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界C
世界C
窒息的感覺是那個世界留給我的最後的感覺。
再次睜開眼,我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良久回不過神,直到有人叫來了醫生,醫院內刺鼻的消毒水味才徹底将我拉回現實。
我勉強被人攙扶着坐起來,回答了醫生的幾個問題,才得空看了眼照顧我的人。
——嚴骁。
他穿了件白色的襯衣,見我看他,朝我笑了笑。
我盯着他看了兩久,才勉強記起來,自己要問一下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他仔細想了想,才慢悠悠的開口:“一周前我家熱水器壞了,沒法洗澡,想去你家借一下浴室。結果敲了這麽久的門,你都不開。我感覺怪怪的,所以叫了開鎖師傅,開門後走進卧室,就看見你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就趕忙把你送來了醫院。”
“一周前!”我瞪大眼睛,“我睡了一周?!”
“嗯。”
我:“……”
沉默了片刻,我拿起手機看了眼日期:10月27日;無風。
我記得我去上一個世界後回來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但是這次為什麽會昏迷?
難道是因為我間隔的時間太短了?
嚴骁給我倒了杯水,遞給我時又露出了手腕上的紅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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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些奇怪,接過水,佯裝不經意地開口問:“你還帶這個?”
他一愣,頓了幾秒後收回了手,扯了扯袖子,遮住了紅繩。他笑了笑,語氣裏帶了點笑意:“越大越迷信,聽說有好運就戴了。”
我點了點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把水喝完,放到櫃子上,重新躺下,悶悶地說:“謝謝你照顧我。”
“不客氣。”他給我掖了掖被子,語調很柔和,“再睡會,剛醒難免還難免有些疲憊。”
“嗯。”我翻了個身,閉上眼睛開始回想一些細節。
兩天後,我出院。
嚴骁照往常一樣來幫我一起收拾東西。每當他伸出手,我的視線總會停留在他手腕上的紅繩,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
當我們兩個坐電梯時,我下意識按樓層,卻見嚴骁申述收按了下按鍵,紅繩晃了晃。看到樓層數慢慢爬升,我突然有了一種“就該這樣”的感覺,并由此産生了無限的遐想。
“叮”的一聲把我拉回現實,我拎起包,一臉無語地按密碼,走進去。臨關門前,我叫他:“嚴骁。”
他回頭,眼底是平靜的大海。
“回頭請你吃飯。”
他笑了下,點點頭:“好。”
洗完澡,我胡亂擦了擦頭發,躺在床上盯着我和嚴骁的聊天界面看。
良久,我問他:“醫藥費什麽的多少錢,我轉給你。”
他回的很快:“不用還。多請我吃幾頓飯就好了。”
我笑了笑,調侃他:“嚴副總吃不起飯?”
他回到:“副總缺你那點錢?”
我笑着,發過去一條語音:“不缺啊,但那不就是欠人情了。”
“那就欠着。”他的聲音低沉好聽,透過聽筒傳過來的時候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我老臉一紅:“随便吧。”
把手機一扔,我起身。
去書桌前拿了張A4紙把上個世界的所有記錄下來。整理好已經是深夜了,我手機響了一聲,拿起來一看竟是嚴骁。
“別熬夜了,早點休息。”
我彎唇,關燈躺下,回了句“好”。
接下來整整一個月都安寧,偶爾起風也沒什麽大問題。我樂得清閑,除了工作就是躺着看電影。偶爾嚴骁讓我去給他送飯,我才收拾好出趟門。
那天,我和嚴骁在家裏吃飯吃得正起勁,外面狂風驟起,我的耳朵裏瞬間充滿了嘈雜的聲音。
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下去,雙手捂住耳朵。
嚴骁被吓了一跳,急忙扶着我躺到床上,然後關好窗戶,給我倒了杯熱水。
扶我起來喝水的時候,他手腕上的紅繩又露了出來。
像是一個開關,我的耳邊突然變得清淨。下一秒,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壹
與往常的幾次不同,這次我并沒有回答風的問題就穿了過來,着實令人頭大。
房間裏黑不拉幾的,我剛想起身就被人壓住,強烈的雨後特有的味道撲鼻而來。正當我想着外面是不是下雨了的時候就突然被人吻住,衣服被脫光的一瞬間我猛然驚醒,嘗試用手推開他。但是我根本推不動。
被人按在床上強制性做的這個夜晚,我終于體會了一次什麽叫絕望。
記憶往我腦海裏灌,下面又不斷刺激着我的神經,想逃的欲望達到巅峰。
“信息素”“标記”等詞一閃而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脖頸一疼,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一周後,我生無可戀地坐在床上,一臉無語地盯着手機上搜出來的各種信息。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很想死。
什麽Alpha、Beta、Omega,什麽信息素,什麽完全标記能不能去死!
我真的很不明白,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沉默地坐了一下午,勉強接受這個事實後,我又被強迫接受了一周前我和到了易感期的Alpha的聯姻對象做了,然後就被完全标記了的事實。
之後,在接下來吃飯的過程中我又被強迫灌輸了我會懷孕這個事實。
将這些事全盤接受後,我那個“老公”來了。
一時間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他。
一部分原因是在原身的記憶中,自己是暗戀的一方,和這個聯姻對象基本是沒什麽交流和感情基礎;另一個原因是他和嚴骁長得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像到我以為我們還在現實生活中,而不是在這個荒誕又離奇的世界裏。
“嚴骁?”我小心翼翼地問。
“嗯。”
嗯?!
還真是???
一行卧槽從我腦海中飄過。
“我叫施明安?”我又問。
他皺了皺眉,似是對我的智商不滿:“不然呢?”
好家夥!
我又記起了那夜的味道,勉強糾正我的認知:“你信息素什麽味的?”
他用平靜的眼神看着我,語調沒什麽起伏:“新雨。”
“那我呢?”
這下他平靜不了了,他再次皺眉,眼神中滿是“你有病”。他扯了扯嘴角:“栀子花。”
我點點頭,應道:“好的。”
大概是他覺得有愧于我,下次這麽平靜地對話出現在了下個月我的發.情期。
下午,我正閑着在家。其實閑着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聯姻。我那個便宜爸爸特別貼心的幫我把學退了,還假惺惺的幫我弄了個文憑,憑的就是他認為我沒那個膽子拿着□□出去找工作。
但是,我是真的想去上大學。
但是,我覺得我要是想進學校就得憑點關系。
所以,我這點關系只能靠這個世界的嚴骁來打通。
不過,他出差了。
就在他回來的前一天晚上,我TM的發.情期到了。
我大概是知道要打抑制劑的,但是托家裏阿姨的福,家裏一支都沒有。
不得不說,她真的很認真地在幫助我們兩個的感情的推進。
于是,我窩在床上,用毯子裹住全身。
栀子花的味道越來越濃烈,身體也越來越熱。我神智不是很清醒,整個人全憑感覺地伸手捂住我的腺體。
但是又因為世界設定不同,我對腺體的接受程度不算很高,所以又想伸手将它摳掉。
迷糊之間,我聞到了新雨的味道。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聲,他将我整個人抱在懷裏,信息素的高度契合終究是發揮了作用。
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然後就是醫生斷斷續續地聲音鑽進耳朵、
“你作為他的Alpha,難道在完全标記之前不知道先帶他來醫院檢查……你看看這腺體……還有這癌細胞都擴散到……”
我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正在挨批的“嚴骁”,然後便在我的脖頸上摸到了紗布。我其實能感覺到我脖頸後邊那個名為腺體的東西帶給我的不适。
不是世界設定的問題,那是一種身體上的不适。
癌症的話……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走過來牽住我的手,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就是如機械一般地重複。
他好像不知道我已經醒了。
但也可能我沒醒,只是能聽到聲音,能感受到脖頸的緊繃,畢竟我真的很累。
醒過來後,我呆愣地看着“嚴骁”,好像時間突然回到了上次在現實中我醒過來。他也是這樣坐着,眼底有說不清的情緒。
但是,他空蕩蕩的手腕還是将我的真實感拉滿。
出院後,他把工作搬到了家裏,每天呆在家裏倒是讓我有些不習慣。與此同時,他開始對我好,不再冷淡。
沒過多久,我迎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劇烈的疼痛,癌細胞的威力太強了。我實在控制不住我自己,眼淚打濕了枕頭。
他一直陪着我,用信息素安撫我。但是漸漸的,我如脫敏了一般,新雨的氣息不再起作用。有了第一次被疼醒暈,于是就有了無數次的“早點結束”的想法。
還有一個值得慶幸的是,我沒化療,所以還擁有頭發。
關注這個是因為“嚴骁”要帶我出去玩了。出國,其實應該是為了治療,但是我就是不去醫院,他也拿我沒辦法。
到了國外的一處海灘,我穿着花襯衣和花短褲,赤腳在海邊走着,感受着海浪不斷拍打着我的腳踝。
乍然間,我又記起了淩寒,那個戰功赫赫的大将軍。
我回頭看了眼在後邊拎着鞋慢慢走的“嚴骁”,又有了一個問題。
明明前幾次我疼的那麽厲害我都沒問他原因,他就沒想過我會懷疑?
我真的特別想知道我到底得了什麽病,或者什麽癌。
我盯着他看了一會,腦袋的問題幾次到嘴邊又被我咽下。最後,我轉過頭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想扇自己兩巴掌。
最終,下午我将我用來安眠止疼的藥想法設法讓他吃進肚子裏後,自己去醫院做了次腺體檢查。
做完全部檢查并拿到結果後已經是傍晚。
我拿着結果走進了醫生的辦公室。
叁
醫生看着報告後是一陣良久的沉默。我疑惑地看着他,也不敢開口問。
過了一會,他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你知不知道你有腺體障礙症?”
“?”我更加疑惑了,“不是癌症嗎?”
“是癌。”他點點頭,“而且擴散的很厲害了。”
“但是,最根本的原因還是腺體障礙這個個問題。”他把拍的CT片給我看,“你看,這裏,這裏,還有這。你的腺體是不規則的。也就是說,你小時候腺體發育不完全,所以不能接受完全标記,也就是不能受Alpha信息素的刺激,哪怕匹配度很高也不行。這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包括惡化成癌這種可能。”
我看着CT片上明顯不飽滿的腺體,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原身不知道這件事嗎?為什麽記憶裏會沒有與腺體相關的事?
還有“嚴骁”知道嗎?
醫生見我不答話,很貼心的沒有再說,給我接受的時間。
良久,我問:“什麽是腺體障礙症?”
“是一種罕見的病症,一般被認為由腺體發育不完全引起的一系列病況。這種腺體呢一般是不能接受刺激的,一旦受到刺激諸如Alpha易感期信息素的爆發、臨時标記、完全标記等會有少數人誘發其他病症。發燒,昏迷等25%的發病率的病症中癌症只占——”醫生說話的聲音一頓,抿了下唇。
“說吧,醫生。”我沒什麽語氣地說。
“0.01%”醫生搖了搖頭,“不過你并不是第一例惡化成癌的人,先前也有那麽幾個病人與你有同樣的情況。”
“治不了了,是嗎?”
回答我的是沉默。
但偏偏這就是答案。
“完全标記後,只有少數人誘發其他病症,那這些少數人呢?”
“活不過一周。”醫生收起CT片,把它放回袋子裏,“腺體承受太多Alpha的信息素後會有直接破裂的可能,這些不幸的人都是當天死在了手術臺上。”
我扯扯嘴角:“所以,我還算幸運是嗎?”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我的頭有些暈,便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周圍還有幾個家屬用外文交談着,讓我不禁記起了醫生充滿憐憫的語氣。
不知何時,天空黑的不像話。
“嚴骁”找到了我,将我帶回了酒店。
一路無言。
到家後,他似乎想要安慰我,釋放了點信息素。
我猛地後退,靈魂升天了。
是字面意義上的靈魂升天。原身拿走了他身體的使用權,我被迫去了天花板。
我看到原身沖向了洗手間,關門,反鎖一氣呵成。
接下來,他顫顫巍巍地撥通了“嚴骁”的電話。
他問:“你知道嗎?”
回答他的是“嚴骁”的沉默。
“你知道我腺體發育不完全的事嗎?”
太久的沉默終于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他歇斯底裏:“你明明知道!你還标記我!!”
喊完,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畢竟,這個世界裏“施明安”是喜歡“嚴骁”的,打擊太大,有時候真的會讓人失語。
我靜靜的看着他蹲在門板後面,哭得撕心裂肺。
我試了試,發現自己可以移動後便飄了下來。想拍拍他的肩膀,但又收回了手。
對面仍然沉默着。
他哭得很厲害,語氣裏還帶着一點點期待:“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我嘆了口氣:果然啊,還是會問出來。
沉默擊潰了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奪門而出,跑出了酒店。我一時呆愣在原地,有點摸不透“嚴骁”心裏在想些什麽。
我跟了出去,臨走前,還對着他踹了一腳。
察覺到自己正在消失,我有點想扇他。
不是啊大哥,電話還沒挂呢。你就不能說點什麽挽回一下嗎?非得讓我跟着原身亂飄是吧。
我終究還是追了出去。
找到他的時候,他靜坐在一條河的橋的欄杆上。
畫面一晃,我又回去了。
終于,對這個世界有了點真實的感覺。
我嘆了口氣,對着空氣說:“也怪我,攔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要讓你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該怎麽勸。
半夜很少有人來玩,而且現在是淩晨,夜很黑,所以并沒有人留意到有個人坐在欄杆上。
心裏有個聲音說:“我早知道了。”
握草?!
你早知道了你不告訴我?
一陣微風吹過,他說:“怎麽說呢,我不讓你知道大概是想問出去那句話。”
我:“……”
“謝謝你替我承擔痛苦。”
我:“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到你身上來嗎?”
他沉默了一會才說:“不知道,可能是因為靈魂的契合?”
我扯了扯嘴角,沒再說話。
“其實,他很喜歡你,我能看出來。”
“?”我疑惑地問,“什麽?”
肆
他笑了聲:“他當時猶豫了。”
然後便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說話說一半,真有你的。
接下來,無論我怎麽“誘哄”他都不肯出聲。我一時有點無聊,準備下去。
“施明安!”
我一愣,是“嚴骁”。
我突然惡劣地想逗逗他,就當是對他沉默的報複。
“你先下來!!”他站在橋上,慌了神。
橋上的人也圍過來,盯着我看。
沒事的。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我醞釀好情緒,轉過身去,失神地望向一片虛無。
“我……”他張了張嘴,無從辯解。
我笑了下,替原身問,也算是替我問:“你知道我由腺體障礙為什麽還要标記我?你明明知道我可能會因為這個——”
“我不知道。”他打斷我,語氣裏滿是後悔,“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對不起。”聲音顫抖着,他擡眼,眼眸裏蓄滿了淚水,像在醫院裏一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我愣住了。他不知道?
那原身打電話地時候他為什麽不回答也不解釋?
還是說,他想讓原身發洩一下。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空氣裏只剩下了他想極力掩蓋的哭聲。
“你愛我嗎?”我喃喃地問。
他聲音很啞,語氣卻很鄭重:“愛。”
“什麽時候?”
“18歲。”
我靠!
原身到底隐瞞了我多少事!!
我跳了下來,也不管“嚴骁”,徑直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試圖呼叫原身。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鐘吧,我站在酒店大門前收到了全部記憶。
比如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相互喜歡,相互暗戀。
我:“……”
原來這tm是個雙向暗戀本。
回到酒店我往床上一躺,閉上了眼。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小心翼翼地敲門聲,“嚴骁”站在門外,輕聲說:“記得吃藥。”
自那天後,我們又恢複了以前的狀态,仿佛那夜所有的事都未曾發生。我們依舊一起吃飯,一起去逛街。我從小房間裏搬了出來,跟他一起睡。
沒辦法,痛得厲害了總要找點心理安慰。
似是不想讓我忘記那句“愛”,我依稀感覺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它在提醒我好好珍惜“嚴骁”。
偶爾夜晚做夢的時候,我還是會不自覺地夢到原身和“嚴骁”的事,從五歲到十八,每一年每一件事都沒落下。
他大概知道我想學習,給我買了很多書,允許我在家裏學習,嘗試着考我想考的專業。
就這麽短短的半年,他帶我走遍了大街小巷。我還偷偷拍了很多張我們的照片,想着多留一點,以後疼得下不來床的時候可以看看,全當紀念。
半年後的某一天,我躺在床上,看着用照片合成的PPT,一時竟有些傷感。我替元神走完了這後半生,克服了自己心裏上的障礙,與“嚴骁”抱過,親過。因為大多數都是我主動,所以也有膩了得時候,但終究少得可憐。
伍
去醫院檢查的時候,他推着輪椅,一步又一步地買進我最讨厭的CT室,往往這個時候我的心裏只有兩個字:想死。
大概是因為在原來的世界我做過太多次,所以,那臺機器我看着就想吐。
好在,腺體的檢查兩個月也就那麽一會,幾分鐘左右就結束了。
再次站在醫生的辦公室,我有些困,靠在“嚴骁”身上睡着了。
睜開眼,是酒店的裝潢。
我拖沓着步子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嚴骁”,覺得他可能是出去了。但我等不及了,想去海邊站上一會。
站在海邊公路的欄杆旁,雙手撐着欄杆,看着太陽慢慢;落下海平面。
回想着這半年來所有的疼痛和夾雜在其中的快樂,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了生命的珍貴。比起我能聽見風的聲音導致我辍學來說,死亡才是最可怕的吧。
海風卷着漲潮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推動者沙粒向前走、向後退。我嘆了口氣,慢慢地走回酒店。
酒店內,“嚴骁”站在陽臺上,大概是怕我跳海,有意盯着我。
我朝他走去,笑着,踮起腳親了他一下,算是安撫。
夜裏,我再次被疼醒,巨大的痛苦包裹住我,看着心疼我的“嚴骁”,我輕聲說:“讓我走吧。”
“為你,為我。”聲音顫抖,我終是忍不住擡手蹭去了他眼角泛起的淚水。
良久,久到我以為“又是這麽一晚”時,他說:好。
隐忍,不舍。
我勉強牽起嘴角,随即收回笑容。
連我自己都覺得此時的我狼狽不堪。
他抓了把安眠藥,喂我吃下去。
窗戶開着,涼風習習。
我用手點了下我的唇,由印上他的,算是一個臨別的吻。
“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為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