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青溪
55.青溪
月光灑在翠綠色的樹葉上, 密葉像是鑲嵌了一層碎金的光暈,綴玉流溢。
夜市出攤, 商業街熙熙攘攘,熱火朝天。
郁青娩捧着一袋大珍珠泰奶從隊伍裏出來,斑斓綠,碎冰滿袋,她笑着小跑到趙成溪面前,指尖拎着紮口處晃了晃,“第一次見這麽大顆的珍珠,好可愛啊。”
趙成溪将鼻梁上架着的墨鏡摘下來,反挂耳廓戴在後頸上, 笑着捏了下她臉頰,逗人似的說哪有你可愛。
長指拿過吸管, 頂開透明包裝紙, 戳破小口插進奶茶袋裏, 擡擡手腕朝她唇邊遞。
郁青娩細臂挽住他小臂, 微低了低細頸, 咬住吸管吸了一口, 微甜冰涼, 一點也不膩。
她眼眸驚喜地亮了亮, 手指推了推他腕骨,“好喝, 你喝一口嘗嘗。”
趙成溪聽話地喝了一口,擡了擡眉骨,評價一句不夠甜。
他從前就愛吃甜食, 現在依舊是,似乎嗜甜能力漸長了。
“那回家給你加點糖漿。”
趙成溪佯裝苦惱地嘆息一聲, “可是寶貝,我現在就想喝怎麽辦?”
“啊?” 郁青娩擡眸看他一眼,又朝身後遠處熱鬧的小店處瞧了眼,“那我們再買一杯?”
他當下沒應聲,攬着人細頸拐入巷子,這才擡指捏着她下巴擡起,低頭在她微紅的唇面上吮吸了下,勾着薄唇笑,“夠甜了。”
郁青娩被親得微懵,幾秒後才回味過剛剛那句“不夠甜”是故意逗人,她好笑地擡起手臂搭在他肩上,指尖捏了捏他耳朵,“趙先生,你好會騙人啊。”
趙成溪把這當作誇獎,得意地擡了擡唇,手掐捏着郁青娩細頸擡起來,他低頸在她面頰上親了下。
Advertisement
鼻尖輕蹭,對視那一瞬,兩人不禁勾唇笑了起來。
他側了下臉,在她嘴角親了下,接着咬住微紅唇瓣吮吸起來,骨節分明的手指順着那截細頸向下撫去,指尖勾下幾寸肩頭挂着的外衣。
溫熱夜風自巷口徐徐灌進來,刮膚而過,烘得周遭安靜氣氛愈發旖旎。
郁青娩仰着頸,張開唇,試探着探出舌尖,努力回應着。
細瘦手臂自他頸後環住,掌心摸索着那塊肩胛骨。
直到她唇間輕哼一聲。
趙成溪緊扣着她細指擡起來,低頭在她手背上親了下,微響的一個吻,另一只手拎起她滑至臂彎的外衣,蓋住被揉得泛紅的圓肩。
她擡起眼皮,望進他潋滟眸底,心底莫名生起一股羞意,不好意思地低了低睫,轉移話題地随口扯一句。
“我想吃西瓜。”
趙成溪瞧出她難為情了,沒戳破,嘴角好心情地勾了勾,笑腔應了一聲好。
把人送回家後,便捏着手機出了門。
郁青娩将外衣脫下來,随手擱在沙發上,拿起化妝桌上的卸妝油去了洗手間,誰知她剛卸完妝,便聽到了敲門聲。
她抽出一張洗臉巾邊擦邊往外走,不由納悶他怎麽回來的這麽快。
誰知,門外站着的竟是路迦。
郁青娩眸中驚訝難掩,聲調都揚高了些,“媽?你怎麽來了?”
路迦目光落在郁青娩挂着水跡的脖間,在那個依舊微紅的牙印上頓了頓,她不由蹙了蹙眉,語氣沉了沉,“剛從你阿奶那回來,順便來看看你。”
這下郁青娩愈發詫異了,“阿奶?”
“爸……他也來了嗎?”
說着還探頸朝門外望了望,空無一人。
自從當年阿奶拒絕借錢後,郁政鴻同阿奶的關系就急轉直下了,後來更将他坐牢的事一股腦賴在阿奶身上,不僅他不回來看阿奶,也不準她跟媽媽回來。
聽到路迦說來看阿奶,她以為爸爸已經想通了。
路迦嘆了聲,搖了搖頭說:“自從出事後你爸心态就變了,現在松口讓我回來就是在低頭了,再給他點時間吧。”
聞言,郁青娩眸底光暗了暗。
幾秒後,又勾唇笑了下,“知道了媽媽,你先進來吧。”
這是她回洲城後,路迦第一次過來,之前只在視頻裏見過,現下一看倒是布置蠻不錯,有模有樣,也很有生活氣息。
直到看到茶幾上丢着的游戲機和男士手表。
路迦嘴角笑意凝了一瞬,将包擱在沙發上,坐下,她目光又在女兒頸間牙印上頓了頓,語氣佯裝輕松的:“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雖然她催着相親,但真看到女兒戀愛了,她卻又是頭一個擔心,生怕遇人不淑。
很矛盾,也很真實。
郁青娩怔了怔,但也沒否認,她垂下眼睫,抿唇笑着點了點頭。
“他也住在這兒?”
還未等她回答,屋外傳來的一道男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寶貝我回來了。”
幾秒後,木門被人從外推開,趙成溪指骨勾着一盒切好的西瓜塊,紅彤彤,碼得很整齊,配兩枚小叉子。
剛才的問題也不用再問了,答案已經出現了。
趙成溪瞧見這場面也愣了下,看向郁青娩的目光帶了一絲詢問。
郁青娩連忙起身,小跑兩步走到他身邊,細指勾了勾他掌心,低聲跟他講這是我媽媽。
接着又對路迦說:“媽媽,這是我男朋友。”
趙成溪眼底劃過一瞬驚訝,但很快恢複如常,端着一副冷靜自持的皮相,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阿姨您好,我是趙成溪,青娩的男朋友。”
剛乍一眼見到他,路迦覺得有點眼熟,只當是張大衆臉,聽到他名字時,她才想起女兒十幾歲談的男朋友就叫這個名字。
她眉心緊擰,看向趙成溪的目光帶了不悅,“他離婚了?”
這一句問話驚住在場兩人。
郁青娩腦海咯噔一聲,沒想到她還記得趙成溪,更沒想到當年胡扯一句被路迦記了多年,她佯裝鎮定地無視身邊灼熱又疑惑的視線,硬着頭皮的:“媽媽,他、他沒結過婚,我騙你們的。”
“沒結過婚?”
路迦明顯不信,狐疑地看着兩人,“你們當年也沒談戀愛?”
郁青娩哪曾想到會陷入這樣修羅場。
只好破罐子破摔,實話實說了。
“媽,我們談過,之前是真的談過戀愛,現在也是真的複合了,他沒有結過婚,當初也沒有要結婚的打算,我之前那樣說只是不想讓爸爸去找他而已。”
路迦愣在原地。
這些年她一直為當初沒讓女兒學想學的專業而愧疚,更沒想到當初她那場戀愛的結束也是因為他們,竟不惜編出謊話來騙他們。
面對丢給婆婆未管過,間接讓他們分手,強制改專業,以至改變整個人生軌跡的女兒,她有那麽一瞬的無地自容,找不出一分立場來評判分毫。
更覺得這些年逼着女兒相親,留在北荟,換工作更是荒唐一夢。
如此想着,路迦眼眶泛酸,輕嘆了聲,終究是沒說什麽,而是拎着包上了二樓。
郁青娩眉心擰了擰,握住趙成溪的手,仰臉看着他,“我先去看看我媽。”
他應了聲,“好好陪陪阿姨。”
郁青娩推開卧室門時,路迦正坐在沙發上,背對着門口,擡手擦着眼角眼淚,她走過去,坐在路迦身邊,音量很低的:“媽,對不起啊,我當時不是故意騙你們的。”
路迦紅着眼睛看她,拍了拍她手,“該道歉的是我跟你爸爸。”
“當年要不是你爸爸偏執,你也不至于……”
郁青娩眼眶也熱了起來,擡手摟住她的肩膀,“媽媽,我們是一家人。”
緩解氣氛般,開玩笑地說:“而且哪有出了事就把我摘出去的說法啊,人家不都說既得利益者享受了好處,就有義務承擔責任嘛,是不是啊媽媽?”
這話把路迦逗笑,她拍了拍女兒的手,“這回老家了,越發油嘴滑舌了,跟樓下那男朋友學的?”
提到趙成溪,郁青娩不禁臉熱,垂了垂眼睫,小聲否認着才不是。
“行了,跟媽媽還不好意思啊。”
路迦笑了笑,“本來我還擔心你新交的男朋友不靠譜,現在看到是他,我反倒放心了些,能讓我們家娩娩喜歡兩次的人,肯定有過人之處。”
“只是你這戀愛一談,更不會回北荟了……”
郁青娩抿抿唇,“媽,我不跟他談戀愛我也不會回去的,我也不會改行。”
一家人抗争這麽久,路迦看出她是鐵了心不回頭,心裏早就漸漸松口了,只是日久成習慣,總是忍不住唠叨幾句。
路t迦嘆了口氣,“你不願意,我也不好再勉強你,你上次在電話裏問我們為什麽不能支持你一次後,我也認真想了很多,媽媽現在做不到完全支持,但以後不會再反對你了,只希望你做現在的工作要保護好自己。”
“之前你一個人女孩子做這行,我跟你爸爸是真不放心,現在你交男朋友了,有他看着,我多少是踏實了些,至于你爸爸那邊,我會幫忙勸,慢慢來吧。”
郁青娩抓住重點,“媽,你認可他了嗎?”
路迦看着女兒亮晶晶的笑眼,難得開起了玩笑,“你這麽喜歡他,我不認可你就分手嗎?”
郁青娩語氣微急的:“媽……”
“好了,你們談戀愛歸談戀愛,要同居我也攔不住,但要注意分寸。”
這話讓她偃旗息鼓,臉頰紅了起來,慢吞吞低喃了句。
“知道了,媽媽。”
今晚路迦突然到來,只好讓趙成溪在樓下沙發上睡一晚,趁媽媽洗澡間隙,郁青娩将枕頭和毛毯給他送下去。
她剛把沙發鋪好,一樓浴室門被人推開了。
趙成溪穿了件黑色背心出來,額前黑發垂在額前,他走過來,擡臂自後摟住她腰,張唇在她瑩白耳廓上咬了口,開始秋後算賬,“寶貝,我怎麽不知道我結婚了?”
郁青娩被咬得顫到心尖,下意識朝一旁躲去,在他臂間轉了個身,手抵在他肩膀處,垂着眼沒敢瞧人,莫名心虛的:“我、我那不是沒辦法了,就只随口一說。”
而且那時候覺得他心高氣傲的,不會回頭,根本沒想到他們會複合嘛。
趙成溪淡“哦”了一聲,微斂着眼,幽幽重複一句随口一說。
“敗壞了我名聲,是不是得補償?”
郁青娩下意識曲解了他的意思,點火直上高速,指尖拽了拽他背心領口,語氣低低的,略顯難為情的:“能不能延後補償啊,媽媽讓我今晚跟她睡。”
這話把趙成溪說得一愣。
兩秒後折低頸,靠在她肩窩處,笑得肩膀都跟着抖了起來。
他偏過頭,笑腔說:“原來有有今晚想睡我。”
“……?”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郁青娩臉頰燒熱,耳根也紅透了,掌心用力将人推開,丢下一句我要睡覺了,便紅着臉落荒而逃。
誰知到剛躺到床上準備睡覺,櫃面上的手機亮了亮。
是趙成溪發來的消息。
“靜候有有臨幸。”
她嗓間很輕地嗚咽一聲,脖頸臉頰再次燒熱起來,燙手山芋似的将手機丢開,拽着被子将臉埋進去,可被面之下卻小鹿亂撞。
路迦聽到動靜,側過身,“怎麽了?”
郁青娩擡了擡臉,清了下嗓子,“媽沒事,我就是、就是看了個視頻,很好笑。”
路迦也是過來人,也經歷過少女懷春的時期,怎會不懂女兒現在的反應,她勾了勾嘴角,沒點破,只是囑咐了句,“早點睡,熬夜對肝髒不好。”
郁青娩抿着唇應了聲,便擡手按掉了床頭燈。
但不知是不習慣,還是剛剛那條信息添柴加火,叫她不禁心髒鼓噪。
等路迦呼吸平穩,睡着了以後,郁青娩這才抿平唇角,連呼吸都放輕了些,擡手掀開薄被,輕手輕腳地下床,拖鞋也沒穿,裸足走了出去。
客廳只開了一站落地燈,暖黃燈光照亮沙發一隅。
沙發上空無一人,只有毛毯皺皺堆積起來,留下有人躺過的痕跡。
郁青娩疑惑地擰了擰細眉,目光繞四處瞧了一圈,越過窗戶看到他露出一半的肩膀,還收指尖夾着的煙管,燃燒出的煙圈。
她走到門口,踩上雙小羊皮鞋,吱呀一聲推開木門。
趙成溪聞聲扭頸,恰好對上她遞過來的目光,他驚訝地挑了下眉骨,眸底劃過一抹光臉,接着朝她遞過手心,“怎麽還沒睡?”
郁青娩關上門,小跑兩步過去,握住他手心,捺着砰砰亂跳的心髒,回敬一句。
“來睡你啊。”
他樂了,哼笑一聲。
夾着煙管的另只手在她臀上拍了下,“又不害羞了?”
郁青娩忍着臉熱,嘴硬否認着本來就沒害羞。
“是嗎?”
趙成溪夾着煙,癟腮猛吸了口,微斂着濃眉,沉聲笑疑一聲。
他擡臂扣着她腰将人托抱起來,幾步走到小院的躺椅前将人擱在上面,展臂将煙按滅在一旁的地磚上。
院裏光線昏暗,深夜寂靜,兩人耳語講着親昵話,偶爾傳來一陣風吹過樹葉的細細撲簌聲。
“不怕阿姨發現?” 趙成溪低頭在她耳根處咬了下,煙後啞嗓問道。
郁青娩顫着脖子躲了下,“她睡着了。”
他聞言笑了聲,手撫在她雙頰,長指捏了捏臉頰肉,低頭響聲親了下,“原來是有備而來,勢在必得要睡到我。”
她被這話說得羞臊,手推了下他肩膀,眼神又燙又幽怨。
低聲賭氣的,“那我回……”
話還沒講完,便倏地被人推着膝窩壓了上來。
郁青娩被吓得低呼了一聲,下一瞬便被男人咬住唇吻了下來,她仰起脖子,抱着他肩頸回吻。
他的吻順着嘴角移向腮頰,逐而落在她耳垂上,他咬住微紅耳廓研磨着吮吸,每咬一口,她便輕抖一下,摟在他腰側的手不由拽緊布料,唇邊時不時溢出一聲。
趙成溪手臂穿過膝彎去握郁青娩的手,手指交扣,越過腦袋壓在一側,低頸吮着連垣小山,她側着臉,細頸不禁輕顫着仰起,抓着他手的指尖也下意識用力。
琴弓拉弦,低低幽幽傳來樂聲,指腹按弦,細弦繃緊時,卻驟然松了手指。
樂聲也漸止。
趙成溪将人抱起朝屋裏走。
郁青娩微懵睜眸,疑惑地看向他。
他勾了勾泛紅的薄唇,嗓音磁啞的說了句沒東西。
她咬了咬唇,慢半拍低“哦”了聲,圈緊手臂,臉頰埋進他脖頸間。
趙成溪拉開門口亮格櫃門,微躬下身,從隔面上拿起一小盒,提膝将櫃門抵上,沒在客廳,而是抱着人去了側面的紋身間。
“咔噠”一聲,反手鎖了門。
紋身間是兩間房打通而成,大小同外面客廳相差無幾。
沙發旁邊是前陣子從一昭館山搬來的躺椅,出自Olivier Mourgu,極具太空美學,淺駝色,表面一層細細膩膩的小絨球,椅子波浪彎曲恰到好處。
趙成溪抱着人坐在了躺椅上,手扣着她後頸,将人拉低吻着,郁青娩雙手搭在他脖頸處,鎖骨前綠色細帶系成的蝴蝶結被輕一下扯開,如蝴蝶緩緩展開翅膀般,在動作間,順着白皙肩膀掉落。
他手臂從她細腰後繞過,扣緊在腰側,手托起了下。
接着在她細頸喉間輕咬了下,嗓音克制低啞的。
“來吧寶貝。”
“不是要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