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偷親
第45章 偷親
是……是啊,他雖看上雲不爽,但此行好似卻無其罪,他為什麽就聽從召喚前來了呢?
更重要的是,他為什麽對過去毫無印象?
冉仙子便不再理他,繼續說:“此事還要從多年前論起,不知道各位還記不記得當初那個我宗邀請諸位一同絞殺的宗蓮邪*/教?他便是用一暗沉藥物,激發人對修煉的貪妄,壓榨壽命前去修煉,而修為被則被陣法移走。”
當初處理此教時,她尚且未曾想到要請所有人來,是岑染提出有名有姓的宗門都應該參與,而那些名氣較小、實力較弱的宗門也應該知曉。彼時落下的一子,如今卻成為了她繼續推進計畫設計計畫的重要協助。
立于此處的諸多宗門長老都知道此事,一時便更是進一步陷入沉默。
忽地,有人反駁:“那不是魔族的詭計嗎?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魔族的鍋了?”
“非也。”冉繁殷不急不躁,“那陣可以通過吞殺魔族來大幅地提升自己,吞殺人族卻不行。若是魔族的詭計,怎麽會留下如此於己不利的設置呢?養天宗何在,你宗帶走了尹汐,查了這般久了,不會連這個都沒查出來吧?”
被點名的宗門硬着頭皮應道:“冉仙子說的,是對的。這陣法功法皆為人族所設置,是人族的功法,确實和魔族無甚關系。”
“本座還以為你會繼續像當初一夜之間背棄藥宗那樣不敢出來說話呢。”冉繁殷呵呵一笑,挖苦卻是不待停歇,看那老頭兒漲紅了臉,也便不再理會他,繼續說:“那時我們就懷疑此事了,後來一系列的調查發現卻有此般貪妄之毒,而且早已被有心人投給了所有人。”
“不過諸位不用着急,你們現在嗅到的異香便是我宗這許多年來連同藥宗一起研究的成果,可以抑制你們體內的毒素……”
“只是抑制嗎!”已有膽小者歇斯底裏。
另一人狠狠拽過他,“她說什麽你都信?這不都是她的一方之言!”
“一方之言?”冉繁殷接上這話,道:“諸位可還記得千年前北境那場未傷一人一物卻生生燒得魔族退兵的大火?那便是徹底清除毒素的方式。”
“你是說,絕天陣和那失傳已久的陷地陣?”
“絕天陣由本座看管,而陷地,不好意思啊,就在幾個時辰前我們也找到了陷地陣的所在,正是在北境那場大火起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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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的音調格外大,但陷入暗暗恐慌的人群并未發覺差異,更是沒有察覺在他們的身後不遠處,已有一人漸漸浮出了身形,目光正死死釘在立在蒼穹之上悠然自得的女人和她身側那柄劍的劍穗身上。
“找到了!找到了!”她的半邊臉激動極了,扭曲地說着。
另外一半卻依舊平靜,目光恬淡,好似在靜靜等着冉繁殷繼續說下去。
而那女人終究是不負她望,微微一笑道:“除了借助陣法,還有一法可以解毒,諸位請看。”
這便是冉繁殷帶江茫來的作用了。
只是她握上那方瓷瓶時手尚有幾分顫唞,開蓋時亦是開了兩次方才成功,躲開衆人視線的角落,她的手正死死攥着自己的裙擺。
這件事的解決注定繞不開寧淞霧,那怕她不願意承認。
随着瓷瓶蓋子被打開,一滴血落在江茫之眉心,恬淡的面容波動一瞬,而後又平靜下去,那滴血也漸漸消失。不多時,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暖白色的靈力生生從江茫的丹田處拽出了那股暗金色的液體,給今日之話做了一份注腳,而後靈力死死裹纏其上,一寸一寸将之消化吞噬殆盡。
人群徹底陷入沉默。
冉繁殷說的任何話都可以被反駁,但當她實打實将這一過程展現在衆人面前時,任何的反駁都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站在山門外的各路人馬一時之間态度天翻地覆,就差跪下來扣頭求收留求救治,但仍有一部分覺得她們在做戲的人好似在看樂子一般地看着所有人。
正在此時,冉繁殷只覺得自己心脈一緊一重,一尊寒蓮迅速在她面前綻放開來,竟生生替她攔下了不知何處發出的攻擊。
這攻擊來的太快,饒是她竟也沒有反應過來,若沒有這白蓮,恐怕此時的她也已經和蜷縮在秦思悅懷中的小貓一樣了。
更奇怪的是,寒蓮迅速變黑,下一瞬便散做滿天冰霧。
而後,白發少女二指并攏成劍,緩緩落在她的身旁,微微一笑:“抱歉啊,師尊,這個命令徒兒實在不能遵守。”
“師尊,我們都會平安的。”
冉繁殷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步向前踏去,頂着心脈的劇痛強撐面色紅潤,繼續說:“既已經說到這一份上,不若再多說些。比如,此事背後真正的主事人是天成仙門……”
又是一尊寒蓮綻放,再次攔下那快到無人發覺的攻擊。
寧淞霧不再跟上來,她就站在冉繁殷身後半尺之地,小心翼翼地操控天地靈力而不是自己的靈力,盡量不讓靈力自血脈中流過,引來一道又一道的守護劍意,護着這向幕後之人宣戰的人。
與此同時,她又分出一縷靈力向下湧去,尋到陷入昏迷的賀蘭眠眠,仔細探查一番後在心底驚嘆:【這……賀蘭長老的血脈好特殊,竟然沒讓源毒擴散開來。】
冉繁殷腳下一軟,險些歪了身體,死死咬着下唇才沒有讓自己陡然重了幾分的呼吸引來更多的關注和趁機的黑手。
她就害怕眠眠方才那狀态是遭了這貪妄之毒的影響,但事态緊急她實在沒時間分神再去處理,只好先讓秦思悅壓制着,她來應對這更多的人。
若是賀蘭出了什麽事兒,她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直到從寧淞霧心中聽到一聲可解,她這才緩了一口氣,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生了一手的冷汗。
冉繁殷緩緩呼出一口氣,拔出長劍,不再轉折迂回,不再回避讓位。溫煦劍在空中生生破開一方靈氣,在太陽光下顯着鋒銳,而後,她沉聲道:“無魇尊主,晚輩話已至此,您還不願出來向晚輩解釋一二?亦或是說,晚輩說的,都是對的呢。”
這一次她看清了攻擊的來源,不等寧淞霧再去透支一般地喚出劍意,她便縱着溫煦一劍斬下,将那攻擊斷在半途,随後靈力自劍氣蕩開,包裹住溢散的黑霧,被她收了回來。
既已至此,這堪稱急不可耐的一式便莫名為先前的話語增添了許許多多的可信度,饒是與上雲宗萬般不對付的宗門此時的反駁也失了底氣。
畢竟,這一式确确實實是無魇尊主的靈力,他們都不會認錯的。
也便是說,對外宣稱閉關的無魇尊主不僅沒有閉關,還随他們一起來到了此處,更是将自己隐藏在暗處如此之久,此時此刻還陷入破防……
這一條邏輯鏈是那樣的完美,以至於其中許多纰漏都被這群人自行腦補填補了,本就有些昏沉即使清醒也沒多清醒的人們落入無言之地。
見此,隐匿在暗中許久的人也不再隐匿,一步踏上蒼穹,随意散搭在身上的衣服在狂風下獵獵作響,和她肆意散在腦後的長發一起,悠揚飛旋。
一雙鳳眸中無甚溫度,看着前方,好似在看幾塊寒冰,手中拂塵随意搭在肘上,盡管她在行走,卻依舊穩穩當當。
千年前就已經抵達渡劫的人,這千年來養出的威壓與氣魄是讓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會下意識退避一二。
她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行走在雲端,直到距離冉繁殷不過三丈遠,她轉動拂塵鄭重行禮,直起身後,音色淡淡:“道友好生聰明,但道友終究是錯了。”
寧淞霧便在此時走上前來,站在冉繁殷身側,哪怕女人此時還在生她的氣,她還是探下手去,緊緊握住那只已經無甚溫度的手,傳遞着靈力。
而另一人雖未回握,卻也沒有掙開,任由她握着。
冉繁殷呵呵一笑,道:“願聽尊主指正。”
【師尊是對我最好的人了,沒有之一了。】
【我要更努力些,我必須要把這個結局改了。】
【師尊,你是天上月,我就是每夜守着月亮的人,就好了。】
【什麽?師尊……什麽意思……】
【!!!!】
【嗚嗚嗚,蒼天啊,殺了我吧……】
【羞死人了!!!】
【若是為我療傷結果師尊受傷了,那我會自責死的,我……我上刀山下火海也……】
【聽起來是在……變好?】寧淞霧捏着裙邊,抿唇,凝重的表情這才緩和幾分。
【如果我受點傷就可以幫師尊療傷,我……】
大地忽地震顫一瞬,護宗結界泛起一層層接連不斷的能量漣漪,一枚枚法彈這便招呼了上來。
寧淞霧心底驚了一瞬,怎會如此,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上來直接招呼?
但接下來漣漪又漸漸平歇,似乎被制止了下來。//
她不敢再猶豫,正欲要快步沖向宗外,面前靈光一閃而過,冉繁殷便站在不遠處,面帶愠色,冷呵道:“你先随我來。”
上雲宗外——
“你在做什麽?!”某小宗宗主震驚地看向自家的長老,隊伍方才站定,這人便一擊打向上雲宗。也不止他們,其他宗門亦有人出手。
但那又如何!
說好的只是來走個過場,不動手的呢?
他們不過是小小弱宗,能活下來已經是不容易,本就不想卷入這些大宗之間的争鬥,況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天成仙門是明面上的第一,而上雲宗不聲不響卻手握劍仙傳承、絕天大陣以及諸多天才,亦是未來之星,他們誰都得罪不起。這次開拔本就是無奈中的無奈,天成仙門再三請他們一起讨要叛徒,怎敢不從,可出發前就說好了只是來走個過場,怎的到這兒就随大流動手了?!
那長老愣了一瞬,道:“您方才不是下令說進攻嗎?”
宗主快崩潰了,“本座幾時下令了!你不許再動手了,站到後面去!”
這樣的場景不止在這一個宗門內發生,幾乎每個小宗門內呵斥聲此起彼伏,又漸漸停歇。而後,各宗門就這樣率衆站在上雲宗外,同護宗大陣之內嚴陣以待的諸位弟子面面相觑,好似……
他們只是來這兒站站。等在魔宮外時,冉繁殷不動聲色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腰。
她還不如答應那個崽子一個時辰的提議,至少不會這麽急,半個時辰下來這崽子未免有些太過心急太過想看璀耀的光芒在她手中綻放了。
太急了。
這樣不好。
冉繁殷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那小姑娘還被她安排在周邊等她,分別是滿心滿眼都是擔心,哪怕此時此刻念叨着的也都是擔憂和愁緒。
這孩子,現在她們在魔界,分明該擔心的是她自己吧。
通報的魔走了出來,拱了拱手,道:“仙子,尊主說請您進去。”
楓铧并未坐在主位等她,而是在殿中擺了一張桌子,盤膝坐在一側,默默在面前擺了兩杯溫茶,見她來了也不起身迎一道,待她坐下,徑直開口道:“本座知曉仙子來意。”
冉繁殷不着聲色地笑笑,擡手端起茶杯先淺酌一口,而後才溫聲道:“魔主允本座進來,是同意了?”
楓铧微颔首,道:“此事還需得從長計議。不過,仙子多年前來此救人并未殺害我魔族一兵一卒,這幾年弟子壓宮也替魔宮攔下不少麻煩事,本座認為還是可以坐下來談一談的。”
“本座今日前來,便不是想要從長計議。”
她自然明白,冉繁殷若是還想從長計議,那便繼續像往常那樣即可,駐守在魔宮外的上雲宗弟子好似與魔族達成了一種約定俗成,彼此之間互不幹涉,安安分分各做各的事情,那些弟子在此好像只有一件事。
不是監視魔宮,而是監視試圖來此的人族。
不得不說,冉繁殷的安排也确實給她免去了不少地麻煩,至少是不需要費心去應對一而再再而三前來游說魔族再次出手的仙門人,畢竟同樣的當她不會上第二次,而失去林玉雪這枚把柄後她也沒把握可以反制無魇尊主。
思及此處,楓铧舉杯輕抿了一口暖茶,沉吟片刻,正要開口,女人又緩聲道:“不過本座向來是不喜歡逼人的,若你切實不願,那本座也只有一個請求。”
她真的沒太聽懂,新世界……是什麽?
眼前這人,是內外都瘋了嗎?
上雲宗內,負手而立的岑染輕輕挑了挑眉。
她早先就料到了此般狀态,千年前的上雲宗同樣是個不敢不聽大宗命令的小小宗門,那場圍剿萬靈谷的戰役他們同樣是不得不去,卻也是如現在這般站在那裏,甚至偷偷救了不少萬靈谷人。因而,這些宗門方才兀自動手反倒是吓了她一跳。
話雖如此,身為掌門的她還是要講些場面話,維持一下形象。
她自虛空踏出一步,劍指立在胸`前,黃龍在身後漸漸凝實,散着幽幽威壓。
“諸位遠道而來,若願與上雲宗為友,待此戰後歡迎來沉水鎮體驗最大的酒樓,屆時本座定然盡心竭力招待諸位。但若是想與我宗為敵——”
岑染頓了一瞬,一字一句道:“上雲宗亦不乏一戰之力。”
幾乎是整齊的一聲輕“嗤”聲,好幾派宗門率隊之人方應了一聲好,腹部便被身後人一劍刺出,其中亦包含方才那訓斥長老的宗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貫穿己身的長劍,回首看去,身後人眼神空茫,毫不留情地拔出長劍,推着她撲到在地,任血濺染了大陣之屏障,而後微微擡手,血珠順着劍身滑落到手上。
隊伍安靜了一瞬,徹底亂做一團。
岑染瞳孔微震,這般發展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她忙呵令衆人做好應戰準備,身後黃龍愈發生動,大呵一聲,“若是不想與上雲宗為敵,可立即後撤!”
回應她的,是部分還保有些許清明的人向後奔逃的身影和剩餘人齊生生震動天地的一聲——“殺!”
結界內外,頓時戰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