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為何不行?”
“魔教八長老多變抓到了嗎?”
宋祁韞怔愣一瞬,不解道:“兩者有何關系?”
“多變都抓不到,比他地位更高的教主只會更難抓。他既然有膽量蟄伏在京城,必有其高深之處和自保的方法,我們貿然行動不僅會打草驚蛇,還有可能會逼得整個魔教狗急跳牆。”
衆所周知,魔教的人手段狠辣,都喜歡發瘋,如果把他們逼到絕路上,他們死也會拉幾個墊背的。
“但我們也不能一味地投鼠忌器。”
宋祁韞覺得沈惟慕說的有幾分道理,卻也不是很有說服力。
“我命可靠之人暗中調查便是,不會打草驚蛇。”
沈惟慕:“……”你已經打草驚到正主了。
“倒也行。”
瞧出宋祁韞鏟除魔教的決心強烈,沈惟慕知道攔着他也沒用,便随他去了。
走出尚武樓的時候,宋祁韞突然扶額,身子有幾分搖晃。
沈惟慕瞧他面帶倦色,烏青的眼底幾日了也沒散去,便叫他趕緊回去好好休息。
這些日子為了破蘇世子和蘑菇教的案子,宋祁韞整日整夜的忙碌,幾乎沒合過眼。好不容易結案,理該休息一下了,如今又來了案子。
“不眠不休數日,只補覺一晚不行,此案我們來處置就可,宋少卿快回去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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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楓在勸宋祁韞的時候,自己連打了兩個哈欠。
“你也別逞強了,都回去休息。”
沈惟慕請他們二人都回家歇着,這案子交給他處理就行。
畢竟整個江湖司,就數他這段時間休息得最好,最懂得勞逸結合。
見二人面露遲疑,沈惟慕先一步反問他們:“怎麽,你們倆不相信我的能力?”
尉遲楓委婉表述:“沒有,只是沈小兄弟還從沒有獨自辦案過——”
“凡事都有第一次,正好今天開頭。”
尉遲楓無話可說了,用眼神向宋祁韞求救。
宋祁韞略作斟酌後,應承道:“也罷,便交由你負責,若遇麻煩記得随時叫我們。”
沈惟慕擺擺手,示意他們快走。
尉遲楓跟着宋祁韞離開的時候,還是不放心,低聲跟宋祁韞表達他的擔憂。
“我倒不擔心沈兄弟的查案能力,我擔心沈兄弟率直的性情……他今天差點跟兩撥人打起來。”
江湖人多陰險狡詐,尤其在涉及兇案的時候,跟這些江湖人打交道要謹慎圓滑些才更好。
宋祁韞拍拍尉遲楓的肩膀,嘆他跟為人父母似得一般操心。沈惟慕不可能一直被保護在他們羽翼之下,是該給他獨立成長的機會。
倆人走得遠了,以為沈惟慕聽不見的他們的對話,實則全被沈惟慕聽進耳裏。
他會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擔心很多餘。
沈惟慕帶人走了從蓬萊客棧到尚武樓的路,不僅撿到了被吹到牆邊和樹上的糖紙,還找到了那個送糖的小男孩。
經驗證,糖紙上确實沾有南疆奇毒紅梅落雪。
送糖的小男孩是隔壁巷子裏一戶普通人家的孩子,名叫王小白,平常十分調皮貪玩,喜歡走街串巷,經常跟他的同齡小夥伴們演一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故事。
“今天午後我吃完飯自己跑到街上去玩,遇到了一位十分漂亮的姐姐。
姐姐說我只要按照她的說法做,不僅會給我一錠金子,還會送我一把漂亮的匕首。
我就按照漂亮姐姐的吩咐,将三顆糖送給那三位帶刀的武林大俠。”
當時送的時候,三顆糖是曹民三人自己來拿的,當時王小白捧着糖的手舉過頭頂了,他不知道是誰先拿走了第一顆糖。
王小白交代這些話的時候一點不怯場,還老實地将他得到的金子和匕首都拿出來給大家看。
“我們可是官府的人,你就一點不怕嗎?”有衙役驚訝地問他。
王小白故意把胸膛挺起,無所畏懼道:“不過是将我遇到的事講出來,有什麽難的。我将來可是要當武林大俠的人,豈會畏懼這種小場面。”
“那你可就是因為你送出的那三顆糖——”
“咳咳。”康安雲拉走碎嘴的衙役,讓他別亂說話。
王小白年齡尚小,也确實不知情,沒必要讓他小小年紀就承受他不該承受的東西。
“因為我送出的那三顆糖怎麽了?”王小白好奇追問。
沈惟慕撫摸了一下王小白的腦袋,笑着說道:“想知道答案嗎?那便跟畫師描述一下,你見到的那位漂亮姐姐長什麽樣子。若能把漂亮姐姐的畫像畫出來,我便獎勵你一把武林人真正的佩劍。”
王小白高興極了,馬上配合畫師畫像。
畫像出來後,沈惟慕端詳了一眼,柳葉彎眉,杏仁眼,鼻梁挺翹,的确是一張漂亮的臉。
王小白因為抱不動康安雲遞來的劍,就高興地喊來他父親幫忙收着。
他記性很好,不忘追問沈惟慕:“答案是什麽?”
“答案是你送的那三顆糖中有兩顆暗藏玄機,值得人追查。”
王小白更好奇了,“什麽玄機?”
“既是玄機,又豈會輕易告訴你一個孩子。等你長大了,能闖蕩江湖了,自有許多武林玄機等你去探查。”
沈惟慕随即交代王小白的父母,近期最好送王小白離開京城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來再接他回來。
王小白父母曉得沈惟慕這樣安排是為了孩子好,對他千恩萬謝。
出了巷子,拿着女子畫像的康安雲還有幾分難以置信。
沒想到他家公子第一次單獨負責的案子,這麽快就有了線索。
康安雲禁不住誇贊:“公子好厲害!按照這查案進度,說不定今晚就能抓到兇手了。”
京城如此之大,憑畫像尋人其實沒那麽容易。
不過,這畫像越早張貼,抓到兇手的可能性就越大。
沈惟慕:“你若是兇手,讓人送了三顆糖給三個人,怎麽能确保自己想殺的那倆人吃掉其中兩顆有毒的糖?”
“只要确保自己不想殺的那個人拿走無毒的糖就可以了。”
三顆糖,外表包着一樣的油紙,味道也聞不出區別。
那就一定要确保吳越先拿走那顆無毒的糖,才能讓另外倆人吃兩顆有毒的糖。如此看的話,吳越的嫌疑很大。
“還有一種可能,兇手随機殺兩人,故意留一個活口來吸引官府的注意。”
康安雲:“那該如何确定是哪一種呢?”
“對比三張糖紙,有區別就是前一種,沒區別便是後一種。如果是前一種,吳越很可能就是兇手的同夥。”
沈惟慕将三顆糖的糖紙依次擺放在桌上,對比是否有區別。細看一番之後,他和康安雲都沒發現區別。
“看來是随機殺人。”康安雲道。
沈惟慕還是覺得有點不對,“那為何死的這倆人身上,偏巧都帶着同樣繡紋的錢袋。”
“是啊,從這一點來看,兇手像是有目的殺曹民和魏琪。”
沈惟慕“啧”了一聲,喊人停車。
康安雲連忙将擺在檀木桌上的三張糖紙證物收好。瞧公子這模樣,難道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怎麽了公子?”康安雲十分戒備地詢問。
“你聞到沒有?”
康安雲緊握着刀柄,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态。他探頭往馬車四周看了一圈後,才吸了一口氣,沒聞到迷煙或毒煙的味兒。
“沒有。”
康安雲剛想說他們在移動的馬車上,應該不至于被人下迷煙或毒煙,就聽沈惟慕興奮開口了。
“煎羊腸的味道!還有韭花醬!煎好的羊腸油滋滋,焦黃焦黃的,蘸着韭花醬最好吃了!”
沈惟慕說完就忍不住了,立刻下車,奔向煎羊腸的路邊攤,跟店家點了三盤煎羊腸。
康安雲:“……”
“公子,您忘了您答應宋少卿會好好查這樁案子,現在咱們剛查到重要線索——”
“畫像通緝你吩咐下去就行,用不着我。”
沈惟慕吹了吹熱騰騰的煎羊腸,送到嘴裏,焦香有嚼頭,太好吃了!
“可接下來還要審問吳越——”
沈惟慕重重地放下筷子。
康安雲被吓得噤聲,再不敢念叨催促沈惟慕了。
原來抓不到兇手,會影響他吃飯的心情。怪不得以前宋祁韞查案的時候,沒有一次好好吃飯過,都是等忙完之後才吃大餐。
看來他要找到盡快緝拿兇手的捷徑才行。
沈惟慕帶走三盤煎羊腸在路上吃,最終讓馬車停在了禮部尚書府附近。
康安雲十分驚訝沈惟慕為何會來這裏。
“公子,這天快黑了,咱們也沒有提前下拜帖,這種時候來拜訪呂尚書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惟慕腳尖輕輕一點,就跳上了尚書府的圍牆,随即就翻進了牆裏面。
康安雲一邊心驚于沈惟慕的輕功又精進了,一邊趕緊跟上沈惟慕。
倆人最終停在了呂渠武的書房外面。
“公子您這是做什麽啊?”康安雲用手語比劃出自己疑問。
書房內,呂渠武正在聽一名黑衣人的回禀。
“還有什麽事?”呂渠武正埋首在折子上寫什麽東西。
“今日尚武樓發生了一起命案,死了兩名江湖人,大理寺正在調查。”
黑衣人是星月組織的新首領李明月。
近來,由于要配合京兆府剿滅蘑菇教餘孽的緣故,組織的人一直在監控所有進京的武林人。
“江湖仇殺?”呂渠武問。
李明月搖頭表示不知,“但殺他們二人的兇手屬下知道在哪兒,特來請問呂尚書是否要告知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