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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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就如此,越傳越離譜,尤其傳話的這些人中有不少喝了酒,說話有些犯迷糊,有的甚至信誓旦旦地說:“清月教八長老是一炷香,我親眼見過。”
參與了吃晚飯,卻全程不好為自己辯解一句的多變,一口面條都沒吃下去。
多年來寂寞如雪、淡定如風的他,在今晚沉默地對着一碗坨掉的牛肉面,隐忍得肺都要炸了!
這還不算,當你完全沒胃口的時候,轉眼一看,那邊有一個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味一個人,而這個人剛好還是造謠的罪魁禍首,會更加氣上加氣。
多變一忍再忍,想到三日後他可以恣意懲罰考核失敗的沈惟慕,才勉強把這口氣暫時咽下去。
天色完全黑了之後,大家開始讨論今晚還要不要守千機山莊的規矩。
“人都沒了,全都縮頭烏龜去了,還管他們!”
“我看還是按規矩辦事比較好,咱們現在可都困在山莊裏,在人家的地盤,人家說的算。”
宋祁韞同意後者的說法,建議大家還是繼續遵守規矩,他不希望今晚再有傷亡。
一行人往回走的時候,商量着房間怎麽分配。
“還是自己人湊一起比較安全。”尉遲楓提議讓沈婷兒回來。
常莺不幹了,沈婷兒昨晚就跟她一起,如今許蘅蕪死了,沈婷兒若走了,她就要一個人住了。
“尉遲先生,平常看你挺斯文的,一副講道理的模樣,沒想到你是個最能算計自私的。”
“絕無此意。”尉遲楓行禮道歉,表示是他考慮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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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莺冷哼一聲,拉着沈婷兒就走。沈婷兒也無法,告訴沈惟慕不用擔心她,然後就乖乖跟着常莺離開了。
“話說,昨天她們到底拿什麽賄賂你堂妹改主意?”陸陽好奇問沈惟慕。
沈惟慕:“玉香閣的香粉胭脂,據說一年只有三十盒。”
“女人啊。”陸陽唏噓。
“女人怎麽了?”沈惟慕反問。
陸陽:“就愛幹些塗脂抹粉的無用事。”
“賞心悅目之舉怎算無用事,你這麽愛管閑事,怎不管管自己說閑話嘴賤的毛病?”
“沈二三,我得罪你了?”陸陽搞不懂沈惟慕為何突然針對自己。
沈惟慕訝異:“你才發現?”
“好好好,你就這麽跟我處關系是吧!”
“想多了,我們沒關系。”
沈惟慕從沒想過跟任何人處關系,他不過在完成靈力任務,順便吃喝。
話畢,沈惟就拿着布袋去廚房搜羅吃食去了。至于後續陸陽如何跳腳,宋祁韞等人怎麽看待他,他都無所謂。
“老大,你看他!”陸陽向宋祁韞告狀。
“很難站在你這邊。”宋祁韞嘆道,“我覺得沈二三的話一點毛病沒有。”
尉遲楓點點頭,表示贊同。
白開霁哪能錯過這麽好的機會,點頭如搗蒜,立馬聲讨陸陽就該改一改他那自以為是的想法。
“人家女孩子愛塗脂抹粉怎麽了,你不也有你的愛好?你不好穿衣打扮,總愛喝酒劃拳、擦刀盤劍吧,被人說是無用事,你什麽感受?”
“欸你們?怎麽都跟沈二三一夥兒啊,我不過說一句話,全都來譴責我。”
尉遲楓笑:“活該,你好端端的暗諷人家堂妹作甚?二三兄弟總要護着自家妹妹不是?我們呢,這是幫理不幫親。說多少回了,你這嘴欠的毛病該改改。”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陸陽沒想到自己問一遭,受譴責更深,早知真不該嘴欠了。
他嘆口氣,扶了下額,随即轉頭對身後的尾巴道:“你已經跟我們很久了,還不現身?”
白開霁也毫不意外地停下腳步,往後看。
千機山莊內的石燈都有機關,天黑便自動點亮,光線雖有些幽暗,但供人辨路識人沒太大問題。
季雲較胖,身形極具特點,甫一出現,便被宋祁韞等人認出來了。
季雲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四人跟前,溫和的光打在他圓圓的腦袋上泛着淡淡的紅暈。這才不過幾步遠,飽滿白皙的額頭上就挂了一層汗珠。
季雲先禮貌行了禮,然後就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白開霁。
“我、我有一個請求,想請白大俠幫忙。”
白開霁笑着拉起季雲,讓他不必客氣,有話直說就好,他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幫。
“我聽說這邊剛好差一個人,就想請問白大俠能不能跟我一個房間?今晚如果我一個人在房間的話,就破了千機山莊的規矩,我怕我會跟師兄他們一樣會死。”
季雲越說越小聲,沉沉地低下頭去。
“當然可以,放心,晚上我罩着你。”白開霁笑着摟住季雲的肩膀,順便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陸陽挺高興,“那正好,我跟尉遲先生一屋。”
一行人回到客房,白開霁帶季雲到他住的房間,讓他随意就好。
“喲,我說怎麽找了半天沒找到季師弟,原來師弟在這呢。”
王鴻先在門口偷偷探頭,瞧見季雲在屋內後,他底氣足了,帶着師弟大搖大擺進屋,喊季雲跟他們一起回去。
“滾!”白開霁對王鴻沒好印象,當即厲聲趕人。
“呦呵,季師弟這是找到靠山了呀?”
“沒有。”季雲連忙搖頭否認,語氣卑微地跟王鴻解釋,“是白大俠他、他說,他們缺一個人,拉我來湊數。”
“噢,那可不巧了,我已經貼心地幫季師弟找了一個同屋人,剛好跟師弟是烏桓同鄉。如今人家為了季師弟已經拒絕了別人的邀請,師弟不會想害他今晚一個人住吧?”
王鴻聲音不大,語氣裏卻暗藏着威脅。
“季師弟應該不會辜負我的好心,讓我難做人吧?”
季雲愧疚看都不敢看白開霁,“不、不會,我跟大師兄走。”
話畢,季雲連對白開霁道別的話都沒說,就垂着腦袋乖乖地跟着王鴻走。
王鴻走到門口的時候,特意回頭對白開霁發出挑釁一笑。
那表情仿佛在說:你再俠義心腸想幫他又怎樣,還不是我一句吩咐,他便如狗一樣乖乖跟我走?
“慢着。”白開霁終還是不忍,喊住他們,對季雲道,“你不必怕任何人,有委屈就要說出來,我會幫你,為你撐腰,助你解決麻煩。”
季雲唯唯諾諾地對白開霁鞠躬行禮:“多謝白大俠,我沒事,不委屈。”
王鴻笑了:“白大俠看到了?師弟是自願跟我走的,我可沒逼他。有我這位大師兄貼心關照他,他委屈什麽呢。”
白開霁再無話反駁,只能目送他們離開。
陸陽過來拿衣服,在聽說季雲“背叛”白開霁的經過後,氣得跳腳罵他傻。
“早跟你說了,那種蠢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幫,你怎麽不長記性?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你沾了只會髒了手。
拜托你下次能不能收斂點你的善心熱心,長點腦子啊!”
越想到自家兄弟居然被個窩囊廢利用後抛棄了,陸陽就越窩火。
沈惟慕這時候抱着點心從門口路過,突然被陸陽拉了進來。
“你今晚跟他同住一屋。”
如今也就這家夥,還能治愈一下他的蠢兄弟了。
沈惟慕塞了一塊花生酥到嘴裏,看看陸陽,又看看白開霁,“唔”了一聲。
“那你呢?”白開霁問。
“我你就不用管了。”陸陽話畢,衣服也不拿了,就要出去。
白開霁了解陸陽的性格,肯定是要自己一個承擔。他豈能同意,拉住陸陽。
“好兄弟有事就一起擔着。”
“你傻嗎,咱倆要一起擔着,壞了規矩受罪的人就是他了。”陸陽看向沈惟慕。
白開霁:“……”也對,規矩是倆人一屋。
“我可以。”沈惟慕無所謂道。
“你不可以!”白開霁和陸陽齊聲反駁,再怎麽樣,他們也不能讓病弱的沈惟慕陷入危險。
“你們好麻煩。”沈惟慕咬着花生酥,往門外走。
陸陽和白開霁雙雙攔截沈惟慕,質問他要去哪兒。
“破了這山莊機關,你們就可以不必吵了。”
倆人俱是驚訝:“你知道怎麽破機關?”
“不知道,但我知道莊主尹塞在哪兒,擒住他一切可破。”
沈惟慕語調淡淡的,甚至聽起來有點呆,但絕對是一語驚人。
這麽大的事兒哪能讓宋祁韞和尉遲楓缺席,白開霁和陸陽叫上二人,跟着沈惟慕一起走。
到了落梨園,沈惟慕指了指菜地下面。
“他人就在這。”
“啊?”
“挖!”
四人:“你确定?”
“挖!”
四人目光交流一番後,都選擇相信沈惟慕。
宋祁韞、尉遲楓、白開霁和陸陽從倉庫裏翻出了鎬頭等工具,就按照沈惟慕指定的地點開挖。
距離亥正還早,唐明夜、彭咬天等江湖人因為晚上吃多了,就在天機山莊裏亂走遛食。
他們碰巧走到落梨園,聽到聲響就過來了,然後就看見奮力挖坑的宋祁韞四人,以及坐在旁邊“監工”邊吃着花生酥的沈惟慕。
得知四人挖坑的目的後,唐明夜和彭咬天等人也加入。
如此越來越多的江湖人聚在這裏,都跟着一起挖坑。
有的人根本不知道挖坑的目的是啥,便求一個随大流,重在參與,大家幹啥就跟着幹啥。
地堡內。
尹塞吃完晚飯,聽屬下彙報了上面的情況一切正常後,便伏案繪制新機關的圖紙。
畫得正癡迷之際,頭頂突然傳來咚咚的響聲,許多塵土被震了下來,噼啪地打在他剛繪好的圖紙上。
“怎麽回事?”
咚咚咚……
聲響越來越大,甚至有些刺耳,吵得尹塞頭疼。他急忙地去收拾他那些畫好的圖紙,以免被塵土玷污了。
“我的天,真被你們猜着了!這底下真有鐵板!但挖不下去了,怎麽辦?”
唐明夜用了內力使鎬頭,狠勁兒朝鐵板上刨了刨,砸出好幾個大坑。
陸陽見此哪能消停了,也跟着刨擊了兩下,圖得就是比唐明夜砸得更深。
長江後浪推前浪,這些小輩功力都不低,溫翩然也想試試自己的水平比他們如何。
他将檀中七星掌運用到斧頭上,狠狠一劈,鐵板震三震,斧頭大半沒入鐵板,有将裂開的趨勢。
彭咬天等其他江湖人也躍躍欲試起來,跟着溫翩然一起劈。
宋祁韞、尉遲楓、白開霁和陸陽被替換了下來,都暫時站在坑邊休息。
宋祁韞便問沈惟慕如何知道尹塞就在這地下。
“聽到的。”沈惟慕道,“一個人吃鐵板煎肉,很安靜。”
宋祁韞、尉遲楓、白開霁、陸陽:“!”
一個人吃,安靜。
沈二三當真很懂殺人誅心!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那頓沒吃到嘴的煎肉佳肴給忘了!
“嘿,破了一個洞了。”
“下面是空的,好像有人!”
“接下來該怎麽辦?”
大家齊心協力,竟收獲了可喜的結果,真開心。
接下來當然要再接再厲,所以大家都看向宋祁韞,等他拿主意。
宋祁韞則看向沈惟慕。
“之前商量怎麽燒碰碰草,就怎麽對付下面呗。”沈惟慕咬着花生酥,随意道。
“對!灌烈酒,火攻!”
“不要不要!我出來!”
地堡裏的尹塞,對着棚頂的洞瘋狂大喊,以至于喊破了音。
“求求你們了!我的圖紙不能被燒,絕不能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