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青溪
56.青溪
郁青娩始料未及地低呼了聲, 瞬時擡起搭在趙成溪肩上的手,下意識朝後扶去, 掌心輕壓住他膝蓋。
她微擰着眉心,微慌地看着他,氣息不穩地說我不會。
趙成溪一手支在身側,另一手環扣着她瘦腰,聲線低沉又克制,含着笑腔說教你。
郁青娩堪稱井底之蛙,哪見過這盛世場面,根本招架不住。
雙頰充血似的在一瞬間紅透。
掩耳盜鈴般閉上了眼睛,躲避對視。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音樂聲, 琴弓拉着細弦輕幽作響,漸快漸緩。
趙成溪朝後靠了下, 兩手撫在她肩下, 拇指指腹壓揉住兩處, 配合着樂曲高潮打着節拍。
她情不自禁兩手朝後扶去, 細腿曲緊, 膝蓋輕抵在躺椅絨面上, 纖瘦腰肢如同從雲間摘下的銀色彎月, 舒展到極致, 拉出漂亮弧度。
琴弓驟然重拉最後一下,細弦在樂聲裏劇震着。
幽幽顫顫, 良久歇停。
趙成溪擡頸親了親郁青娩溫熱臉頰,抱着人轉過身,她泛粉膝蓋恰好陷進躺椅的凹彎處, 他傾身将人抱住。
一手掐住她後頸,另一只手緊扣着她一側圓膝。
郁青娩緊咬着唇肉, 手臂繃緊微顫着從椅背上落下,抓住他按在她膝蓋上的手背,指尖收緊,指腹壓出青白色。
纖瘦後背弓彎成白玉小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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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柳葉撲簌。
小橋下,溪水伶仃而流。
趙成溪折頸,微俯下身,順着一節節秀氣脊骨親吻着,手自她肩窩下穿過,掐着汗濕下巴将她臉頰擰過,咬着唇響聲親了幾下。
手在裸/臀上輕拍着。
安撫綿延着她的忽然而至。
後來樂曲演奏到最高點,急促鼓點和弦樂幾乎要将鼓面和琴弦給繃裂。
她垂低着細頸,額面貼着柔軟絨球布料,撐在椅面上的手臂如觸電般抖着,去抓他掐住腰間的手腕。
卻在連垣前撲裏,失手錘在t扶手上。
一瞬驟雨忽襲。
趙成溪也急促呼吸着,俯身在郁青娩後背上吻着,過了會兒撐起身,擠在她身邊側躺下,手臂穿過她細頸将人摟在懷裏,手在後背安撫地順着。
她手臂虛軟地圈着他肩背抱着,鼻尖輕貼着他喉結。
他嗓間發癢,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下,啞聲打商量,“寶貝,我抽根煙?”
郁青娩眼尾沁着水汽,聞聲擡了擡頸,帶着鼻音地“嗯”了聲。
趙成溪抽回幾寸手臂,微直起身,推開幾寸椅後的窗戶,接着探身展臂撈過衣服,從口袋裏摸出火機和煙,抽出一根咬在唇邊,微斂着眉,單手滑開打火機點燃煙管。
他癟着雙腮吸了口,偏頸,徐徐吐出煙圈。
不由喟嘆一聲。
郁青娩好奇地看着他,嗓音還含一絲未消的哭腔,“真能賽過活神仙嗎?”
聞言,趙成溪輕笑着揚調“嗯”了聲,低頭親了親她泛紅眼尾,薄唇貼在她耳邊,“不能,只有你能讓我賽過活神仙。”
她縮了縮脖頸,擡手推了推他下巴,羞臊不敢看人。
又不想總被他逗到服輸。
硬撐着說:“那你幹嘛還抽?”
趙成溪挑了挑眉骨,夾着煙的手擡起來,無名指指尖輕刮了下她臉頰。
“不抽怎麽知道得道成仙只能靠有有?”
話落移開手,搭在躺椅扶手上。
郁青娩認輸,臉紅着擡手捂住他唇,語氣幽怨的:“說不過你。”
趙成溪笑一聲,握住她掌心捏了捏,接着手指穿過指縫扣緊,低頭在她手指上吻着,“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嗎。”
她撇撇嘴角,動了動指尖,低哼一聲,“你明明是油嘴滑舌。”
“那也是真情實感。”
他垂下眼,恰好對上她擡起的目光。
兩人相視而笑。
一支煙沒抽幾口,夾在指間靜靜燃完,煙灰在瓷磚上落滿一小簇。
趙成溪勾起散在郁青娩腰間的綠色睡裙,長指捏起細帶,微斂着眉,耐着性子一根一根系着。
屋內光線很暗,只有紋身桌上的臺燈照出一點光亮。
他側臉半暗半亮,眉眸餍足,水汽裸肩撐起的一身欲氣将此情此景襯得愈發溫情。
如一針一線勾着着圍巾,絨絨羊毛線将郁青娩一點點包裹。
溫暖又舒适。
她不由嘴角勾起弧度。
趙成溪指尖拎着最後兩根細帶,邊打着蝴蝶結邊問,“抱你去洗澡?”
郁青娩思緒回籠,收了收目光,攏了攏肩邊的帶子,“我自己去吧,萬一被我媽看到,太尴尬了。”
他故意逗人,“不怕等會回去被阿姨撞見?”
怕啊,當然怕。
但郁青娩嘴硬不承認,“不怕啊,我就說睡不着,下樓看電視劇了。”
趙成溪憋笑着應了聲,“是,動作片,不僅看了,還是女主演。”
擡手捏捏她臉頰,竟還追問起滿不滿意劇本。
有想法盡管提,好說好商量。
郁青娩好笑又好氣,擡手打了一下他手臂,小貓撒嬌般呲着尖牙威脅,“以後你自己演吧!”
他配合着求饒,将人壓在懷裏親,沉笑着說原諒我吧寶貝。
擡手捏捏她臉頰,“你男朋友已經演二十多年獨角戲了,你舍得讓他繼續演?”
聽到這話,郁青娩秒懂此獨角戲非彼獨角戲。
擡起雙手捂住臉頰,尾音微拖地投降。
“演演演,演還不行嗎。”
她分了分細指,露出一點眼睛,語調又低下來,慢吞吞的,“那我去洗澡了?你記得收、收拾收拾這裏。”
他揚了揚下巴,勾着薄唇。
“知道了寶貝,一定收拾得幹幹淨淨。”
郁青娩故作淡定地“嗯”了一聲,剛要起來,卻發現剛剛穿出去的小皮鞋忘在了院子裏,她剛要裸足踩地,便被人抓住了腳踝。
趙成溪光腳半蹲下,捏着她腳踝給她套拖鞋。
兩只穿好後,他擡頭笑,“去吧。”
她在空蕩蕩的皮拖裏動了動腳趾,“那你呢?”
他不以為意,聳聳肩說客廳還有拖鞋。
捏捏她後頸又說,“去洗澡吧,院裏的鞋我幫你拿。”
郁青娩擡眸瞧了他幾眼,心髒軟塌塌的,“哦”了一聲後起身朝外走。
洗完澡上樓後,路迦還在睡着,這叫郁青娩暗暗松了口,她這會兒手腳疲軟,沒力氣解釋為什麽大半夜跑出去。
她沾枕即睡,翌日被鬧鐘吵醒時,眼睛澀得睜開微微泛疼。
探臂摸過手機,瞧了眼才七點多,剛想要再眯會兒,卻想到昨晚路迦過來了,忽地扭過頸朝一側看過去,沒人,媽媽已經起床了。
她連忙撐床坐了起來,手下意識在小腹處按了按,想到昨晚那麽大膽胡來,臉頰難免燒熱幾分。
生怕媽媽跟趙成溪相處尴尬,也怕昨晚露端倪,她套上拖鞋去洗漱,随手從櫃子裏扯了條淡紫色盤扣醋酸裙子穿上,拿起手機下樓。
樓下氣氛不僅不尴尬,反倒格外和諧。
趙成溪看到郁青娩下樓,起身走過去,擡臂攬住人,耳語着低聲問了句還好嗎。
她彎了彎唇,無聲說沒事。
路迦倒了杯熱豆漿,“昨晚熬到那麽晚,怎麽不多睡會兒?”
郁青娩眉心微動了下,捧着玻璃杯有些手足無措,心虛地說:“我、我沒熬夜啊媽媽。”
路迦夾了個蝦餃到女兒面前的碟子裏,看透一切地勾了下唇,用筷子粗頭敲了下她手指,“行了,還演呢,昨晚沒偷着下樓找小趙?”
這些年路迦一向覺淺,昨晚聽到郁青娩起床便醒了,還回來那麽晚,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更可況那枚牙印早已表明一切。
她幾乎清醒了整個後半夜,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
這話講完,不僅郁青娩愣住,連趙成溪都有一瞬怔愣。
一早太極被戳破,愈顯欲蓋彌彰。
他難得規矩地坐直了些身子,很誠懇認了個錯,“抱歉,阿姨。”
路迦擺手笑了笑,也知道兩個孩子尴尬,并未戳破,反倒打起圓場,“熱戀期想多待在一起很正常,況且你們感情好,我高興還來不及。”
接着看向趙成溪,語氣認真了幾分,“小趙,阿姨也不問你要承諾,我不信那些,只希望你喜歡我女兒一天就對她好一天,不喜歡了就直接告訴她,不要傷害她,能做到嗎?”
這話算是認可了這段關系,也認可了他作為男朋友的身份。
趙成溪縱使再不通人情世故,也聽到了這話裏暗意,他緊張地咽了咽喉嚨,擡手握住郁青娩的手,手指穿過指縫同她交扣,語氣鄭重,“阿姨您放心,我不會再錯過她第二次了。”
“好,阿姨以後看你行動。”
郁青娩眼圈泛熱,原本微腫的眼皮現在泛着紅,瞧着很委屈,尾音不穩地喊了一聲“媽媽”。
家人鬥争,要麽兩敗俱傷,要麽一方妥協。
在她希望淹沒,自以要兩敗俱傷時,卻如忽獲錦囊般,搖旗全勝。
路迦眼睛也跟着濕潤起來,“你們兩個好好的就行。”
這麽多年僵持不下,千方百計用盡了,昨晚親眼見到女兒在這裏的輕松快樂,她再想把人圈在身邊也狠不下心了。
只要過的開心,在哪都好。
路迦回北荟的飛機是傍晚時分的,原是打算從墓園回來到郁青娩這兒瞧一眼便回去,沒曾想順道見了女兒男朋友。
傍晚,兩人一起送路迦去機場,開車的是郁青娩。
路迦很驚訝,“娩娩你什麽時候學的駕照?”
讀大學那會兒怎麽勸也不去學,說教練愛罵人,畢業後又說冬天冷夏天熱,總之什麽時候都有借口,哪曾想這回洲城了,男朋友交了,駕照也拿了。
“前陣子剛拿到的。”
郁青娩邊說邊從後視鏡看一眼坐在後座的男人,趙成溪察覺到她的視線,忽地擡眸,在狹小鏡面裏擡了下眉峰,勾唇一笑。
她視線閃躲了下,嘴角淺淺微羞地抿起一點弧度,細指微拱起,指尖在皮質方向盤上摩挲了幾下。
不由腹诽他亂撩人!
路迦很欣慰,甚至越發覺得這老家回的對。
“還是會開車省事,想去哪也不用遷別人時間,是吧娩娩?”
聞言,郁青娩略心虛地“嗯”了聲,沒說這是她第二次上路,平時除了趙成溪接送,依舊打車坐地鐵,保護了媽媽的單方面美好想法。
雖然她很少開車,但跟着趙成溪去俱樂部玩過很多次卡丁車,也帶着他跑過幾圈戶外,車技湊合,沒多少生手影子,沒叫路迦生疑。
到機場後,趙成溪從後備箱拿出路迦的行李,主動去辦理值機。
路迦拉着郁青娩落後一小段t,問出心底疑問,“今天來家裏搬畫的是小趙安排的人?”
郁青娩點頭應了聲,“他想說想給我辦個畫展。”
說這話時,她眼眸不自覺亮了亮,帶着不自知的星光,嘴角也下意識勾起。
“挺好的,挺好的。”
路迦對此很驚詫,驚訝于小趙對女兒的上心程度,也驚訝于他不邀功做實事。
“雖然媽媽不強求你回北荟了,但媽媽還是那句話,既然這麽喜歡畫畫,就不要只畫給自己看,時機合适,小趙也支持的話,再去讀書吧。”
郁青娩笑着點頭,“我知道的媽媽,他也提過讓我讀書。”
“是我自己不想讀,現在一切都很好,我還沒有想那麽長遠。”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有喜歡的事,有喜歡的人,就心滿意足了。
路迦沒有再勸說,只是在安檢前叫了一聲囡囡。
“随心而走,為時不晚。”
*
回程的路,司機成了趙成溪,郁青娩坐在副駕,腿上還擱着一袋快餐,是趙成溪剛才抽空在機場餐臺買的。
紙袋口一松,車廂很快充盈滿剛炸好的薯條香氣。
她微懵的扭頭看向一旁男人,“我們不回家嗎?”
趙成溪聞言挑了下眉,“不回。”
“那我們去哪?”
他下巴朝那一袋快餐揚了下,故意賣關子,“先吃飯,到了就知道了。”
又故弄玄虛!
郁青娩忍不住腹诽,不情不願,但還是拆開熱乎乎的鳕魚堡咬了口,還很不計剛才之嫌的喂他吃雞塊。
三十分鐘後,謎底揭曉。
forfuture電音節。
現場熙熙攘攘,喧嚣鼎沸,足以見證多炙手可熱。
郁青娩愣在原地,驚訝擡頸,微懵地看向身側人,“這是……”
趙成溪擡手攬住她細頸,擡起另只手,長指間夾着門票晃了下,薄紙煽響,“之前誰說沒蹦過迪很可惜,別人蹦過,我女朋友也得蹦啊,是吧?”
她擡眸望住他,眼眸情緒流轉,心跳壓嗓,語氣有些發飄,“我就随口說說。”
他勾唇一笑,眼皮微垂,桃花眼壓出弧度,“随口說說也是想蹦啊。”
修長手指夾着門票在她秀氣鼻尖上輕拍了下。
“蹦就要蹦最好的。”
趙成溪的票是VIP區,在最靠近舞臺的前場,全場視野最佳。
他們來的恰是時候,剛到VIP區,燈光驟熄,現場陷入徹底黑暗。
全場寂靜裏,面前的巨大熒幕倏爾亮出兩圈熒光藍的光圈,冷霧也緩緩從煙機噴出升起,透着亮藍色。
幾秒後,極具科技感的AI機器人乍然出現,擡手向前猛拍,在掌心擲下的瞬間,律動感十足的音樂也立刻響起。
氣氛烘至高點,現場歡呼轟然而起。
機器人通體純白,骨節冰透藍。
在它驟然前撲落掌砸下來時,郁青娩被吓到了,捂唇驚呼了聲,下意識朝後退了幾步,細腰順勢被摟住。
她擡眸,對上趙成溪笑眸。
他微低頸,湊在她耳邊說,“別怕,我在這。”
在它背後緩緩長出一雙藍色翅膀時,屏幕下方站起一位腰間裹顫綠色藤蔓,眉眼胸口染着亮橙色的機器人,起身的同時背後也生出一雙綠藤交纏而成的翅膀。
兩人機器人舉起手臂,掌心相對,橙藍相融的亮球随之蓬氣。
亮球炸開的一瞬,兩位機器人應時飛彈後仰。
臺前光亮,DJ在光霧中現身。
周遭氣氛熱烈,現場都高舉手臂邊揮邊跳,還有不少嗨翻的胯貼胯熱舞,郁青娩被氛圍帶動,也跟着舉起手臂,跟着律動墊跳揮手。
腦後發抓夾住的頭發也蹦得散亂,她幹脆摘下夾子随意夾在領口,不顧形象地肆意蹦跳着。
沉浸在這場合理的發瘋裏。
臨近尾聲,突然跑上臺幾名dj,配合臺上dj打出的音樂,移動臺邊的噴水槍噴水,舞臺四周也同一瞬噴出水柱,如雨而下,将臺下人淋透,尖叫聲也達至頂峰。
趙成溪身上的黑T也被澆透,他幹脆單手扯下濕透上衣,随後拿下挂在後頸的墨鏡,架在耳上向上一推,将濕掉的黑發推高。
郁青娩被水淋到時,跟着全場一起歡呼,笑着轉身,恰好對上這一幕。
他仰頸推高脖頸,細長脖頸覆着水汽,脈絡清晰,喉結随着吞咽而滑動,姹紫光線在薄白明顯的腹肌上飛掠而過,欲氣十足。
她心髒也像淋了雨般,受刺激地怦怦亂跳。
周遭也頻頻有視線投過來,即便沉浸在絕佳舞美和音樂裏,仍被吸引目光,竊竊私語激動聲不絕于耳。
“Woc,這麽大個帥哥站在我面前,我竟然只顧着看虛拟人!!”
“媽嘟,他腹肌也太好看了吧,八塊呢吧!”
“卧槽卧槽卧槽太欲了!我不行了!”
不知視覺刺激,還是被周圍議論聲刺激,郁青娩在趙成溪遞過來的視線裏,情難自禁地擡起細臂,緊緊圈住他脖頸,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趙成溪意外地挑了下眉,歪了下頸,勾唇看着她。
仿佛在說,大庭廣衆呢,這麽主動?
郁青娩眉眼彎着漂亮弧度,話卻講得醋意十足,“你這麽花枝招展,我能怎麽辦?”
聞聲,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長指捏着她下巴,在她濕紅唇瓣上回親了下。
微擡頸,視線朝四周掃了下。
“這下他們該羨慕我有個漂亮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