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你幹什麽!”尹塞活這麽大,頭一次被人用油呲臉。
“二三年少不懂事,請尹莊主見諒。”
宋祁韞眼疾手快,立刻用帕子去擦尹塞的臉。白絹帕在尹塞的下颚處蹭了又蹭,直到把他的皮膚蹭紅了才停手。
尹塞哪裏會不明白宋祁韞的意圖,暴躁質問:“你二人早商量好了合謀戲耍我?”
“唔,那倒沒有。”
沈惟慕邊咀嚼着嘴裏的烤腸,邊躲到白開霁和尉遲楓的身後。
“在場的人中就你沒用熱油洗過臉,多變絕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
刺啦!
沈惟慕話未說完,就突然抓住尉遲楓的臉,猛地撕扯掉了他半張臉皮。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過于驚悚,大家心裏都沒有準備,猛然見沈惟慕瘋狂扯掉了尉遲先生的半張臉皮,吓得驚呆了一瞬,連被人稱頌“虎膽雙雄”的白開霁和陸陽的臉色也都變了。
宋祁韞在确認尹塞的臉是本人之後,眼睛眯了下,目光随即就定格在尉遲楓身上,剛好這時候沈惟慕就撕開了“尉遲楓”的假臉皮。
“尉遲楓”猝不及防地被抓臉,反應極快,迅速用手護住臉,奈何他還是晚了一步,被沈惟慕扯住的部分已然被撕下,而另半張臉因為被他及時按住才得以保留。
尉遲楓蓄着八字胡,經沈惟慕這麽一扯,臉上便楚河漢界分明:一半臉是正常黃色皮膚,唇色偏深,保留着有八字胡左邊的部分。另一半臉皮膚極為白皙細嫩,唇色偏紅,無胡須,眉眼因為被一雙手及時遮擋住了,大家都沒來得及看清。
“是多變!”
衆人終于反應過來,先是驚得退步,而後就以“尉遲楓”為中心,迅速包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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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緊張地拿着武器,對準多變,意圖共同殲滅這個惡名昭著的武林敗類。
“太像了,我們竟沒識破。”白開霁打量多變這一身尉遲楓的裝扮,簡直不敢相信剛才身邊的人一直是假的。
“輕易被我們識破,反而不是多變了。”陸陽也抽出刀,死盯着多變的身影,這一次他絕不會讓他逃了。
“哈,哈哈哈哈……”多變袖子一拂,擦過臉頰,面上便戴了一張狡黠的狐貍面具。
他揚起下巴,頗感意外地看向沈惟慕。
倒是自己“輕敵”了,小瞧了他。
面對近百數武林人的刀劍相向,多變背着手踱步,絲毫不慌張。
“你如何發現的?”多變問沈惟慕。
他自認這次的易容術毫無破綻,難免會好奇被識破的緣故。
其實不止他,在場所有人都好奇,目光紛紛看向沈惟慕。
沈惟慕把竹簽上剩下的最後一口烤肉腸吞進嘴裏,在衆人的目光下慢悠悠地咀嚼着,就是不吭聲。
不論是在魔教,還是在面對仇敵,多變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無視過。
“我問你話呢。”
突然揚起的眉梢,彰顯着多變的不耐,只是他現如今帶着面具,沒人看得到。否則若被魔教的人看到他這副表情,早就呼啦啦地跪成一片了。
“你算老幾,問了話二三就要答?嘿,我們二三就偏不回你!”
陸陽知道多變很渴望知道答案,那就要嘴賤地往他軟肋上戳。
白開霁招呼沈惟慕到他身後,以防一會兒打起來,這魔頭會針對二三,他無法第一時間護住他。
多變哼笑了一聲,從袖中抽出一張雕刻精制的金牌來,金牌中央有隸書寫的“杏花樓”三字。
論戳軟肋,辨析人的弱點,誰能比得過他?
“杏花樓終身免吃金牌,拿它換你的答案如何?”多變對沈惟慕道。
杏花樓是以“最賞心悅目的美味”聞名于京城的酒樓,名號雖排不上京城第一,但他家的菜肴味道卻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杏花樓的菜品講究慢工精致,每日只接客十桌,去他們那裏吃飯都要提前預定。因為預定吃飯的人已經排到半年後了,所以沈惟慕至今還沒嘗到杏花樓的佳肴到底什麽味兒。
所以,一張随時随地可以免費吃杏花樓的金牌,對于沈惟慕而言是無比巨大的誘惑。
沈惟慕立刻從白開霁身後探出頭來。
多變當即朝沈惟慕丢了金牌,沈惟慕馬上伸手穩穩地接住。
整個過程堪稱絲滑,看呆了衆看客們。
“二三,別接!不要!”白開霁要勸沈惟慕,表示他也可以弄到這金牌給他。
多變輕笑,“此牌世上只有三枚,你确定你能弄到?”
白開霁噎住,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弄到。
沈惟慕利索地把金牌收到袖袋裏。
宋祁韞扶額,嘆了口氣。他早料到了,這種時候說什麽都無用。
“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尉遲楓有官身,是大理寺主簿。”
“哦?這又如何?”多變還是不解,難不成是他裝得不夠有官家人的氣派不成。
“每遇案子驗屍時,他行事必定克己守規。
死者為大,在未經征詢其朋友、家人以及上級的同意,便擅自對屍體動刀,不符合尉遲先生的行事風格。哪怕這是江湖案子,他也不會如此。”
多變恍然大悟,剛才他給卞夕夕驗屍的時候,的确是直接動刀劃開了他的胃部,沒去征詢別人的意見。
昨夜他研究尉遲楓所著的《驗屍錄》太過癡迷,迫不及待想嘗試一下,沒想到因此疏忽了,失了周全。
白開霁和陸陽在聽了沈惟慕的解釋後,才反應過來,那會兒尉遲楓行事與往常相比确實反常。但因為當時大家都急于探究卞夕夕的死因以及多變的去向,便輕易地忽視了這處反常。
這卞夕夕必然是多變故意放出來的假靶子,用來幹擾他們的注意和調查。
宋祁韞其實注意到了尉遲楓的反常,但因為尹塞提出熱油可破解多變易容術的建議,偏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便沒再深究此事。反正如果是假的,一會兒以熱油洗面即可揭穿。
當在場所有人包括尹塞在內,都驗證過以油擦面後都是“真容”後,宋祁韞才反應過來不對。
多變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他絕不可能一夕更改。
那麽就剩下兩種可能:要麽多變現在隐藏在山莊的某一處沒現身;要麽他的易容術可以耐得住熱油的查驗。
尹塞震驚,不解質問多變:“這怎麽可能!你剛才以熱油洗臉的時候,使詐了?”
多變大笑:“你啊,當真是老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機關術都能進步,我的易容術難不成還會原地踏步?”
果然如此。
宋祁韞檢讨自己的疏忽,剛才他竟毫不懷疑“老江湖”尹塞的提議,相信以熱油洗臉之法就可以驗出僞裝的多變。
尹塞在千機山莊隐居多年,早就對江湖上的消息遲滞了,比如蕭長墨死于銀針詭箭之事,便是多年後蕭元找上門來了,他才知道。
宋祁韞不禁有幾分佩服沈惟慕,衆人中唯有他不受影響,精準判斷出了僞裝成尉遲楓的多變。
此時,沈惟慕正從布袋裏掏出個小竹筒,扒掉上面綁的細麻繩後,掀開一半竹筒,便露出裏面的紅豆糍糕,外皮白糯,內裏是朱色的紅豆沙。咬一口彈性十足,白糯的外皮被拉得很長,在拉扯到極限的時候才會斷開,口感糯叽叽的,紅豆味兒濃郁,還不太甜,有淡淡的竹香,好吃極了。
宋祁韞終究是被不論何時何地都能吃的沈惟慕打敗了,敬佩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就立刻收回。
“說!你把尉遲先生怎麽了?他人在哪兒?”陸陽的大刀直直地抵向多變的脖頸。
“年輕人,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沖動只會害了你。”
多變的話音還沒落,人就已經閃到陸陽的身後。他持扇在陸陽的後頸處輕輕一拍,陸陽就眼睛一閉,整個人就朝地上摔倒。
“你對他做什麽了?”白開霁立刻去扶住陸陽,邊探他頸間的脈搏邊憤怒質問多變。
衆人見識到多變身形之迅速,出手之從容可怕,都被震吓到了,紛紛都退後了一步。
這真不是在做夢?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在多變跟前竟毫無還手之力!那他們這些叫不上號的小喽啰,在多變那裏,豈不是比碾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探到陸陽只是暈厥,還有脈搏,白開霁才稍松口氣。
宋祁韞矗立原地未動,哪怕多變靠近他,他的面色依舊嚴肅如故,沒什麽變化,質問多變的語氣還如官員審問犯人那般。
“你此來天機山莊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嘛,”多變笑了,瞟向沈惟慕。
宋祁韞自然也察覺到他的目光,跟着看向沈惟慕。
“你說呢?”多變問沈惟慕。
沈惟慕剛好吃空了一個竹筒,順手就把空掉的半邊竹筒丢到了地上。他手伸進布袋裏,又拿一個新的竹筒拆線,準備繼續吃。
“無聊。”
“哼——”多變笑了,應承感嘆,“對,我就是無聊,無聊到跑來逗小孩兒,沒想到能把自己栽裏頭。”
在江湖上如魚如得水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在易容上栽過跟頭,這是第一次,哪怕他沒有露全臉,只露了半張,仍是他的恥辱。
宋祁韞陷入了沉思。
逗小孩兒?千機山莊根本就沒有孩子。
那麽現場這些人中,誰會是多變要逗的‘小孩兒’?
多變不可能只是因為無聊,親自來千機山莊折騰一遭。他所謂的“逗”必是另有深意,總之在千機山莊之內,必有一個人是他此行的目标。
“大家一起上,今日擒了這魔頭,為武林除害!”
白開霁安置好陸陽後,便號召大家一起抓多變。
溫翩然、蕭元和常莺等人都亮出武器,準備配合白開霁。
尹塞偷偷拽了下蕭元的衣服,低聲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妄圖以卵擊石。
別人不了解多變,他這位老江湖可太清楚這厮功夫有多可怕。別說在場這些人,就是武林盟主和昆侖派掌門來了,也未必會是多變的對手。
“尹莊主還是如此瞧得起我。”
多變開心地笑了,手一伸,當即把周遭的武林人吓得又後退了一步。
他展開扇子,優雅地扇了扇風,然後雙目含笑地看向白開霁等人,瞬間,眼中殺意肆虐。
“一起上吧,對付我這種歪門邪道,你們這些武林正道自是不必講究什麽一對一的打法。”
“好,我一個人跟你打!”白開霁受多變的話激将後,立刻改口。
溫翩然驚訝,“白兄弟你——”
尹塞立刻趁機把蕭元拽走。開玩笑,這可是他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徒弟,仇都幫他報了,這會兒如果死了那可損失大了。
“他說的沒錯,我們是武林正道,不應當以多欺少!”
衆人:“……”
陰俠是不是傻?他做人就不能對得起他的名號,“陰”一點?都這種時候了,還研究什麽正道反派,一對一對打?他一個人上,那不就跟送死一樣嗎?
多變頗感新鮮地看着白開霁,“哐”的一下把扇子扔了,以內力吸走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名武林人手中的劍。
“既如此,我也敬你是個對手,用正經武器與你對打!”
多變腳底一彈,瞬間淩空,展臂揮劍——
周圍的武林人立刻退避三尺。
沈惟慕正小口斯文地咬着紅豆糍糕,拉長它,在注意到多變升空的那一刻,他馬上将剩下的紅豆糍糕全都吞進嘴裏。
啪!啪!啪!啪……
轟然的炸裂聲自四面八方傳來!
院子裏瞬間塵土飛揚,瓦片殘壁斷垣齒輪齊飛。
大家叫嚷着躲避砸下來的磚瓦,許多人被嗆得連連咳嗽。
宋祁韞第一時間護住了沈惟慕,将他帶到一處未必波及的屋檐下躲避。
待塵土碎片漸漸落定後,又有零星幾個齒輪、鐵片、暗器等落下來。一瞧就知,這些都是暗藏在屋瓦之下和牆體之內的機關。
好深厚可怕的內力!
多變打出來的內力,威力竟如火藥爆炸一般!
宋祁韞此刻只感到慶幸:多變剛才突然改了主意,沒對白開霁下手,否則倆人對陣,他一招便可致白開霁于死地。
“你們沒事吧?”
白開霁匆匆趕過來,查看宋祁韞和沈惟慕的情況。剛才事發突然,他必須要第一時間護住還暈厥的陸陽。
“讓他給逃了,我去追他!”
“追什麽追,別說追不上,追上了你能打過他?”尹塞随後趕來,一邊嫌棄地拍掉自己頭上塵土,一邊罵白開霁沒腦子。
白開霁求問地看向宋祁韞。
宋祁韞應承:“尹莊主說得在理,這種時候不要逞能。”
“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這魔頭跑了?任由他藏在天機山莊?吊橋還在恢複,誰都走不出千機山莊,現在可是抓他的好時機。”
白開霁覺得機會十分難得。
“時機雖好,實力不行。”宋祁韞也想抓他,奈何要認清事實。
白開霁曉得宋祁韞說得對,但就是不想承認,氣得踹一腳木柱,“咔”的一聲,原本就裂開的木柱應勢折了。
幾人趕緊又挪到院中央,眼見木柱支撐的回廊陸續坍塌了半邊。
尹塞十分不滿地瞪一眼白開霁。
白開霁理虧地咳嗽一聲,感慨:“我就是不服,本該是邪不壓正!”
一直處在旁觀狀态的沈惟慕,忽聽這話,終于掀起眼皮。
“何為邪?何為正?”
“邪就是邪啊,不正經,不正當,不正派,壞的。”白開霁跟沈惟慕解釋道。
“那正派與否,好壞與否,又是誰定的?”沈惟慕接着問。
白開霁吸一口氣,納悶問沈惟慕:“二三,你是真不懂,還是在這故意跟我咬文嚼字呢?我不信你長這麽大,十幾歲了,還分不清好壞。”
沈惟慕斂眸。
說錯了,不是十幾歲,是千百萬歲了,還分不清。
“二三,你怎麽了?為何突然糾結這個問題?”
宋祁韞敏銳察覺到沈惟慕的不對勁兒,他似乎不認為多變是邪道。難道多變剛才說逗的“小孩兒”,就是他?
“出什麽事了?”尉遲楓趕了過來,被眼前的場面驚訝到了。
衆人在見到尉遲楓的臉的時候,都下意識地警惕,顯然剛才多變的行為給大家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尉遲楓匆匆走到宋祁韞跟前闡述:“在易水閣的時候,有個千機山莊的小厮趁我回房取東西的時候,打暈了我!”
當時尉遲楓擔心白開霁等人會被易水閣的機關傷到,可能需要第一時間救治,便回房把銀針和止血之類的藥物都拿過去備着。
宋祁韞拍拍尉遲楓的肩膀,感慨他沒事就好。
尉遲楓得知多變在僞裝成他的時候,驗屍驗得有模有樣,不禁唏噓,有些後怕。
“他怎麽什麽都會?什麽絕技都能學得那麽快?太可怕了。”
“是啊,此禍害一天不除,武林難有一天安寧。”宋祁韞的目光随即又落在沈惟慕身上。
多變這人是不好對付,但如果他有軟肋,拿捏住其軟肋再對付他,也不是沒有可能成功。
黃昏前,溫翩然果真兌現諾言,弄了一只驢來給沈惟慕。
當沈惟慕聽說有驢的那一刻,确實挺高興,他第一時間出屋去迎驢。
但當看到溫翩然時,沈惟慕不僅高興沒有了,還耗盡了所有耐心,才忍住沒對溫翩然動手。
“可愛吧?我特意挑了一只最好看的小毛驢給你。”
溫翩然把懷裏剛出生不足十日的毛茸茸小毛驢往沈惟慕那邊送了送,問他要不要抱一下。
沈惟慕後退了一步,目光寸寸在驢崽身上審視,然後看向宋祁韞。
宋祁韞當然知道沈惟慕的意思,警告他:“你想都不要想,去了皮和骨頭,剩不了二兩肉。”
沈惟慕轉身就走,去廚房了。
溫翩然有些懵,不解問宋祁韞緣故,見宋祁韞滿臉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才後知後覺地領悟了。
“啊,二三要毛驢不是為了養?”
“嗯,為了吃。”
“那我會錯意了,我以為他那麽大年紀的少年,要毛驢是要養呢。”
昆侖派的小師侄們,常會央求溫翩然在下山的時候帶些貓狗兔子小馬什麽的回去。
所以,當他發現沈惟慕對驢特別感興趣的時候,便自然而然認為沈惟慕跟那些小師侄們一樣,讨小毛驢是為了養它。
“這毛驢——怎麽弄來的?”宋祁韞很好奇。
“尹莊主有機關鳥,可以飛下山,但只能承重二百斤以內。”
之前大家一起挖落梨園的時候,溫翩然跟着陸陽去過千機山莊的庫房,便看到機關鳥。
“那這麽說來,吊橋不是上下山唯一的途徑。”
溫翩然:“機關鳥就一個,用的話很惹眼,山莊的人肯定能發現。”
“你們看,那機關鳥又飛起來了!”
“上面的人是多變!”
聽到有人喊,宋祁韞和溫翩然立刻追傳過去看。
就見戴着狐貍面具的多變,正盤腿坐在機關鳥之上,烏發随風飛揚,淩空跟他們揮了下手,随即他便操控機關鳥,迎着夕陽,朝山下飛去。
陸陽急匆匆跑到高點,拉滿弓,射出火箭,精準射中了機關鳥的腹部。
火箭的尖端塗抹着特制的火油,不容易燃滅,很快就點燃了機關鳥腹部的木料。
機關鳥正在飛過峽谷,火越燒越旺,發出黑煙,在快要飛過峽谷之際,墜落了。
陸陽高興極了,拍了下手,嘴角的笑容還不及擴大,就見一抹身影跳到峽谷對面的叢林之中,驚起一群飛鳥。
陸陽氣得咬牙:“可惡,又讓他給逃了!”
……
“諸位,給大家賠罪的晚宴準備好了。”
“多變既已經離開千機山莊,今晚大家可以盡興,不醉不歸。”
“如何盡興,我大師姐被殺!我的仇還沒報!”
常莺紅着眼睛喊道,她随即灌了一碗酒到自己嘴裏,邊哭邊罵自己沒用。
青雀派另外兩名弟子都連忙勸常莺,結果勸不住,他們自己也哭了。
衆人也紛紛勸,卻有零星幾人說了風涼話。他們懷疑許蘅蕪有問題,覺得她跟多變私會通奸這事兒基本可以坐實了。
“勾結魔教,多行不義必自斃,她那也是活該了。”
“你胡說!我師姐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常莺抽刀就要割了那胡言之人的嘴。
“割嘴?我看你也有嫌疑,是多變的幫兇!麒麟派被害的那些弟子都被割了嘴了,你說是不是都是你幹的?”
“你——”常莺氣急,本來她只是抽刀想吓唬一下那個亂說話的人,如今卻真的被惹怒了,她揮刀就想砍過去,手腕突然被擒住。
常莺瞪向對她出手的陸陽,“你松手!”
“常姑娘,稍安勿躁。”宋祁韞勸道。
“死的不是你的親人朋友,你們自然是無所謂,我卻忍不了!”
“常姑娘難道不想抓到兇手為你師姐報仇嗎?想的話便聽我的勸,冷靜些。”
“多變人都跑了,我報什麽仇。”常莺覺得宋祁韞一本正經胡說的模樣很搞笑。
“多變并沒有殺你師姐,殺你師姐的人是他!”
宋祁韞指向鄰桌正悶頭啃饅頭的季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