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姜伊人走出主編辦公室時,秦麗珍還在裏面,兩人又說了很久。
不知道她們說什麽,姜伊人也不太關心,反正泳隊的人都打電話來給她撐腰了,相信以後秦麗珍再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福芳受傷的新聞,主編交給姜伊人來寫,但在正式發布前,運動員的傷勢、治療方案等等,還要等泳隊先發聲,所以,快下班的時候,姜伊人假借工作名義,給周肅打了個電話。
沒有人的小會議裏,手機裏傳來盲音,姜伊人不自覺的去啃指甲,等她想起來,才發現新做的李子色封釉,已經斑駁了一塊。
她扳着手背看,微微皺眉。
“喂,伊人。”
電話接通,低沉的男聲,忽然傳過來。
電話能接這麽快,必然是沒在訓練,姜伊人有點吃味。
“你還在醫院呀”。
周肅:“沒有,我在宿舍,回來拿趟東西,一會去吃晚飯了。”
“唔。”
姜伊人不喜歡給自己找不自在,尤其是,懷疑周肅和別人有暧昧,這完全是對自己的一種否定,她才不會幹。
她問福芳,“她的傷怎麽樣了。”
“确定時骨折,位置在腳趾,但問題不大。”
姜伊人:“那影不影響以後的比賽?”
“醫生說,最快6周就能恢複訓練,運氣好的話,下一場全國冠軍賽,應該能趕上。”
“那就好,當時看她哭得那麽傷心,真替她捏把汗。”
“這次比較幸運,是傷到腳趾,對她仰泳動作影響不大,要是別的位置,真的不好說了。”
姜伊人笑着,“那你也要注意安全哦。”趁機撒嬌,“如果受傷的是你,我會很擔心的。”
對話有一息的空白。
周肅沒有說話,只是呼吸這樣尋常的事,竟然也會在微刺的電流聲中,有着頻率的變化。
過了幾秒鐘,他沉聲問她:“你在哪兒?”
“正往家裏走……今晚不加班,我想早點回家。”
周肅似乎又陷入了沉默。
“哦,對,冰箱裏還有新鮮的櫻桃……”姜伊人絕對是故意的,“是我剛買的,比我媽家的,還甜。”
姜家聚餐,桌上那碗櫻桃,周肅只吃了一顆,唯一的一顆,就是在廚房裏,在他們接吻之前。
腦袋裏的畫面突然變得有聲有色,粘稠的目光,流淌不息的清水,還有姜伊人埋入水中、在櫻紅間不斷抓握放松的小手。
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姜伊人在耍花招。
可那又怎麽樣呢。
周肅無奈失笑,連他也驚訝自己的意志力,就這麽不堪一擊。
很快,電話裏開始有雜音,背包拉鏈聲,門鎖擰動聲,還有豁然開闊地,傳來的陣陣風聲,帶着溫熱的草木香氣。
周肅:“姜伊人,我四十分鐘後才能到。”
“OK啊,我等你。”
要是沒記錯,三年前,周肅得過一次體育傑出青年獎章,上臺領獎時,領口緊系的他,完全是個道德模範。
誰能想到,門一打開,上來就把人托抱在腰間,像悍匪一樣的周肅。
腰背撞在冰涼的牆上,不疼,卻條然勾起一陣戰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支吾了一聲,可無奈嘴被堵住,聲音發不出來,只有喉音嬰寧。
這過分的脆弱,更激發了雄性與生俱來的征服欲。
光風霁月如周肅,也有把人狠狠按下欺負的惡劣。
炙烤的熱度,讓夏天提前到來。
結束時,姜伊人氣喘籲籲,額頭伏在周肅肩膀上,眼前就是他的喉結。
因為急促的呼吸,凸起的地方,自上而下滾了滾。
姜伊人擡手,食指按住喉結最突出的位置,一點點向下滑,來到領口時,被周肅一把抓住。
“還鬧。”
姜伊人輕笑一聲,口氣百分百無辜,“我怎麽鬧了,是你,花了四十分跑過來,一進門就把我抱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造就了此刻局面。”
為自證她的無辜與被動,某人還晃了晃懸空的腿。
“還亂動。”
周肅語氣驟然生硬。
他抱着她,往客廳挪了兩步,将姜伊人輕輕落放在沙發扶手上,然後自己轉身,以闊背示人。
“怎麽了?”姜伊人在笑,無聲的,笑到肩膀發顫。
她知道周肅的尴尬在正面,剛剛她就已經感覺到了,但還是故意撩撥,從後面把人攔腰抱住。
她還問,“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嗯。”
一個單音節,也算說話了吧。
周肅再轉過身時,身體差不多歸于平靜,眼神裏卻有海嘯過後的餘韻——風停浪不止——姜伊人眷戀這一秒鐘。
略帶不舍,她揪他手腕上的表去看時間,“今天你能在我這呆多久啊。”
“不能太久,九點前得回隊裏。”
姜伊人:“隊裏現在管這麽嚴麽?”
“今天福芳受傷,隊裏上下很重視,晚上要開大課,講安全教育。”
“好吧,安全教育最重要,菲爾普斯來了,都得坐第一排。”
姜伊人撅了噘嘴,一邊考拉下樹,一邊往廚房去,嘴裏還念念叨叨。
“周選手,你要是着急,可以回去了。”
周肅被逗笑,大步跟上,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腰。
“櫻桃呢,不是請我吃櫻桃麽?”
言下之意,吃不到還不走了?
姜伊人哼了聲,姿态很傲嬌,轉身甩掉箍在腰上的手。
不止櫻桃,剛剛下班路上,姜伊人已經買好晚餐,倒不必為吃什麽費心,飯團、三明治、好炖,一大購物袋,總能将人喂飽。
食物搬到客廳,直接攤在茶幾,姜伊人返回廚房,又取了兩支酒杯,周肅太高,直接坐在羊毛地毯上,見她端得小心翼翼,變先接過她另一只手的水果碗。
兩人并肩而坐,姜伊人豎起筷子,紮穿一塊煮蘿蔔。
忽然想起來什麽,姜伊人問:“你的教練是不是姓吳,吳登峰?”
周肅說,是。
“從我進國家隊開始,就一直跟着吳教練,怎麽。”
“沒想到他已經是泳隊的主教練了,”姜伊人說,“下午,他給我們主編打電話施壓,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所以,是你讓吳教練打的電話嗎?”
周肅想了想,搖頭。
“我沒說,應該是福芳。”
“福芳?”
“嗯,”周肅也是推測,“後來吳教練也去了醫院,福芳跟他哭訴,說受傷就夠痛苦了,還被你們同事欺負,教練當時很不高興。”
消滅掉飯團,包裝紙一團,撂在茶幾上,姜伊人端着紅酒杯,一仰而盡,頭靠在周肅肩膀,長出一口氣。
“這麽說來,福芳還幫我出氣了呢。”
“你是不知道,那個秦麗珍有多難纏。”
周肅喝的是蘇打水,玻璃杯裏加冰塊,喝一口嘩啦嘩啦的,像吞咽時,喉結發出的聲音。
姜伊人側目,看着看着又想上手了。
周肅:“說到福芳,還有一件事。”
“什麽?”
周肅:“她管我要你的微信,我想先問一下,看你給不給。”
“我的微信?!”姜伊人有點驚訝,完全忘記自己要做什麽,手懸在空中。
“她要我微信幹什麽?”
“沒說。”
确切的說,福芳聲稱女孩子的事,叫周肅別問。
姜伊人拿手指去勾發尾的卷,純粹的下意識,發絲纏在手指上,一圈一圈的,如同思緒不停打轉,發絲勒到最緊,忽然彈開。
她猛地坐直,“福芳怎麽知道你有我微信?!”
周肅表示不知道,态度上,也不甚在意,“你擔心的,無非是怕她知道我們的關系。”
“你不怕麽?”
周肅看她一眼,仿佛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姜伊人:“也對,你當年幹過官宣的事,大賽前,直接把戀情秀到隊裏去,你是什麽都不怕的,我知道。”
所以,姜伊人決定不跟周肅繼續這個話題。
有疑問,就去找答案。
帶着闖龍潭入虎穴的心情,姜伊人叫周肅把福芳的名片發過來,然後自己主動給福芳發了好友驗證。
周肅趕着回隊裏,吃過晚飯,姜伊人送他到門口。
“到了發短信給我。”
“嗯。”
兩人抱了一會兒,戀戀不舍分開,臨走時,周肅順手帶走了姜伊人家裏的垃圾袋。
因為心裏想着福芳的事,甚至忘記索要goodbye-kiss,姜伊人後知後覺,有點懊惱。
回到客廳,她拿起手機查看,發現微信裏多了一個新鮮頭像,是福芳。
福芳已經通過姜伊人的驗證,還發了一個哈喽和笑臉。
姜伊人回個笑臉。
對方幾乎秒回:【今天下午謝謝你,要不是你,那些照片可能會變成我的人生污點。】
男運動員和女運動員可能不是一個物種,姜伊人感嘆,看看人家回短信的速度,再看看周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每次都是翻字典現查。
姜伊人:【說是污點就太誇張了。不過放心,吳教練打過電話了,不好看的照片不會發出來的。】
【嗯嗯,那就好了,本來我的腳我都不擔心了,就擔心照片的事,所以我特意找師兄要你的聯系方式。】
姜伊人捧着手機,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問了,【你怎麽知道周肅有我的聯系方式?】
等待答案的過程,讓人不自覺的緊張。
可福芳的回答,卻是稀松平常的語氣。
【你不是師兄的女朋友嗎?】
姜伊人深吸一口氣:【你知道?】
【師兄進一隊的時候,你們就在一起了,不是麽。】
深深無力感,迎面襲來,姜伊人雙手捂臉:她的地下戀,她天衣無縫的地下戀,什麽時候改制成了皇帝的新裝。
被人看光,還在招搖過市。
姜伊人實在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