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原因很重要嗎?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他都不該如此暴戾殺伐,草菅人命。”
白開霁拍拍張莽的肩膀,勸他好自為之,為這種人流淚不值得。
大理寺丞崔榮聽聞逍遙王的情況後,急忙趕來查看。得知逍遙王是怒火攻心導致的暈厥,一時半刻醒不來,他便馬上去見了宋祁韞。
尉遲楓此時恰好也有急事來找宋祁韞。
三人關上房門,在屋中商讨了片刻後,崔榮率先出來,手裏拿着宋祁韞剛寫好的折子匆匆離開。
……
沈家別苑。
馬車停在院中,四下靜谧至極,只能聞得幾只蛐蛐的叫聲。
康安雲率人在院子外圍守衛,個個站立如松,紋絲不動。
三個時辰過去了,康安雲沒聽到院內一點動靜,心中難免擔憂,但他謹記公子的囑咐,不敢有任何打擾。
趙不行這時候騎着快馬匆匆趕來,鬧着要見沈惟慕,立即被康安雲阻攔在外。
“我有急事,重要消息,耽擱的後果你受不起!”趙不行認為康安雲在故意跟他較勁兒,警告他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兒。
康安雲巋然不動,依舊攔着趙不行,“公子說不許任何人打擾他,那就誰都不能打擾。你若非要進,就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康安雲,你我都是清月教的人,都效忠于公子,何必非要跟我對着幹!”
趙不行還要闖,被康安雲阻擋後,便抽刀要與他幹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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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比試一場如何,你輸了,就讓我進去見公子。”
康安雲擡手示意少不行稍等,手往腰間挎刀的方向掏了掏。
趙不行以為他在抽刀,準備跟自己比試,便也将自己的劍抽了出來。
當趙不行舉劍面對着康安雲的時候,就見康安雲掌心托着一包藥粉,突然鼓起兩腮,對自己一吹。
“你——”
趙不行猝不及防地吸了藥粉,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呵,匹夫之勇,誰閑的沒事與你比試。我的任務是保護公子,不是逞強鬥毆。”
康安雲單手提起趙不行,将他丢到牆邊趴着,便拍拍手繼續守衛。
馬車內,沈惟慕吸收盡了系統內最後一絲靈氣後,才睜開眼。
如今他已經做到神魂與新肉身凝為一體,與外界長存,不毀不滅,神通法術盡可以施展。但這世界的天道法則不允許有神通出現,每每使用神通,天道法則之力就會約束他,令他必遭天譴。
使用神通越大,所受天譴就越大。他雖不毀不滅,但不代表他不會變弱,不受苦痛煎熬。有時,生不如死其實比死更可怕。
如果他沒中噬魂咒,在這方世界不用神通,只使些不入流的小法術倒也沒什麽。奈何他身中噬魂咒,想要破解噬魂咒就必須要用大神通術。此咒不破,他最終的結局将會淪為靈魂空白的傀儡,會如白癡一般任人擺布。
噬魂咒必須破,卻不是現在,否則天譴立至,京畿地界将化為一片焦土。
天摧地折,國土破碎,生靈塗炭……這些于沈惟慕而言不過爾爾,牽不動他任何情緒。
但只要想到州橋夜市不複存在,崔記蒜烤大腸、曹婆婆肉餅、鹿家包子……還有宋祁韞所做的飯菜和果飲,他以後都吃不到了,沈惟慕便不爽快。
以前做魔尊,除了修行就是打架,日子過得單調乏味沒什麽樂趣,倒也不覺得如何。然而,現在他有了口腹之欲,享受過了美食的樂趣,再要他湮滅一切回到過去,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為保住京畿地界的美食,忍幾天噬魂咒算什麽,移山竭海也做得。
“你給我下來!”
“我要見公子——啊——”
噗通一聲,牆外有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
沈惟慕下了馬車,下一刻便現身在院門口。
康安雲正抓着挎刀警惕地防備趙不行:“你再有小動作,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康安雲怎麽都沒想到被他弄暈丢到牆邊的趙不行,醒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偷偷爬牆,意圖翻牆過去找公子。
險些就被他鑽了空子!
趙不行被摔得屁股疼,氣急敗壞吼道:“康安雲,你這人怎麽油鹽不進,一點不知變通!事急從權懂不懂?”
“不懂。”康安雲一板一眼地回答,他只知道要聽從公子的命令,公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直娘賊的,老子今天非要跟你幹一架!”趙不行抽刀揮向康安雲。
“公子!”
康安雲發現沈惟慕出來了,正高興地跟沈惟慕說話,沒來得及趙不行的動作。
趙不行所練的功夫出自魔教,貫來以狠辣速度著稱,一旦瞄準目标出刀,即便中途反悔也收不回去了。
趙不行真以為康安雲會及時擋住他這刀,畢竟康安雲的功夫不低。他沒想到前一刻還對他警戒的康安雲,下一刻忽視了他。
刀劈下去的那一刻,康安雲的後腦勺還對着他。趙不行心道不好,這一刀結果了康安雲的命,他也活不成了。
康安雲感受到後腦有風襲來,才意識到趙不行居然沖動拔刀了,心一抖,料想自己的命要交代在這了。雖知無用,他還是下意識避讓了一下,沒想到竟真成功了,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趙不行發現刀劈到半空的時候,突然像遇到了什麽阻隔,卡住了片刻,在康安雲避開之後,刀才繼續往下劈。
“趙不行,你找死!”
康安雲也抽刀反擊,沒有下死手。他以為剛才趙不行沒砍到他,也是故意吓吓而已,沒有真動手的意思。
“我錯了,錯了!我就是真有急事要禀告公子。”趙不行沒還手,對康安雲賠罪。
康安雲冷哼了一聲,這才收刀。
沈惟慕淡淡看向趙不行:“何事?”
趙不行在見到沈惟慕面容的那一刻怔愣了好一會兒。這還是他們那個未掌權的小教主麽?怎麽感覺他好像完全變了模樣?
可是細看他五官眉眼,其實沒變樣,偏偏就讓人覺得他更俊美更出塵了,非一切凡俗可比,連那天上月都比不過他半分。尤其是他眼角那顆痣,勾魂攝魄,配以那不含悲喜清清冷冷的眸子,給人以一種似神似魔的矛盾壓迫感。
趙不行下意識地心懷敬畏,恭敬躬身,将八卦樓最新探知的消息呈給沈惟慕。
沈惟慕看了消息後,問趙不行:“你的人查到的?”
“是。”這可是他動用了清月教內諸多人脈資源外加搭了兩件寶貝,才換來的消息。
“不錯,理當嘉獎。”
聽到沈惟慕的誇贊,趙不行高興不已,他總算在公子跟前證明了一回自己。此類事再多來幾次,想必要了不了多久,他在公子心裏就會跟康安雲一樣有分量。
當趙不行對沈惟慕的嘉獎報以最大期待時,沈惟慕又開口了。
“你方才犯下‘不從命令,偷襲同僚’二過,一功一過相抵,還剩一過,按照教規該如何處置?”
趙不行吓得一身冷汗,立即跪地賠罪,請沈惟慕開恩饒過他這一回。
他本就是被八長老硬塞到公子身邊的人,一直不受待見。公子若憑此處置了他,名正言順,連八長老那邊都不會說什麽。
一陣靜寂之後,趙不行忐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才聽到沈惟慕的應答。
“好,就給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沈惟慕聲音輕輕的,很溫和,卻能清楚地讓人感受到他話裏意味深長的警告之意。
趙不行怎麽都沒想到,今天他滿懷期待地興沖沖來,走時一身冷汗浸衣衫。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覺得公子比惡名昭著的八長老更可怕。
深夜子時,雀兒巷,白記布莊。
一名帶着狐貍面具的青衣男子來到了布莊後門,快速敲三下,慢敲兩下,停頓片刻後,再敲一下。
門立刻開了,宅內男男女女嬉戲打鬧的場景從裏面露了出來。
開門的小厮谄媚地笑着,恭請面具男子入內。
這白記布莊是京內有名的暗娼館,只有知道敲門暗號的熟客才能入內。
随後不久,蘇錦多也如此敲了門。
小厮開門後見是蘇錦多,表情謹慎,忙将他引入內,“世子爺怎麽這麽晚才歸?陳姑娘擔心極了,一直在等您。”
“一言難盡。”蘇錦多低聲問,“他在哪兒?”
“小的這就領您去。”
小厮帶着蘇錦多避開客人們,走東面的小路,穿過回廊後,進了廚房,再從廚房後門出去,穿過庫房,到宅子後頭最東北角的一間屋子前。
屋內燈火通明,有幾個人影,等候多時。
小厮忙讓身子,笑請蘇錦多進屋。
蘇錦多看了小厮一眼,便推門入內。
屋中央站着三名穿着黑鬥篷的蒙面人,聽到開門聲後,三人同時轉過身來看向蘇錦多。
另有一名姿容豔麗的女子坐在上首位,正是陳婉,在看到蘇錦多的那一刻站起身來。
來對了,就是這裏。
蘇錦多剛要動手,被人一把按住手臂,脖頸處被架上一把白亮的大刀。
“不許動。”埋伏在蘇錦多身後的人,厲聲警告他。
随後,蘇錦多手裏的霹靂彈以及藏在袖中的匕首等武器,都被搜刮了出來。
這時候,引蘇錦多進門的小厮笑着走了進來。
“我就知道你不是蘇世子。”
小厮哈哈大笑起來。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膽,敢孤身一人闖到這裏來,是傳聞中大名鼎鼎的白少俠呢,還是陸少俠呢?
啊不對,他們二人的身形跟蘇世子都不像呢,那就只能是我們宋少卿了。畢竟蘇世子這滿身的貴氣,一般人可模仿不來。”
陳婉聞言後,十分擔憂地質問:“他不是錦多?那錦多在哪兒呢?”
小厮根本不理會陳婉的話,“刺啦”一聲,揭開了蘇錦多臉上易容的面皮。
上一刻還滿臉洋洋得意的小厮,在見到面皮下的真容時,驚訝地瞪圓眼。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