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索要電話號碼，是大人們對一個人有好感才會做的事情。宋以歌看多了小說，就明白了那些在酒吧進進出出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互相問要號碼是為什麽了。
穿着白色長袖的陳今朝腼腆一笑，不帶眼鏡的他，眼睛很有銳氣感，是帶着兇氣卻又莫名吸引人的感覺，像無名黑洞。
他接過宋以歌的手機，敲敲打打存了自己的手機號碼進去，來來往往的學生都注視這一對學生，在當時，男女生走在一起，很容易被人誤會，因為是青春懵懂期。
“那我也要你的電話號碼。”陳今朝說着，把他的手機也遞了過來。
宋以歌早已在他人絮絮叨叨的讨論聲中，把頭埋得像只鴕鳥，臉泛成一片紅霞，她點點頭，接過手機，卻因太緊張不小心點到了撥號鍵，她腦子開始短路了。
對于陳今朝的游刃有餘，宋以歌明顯慌張許多，可能是因為他常在漢堡店打工的原因吧，與很多陌生人有接觸。
瞧見了宋以歌的慌張，陳今朝只是湊近了一下，薄荷味的洗發水瞬間在宋以歌周圍爆開，她覺得自己的額頭，就算發燒也沒那麽燙過。
陳今朝淡定摁下挂號鍵，嘴角抿笑，“你臉好紅，怎麽了？”
宋以歌搖搖頭，她忽然覺得自己頭要冒煙了，她跟個蒸汽機差不多，天旋地轉時，她噼裏啪啦打下了自己的號碼，就狂奔逃離了陳今朝。
明明剛見陳今朝時，他腼腆得跟個兔子一樣，怎麽現在還會調侃人了。
女生遠去的背影踉踉跄跄，陳今朝覺得可愛極了，他自顧自拎着書包，發現自己的手機還在她手上，她的手機跑到自己手上來了。
他順手劃開了號碼簿，剛想息屏，卻看到了壁紙上熟悉的物件，這不是他送給宋以歌的鋼筆麽？
陳今朝自己也懵了，剛要追上去，旁邊兩個女生就打斷了他的思路。
“哎哎哎，這男生是誰啊，以前沒見過，有點帥耶？”
“切，你覺得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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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高高瘦瘦，還超級白，直接來個養成系好吧？”
“你偶像劇看多了？”
毫不在意的語氣，是班上的莫文發出的，只是瞧着背影，她認不出人來，但女生嘛，她還是認得出來的，不就是那個話少的宋以歌嘛，這都能有人喜歡？
陳今朝聽到後，嘴角輕蔑地笑了一下，拿着淺粉色套殼的手機，進校了。
拎着饅頭的宋以歌狂奔到教學樓下，剛想偷偷瞄幾眼存下的手機號碼是怎麽樣的，入眼一看，是個黑色套殼的手機。
宋以歌的眉頭抽了幾下，感情她剛剛跑太快，忘記了把手機換過來了？
那個壁紙……那個壁紙……是……是陳今朝送的鋼筆呀喂！
她的內心飄過一萬只吃草加泥的馬，怎麽辦？被看見了怎麽辦？自己莫名其妙起的歪心思不就被發現了？
秋風蕭瑟，她卻出了汗。
偶有幾片葉子飄落在地上，宋以歌怔愣好久，才默默回到教室，等待着手機主人的歸來。
八卦的葉桃早就忍不住了，自己好友有手機了，還不來找自己存號碼，真不應該。
“你行啊宋以歌，怎麽有手機了，不得存存我的電話號碼？”葉桃一把搶過剛坐下位置，驚魂未定的宋以歌的手機，吐槽着她選手機殼的品味，“你怎麽選了個跟男生一樣的手機殼，不會是你爸挑的吧？”
提及宋啓明，宋以歌的失落一晃而過，她随即回答，“不是我的，是陳今朝的，不小心拿錯了。”
“你怎麽個不小心法？哎我跟你說哦，有人跟我說陳今朝經常出入在網吧，你不要跟他走太近啦。”
葉桃一聽是陳今朝的，立馬把手機還了回去，這人太過陰郁，他印象不是很好，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老是盯着宋以歌看，真不舒服。
“哎呀，哪有你想得那麽壞？他人挺好的。”
宋以歌和陳今朝接觸多了，知道他人是怎麽樣的，她維護着說，“又沒有規定，不去網吧的才是好人，而且他沒有害人，你怎麽知道他人不好的”
宋以歌腦中全是陳今朝腼腆溫柔的笑容，根本無暇顧及葉桃對陳今朝的吐槽。
葉桃見自己好友是油鹽不進，就嚷嚷着要打開他手機看，雖然這樣不好，但不得搜點證據證明一下？
“你把他手機給我，他這人不好接觸，你怎麽還犟上了？”葉桃伸着手，索要手機。
“不給，你這樣是侵犯了人家隐私權，政治老師講過的知識點。”
宋以歌把手機收在身後，不給葉桃觸碰的機會，雖然自己手機有被看的可能性，但她還是得保管好陳今朝的手機，免得裏邊有什麽不該看見的。
兩女生在位置嬉笑打鬧了起來，陳今朝剛一進教室，就收獲了多人的略有驚嘆的目光。
本來只是家中有人擔心自己瞎了，去醫院檢查了一下，發現是假性近視可以緩解，才不帶眼鏡的。
“我去，這人是陳今朝？以前沒發現，怎麽摘了眼鏡差別這麽大？”
“以前就發現他挺白的，你還不信我。”
……
周圍人窸窸窣窣的聲音，宋以歌完全沒聽進耳朵裏，只是她剛和葉桃打鬧了一下，氣兒有點喘不勻。
陳今朝一步步走近宋以歌，女生的眼神就悄悄跟着他幾步，活生生被盯住了。
葉桃推搡了幾下還在喘氣的宋以歌，示意她陳今朝過來了，真沒想到，士別三日，是得對人刮目想看啊，這還能一夜之間竄個頭啊，我的天。
被推搡的宋以歌循着葉桃的視線看去，陳今朝正在步步走近她，而且是将她的手機捧在手上的。
她知道今天的陳今朝有點亮眼了，不過真的怎麽能……這麽多雙眼睛都瞧過來。
宋以歌忽然有點不開心。
女生忽而微笑，忽而皺眉，引起了陳今朝的好奇，他沒做錯什麽吧，怎麽突然看到自己就不笑了。
掩飾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假裝做作業，宋以歌自認為很淡定地掏出了自己的作業本，以及她昨晚才适應着用的鋼筆，裝模作樣做起作業來了。
其實在葉桃眼裏看來，宋以歌的眼神亂飛，抓着的作業本皺巴巴，還有那拿着筆的手不斷發抖，她真的可以拿奧斯卡小金人了，理由是：慌張無措真的太像了。
陳今朝走近宋以歌的位置，慢慢伸出手，将她的手機遞給了宋以歌。
“你的手機。”
宋以歌瞧着昨晚剛到手的淺粉色皮殼的手機，又想起自己興致勃勃在床上操作幾番，換了那張自己靜心拍攝的鋼筆照片，臉成蠟色。
她一刻都不敢看陳今朝的臉，只是憑着直覺去摸自己的手機，摸到了，又抖着手，将陳今朝的手機放在他手上。
宋以歌的指尖觸碰到了陳今朝的手，溫度在她指尖傳開，一瞬間又消失，她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教室的吵雜聲恢複平靜，宋以歌總覺得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紮眼許多。
早讀開始了背誦，坐在角落的同學推開了窗戶，風從外頭灌了進來，陳今朝的頭發被吹亂，露出了被遮擋的眉眼，與所有小說偶像劇一樣，少年安靜地撐着下巴，眉頭緊鎖，似乎心事重重。
宋以歌翻找到抄寫本，戳了戳陳今朝的後背，将抄寫本還了回去。
自這一天開始，女生的眼神看陳今朝微妙了起來，宋以歌知道，璞玉就是璞玉，總有那麽一個人，就算不是她，也會發現陳今朝的閃亮點。
風評慢慢開始轉變，原本只是偶爾問陳今朝問題的宋以歌，不再去問問題了，因為除了她，還有好多女生積極去問他問題。
可陳今朝不是輕描淡寫一句我沒空，就是說還有人約自己打球，都一一拒絕了她們，宋以歌不知道為什麽。
又一次月考過了，陳今朝被批評了，因為他的成績下滑有點明顯，從穩穩的年級第一，滑落到了年級第十。
宋以歌假裝拿着水瓶路過辦公室，她站在走廊外好久，聽到的都是班主任劉美珠語重心長的勸導，發現了他似乎偏愛在了打扮上，就提醒他心思要放在學習上。
成績好的學生，都是班主任值得驕傲的資本，陳今朝明顯是一個值得培育的好苗子，透過窗戶看，陳今朝低着頭，乖乖應和着點頭。
雲朵鋪滿天空，淬着藍，柔和着陽光，灑滿大地。
陳今朝偶有的目光瞟向了窗外，女生攀在圍欄上，一口又一口地喝着杯中的水，發現她喜歡鼓一下，再喝進去，有點像……河豚。
他陰暗的目光開始盛滿笑意，也積極回應起劉美珠的話，劉美珠見他态度很不錯，畢竟是個讀書不用下死功夫也能一點通的學生，肯定知道她的意思，她就讓陳今朝回去上課了。
上數學課時，陳今朝往後扔了一張紙條給宋以歌，皺巴巴的紙團子轱辘轱辘滾了幾下，撞在了昏昏欲睡的宋以歌的手上。
宋以歌被東西撞到，就醒了。
周圍什麽都沒有，葉桃也在認真聽課，往下望，宋以歌才發現了一個紙團子，她輕輕鋪開，輕柔的字體也展現開：
放學等我
——陳今朝
傳紙條是學生們為了上課能說點話，特有的樂趣，包括下課吃什麽，去網吧麽？你覺得哪本書比較好看？很多很多。
宋以歌人生中，首次收到的除葉桃之外的紙條，接下來的數學課，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數學公式進入大腦，她的腦子只存進了四個字：放學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