳步聲是正在忙着整理書籍搬來搬去的人走路時發出來的。
而那些人,更讓他覺得詭異。就是一條黑黝黝的影子的形态,活像三歲小孩胡亂在繪畫本上畫出的人。兩個白圓圈畫成的眼睛,兩條線連成的嘴巴,鼻子也沒有畫出。統一的扁臉無發,主打一個男女不分。它們個子跟陳斐一般高,看上去愁眉苦臉的。勞累的工作讓他們怨氣很重。
只有橡皮泥或者泥巴捏出來的人才這麽古怪。陳斐覺得更古怪的是,這些東西是怎麽像人一往走動的?
陳斐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安靜的觀察周圍。一個黑影從他旁邊死氣沉沉的抱着一摞書經過,掉了幾本下來,它遲鈍的低頭看了看。
陳斐順着它的視線,看它兩手不方便,就主動彎身撿起來準備給人放回原處。沒想到那人一看他撿起來了,就自顧自的抱着書往前走,陳斐拿了書只好跟在他後邊。
周圍不停的發生着變化。有的地方書架高大得驚人,和某些著名的巨大鐵塔內的藏書閣那樣,足有四五層樓那麽高,讓人看了都有些頭暈炫目。
不斷的有黑影在穿梭,有的還蜘蛛那樣輕而易舉的爬上去整理。陳斐站在底下,感覺到自己忽如其來的渺小。這些人都悶聲不響,陳斐把書放在一邊後随處看了看。他發現這裏大多數的書籍都是空白頁。仿佛等着人執筆添字那樣。
區域呈現半圓形,因為只有牆壁高處只有一兩個通風口,光線略顯灰暗。加上被遠處的巨大板面分割開,阻擋了光。陳斐猜測這完整的建築面應該是個圓形的,而被隔開的另一邊,約莫就是另一處半圓區域。他擡腳往那邊的通道走去。
不過,陳斐只猜對了一半。這的确是個圓形地面。但他剛才在的那個地方只是圓形的五分之一。從那裏出來,是更加寬敞的辦公區域,亮堂許多。這裏的人和剛才的沒有什麽不同之處,他們照樣是在各自忙碌着。
相當于這是一個大圓圈建築面,中間是正方形,四邊則是分割出來的四個半圓。
陳斐此刻目光落在十米外的水池上。那裏波光粼粼,一束光從高高的透明穹頂照射下來,有金粉在其中翩翩起舞。
走近了陳斐瞳孔驟縮。那水池內竟然冒出一團團黑氣,慢騰騰的沿着水池邊爬上來。蔓藤似的,然後又在池水邊上消逝。
陳斐又往別處走去。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他原地站定,聲音越來越清晰,有人暴躁的憤怒聲,有人不急不緩的分析。
陳斐定睛一看,是兩男一女。暴躁不已的男人頂着一頭短短的發茬,風衣被他挽在臂彎裏。和他說話的是個穿着旗袍的女人,一頭黑長直的發。
另一個沒有說話的男人面色冰冷,像覆蓋了一層霜。倒不是情緒所致,而是他生來就是這樣的相貌。
他們對陳斐視若無睹,邊走邊聊。一直從另一邊入口走到陳斐面前。然後徑直從他身邊步過,再走過大水池,往前邊的寬大工作桌去。然後分別坐在各自的桌前。
陳斐睹見那長桌有點不可置信。四張桌案,左邊兩張,右邊兩張,躺下兩個大高個綽綽有餘。中間一條通道。每張桌上都堆積着一些顏色雜亂的書籍。辦公桌?陳斐第一判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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