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午後的陽光總是格外刺眼,宋以歌買好門票進了Z大後,就找了條陰涼的道兒走着,她睡醒後覺得頭格外暈,慢慢悠悠晃了十幾分鐘才到博物館。
她剛走上個階梯,就被兩個裝扮時髦的女生塞了張傳單。
“同學,晚上有音樂會,有空要來哦。”
“同學來捧捧場,到時候會有抽獎活動的。”
.....
女生們很熱情,他們問了一個又一個路過的學生,就為了拉觀衆。宋以歌展開這張剛才被壓出折痕的傳單,觀摩了一下。
曲目豐富,種類很多,可她一向不喜歡湊熱鬧,看了幾眼後要折好收進包裏的宋以歌,被幾個字吸引住了,她的唇角跳動了一下,害怕自己看錯,又看了一遍。
《我可以》幾個字端端正正地排在節目中間。
這首歌,是蔡晏佑的,也是高三時,宋以歌送給陳今朝的MP4裏,她存進去的一首歌,歌詞的表達,比起好多粘膩的情書,都來得真誠。
我可以
陪你去看星星
不用太多說明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想着想着,歌詞就從嘴裏那麽自然地蹦出來,所以,宋以歌又改變主意了,她想看這場音樂會,算是在畢業前,對這首歌的告別。
想好晚上的安排後,她趕忙将傳單塞進包裏,掏出紙筆,小跑着進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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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等人,宋以歌每看一處資料,都做點筆記,兜兜轉轉下來,也記了幾頁紙。
......
晚上的Z大,沒有白天的嚴肅,宋以歌來得晚,前排的好位置都坐了不少人,一湧到人多的地方,她的呼吸就不順暢。
她不自在地整理了衣服領子,在與多個人的注視擦肩時,終于找到了一個清淨,周圍人又少的好位置。
最後一排,稀稀拉拉地坐了幾個人,她挑了個角落的位置。
葉桃除了在醫院照顧奶奶,剩下的時間就是做畢業設計和兼職,聽音樂會這種事情,她無心觀賞。
宋以歌無聊地撥着手機屏幕,聊天屏幕空蕩蕩的,沒有人給她發消息,她只能手撐下巴,靜靜等待節目的開場。
過了主持人熱烈的開場白後,宋以歌昏昏欲睡地撐過了一個又一個節目,尤其是中間段高雅的古典鋼琴曲讓她睡意更濃厚了,對于她這種只知道看小說追劇的呆板俗人來說,無異于是對牛彈琴。
期間她敞開水瓶子吞了一口又一口的水,才勉強撐到了自己最想看的節目,主持人兩句介紹,宋以歌捕捉到了重點:獨唱。
宋以歌端正坐好,離舞臺最遠的位置上,她看不清楚人,只有模糊的一點,在一瘸一拐地走到話筒前。
在一衆花裏胡哨的節目裏,只有這個別具一格,因為這個男生戴着面具,而且腿好像受傷了?
音樂前奏響起,宋以歌就依稀聽到前幾排的同學在吐槽,
“這首歌好像是每年音樂會都見唱的吧,我聽說這個男生是音樂社的社長來着。”
“那也不用每次都唱吧,臺詞都要背下來了。”
“別管那麽多,我們是來賺學分的,好聽就行呗。”
.....
獨唱的主人聲音一出來,宋以歌扒拉着小說的手僵住了。
清朗裹着溫柔,很像陳今朝的聲音,非常像。
她的心随着音樂節拍一起一伏,眼睛鎖在這個帶着面具的男生身上,想了一會兒,宋以歌又擺擺手,自嘲了一下,名字都不一樣,怎麽可能?
不可能的。
但她還是聽得很認真,男生曲子裏表達的,比悲傷多了一些,遺憾?
認真聽後才懂,一首歌的時間其實很短,宋以歌意猶未盡,她想和那個男生合影,留個紀念算是她來過這個音樂會的證明。
在人聲鼎沸的會場位置上,宋以歌溫吞地挪着步子,想要離開,但一束強光打在身上後,她懵了。
在衆目睽睽之下,這束燈光,久久不移開。
“讓我們恭喜這位幸運的同學,可以到舞臺來答一個問題,領取幸運獎品,恭喜!”主持人的祝福如雷貫耳,使得宋以歌打了個冷顫。
好多人.....她得快點。
在幸運觀衆的抽取環節中,準備節目的同學們,在後臺一遍又一遍排練着自己的動作以及臺詞。
帶着黑色紋飾面具的男生,癱坐在地上,他摘了面具後,也一直在發呆。
夜的涼風悄悄鑽進了門內,有些劃痕的鐵門吱呀吱呀地響着,一張被揉皺的紙張飄過男生的面前,被他用手抓住,揉成一團,抛出了一個完美的弧線,正正落入垃圾筐。
“涼戈?節目結束了,還不回去啊。”一個圓臉小胖子打着招呼。
陳涼戈搖搖頭,他摘下面具說,“回去還早呢,有個觀衆提問環節,我待會兒還要出去。”
話才說完,主持節目其中之一的男生就來招招手,提醒陳涼戈要進去。
宋以歌僵着笑臉穿過人群,站在舞臺中央,主持人為了不冷場,便開始詢問起她這位幸運觀衆,“這位同學,是叫什麽名字呢?哪個學院的?可以讓大家認識認識。”
沉默持續了幾秒鐘,宋以歌無法編出新的謊言,她只好老實說,“大家好,我姓宋,我只是聽說晚上有音樂會,來湊熱鬧的,不是本校的。”
她漫悠又溫柔的嗓子,響徹在音樂會,令身後那個一瘸一拐的男生,怔在原地。
“還是外校的,看來Z大還是蠻受人歡迎的,那麽就歡迎陳涼戈同學向我們宋同學,提問一個問題。”
女生如棵青松,身子挺立,只有那因緊張而緊繃的嘴唇,展示着她在這個舞臺上不舒服的狀态,那看了無數遍的側臉,是陳涼戈閉着眼也能畫出來的,她就是宋以歌。
就算扔在茫茫人海中,心中的那份悸動,也會指引着陳涼戈。可即使面具戴上了,他也沒有勇氣用他這副殘缺的身軀,在她身邊昂首。
十幾米遠的距離,陳涼戈一颠一颠地來到了宋以歌身邊。
“宋同學,這首歌的創作者是誰?”
因為回答問題,要直視人的眼睛,所以宋以歌下意識回頭,完全忽略了她所關注的聲音熟悉度。
問題一出,觀衆們都拿出手機打開搜索引擎,在流行曲橫行的時代,這首歌确實有點過時了。
問題對于宋以歌而言,非常簡單,她回答,“蔡晏佑的。”
同樣的問題問了三年,只有宋以歌回答得最快,主持人興高采烈地恭喜宋以歌回答正确,拿到了獎品,一支白色金漆鍍邊的鋼筆,色澤不錯。
在宋以歌還沉浸在收獲獎品的喜悅時,一聲清脆的鈴铛聲蕩入她的心神。
她無法形容每次聽到這個鈴铛聲,究竟是怎麽知道的這是陳今朝的,但她就是知道。
伴随着掌聲落幕,挑選幸運觀衆環節結束,宋以歌小跑着跟上那個步子有些颠簸的男生,她想要确認一下答案。
女生的步子邁得很大,帆布鞋在連廊的地板上摩擦,能聽得出來腳步的急促,在她快要趕上時,男生卻拐了個方向,走進了衛生間。
宋以歌擡起的右手在男生進入衛生間時,又緩緩放下了。
沒關系,她可以等。
晚風滲入連廊,吹起她兩側的發絲,又吹到另一頭,帶來了不少涼意。
時間滴答滴答過了一秒又一分,男生始終沒出來。
半個小時不長,只是宋以歌看完一部電影的四分之一,但它也很長,足夠宋以歌回憶高中喜歡的人的點滴。
但男生就是沒出來,她等呀等,從心有期待等到眼裏無光,最終又是扯了個笑,走了。
就像那年,宋以歌舉着電話,等不到陳今朝的一句回應,哪怕是拒絕。
“涼戈,那個女生走了,你出來吧。”
夜色下一個小胖子坐在體育館門口的階梯上,神色興奮。
“謝了阿旭,改天請你喝奶茶。”
陳涼戈在衛生間捂了半個時辰的口鼻,即使難受,他也不想面對宋以歌。
“她是誰啊?我之前可沒見你有過這麽不淡定的時候。”王旭在涼風中摩擦着自己的手臂,明明不冷,他就是起雞皮疙瘩了。
電話裏,有急速的水流聲音在嘩嘩響,自知無趣問不到答案的王旭想着挂斷電話,而這時,電話傳來了一個哽咽聲,“她是我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