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常莺以劍抵在季雲的脖頸處,“是你殺了大師姐?”
季雲吓得把手裏的半塊饅頭掉在地上,連連擺手:“怎麽可能是我?你們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大家都看向季雲,一時間場面安靜,無人說話。
季雲耐不住這種安靜,慌忙為自己辯解。
“如果因為夜壺的事,說我有報複師兄們的嫌疑,我被懷疑倒情有可原。但我怎麽可能是殺許姑娘的兇手?
明明是多變殺了許姑娘,易容僞裝成了許姑娘!
沈姑娘可以為我作證,多變僞裝許蘅蕪出現的時候,她在我手背上留下了香粉胭脂畫的笑臉。”
季雲邊說邊舉起手,給大家看他手背上的笑臉。
“是啊,這事兒我可以為他作證。”沈婷兒道。
衆人紛紛點頭,都覺得在理,嘆宋祁韞怎麽糊塗了,案子明明已經結了,怎麽突然又指責季雲是殺許蘅蕪的兇手。
“他不止是殺許蘅蕪的兇手,他還殺了花百殺,麒麟派的大師兄王鴻和二師兄,還有那三名中機關而亡的麒麟派弟子嘴裏被塞夜壺的事,也可能是他幹的。”
季雲是宋祁韞見過的兇手中,人前性格與人後性格區別最大的一個。
“宋少卿喝醉了?咋說上胡話了呢?”
唐明夜特別納悶宋祁韞作為一名斷案老手兒,怎麽會懷疑到最不可能的季雲身上。
“您瞧瞧他,胖乎乎的,那麽大個兒,武功低又不聰明,咋可能是殺害許蘅蕪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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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多人都親眼見證了,是多變易容成了許蘅蕪,還有花百殺,還有尉遲先生,這些怎麽可能跟季小兄弟有關系。總不至于多變那魔頭做這些,都是為季小兄弟打掩護吧!”
武林人都知道,多變狂傲不羁,向來我行我素他,從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裏,能有資格讓他為之打掩護的人,除了清月教教主絕不可能有第二人。
至于夜壺的事兒,也好解釋,多變就是故意那樣做,想引導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季雲身上,以達到混淆視聽的目的。
在場其他武林人都很贊同唐明夜的想法,剛才大家看着季雲沒說話,都是因為太驚訝了。因為他們都很難想象季雲這樣的人,會殺死武功高強的許蘅蕪。
衆人勸常莺趕緊收手,別再吓到季雲,他人本來就膽小。
“我相信宋少卿的判斷。”常莺堅持把刀架在季雲的脖子上,就不收手。
季雲畏畏縮縮地擺手,委屈出一張苦瓜臉來,表示真不是自己。
“你是相信他的判斷,還是看上他了?”唐明夜不明白常莺怎麽不聽勸。
常莺立刻用殺人的眼神怒瞪唐明夜,“堂堂游俠唐明夜,就這點出息?見別的女人意見跟你不同,便傷自尊了,非得造謠誣陷人家一句,你心裏才舒坦?”
“長着針鼻兒大小的心眼兒就別來混江湖,省得把自己氣死了沒人收屍。”
常莺罵完唐明夜後,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對他的嫌惡之意溢于言表。
唐明夜欲言又止,随後釋然一笑,嘆口氣:“罷了,好男不跟女鬥。”
“我看你就是嘴欠找死!”
常莺話落,劍就劈向唐明夜。
二人當即對打起來,從屋內打到屋外。
大家趕緊勸兩句,但見二人都不聽勸,還打個沒完,就懶得理了,随他們去了。
刀劍相撞的聲音不時地從外頭傳來,給屋內對峙的氛圍添了幾絲緊張。
季雲還是委委屈屈的模樣,語氣真誠地道歉:“都怪我不好,讓宋少卿和常姑娘誤會了,給唐少俠添了麻煩。”
大家見狀紛紛安慰季雲不必擔心,有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他們相信大理寺江湖司是講理的地方。畢竟在此之前,江湖司處理的江湖案件都很好,無一不受稱贊。
“尉遲先生,勸勸宋少卿?”
“要不給宋少卿把一下脈?會不會是多變還會巫術,讓宋少卿中邪了?”
……
大家覺得宋祁韞太過反常,便小聲向尉遲楓提議。
尉遲楓也很奇怪,這明擺着的事兒,為何宋祁韞會認定兇手是季雲,這其中或許有緣故。
“我相信宋少卿的判斷,大家稍安勿躁,且聽宋少卿細細解釋。”
既是兄弟又是上級,這點面子尉遲楓還是要給的,但如果接下來宋祁韞還解釋不明白,那他可真就要按照中邪來處理他了,先給他腦袋紮十三針!
宋祁韞對尉遲楓點了下頭,很感謝他可以一直堅定地選擇信任他。
“查案最忌一葉障目,千萬不要被眼前所見之象輕易蒙蔽了。現在大家便都有一個誤解:認為會易容術的,易了容的人,就一定是多變。
大家都沒見過多變的真容,如何能确定,你們所見到的假許蘅蕪、假花百殺就一定是多變?如果這千機山莊內,還有其他人會易容呢?”
“啊?”衆人都懵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宋祁韞的意思。
他是有些一葉障目了,都認定易容出現的人就一定是多變。
“難道千機山莊內,還有別人會易容術?”
宋祁韞問季雲:“你是烏桓人?”
當初季雲主動表示要跟白開霁同一間房的時候,王鴻突然來攪局,說過他已經給季雲找了位同鄉一起住,此人和季雲一樣都是烏桓人。
季雲怔了下,點了點頭。
他眼眸一直低垂着,讓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的情緒。
“多變便是在烏桓之地學了隐藏變化之術,你呢?可會?”宋祁韞又問。
衆人一驚,随即回想起來,傳言多變确實是從烏桓之地學的易容術。
“我、我怎麽可能會?”季雲吃驚嘆。
宋祁韞:“第二次了。”
“什麽第二次?”季雲不解問。
白開霁焦急地撓了撓頭,每次宋祁韞賣關子,白開霁都覺得自己聰明的大腦受到了挑釁,怎麽就沒一次讓他把事兒能徹底都搞明白了?
二三或許懂,上一次就是多虧二三的引導,讓他學會了更深一步的分析推理。
白開霁轉頭看向正捧着蟹釀橙吃的沈惟慕,橙香味和蟹肉的鮮味兒都跟會認路似得,猛勁兒往他鼻孔裏鑽,挑戰他的口水分泌。
“哪兒弄得?”
“賠罪宴要上的菜。”沈惟慕答得理所當然。
白開霁這才發現沈惟慕身後邊的桌上,已經擺放了十二盤蟹釀橙。他可以非常精準地預言,這些蟹釀橙即将只剩下橙子皮了。
“老大說的第二次是啥意思啊?你知道嗎?”白開霁回到正事兒上,問沈惟慕。
沈惟慕塞了一嘴的蟹肉,哪兒有工夫張嘴說話,揚下巴示意白開霁靜觀事态發展就好。
“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為啥我就不能領悟?”
白開霁剛小聲抱怨完,那廂愛宋祁韞便開始了解釋。
“二次問你問題,你都沒有直接否認,而是反問回來。”
犯人審問多了,自然就發現很多犯人在撒謊的時候都會有共同點,比如手上都會有一些小動作,語言上會下意識逃避。
當面對他突然提出的問題,第一反應不是直接回答而是選擇反問的嫌犯,大多都有一種逃避或防禦心态,怕被抓到把柄。
季雲剛才的表現,恰就證實了這一點。
季雲:“那又如何,就因為我是烏桓人,被人質疑殺人後,反問了兩個問題,就可以被定罪是兇犯了?”
宋祁韞嘴角上揚,他很滿意季雲的反應。
現在的季雲已經跟他平時表現出的那個挨打挨罵也不還手的“怯懦季雲”完全不一樣了。
這說明什麽?他猜得沒錯,季雲有兩幅面孔。
衆人也很驚訝于季雲這番話,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般,打量他。
季雲立刻低頭,怯聲委屈道:“罵我什麽事兒都可以,但誣陷我殺同門師兄,我不認!”
大家想想也是這個理兒,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被誣陷殺人。
“宋少卿還有別的證據嗎?”
“昨晚我就注意到,他的頭發在光照之下顯色棕紅。我早就跟大家說過,我清楚記得第一次遇見許蘅蕪時,她的頭發在陽光照射下顯色棕紅,但許蘅蕪本人的頭發卻是烏黑。
許蘅蕪那根珍珠簪上所纏的一根發絲,便與季雲的發絲一致。”
衆人去細看季雲的頭發,這才注意到他的頭發确實是在光照下顯棕紅。
“不對啊,我記得假許蘅蕪出現的時候,季雲也在啊,那會兒他正被他師兄們欺負。如果假許蘅蕪是季雲,季雲是誰?”白開霁頭更大了。
沈惟慕剛巧吃完一個蟹釀橙,空出嘴來:“是多變呗。”
“啊?”衆人随之也驚嘆驚訝。
“多變是季雲,季雲假裝許蘅蕪,那跟許蘅蕪有奸情的人不是多變,是季雲?”
尹塞嗤笑:“不然呢,你們以為多變那樣的人,真會跟許蘅蕪那種女人有奸情?”
多變為人是足夠壞,但不可否認他是武學奇才,且十分勤奮好學。
這些年來,他活躍于江湖,為非作歹,幹出了許多令人憎恨咬牙切齒的惡事,但卻從沒有一條是關于女色的。
一個十分沉迷于學習各門派絕學和易容變化之術,且十分專注于搞事情禍害江湖的魔教頂尖高手,連青雀派的掌門都不看在眼裏,豈可能會看上許蘅蕪,更不要說特意跑到千機山莊來跟她通奸了。
尹塞非常認真地跟大家闡述和分析多變的行事作風。
“這種事兒若傳出去,會丢盡多變的臉,有損他在江湖的‘威名’,他那麽聰明,絕不會幹這種蠢事……”
沈惟慕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提醒大家:“所以一定要傳出去,他武功高,我們打不過他,就用流言殺他!”
衆人:“……”
“好主意!”
“行行行,我們回頭就去傳。”
……
大家反應過來後,紛紛贊同沈惟慕的提議。
這少年長得挺漂亮,心眼也挺壞啊,招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