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出了王府,沈惟慕與白開霁的告辭,表示他不去大理寺了。
“身子疲乏,先回家休息了。”
“早該如此了,吐了血還來這裏強撐,不知我們多擔心你,快回吧。”白開霁對此求之不得,囑咐沈惟慕一定要好好休息。
沈惟慕命康安雲驅車到沈家別苑。
“抵達後,所有人撤離在外守衛,不許任何人打擾我。”
“是。”康安雲唯命是從,自是一切按照沈惟慕的安排,絕不違背。
上車後,沈惟慕便布下結界,打坐調息。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系統光球,光亮越來越暗。突然,沈惟慕捏住光球略微用力,光球發出爆裂聲,由黯淡變得十分耀眼,飛升至沈惟慕頭頂上方,如普照的陽光一般,源源不斷的靈氣自光球傾瀉而出,注入沈惟慕的體內。
【叮——報錯!八卦系統界面發生錯亂……】
【叮——叮——叮——警告!八卦系統界面受非法入侵,即将關閉……開啓……将預告兇案發生地……關閉……開啓……滋滋……】
大理寺。
宋祁韞下了馬,就直奔屍房,命仵作帶他查看陳婉的屍身。
“陳婉是誰?”
白開霁發懵地問了一句才想起來,陳婉是大善人陳員外的女兒。那個偷偷離家出走,結果半路遇劫匪,最後被抛屍死在京郊林子裏的女子,屍身還被野狗啃食過。
前日的案子,本來距離挺近的,不應該忘。但這兩天發生的案子屬實太多了,大家忙的暈頭轉向,前日的案子竟恍如前年一樣。
“當前自是蘇世子的案子緊要,老大怎麽突然想起查陳婉的屍身了?這案子已經結案了,劫匪俱已捉拿招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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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應承:“正是,屍身之所以還存放在此,皆因最近案子多,大家都忙碌,實在是不得機會通知陳家人将屍身領回去。”
宋祁韞掀開白布,查看過屍身左手手腕處和頸後的野狗咬痕後,将白布蓋上。
“陸陽呢?我記得這案子他負責。”
“來了,老大。”沒一會兒,陸陽就應召跑到宋祁韞跟前。
“我記得你查此案時曾說過,陳家人說陳婉的左手手腕和頸後都有一顆紅痣,偏巧死者這兩處地方都被野狗啃食過。”
陸陽驚訝于宋祁韞過耳不忘的記憶力,佩服地點頭應是。
“當時覺得奇怪,所以驗屍的時候,特意請尉遲主簿認真查驗了一番——”
“屍身面容沒有異常,陳家人也皆指認此屍身就是陳婉。”宋祁韞接話道。
陸陽點頭,“對。”
白開霁撓了撓頭,“我怎麽覺得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
尉遲楓托着下巴認真道:“因為在逍遙王府剛發生過類似的一幕。”
“啊對!”白開霁震驚,“兩具屍體都是損毀了容易被人的辨識的部位。難道說碎屍不是蘇世子,這具屍體也不是陳婉?兩樁案子竟有關聯?”
尉遲楓道:“是不是陳婉,再審一審那劫匪,确認當時死者頸後或手腕上是否有紅痣即可知。”
不多時,去大牢審問的陸陽便回來了。
“一個說記不清,一個說好像是沒有。”
宋祁韞料到劫匪當時殺完人後慌張,可能會有記憶不清的情況發生,已經提前派人去陳家請伺候陳婉的貼身丫鬟前來辨認。
縱然這世間人可能會有容貌或身形相似,但終究是兩個人,各有許多不同,比如頭發的濃密、牙齒的參差、手指的長短等等。所幸這具屍身只是被野狗咬過,并非是碎屍,對比出這些細節很容易。
一炷香後,陳家來的梳頭丫鬟和婆子經過對比後,确認這屍身不論是頭發、還是牙齒長得都與他們家小姐有不同。陳婉頭發多,黑澤順滑,這具屍身的頭發少一些,不光澤,手感也比較幹澀。陳婉牙齒整齊,屍身卻長着一顆虎牙。
如此可以确認,這具屍身不是陳婉,那真正的陳婉又去哪裏了?
陸陽:“這陳婉是個美人,還頗具才名,聽說有不少人愛慕她,意欲求娶。陳員外挑挑揀揀了很久,才選中了一名最滿意的女婿,下月就打算給他們訂親。莫不是這陳婉早有意中人,拗不過父親的安排,便打算與情郎私奔?”
“太有可能了!”白開霁拍一下陸陽的肩膀,誇贊他推斷的合情合理。
尉遲楓看向宋祁韞:“你們別忘了,陳婉還有可能與蘇世子案有關。”
白開霁驟然打個激靈,做了更大膽的推測:“難道說陳婉的情郎是蘇世子?”
陸陽恍然大悟:“所以說那劫匪其實是劫持了蘇世子與陳婉兩個人。二人是在私奔的路上,被劫匪給……不對啊,女婿若是蘇世子,陳員外會不樂意?倆人幹嘛要私奔啊?”
“沒想到你這回比我還笨。”白開霁笑話陸陽道,“有沒有可能是蘇世子家世太好,逍遙王府那邊不同意呢?”
陸陽拍了下腦門,感慨自己一定是這兩天日夜忙活,累得腦子不會轉了。
陳家雖然家境殷實,卻非達官顯貴,遠遠攀不得王府那等高門,更不要說這逍遙王還是衆王爺中最得寵的那位。
“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可惜運氣不太好。”
尉遲楓皺眉:“不太對,若說這二人準備的替身是為了私奔時聲東擊西,那為何蘇世子的替身之前不曾出現過?匪徒劫持二人,針對他們二人就罷了,為何要這樣弄死他們的替身?而且替身身上有特點的部位都被特意遮掩了,似乎有意讓世人認為死的就是他們本人。”
“啊,好複雜,想的我頭疼。”白開霁雙手揉着太陽穴。
陸陽看向一直沉思的宋祁韞,求問他的想法,請他做一個決斷,示意大家接下來該怎麽做。
“乖乖孩兒,受命不殆,椿萱桃花不兼愛,世事再無奈,不會被打敗。”
宋祁韞在他們分析案情的時候,心裏一直反複念着沈惟慕給他的這句話。
椿萱和桃花不兼愛,那就只能二擇其一。這答案呼之欲出,顯而易見了。
見宋祁韞沒回應,白開霁推一把陸陽。
“別催老大了,發生了這麽多樁案子,錯綜複雜的,一時間誰能那麽容易想明白?那個逍遙王也真是的,竟然逼老大簽什麽軍令狀。搞笑呢,大理寺又不是軍營,立什麽軍令狀,要立也該叫生死狀。”
“眼下緊要的是叫生死狀還是軍令狀嗎?是抓兇手啊!”
“你以為我不想抓?怎麽抓?兇手在哪兒呢?你告訴我在哪兒,我立刻去抓!”白開霁白一眼陸陽,怪他就只會說廢話。
陸陽嗤笑反問:“你難道說的不是廢話?”
“你們倆都消停些吧。”尉遲楓溫言制止二人,令二人耐心靜等宋祁韞的吩咐。
陸陽和白開霁或許不了解,尉遲楓卻明白,此時宋祁韞必然已經有頭緒了,甚至很可能已經想到了抓兇手的辦法。
因為真遇到複雜難解的問題時,他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狀态中,完全無視外界的聲音。而剛剛他只是思考片刻之後,便收回思緒,眼神清明,還旁觀了陸陽和白開霁的鬥嘴。
若非心中有了主意,他豈會有這等閑情逸致?
“宋少卿,屬下等已将二十萬兩的銀子安全運回。”餘歲将銀子安全運送到大理寺後,就立刻前來複命
“我的囑咐你都照辦了?人錢一個不少?”
餘歲恭敬行禮,點頭應是。
“讓人夜裏出力幹活,總該備些吃食,犒勞大家。”
“小人明白,這就去安排。”餘歲應承後匆匆離開。
宋祁韞淨手後落座飲茶,也讓白開霁、陸陽等人歇息片刻,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才好有力氣和精神繼續辦案。
白開霁吃到第六塊點心的時候,宋祁韞突然起身。
“走吧,去抓兇手。”
話畢,宋祁韞就率先大步流星地走了。
抓兇手?陸陽和白開霁雙雙愣住,倆人互看一眼後,都激動地去追宋祁韞。
“老大,我們現在去抓兇手?您知道兇手是誰?”
“去哪兒抓?要不要備馬和出城令牌?”
“知道,不用馬,就在這抓。”
宋祁韞一一回應了問題後,就領他們到了大理寺庫房。
二十萬兩白銀數量巨大,也比較沉重,此時差役們和碼頭的腳夫們正一起努力,将一箱箱白銀搬運進庫房。
“還剩十箱,大家加把勁兒,幹完了有宵夜吃,羊肉包子羊雜湯!”
衆人一聽有肉吃,鉚足勁兒将最後幾箱銀子搬完。
腳夫們都累壞了,也不在乎地上髒不髒,反正他們平常都習慣了幹髒活兒累活兒,幹脆就坐在地上擦汗歇息。
廚子端來羊湯和熱騰騰的包子分給大家吃,腳夫們十分積極地過來排隊取吃食。
拿到肉包子和羊湯後,便就近找地方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地吃喝起來。
宋祁韞帶着白開霁和陸陽等人,只站在院邊的角落裏,靜看着這些腳夫們領飯吃飯。
“這羊肉包子看起來真香,一咬冒汁兒呢,我想吃一個,你要不要?”白開霁問陸陽。
剛才那些腳夫們舉着髒手争先恐後地去搶包子,哪怕蒸笹裏還有包子剩下,肯定也被碰髒了。
陸陽一臉嫌棄,“你也不嫌髒!”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幹不淨吃了沒病。你這人就是矯情!”
白開霁可不計較這些,便要去拿個包子來。他剛邁出一步,肩膀就被宋祁韞按住了。
“給那個人也送一個包子去。”
白開霁順着宋祁韞目光所指的那名腳夫看過去。這腳夫沒有像其他腳夫那樣拿包子和羊湯吃,也沒有席地而坐,有些局促地站在被衆人忽視的角落裏,呆呆地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麽。
白開霁笑着應承,拿着包子就送到那腳夫跟前。
“吃吧。”
腳夫看到包子一愣,笑着道謝接過,就将包子托在掌心,沒有送到嘴裏。
“怎麽?不舍得吃?那還有呢,我再給你拿幾個。”白開霁十分熱情。
“不用不用。”腳夫推辭。
“你就吃吧,別客氣。”陸陽湊了過來,眼睛直勾勾盯着腳夫。
腳夫應承後,低着頭将包子送進嘴邊,咬了一小口。
“我記得你,會編草蝴蝶,叫式子藏?”宋祁韞問。
腳夫愣了下,忙行禮應是,有幾分唯唯諾諾的樣子。
宋祁韞對他笑:“你這名字可是‘世子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