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有消息。”沈惟慕答道。
衆人愣了下,才想明白沈惟慕的意思。原來八卦樓傳遞消息的方式很多樣,還會把消息藏在食物裏。剛剛應該是沈惟慕在吃豬蹄的時候,拿到了八卦樓遞來的消息。
宋祁韞問沈惟慕字條在哪兒。
“粘着油,太髒,丢炭盆裏了。”
剛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蘇長義身上,沒人看到沈惟慕在炭盆邊上做了些什麽。所以沈惟慕說他順手燒掉了字條,大家自然都相信。
唯獨宋祁韞覺得哪裏好像不對,但在沒證據的情況下,他不會做出懷疑兄弟的事情。
蘇長義的“嗚嗚”聲還在繼續,瞧他瞪圓眼青筋暴突的模樣就知他此刻有多憤怒,這極致的憤怒中還摻雜着他極致的羞恥。
此情此景,一群大理寺官吏圍着他彎腰觀看他那地方,比讓他死還難受!
“還別說,這六個字刺的還挺端正,小楷。”白開霁搓着下巴認真評鑒道。
陸陽接話道:“何止呢,你看左三字右三字的位置一樣,字與字的間距也一樣,刺出這‘清月教大長老’的匠人一定是能工巧匠!”
尉遲楓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起初的一聲笑挺斯文的,符合尉遲主簿一貫以來的溫潤性情,誰料下一刻,尉遲楓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豪爽得像武林漢子。
見大家都看自己,尉遲楓用扇面擋住了自己的臉,“對不住,我只要一想如果清月教的長老都在這個位置刺青了,捉拿他們若能用脫褲子驗證之法……就忍不住想笑。”
大家聽了尉遲楓的解釋後,想象了一下那畫面,也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一時間刑房內充滿了爆笑聲,倒把守在刑房外的衙役們弄懵了。
他們沒記錯吧?這地方是刑房,不是說書的茶館。
蘇長義羞憤欲死,他開始瘋狂掙紮,鐵鏈在身上勒出道道血痕,伴随着“啊”的一聲痛苦大叫,蘇長義身上的鐵鏈發出爆裂聲,身後的木架也随之被粉碎。
“不好!”
白開霁和陸陽立即護着身邊人躲閃飛過來的斷鐵鏈。一塊塊鐵鏈以極快的速度打到刑房的牆上,砸出一個個深坑。
有幾名衙役因為躲閃不及,被斷掉的鐵鏈砸中,有的被砸中四肢,因為骨頭斷裂痛叫,有的被擊中要害部位,當場吐血暈厥。
強行破開穴位,爆出這麽大的內力,蘇長義這是不想活了,耗盡全身的生機與功力和他們殊死一搏了。
白開霁和陸陽立即出手,與蘇長義對打。
尉遲楓和宋祁韞趁機将部分傷者帶離刑房,還有兩名傷勢重的未能及時救出。因為二人剛好在三人激烈對戰的範圍內,外人暫時無法插入救援。
尉遲楓很擔心那倆人的情況,“這可怎麽辦,他們若再受一擊必死無疑。”
“沈惟慕呢?”宋祁韞突然發現原本該在他身邊的沈惟慕不見了。
“在那!”
宋祁韞順着衙役所指,看向刑房裏面,驚駭地發現沈惟慕不知何時走回了刑房,還在三人激烈對打的場子中,從容地拉走兩名受傷的衙役。
蘇長義注意到沈惟慕,立即改變攻擊方向,使出他的武功絕學慈悲手,以全力打向沈惟慕的要害部位。
這厮不僅對他言語不敬,還在他受審的時候悠哉啃豬蹄。他更是消息的提供者,是令他被扒了褲子、受奇恥大辱的罪魁禍首。
蘇長義恨極了,想殺光眼前所有人。
如果将他的殺意排先後順序的話,他對沈惟慕的殺意是其他人的百倍千倍。所以哪怕是以自己的死為代價,他也一定要拉沈惟慕當墊背的。
“小心!”陸陽瞧見蘇長義對沈惟慕的殺氣極濃,很怕沈惟慕受傷,連忙大聲驚呼,提醒沈惟慕。
白開霁也察覺這一點,急忙調整對戰方向,欲護住沈惟慕,但他心裏很清楚,他和陸陽都晚了一步。
慈悲手可不是鬧着玩的,縱然蘇長義受了嚴重的內傷,但以他的武功修為依舊可以輕而易舉地将沈惟慕一擊斃命。
沈惟慕好容易才将身上的奇毒解掉了七八成,有希望好好活命了,今日若死在蘇長義手下……
剎那間的思考,已然讓白開霁紅了眼睛。
他不想讓沈惟慕死,絕不想!
“啊啊啊啊啊啊——”
無數利劍憑空而現,齊齊射向蘇長義。
蘇長義從沒感受到這麽厲害劍氣,這些冰冷的白刃好像都已經抵在他的脖頸、胸口等要害之處,令他本能地為之恐懼心顫。
蘇長義手掌偏移,下意識地去防禦這些擊向他的劍——
一陣微風自沈惟慕的鬓角輕輕吹過,沈惟慕毫發無損地将兩名衙役帶離了刑房。
宋祁韞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拉住沈惟慕的手腕,欲查看他的情況,這時蘇長義忽然發出一記痛苦地叫聲。
“啊——”
那原本憑空出現無數劍在刺向蘇長義身體的時候,都消失了,似乎是一道氣擊打在蘇長義身上,令蘇長義的身體各處呈現出被擊打的反應。
無數劍影中最終只有一把劍是真實的,直直地刺穿了蘇長義的身體。
蘇長義跪在地上,上半身後仰着,劍柄剛好支撐在地面上,令他的身體呈現出一個詭異的三角形。鮮血順着劍身汩汩流下,殷紅了地面。
蘇長義染滿鮮血的嘴巴翕動着,艱難地吐出三個字:“千影劍。”
陸陽回過神來,高興地跑去摟住白開霁的肩膀,咧嘴大笑:“恭喜啊兄弟,你練成了千影劍!”
白家已經有好幾輩了沒練成這祖傳的絕學,上一位學成千影劍的白家祖輩在四十五歲。沒想到白開霁年紀輕輕才二十出頭,就能完全使出千影劍了,當得上武林第一天驕的稱號了。
白開霁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練成了,驚訝地看着自己的雙手,久久不能回神。
陸陽走到蘇長義的屍體跟前,他不爽地“啧”了一聲。他輕輕踹了一下,屍體應勢倒地。
“可惜劍髒了,得好好洗洗。”
白開霁此刻倒懶得管他的劍需不需要洗,他第一時間沖到沈惟慕跟前,問他受傷沒有。
剛才蘇長義雖然半路轉了方向,但他總感覺有一部分掌風已經打向了沈惟慕。
慈悲手極其厲害,尤其在隔空打物方面,一掌把一塊巨石擊得粉碎都不在話下,何況是人的皮肉。
“我沒事。”
高手之間的對決,勝負有時就在一夕間。
蘇長義的功夫确實很深,在折損了七成功力的情況下,還能與陸陽和白開霁打成平手。
沈惟慕之所以選擇去救人,便是知道他肯定會吸引蘇長義的注意力,一則他可以把人救了,二則還可以給白開霁和陸陽迅速解決蘇長義的機會。
畢竟這場對打若再持久一些,刑房就會被打塌,場地如果轉到寬闊的室外,就會極大地延長對戰的時間,所造成損毀也會随着增加。
沈惟慕可不想這意外鬧得宋祁韞無法按時下值。不能按時下值,他就沒有足夠的時間處理和腌制食材。不能處理好食材,就會導致第二天無法成功舉行慶祝宴。
“沈惟慕!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幹了什麽,你差點死了!”
陸陽厲聲質問沈惟慕,剛才為何要那般冒險救人。
沈惟慕:“我救錯了?”
陸陽哽住,他總不能說錯了,那倆受重傷的衙役活該處在危險之中。
“沒救錯,但你不能——”
“沒錯你啰嗦什麽。”沈惟慕身就走。
“欸你?你們看他!”陸陽氣呼呼地跟宋祁韞等人告狀,怪沈惟慕不知好歹,明明他是出于關心他的好意。
“你當他不知救人的危險?已然決定犧牲自己去救他人了,你不誇他反而訓斥他,人家沒揍你就不錯了。”
尉遲楓語氣溫和地勸陸陽,以後跟人表達關心之意的時候要注意措辭。
陸陽想想是這個理兒,他剛才說話有點魯莽了。
“那我去跟他道歉。”
宋祁韞攔住陸陽:“勸你別做沒用的口頭道歉,他喜歡什麽你懂的。”
陸陽恍然大悟,“懂懂懂,我這就給他搜羅美食去!”
陸陽興沖沖跑出去,剛好撞見沈惟慕和李明月在院中。
“這是?”
宋祁韞等人跟着也出來了。
“我是星月組織的新首領。”
李明月示意宋祁韞去僻靜處說話。
見周圍沒人後,李明月露出真實态度,下巴高高揚起:“我知道殺害曹民和魏琪的兇手是誰。”
話畢,沒見到預想中的激動和懇求态度,卻見宋祁韞等人的神色反應很怪異,李明月十分不解。
“你們難道不想知道兇手在哪兒?”
“在大理寺死牢啊。”白開霁也十分不解,李明月特意跑大理寺唱哪出戲?
“什麽?你們已經抓到兇手了?”
李明月變了臉色,随即覺得很尴尬。
“那、那沒事了,告辭!”
看着李明月好似匆匆逃命一般的背影,白開霁不解地詢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祁韞稍加思慮就推斷出:“該是星月組織在監視京中武林人的時候,無意間目擊到了何明毒害曹民、魏琪的經過。”
白開霁更不明白了,“那為何現在才說?”
“是啊,為何現在才說。”宋祁韞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李明月消失的方向。
沈惟慕拿了一塊饴糖放進嘴裏,砸吧兩下後道:“因為她愛慕逍遙王,恨大理寺監管不力,竟讓逍遙王自盡于大理寺大牢之中。”
宋祁韞等人都齊齊看向沈惟慕,露出八卦的眼神兒。
陸陽唏噓:“那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了,咱們以後跟星月組織打交道可得小心喽!”
“想要化解此矛盾也不是不行,只需要告訴她,那天負責監管大牢的孫牢頭是她二姑丈三弟的四兒子,正是十六年前在李家梧桐樹下贈他平安符的那個男童。”
宋祁韞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