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病
第9章 生病
待藥膏徹底融入肌骨,冉繁殷擰好了瓶罐,又一一交代了其餘幾罐的用處,看着小徒兒收好這些,這才揪了揪寧淞霧身上的衣服,不耐道:“都出汗了,換了吧。換完出來同為師下棋,你應該會?”
寧淞霧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書裏寫冉長老一手棋藝誰也打不贏,後來苦練多年才略有提高,但比起她其他能力還是……最大的缺點。】
【所以師尊為什麽突然想下棋?】
冉繁殷掩在發絲中的耳尖紅了又白,這書怎麽該寫的不寫,不該寫的瞎寫啊!
她正色道:“你怎麽還不去換衣服?”
寧淞霧揪着身上的衣服,低聲道:“師尊,我一直很好奇,換下來的衣服誰洗啊?”
冉長老側手撐頭,百無聊賴,“有我養的靈物,畢竟養了這麽多年,我也不是什麽貪圖回報之人,讓它們幫忙來洗衣做飯一下也挺好的。”
“清潔咒再好用,也不及手洗的好。”
寧淞霧又點點頭,帶着一臉還未化卻的清晨霜寒顫着兩條腿磕磕絆絆地走了。
她聽到冉繁殷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太過分了!
【畫個圈圈詛咒笑話我的人……】
冉長老停了笑,準确來說是停了笑聲,但眉眼笑意實在是太難消退,寧淞霧這可憐樣子,着實是有趣的很。
一想到小徒兒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一直在嘟嘟囔囔地抱怨,就更好笑了。
Advertisement
冉繁殷:我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她換了個方向靠着,心底卻在盤算,這聽心聲的本事應該是有距離限制的,她在羅雲殿下棋的時候就聽得模模糊糊,時斷時續,這才多遠點距離。
日後有機會就算算這距離到底有多長吧,也好做個準備。
寧淞霧很快換了一套淺綠色的衣衫出來,她的櫃子被冉繁殷填的滿滿當當,但那些紅粉橙黃的衣衫,這輩子就是死她也不會碰一下的。
身為一個在現代時身上永遠只有黑白兩色的人,穿穿藍綠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紅粉橙黃還是留給羅笙吧。
好在書裏大概提到過冉繁殷很會經商,林玉雪還在峰上時,也是吃穿用度從未短過,冉長老給她的錢甚至可以供她肆意揮霍,在拍賣樓一路加價搶下一套頂級防禦法器。
那套頂級防禦法器雖然很好,但林玉雪顯然是被坑了,人家每次一百一百地加,她非要一萬一萬地争,蠢死了。
捏着棋的人在心裏暗暗盤算,【距離書裏那套頂級防禦法器的拍賣會還有幾個月,似乎是明年除夕前,到時候可以去搶一搶。】
冉繁殷替小徒兒記下了這個時間點,屆時再提醒提醒寧淞霧,畢竟能寫進書裏的時間節點和器物,應當不是凡品。
這就是她們目前的打算,按着寧淞霧的心聲,将書中提到的關鍵時間節點統統破壞或改變,總之,不會真的讓預言中的悲劇發生的。
甯淞霧看師尊落下一子,愣了。
【我要不要告訴她,這子落在這裏一定會被吃了……】
【師尊是不是在給我讓棋……】
【嗯!她一定是在讓我!】
她偷偷擡眼,對上冉繁殷懶洋洋不帶情緒的美目,掙紮了下,還是把塞在嘴裏的話咽了下去,輕咳兩聲。
【我外婆說我這棋術就有夠差了,嗚嗚嗚,謝謝師尊讓我。】
外婆。
冉繁殷鳳眸輕閃。
看來小徒兒在她原先的世界家庭當是很圓滿的,莫名,幾分歉意攀上她的心尖,再看着小家夥的眼神更柔了些許。
寧淞霧忍了片刻實在是忍不了了,“師尊,我能教您下棋……嗎?”
她擡頭時正對上這人的鳳眸,一閃而過的柔意讓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冉繁殷确實在看她。
她有點恍惚,冉繁殷點點頭,“好啊,可以。”
寧小徒當即斂了心神,重新看向棋盤。
嗯,先拯救師尊的棋藝比較重要。
*
盛夏一過,秋雨纏綿。朝暮峰上多花草樹木,到了秋日,冷風一吹,俱變了色彩,鋪了漫山遍野的暗紅。
來了四個多月了,寧淞霧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健康了不少,每天十點睡五點起,都習慣了和朝陽為伴的生活了,早上鍛煉下午修煉,一天忙也不忙,但莫名比她在現代時充實了不少。
在現代時,分明每天也在忙,但忙的不知所雲,後來乾脆和床板鎖在一起,不忙了,改為每天閑的只剩出氣了,眼睛一睜太陽已經過了宿舍的視窗,閉眼睛時月亮正高懸天側。
她也說不上她喜歡怎樣的生活,但慢慢變好的精神和身體告訴她,早睡早起多運動确實是很重要的。
前幾天,冉繁殷将她練功用的木劍換成了一柄銀鐵長劍,開了鋒,在日光下隐隐泛着冷光,雖是凡劍但也是凡劍之中的珍品。
她如今已經能夠熟練地來一套基礎劍招,修為也進益不少,抵達練氣的後期,總體都在欣欣向榮地發展着。
一日,幾乎在她收劍的同時,烏雲飄悠悠晃了過來,秋雨裹着絲絲縷縷的寒氣落下,冉繁殷一早就料到了,挂着披風坐在小亭中。
“過來。”女人柔柔一喚,伴着幾聲輕咳。
【看來,師尊的身體同書中講的确實不太一致,書裏描寫的她身強體壯,幾乎不怎麽生病才是。】
修士本就身體健壯,又有靈力護體,若是常生病,那只能說明是先天不足,亦或是體內有陳年舊屙,但書中的冉繁殷兩者皆無,這與如今她看到的人兒略有些差別。
為什麽會不一樣呢?
寧淞霧暗想,緩步過去,被雨水打濕的發絲衣物上都裹了寒意,還未靠近,兩簇火苗竄過來裹住她,待水霧蒸騰而盡,女人才讓她坐下。
“手給我。”
乖巧伸手,目光流連一圈,最終定在女人微蹙的眉心。
冉繁殷本就白皙,如今被冷風一吹血色更淡,銀發襯着,面色如雪,纖長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冰冰涼涼。
她的身體應不是一般的不好,平日裏暖洋洋的不甚明顯,寒雨綿綿的時候就顯出來了。
“這兩日可以挑個時間築基了。你的修煉速度不僅不受天品靈根的影響,加入合适的功法後還快了不少。”冉長老淡聲道,收了手指,慵然靠在椅中,單薄的身體掩在披風中,“走一趟青葉峰吧,你自己去。”
“順便幫為師取一下這個月的藥。”
*
冉繁殷早就打好了招呼,因而秦思悅見到熟悉的白金配色便知道是何處來的人,将預先備好的藥遞給她,“盒子裏的是你築基要吃的丹藥,一旁捆紮在一起的是冉繁殷的藥,旁的沒了。”
少女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問:“我師尊她的身體是什麽情況啊?”
“她身體沒什麽問題,是心肺的問題。”秦思悅頓了手上的動作,斟酌片刻,道:“她先天不足,心脈較之旁人先天羸弱多病,十分脆弱,不堪風侵雨寒,故而冷風一吹,比常人更易生病。”
少女瞪大雙眼,“什麽意思?有治好的方法嗎?”
“畢竟是先天不足,只能調養着,沒什麽治療的辦法。”女人淡淡應着。
寧淞霧揣着一顆沉重的心坐在朱雀背脊上飛回去,莫名覺得有些不對。
按理說,穿書,不說必須按着劇情走向發展,至少人物設定不會變吧?從她輕易替代林玉雪拜入冉繁殷門下開始,她就隐隐覺得不對,如今冉繁殷這個人設更是有如此大的變化……
字幕閃動了一下,平白冒出來一行,「劇情發展僅供參考,可嘗試走出劇情。」
寧淞霧:啥?
劇情發展僅供參考??
你這個穿書金手指也太草率了吧?
【靠!這下我已知的劇情都變成僅供參考了?新號,別搞。】
「角色結局确定,不會違背結局設定。」
字幕又閃,像是來了靈性。
這是這四個多月來這個金手指最有用的時候了。
【那角色結局可以更改嗎?】
「可以,請努力活下去。」
【你之前為什麽不提示我?】
「機緣未至。」
【那我還能回去嗎?】
「……」
字幕閃了閃,消失了。
寧淞霧氣到低聲罵了一句,什麽破系統,什麽破書,什麽破命。
*
冉繁殷靠在躺椅中昏昏沉沉險些睡着,腦子裏響起小徒兒的聲音,便知道這人是回來了。
她撐着坐起來,大概算了算距離,劃了一個心聲大概的有效範圍。
不算很大。
她想着,換了個方向重新窩回椅中,算着時間還需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她這樣倚靠着,昏昏沉沉,又快睡着。
本還有些響動的腳步聲看她昏沉着,輕了幾分,藥包被輕輕放在石桌上,微涼的手搭在額前,放了片刻。
耳側,小徒兒清脆中帶着焦急的聲音響起,“師尊,你發燒了。”
冉繁殷無力輕嗯一聲,側頭擺脫額前手掌,“藥都取回來了?”聲音有些沙啞。
“取回來了,哪些是降溫退燒的?”
“不必你擔憂,該去修煉了。”
“師尊!”手猛地被人抓住,她微微撐開眼睛,一襲白衣的少女紮着高馬尾,眼中滿是擔憂。
【怎麽會有這麽強的人啊。】
【下次不能讓她吹涼風了。】
【這身體也太弱了點。】
【不會轉成肺炎吧?嘶,現在有肺炎這個概念嗎?】
【……】
腦子裏,女孩兒的聲音空蕩蕩飄着,和着眼前這層虛缈的身影,一點點刻進女人的眼睛裏,融進心裏。
滿滿當當不過兩個字,關心。
還是十分真誠的關心。
女人複又合上眼眸,啞聲道:“抱我回房間,稍後會有人來煮的。”
寧淞霧俯身掐決,穩穩當當抱起渾身發軟的人兒,靈力撐起一層隔絕水汽的罩子,籠着兩人,隔開雨後絲絲縷縷的寒霧。
她切切關注都在腳下,全沒有注意到懷中人默默向內轉了轉身體,躲得更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