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二三!”
白開霁反應最快,以臂阻擋。
刀狠厲劈下來,罡氣十足,震得白開霁手臂發麻。
陸陽随即反應過來,揮刀反劈過去,更狠厲的罡氣如決堤洪水朝沈惟慕洶湧而去。
啪!
煙霧彈炸響,四周彌漫起白煙。
陸陽和白開霁被嗆得咳嗽了一聲,當即捂嘴最去追人,卻見那身影靈巧如猴兒一般跳過牆頭,飛快消失。
這厮必然不是沈二三!
白開霁取出袖中所藏的袖刀,剛才假沈二三劈來那一下子,正是用此袖刀來抵擋。袖刀被劈之處,連刀帶鞘凹陷了下去,刀是廢了,已經抽不出來了。
白家底蘊深厚,白開霁所用的武器品質皆為最上乘。加之剛才抵擋的時候,他也用了內力反擊,足見對方功底深厚。
“不好!”
白開霁立即折返,去尋沈二三。
在東跨院的廊下,白開霁終于尋到了沈惟慕。
找到時,沈惟慕手裏正拿着一塊沒吃完的茯苓糕。
“你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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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陽緊随而至,上下仔細打量一番沈惟慕,仿佛第一次見他。
沈惟慕察覺到倆人的異樣,擡眼淡淡地回看他們。
“連眼神都像。”
“連吃的茯苓糕都一模一樣。”白開霁彎腰細致觀察沈惟慕手裏的茯苓糕。
“這個麽?廚房有很多。”沈惟慕又從袖中拿出一包。
白開霁在沈惟慕身上嗅了嗅,“但味道不一樣,這個學不來。”
“什麽味道?”陸陽湊到沈惟慕另一邊也聞了聞。
“要吃嗎?不吃算了。”
問答無間隙,根本就沒打算給人回應的機會。
沈惟慕打開紙包,繼續吃起來。對于倆人的反常舉動,他沒表現出任何好奇。
“純正煎肉的味兒,有肉香,煙味,還摻着淡淡的梨味兒,是不一樣,剛才那人身上除了點心的味道,還有一點點的蓮香,是我們馬虎了。”白開霁回溯經過,認真反思檢讨。
“從什麽時候開始人換了?”陸陽邊端詳沈惟慕邊揣測,“還是說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你們替我擋人的時候,我嫌太陽太曬了,就來這裏乘蔭吃點心。”
沈惟慕已然從倆人的對話中猜出了大概。
這倆人屢屢端詳他,實在影響他胃口。如果害他少吃兩塊茯苓糕,誰負責。
陸陽不滿地掐腰:“沈二三,你聽聽你這話,你虧不虧心?我們替你出頭擋災呢,你不感謝也就罷了,居然還跑這兒來偷吃。”
沈惟慕:“少誣陷人。”
這不叫偷吃,他吃東西從來坦坦蕩蕩。
“就是,你瞎說什麽呢。二三好心給咱們提供線索的時候,被咱們懷疑,也沒見咱們誰感謝過。你那會兒呢,虧不虧心?”
白開霁罵陸陽沒良心,不會說話就少說。
陸陽深吸口氣,真是夠了。
陰陽雙俠,江湖人哪個提起他們,不說他們是過命交情的好兄弟?哪曾想他這個跟白開霁從小就相識相知的好兄弟,完全比不過一個剛認識不足半月的沈惟慕。
回去的路上,沈惟慕發現陸陽一個人走在前面,臉色不大好的樣子,便問白開霁陸陽怎麽了。
“傷心呗。”白開霁道。
陸陽目光流轉,偷偷往後瞟,同時豎起耳朵。
這倆人總算注意到他的不爽了,還不好好哄他一下?真當他陸陽沒脾氣嗎!
沈惟慕:“為何傷心?”
白開霁撇了撇嘴,“傷心他們陸家獨傳殺招‘放龍入海’被人偷學了去呗。”
“那人竟會放龍入海?”
宋祁韞在聽說事情的整個經過後,驚訝地問。
“你肯定感覺錯了。”陸陽抱着刀,臉色陰沉地站在地中央,“我師父只收了我一個徒弟,他老人家去年已駕鶴西去,這世上除了我沒人會放龍入海!尤其那多變還是魔教的人!”
白開霁反駁:“我與你對打過多少回了,豈會不了解你的放龍入海?一模一樣,不過罡氣沒你深厚罷了。”
“不可能——”
“你猜他為什麽在魔教?”白開霁又問,“青雀斬、蓮醉快影他都會,這些也是別的門派的絕學。”
陸陽哽住,看向宋祁韞。
宋祁韞贊同白開霁的說法,“他曾扮過你師父的模樣,想辦法盜取你師父的絕學也不無可能。”
陸陽怒得咯吱咬牙,腦門青筋暴突,“我一定要殺了這狗賊!”
“有一點我一直很疑惑,多變為何沒有立刻殺許蘅蕪,而是等到昨日晚間時候才對她下手。”
許蘅蕪發色純黑,假的頭發則在光照下偏棕紅。
宋祁韞初見任何人或事,都很擅觀察并謹記細節。他清楚記得他們初見許蘅蕪的時候,許蘅蕪的頭發在陽光下便泛着些許棕紅,所以那個時候的許蘅蕪就已經是假的了。
尉遲楓提醒:“她身上沒有任何被綁縛過的痕跡。”
所以真的許蘅蕪那時候在哪裏?是被兇手迷暈了暫時藏在了什麽地方,還是因為什麽緣故暫時離開了?
常莺等三名青雀派的弟子應宋祁韞的要求,仔細回憶昨天的情況。
常莺告知宋祁韞:“我們剛來時大師姐內急,便去了淨房。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不見大師姐回來,以為她遇了什麽意外,就分頭去找她。”
“分頭找?”
“嗯,她去的那間淨房比較偏,我找了好幾處,聽到大師姐回應,才曉得她去了那兒,而後我們就彙合,一起去了飯堂,與你們碰面了。”
“那時可發現她有何變化?”
常莺搖了搖頭,當時她們初到千機山莊,注意力都被山莊以及山莊裏的人吸引,沒去太注意許蘅蕪身上有什麽變化。
宋祁韞等人便去了常莺所說的淨房。如果那裏沒被打掃,可能會有線索。
這一次他們運氣好,許蘅蕪去的那間淨房比較偏僻,七拐八彎的一個角落,連天機山莊的家仆恐怕都未必能找到這裏。
在淨房內,他們找到了一個繡着青雀的肚兜,一方染了污穢的帕子。
經常莺辨認,這肚兜确為她大師姐許蘅蕪的東西。
出恭再怎麽樣也不至于脫了上衣,加之有帕子上的污穢佐證,房間裏曾發生過什麽不言而喻。
常莺臉色漲紅,尴尬道:“我師姐必然是被強迫的,怪我當時沒察覺到異樣,若來這淨房裏看一看,我師姐或許就不會遇害。”
“節哀。”宋祁韞沒多言,只安慰了常莺。
等常莺離開後,宋祁韞與尉遲楓道:“想不到多變與許蘅蕪竟有奸情。”
白開霁不懂就問:“何以見得許蘅蕪是自願?不是剛才常姑娘說的被迫情況?”
“千機山莊有很多淨房,許蘅蕪內急,不就近尋一處,反而特意到這處偏遠的地方來,你說她是無意還是有意?
許蘅蕪功夫不低,江湖人初到陌生之地都會保持警惕,若有人突然對她下手,她必然會有所反抗。但她身上除後頸那一點淤青外,沒別的傷痕,所以自願通奸的可能性更大些。”
為避開淨房的污穢,沈惟慕站在屋外邊吃邊等。
在聽到宋祁韞的推斷後,沈惟慕揚了下眉梢,朝東邊瞟了一眼,突然大聲評判。
“哦,我以為這位多變有多厲害呢,原來——”
“——不到一炷香。”
咔!
什麽東西折斷的聲音。
“什麽人?”
白開霁一直保持警覺,聞聲後他立刻跳窗,循聲搜索,然後發見東牆後的一根桃枝被折斷了。
“怎麽了?”陸陽随後趕來。
“剛才有人偷聽我們說話,我懷疑這人很可能是多變。”白開霁稍作思量後,目光定格在沈惟慕身上,“從現在開始,我們要保護好二三!”
嘴裏剛叼了半塊點心的沈惟慕:“?”
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為何要保護他啊?”陸陽也不明白。
白開霁一臉認真地分析解說:“因為剛才二三狠狠地羞辱了多變,光天化日之下,他連你都敢動,那依照他狂妄自大、恣意妄行的秉性,便一定會狠狠報複二三兄弟。”
見陸陽還是不解,白開霁對他小聲解釋了一番。
陸陽恍然大悟,瘋狂點頭表示贊同。
“确實侮辱性極強,傷害性極大,是對我們這些武林高手,不,是男武林高手最大的羞辱!”
沈惟慕:“不至于吧。”
“至于!”二人異口同聲。
沈惟慕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似要提問:“那你們倆——”
白開霁和陸陽都挺起胸膛,做好了報時準備。
“聊什麽呢?”
唐明夜笑嘻嘻地跑來,邀請大家去吃晚飯。
“廚房沒人,我就跟幾個會做飯的兄弟一起搗鼓了幾下,手藝不精,但足夠讓大家填飽肚子了。”
沈惟慕立刻被轉移注意,問唐明夜晚飯都有什麽菜。
“有我做的牛肉面,骨湯熬制,保證香得你忘了家在哪兒。還有彭兄弟做的醬骨頭,鹵雞鴨鵝腿翅,炸酥肉,旋煎牛小腸……”
“走!”
沈惟慕立刻起身跟唐明夜走了。
白開霁、陸陽:“?”
淨房不大,該查的線索都已經查完了。
宋祁韞和尉遲楓也跟着一起走,中午的煎肉沒吃上,這晚飯他們不能再錯過了,不然要餓肚子到明天。
“你二人不餓麽,怎麽還不走?”
尉遲楓讓白開霁和陸陽別傻站着了。
白開霁、陸陽:“……”
他們不是不想走,但他們憋得慌啊!
唐明夜沒有吹牛,他做的牛肉面确實好吃。
牛肉面的精髓就在面和骨湯上,唐明夜手勁兒大,經他的手千揉百搓出來的面特別勁道,再以唐氏刀法均勻切出,保持根根均勻,長而不斷。
煮好後的面條彈、軟、滑、潤,配以慢火精熬出來的半透明的白色骨湯做湯底,再以剔骨牛肉、鹵雞腿、鮮蝦和青菜做澆頭,撒上翠綠芫荽,噴香噴香的,柔韌爽口,大家都比平常多吃了兩碗。
沈惟慕吃的量就更可怕了,幸虧他坐在角落裏。
為了不讓他的食量引起大家的注意,再次成為衆矢之的,宋祁韞總是時不時地撤走他面前的空碗,不然真怕他面前的碗堆得比山高,讓人知道他的飯量比海深。
武林人不拘小節,沒有“食不言”的講究,用飯時反而是他們最愛說話、最能熱鬧的時候。
白開霁和陸陽都是名人,吃飯的時候,少不得被請去別桌應酬。
過程略過暫且不提,反正一頓晚飯過後,千機山莊便有幾條流言在盛傳:
清月教八長老不行,竟不足一炷香!
清月教八長老不行,算上穿脫衣都不足一炷香!
清月教八長老不行,沒一炷香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