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青溪
50.青溪
趙成溪扣住盈盈一握的細腰, 将人抱起擱在桌邊坐着,他雙手撐在兩條細白兩側, 挑眉,“不能誇?”
“以前悄悄畫,悄悄挂,沒被誇過,我得補上。”
郁青娩眨了眨眼,似乎是想眨掉眼底漸生的熱氣,輕哼一聲,口不對心的:“客人誇過我。”
趙成溪勾唇笑,“她們誇的是紋身師郁青娩, 誇的是紋身圖,不是大畫家郁青娩, 也不是她的作品。”
這話徹底戳中她心底最酸軟處。
眼前瞬間濕意盡染, 眼瞧着又要淚流滿面。
“幹嘛啊, 又要惹我哭。”
郁青娩委屈地吸吸鼻子, 擡起被熱水泡的微泛白的指尖, 在他胸口戳了戳, 拖着尾音, 似含着浴室熱氣, “你怎麽這麽會猜女孩子的心思啊,犯規。”
趙成溪握住她細白指尖, 低頭親了親,糾正道,“我不會猜女孩子的心思, 我只會猜你的心思。”
“遺憾嗎?”
她擡起濕眸,望住他, “以前很遺憾,現在沒有了。”
“大人本來就很多無可奈何,以前也挺意難平的,但我後來把自己哄好了,也就想開了。”
“以喜歡為生,很幸福,但也容易消磨喜歡。”
有些話說着說着,連自己都當真了,在畫畫這件事上,郁青娩便是如此。
趙成溪輕微蹙眉,“你可以不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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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跟無可奈何,權衡利弊撇清關系。”
他不清楚她過去經歷過什麽,也不去強究,但也大致猜摹出她孤軍奮戰的無奈和妥協。
擡手撫順着她後背,似以身立證,“有有,現在有人在你背後,可以托底。”
郁青娩如浸潤溫泉,周身暖烘烘,心髒鼓鼓脹脹,眉眼溫柔如玉,聲音也甜甜的,擡手摸摸他臉,“我知道啊,你一直愛我。”
手撫在他下緣,探身在他嘴角親了親。
“我很喜歡現在,我現在不委屈,也不遺憾啦。”
趙成溪定定望了她幾秒,有些話終究沒講出口,可有些想法卻在心底落地生根,悄悄萌芽。
“以後也不會有遺憾。” 他掀唇笑,“走了,有有小朋友該睡覺了。”
接着手臂吃力,将人拖抱起來。
郁青娩細白雙腿順勢交纏挂在他腰後,細細膩膩的手臂圈住他脖頸,燈光明亮下眉眼盈盈,睫毛晶瑩,恃寵而驕的:“趙先生,溺愛小朋友不好。”
他單手托着她臀,另一只手按掉燈,暗廊間,笑腔問,“是嗎?不好在哪?”
她低頭,若有似無地親了親他耳廓,“容易慣壞。”
趙成溪眉梢跳動,沒立即應聲,而是将人壓進柔軟床面時,才親在她細頸,沉着聲音在耳側給出回應。
“該教會教,不會慣壞。”
他手指靈活熟練地卷起粉色睡裙,指尖在單薄蕾絲緞面撫了下,磁聲沉息,張唇咬了下她紅透的的耳垂,“寶貝。”
郁青娩抿緊唇,睫毛在他手指律動下猛顫,呼吸都收緊了很多,聲線繃緊地,從唇關艱難地應出一聲“嗯”。
“今晚上哪門課?”
趙成溪低頭去親她脖頸,鼻息灼燙,故意使壞般,非叫她選一個,“二選一,選哪個?”
“……”
聽清這話後,郁青娩呼吸都窒了一瞬,他簡直壞透了,太能變着花招折騰了。
她偏了偏頸将臉埋在兩枕間縫隙,咬着唇面半字不吭。
偏這壞人不依不饒。
翌日清晨醒來,郁青娩在溫暖的被子裏小幅度的動了動身子,她迷蒙地緩緩睜開眼睛,大腿t間的酸痛将惺忪意識驚醒,昨晚的記憶魚貫而入。
昨晚還是二選一,只是她是被動選擇。
不僅被動選擇,還有小玩具的參與,真是老謀深算,蓄謀已久!
最後她意識模糊,睡裙都是洗過澡後趙成溪給她套上的,但還是隐約記得好像磨紅了。
就在她準備探臂按開床頭燈看看時,罪魁禍首輕手輕腳推門而進。
瞧見人醒了,趙成溪低笑着走過來,單腿坐在床邊,撐在床面附下身想接吻,卻被郁青娩氣悶躲過。
他勾着唇,似是配合昏暗而低聲,似耳語,“生氣了?”
郁青娩緊抿唇,瞪他不語。
趙成溪乖聲認錯,額發未打理而低垂,瞧着真一個好乖後生。
但這都是假象!斯文皮相,流氓心!
“沒破,只是有點紅。”
聞言,郁青娩不禁憤憤的:“你還很驕傲嗎!”
他低笑着埋入她頸間,高挺鼻骨在細膩皮膚上蹭着,聲音泛着點悶,“我錯了寶貝,原諒我吧。”
她順勢力争,“那你以後不準再買奇奇怪怪的東西!”
趙成溪很是爽快應下,擡起頭,桃花眸漂亮彎着,十分心甘情願地說以後不買了。
見此,郁青娩反倒生疑,不由擰起細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覺不對勁。
只不過他沒給她時間細思,而是掀開被子,手探入溫暖要給她抹藥。
邊說着還邊變戲法般變一支藥膏。
藥塗到最後又一身薄汗。
她去浴室洗澡洗漱時,百寶櫃上的手機驟然亮起,彈出一條特別關注提醒。
是趙成溪發的微博。
配圖是畫室的一副紅唇粉荷。
新工筆,金粉色調,瓣尖綴細閃。
配文一字一句號,卻萬分高調。
【她。】
*
那日在泗悅廣場碰到羅敬文後,郁青娩并未将他的話放在心上,而戀愛太順太好,更分不出半分心思給這一插曲。
就在她幾乎要置之腦後時,卻見于媛媛火急火燎趕來,似有天大事。
那會兒郁青娩剛好昨晚最後一個客訂圖,幹脆直接閉門謝客。
她端着一壺花茶過來,“怎麽這麽着急過來?”
于媛媛将菱格紋毛呢包朝沙發上重重一丢,氣呼呼地喊了幾聲氣死我了!
郁青娩倒一杯溫茶遞過去,失笑一聲,“出什麽事了?”
于媛媛接過來,猛灌一口,“青娩,你是不是有個姓羅的同學?”
聞聲,她倒茶的手一頓,水流也一頓,幾秒複初,神情瞧着無異地“嗯”了一聲。
“還真有啊!他可真不是個男人!”
聽到這,郁青娩後知後覺想起那日羅敬文的話,心底不由浮氣些不好的預感,情緒不禁下墜冷海。
“他……去找你們了?”
于媛媛搖搖頭,“沒去找我,是去找溪哥了,被梁潮偶然撞見,聽到一嘴,我才知道的!”
說完又覺不對,忽而揚聲,“哎?青娩你怎麽知道?他還找過你?!”
郁青娩緩緩呼了口氣,指尖捏着微冒霧的瓷杯,很低地“嗯”了一聲,“前陣子他們剛出差回來時,在商場偶然碰到了,我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他能這麽沒底線。
于媛媛愕然不易,瞠目結舌,“……woc!!!”
“那你怎麽都不跟我們講呀!”
郁青娩扯扯唇,說沒想到他會真做到這地步。
“他……跟趙成溪說什麽了嗎?”
過去的事,她沒想過瞞到底,更何況也瞞不住,就算趙成溪可以不查,那趙家人呢,門當戶對,更古不變,就算再開明,也不可能不清不楚就應下他們的戀愛。
于媛媛氣惱地複述了一遍。
“再具體的就不清楚了,聽梁潮說那狗男人很嚣張,也不知仗的誰的勢。”
羅敬文的話,郁青娩并未意外,無非就是拿她的父母,家世,還有職業做文章。
見她情緒好像有些低落,于媛媛連忙安慰,“青娩,你別太擔心了,溪哥多喜歡你,我們都看在眼裏,他會搞定那個狗男人的!”
“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們都站在你這邊,趙爺爺雖然挺迷信,但也是個開明好說話的老爺子,就算他真是個老頑固也沒事,他們家沒人能扭得過溪哥!”
郁青娩被這話惹笑,拎唇笑出聲,“知道了,放心吧,我沒事。”
“媛媛,今天的事先不要告訴趙成溪我知道了。”
于媛媛這才松口氣,擡手比了個OK,“知道啦知道啦!你們小情侶的事自己解決!要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就跟我和梁潮說,随叫随到!”
“好,知道了。”
郁青娩擱下杯子,擡手抱了抱于媛媛,柔聲低語,“謝謝你媛媛。”
“謝什麽呀!都是好姐妹!”
送走于媛媛後,郁青娩窩在小院的吊椅上。
前陣子她偶爾提起說想要個吊椅,誰知趙成溪真行動派,隔天便安排林助理帶人來院子裏弄來了。
她曲腿蜷在椅子裏,懷裏抱了個小軟墊,半仰着頸,失神的去瞧密葉錯落間的斑駁光影。
腦海裏七零八落冒出過往記憶。
不可否認,是戀愛太美好,太蠱惑人心,讓她重新像只鴕鳥,埋頭沙內,只關心沙底桃花源,對沙外風雲突變充耳不聞。
可人終究是環境動物,社會動物,逃避不是長久之計。
早晚是要面對的。
等趙成溪回來時,郁青娩情緒已經調整好了,許是兩人各懷心事,都沒察覺出對方的異樣。
見他佯裝不知,若無其事,她也沒主動挑起話頭。
等他洗完澡出來後,郁青娩将手裏的書擱在床頭櫃上,擡眸看着眼前男人,彎了彎唇,“阿溪,我們周末去看阿奶好不好?”
聞聲,趙成溪掀被動作微愣,不過幾秒便如常,掀起唇角,“求之不得。”
他擡臂圈頸将人拉進懷裏,指尖去捏她下巴,沒正形的玩笑,“終于舍得讓我見光了?”
郁青娩哼笑,指尖在他鎖骨上戳了戳,不留情面揭穿他,“你哪裏不見光了,你高調的就差上新聞聯播了!”
還不見光呢,以前長草的微博,現在活躍的都快成周更博主了!
還漲了不少粉,更有網友戲稱又一位富二代要進軍娛樂圈了。
趙成溪鼻腔淡哼出一聲,挑挑眉骨,“那能一樣?阿奶是你重要的人,網友是誰啊?”
網友頂多是play的一環,忽略不計。
郁青娩被惹地輕笑,雙臂圈住他脖頸,仰仰臉去親他唇,“阿奶肯定會喜歡你的。”
趙成溪得意擡唇,掐着她下巴回親一下,“阿奶也顏控?”
“……?”
她擡手捏住他兩只耳朵,晃了晃,“趙先生,你一句話可能得罪了兩個人。”
他絲毫不慌,“是嗎?”
折低頸,張唇咬了下她脖間軟肉,呼吸微促,嗓音低沉,“原來有有喜歡我這張臉。”
郁青娩微癢地躲了躲,眉眼盈笑,手指若有似無地劃過他緊實腰側,粉唇拂耳,嗓音含笑地耳語道,我還喜歡身材。
旖旎被這話攪得散半。
趙成溪靠在她肩窩笑起來,闊肩遮住燈光,撐起一片陰影,邊笑邊掐着那盈盈一握的細腰倒在柔軟床鋪裏。
“行吧,喜歡身材就喜歡身材。”
他微擡頸,擡眉暗示,“那可得物盡其用。”
随即擡起手臂,朝一旁伸去,肌肉因用力而明顯,在光下流暢好看。
郁青娩懵懂擡眸,順着他動作朝一側望去,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碰到抽屜,指骨勾開黃銅拉壞,拉開小半,長指探入拿出一個淡粉色的小東西。
湊近了,才瞧輕這小坨粉色是什麽。
她瞬間雙頰漲紅,雙眸瞪大,難以置信地望着他,磕巴的:“你、你不是答應我不買了嗎!”
上次那個明明是藍色的!
趙成溪毫不心虛地點頭,理所當然的:“嗯,沒買,上次買的,沒都用上。”
他勾着一抹壞笑,低頭去咬她唇,又故意啞着嗓子勾人。
“寶貝,你上次可沒說不讓用以前買的。”
“……?”
郁青娩紅着臉瞪人,簡直胡攪蠻纏,他玩文字游戲!
唇面抿了又抿,自後吱唔着憋出一句:“你無賴!”
趙成溪照單全收,應聲說我無賴。
這一拳如錘棉,叫她氣悶地無招,只能躺平任人欺。
後來真的物盡其用了。
*
以前阿奶忌日時,郁青娩都是偷偷坐紅眼航班從北荟回來,看完阿奶,再坐下午的航班回去,悄無聲息,好似從未來過。
今年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來墓園看阿奶。
郁青娩提前訂好了阿奶喜歡的白玫瑰,花朵圓潤飽滿,花瓣層疊,香槟色細絹紙包裹綠梗,絲帶紮起蝴蝶t結,蓬松而落。
她穿了一條淡綠色盤扣裙,薄紗微罩白瓣花,婆娑朦胧美感。
以前阿奶喜歡她穿綠色,這麽多年她總是一身綠去見阿奶。
剛要上樓去叫人,便瞧見趙成溪從樓上下來。
平時少見他穿正裝,而近日卻一身純黑色西裝,周身盡素,無一亮閃處。
很低調的隆重。
郁青娩訝然張唇,走過去拉住他手,細細打量了一番,“你今天怎麽什麽都沒戴啊。”
趙成溪咳一聲,聲線莫名發緊,“去墓園,戴那些不合适。”
察覺出他緊張,她握住他手指,柔聲笑着說你不要緊張啊,阿奶喜歡你的。
他瞬時驚聲,維持搖搖欲墜的人設,“我哪緊張了!”
郁青娩忍笑,沒揭穿,配合地點頭,說不緊張不緊張。
只不過他的那份隆重不止于衣服。
還有一後備箱很值考究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