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青溪
36.青溪
後悔重逢至今較着勁的一口氣, 不願低頭。
郁青娩忽地揚起脖頸,眼波迷惘地望住他, 四目相對時,無言的默契從她心尖如融冰春水般,緩緩流至四肢百骸。
一句“後悔”毫無頭緒,她卻聽懂,也看懂了。
眼眶瞬間霧氣上湧,閃着盈盈水光,鼻尖也彌漫起淡淡酸澀。
她擡起手,指尖捏住他腰側軟襯,收攏攥緊。
趙成溪略帶強迫地扣住郁青娩的後腦, 讓人更近地靠近自己,目光在她泛起潋滟的眼尾處停頓幾秒, 那些壓抑已久的情緒, 還有要說的話如同乍然活躍的火山, 熾熱無比地灼燙着他的神經末梢。
他深吸了口氣, 原本喑啞的聲音變得發緊發顫, 沉沉地說:“郁青娩, 我認輸了。”
“過去我不想過問了, 所有的一切, 我都不想過問了。”
從前他年少輕狂,在乎誰先低頭的面子, 可同她分開的難過,如同深海鯨魚滿身攀附着藤壺,吸食皮肉, 日夜折磨,卻又無法自清, 除了重力撞擊海面短暫止痛,別無他法,只能日複一日地等待來自岸上的救贖。
而他的救贖就是郁青娩
比起一個她,其他任何都不重要。
郁青娩聞言抿唇,瞳孔乍然縮小,心髒緊張地蜷起,對他的話始料未及,剛剛才冒尖的欣喜剎那戛然,眼底迸出幾絲迷惘。
認輸,不過問,是……要結束嗎?
似是擔心下一句會是她不想面對的話,不由焦灼急語道,“趙成溪,你……”
然而,趙成溪卻擡指按在了郁青娩的唇上,止住了未講完的話,他垂眼看着她,似安撫地說了句別怕。
Advertisement
“先聽我說。”
郁青娩壓下嗓底酸脹,無聲點了點頭。
但她指骨仍攥的很緊,眼淚如細線般從眼尾溢出,順着腮緣聚在小巧下巴上,接連落在青磚上,氲出幾點很淺的水跡,卻在暑熱下飛速蒸發。
如同他們之間,岌岌可危,随時可能會蕩然無存。
趙成溪喉結滑動了下,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他緩和氣氛般勾了勾唇角,“郁青娩,跟我再談一次戀愛吧。”
“我們不談過去,只談喜歡,只談未來。”
或許是剛剛誤以為他要給這段感情判死刑,這些話顯得愈加像美麗夢魇,最能引人癡醉,也更能直扼命門,讓人畏縮着不敢靠近。
郁青娩眼尾濕潤,潋紅一片,舌結到語無倫次,“趙成溪,你……是、是我理解的意思嗎?”
她眼睫被淚水粘成細绺,鼻尖紅透,手指緊拽着他的衣服,怕只是美夢一場,更怕稍一松力,眼前的人便會倏地消聲滅跡。
趙成溪折下頸應了聲,“跟我談戀愛吧。”
他邊說邊捏起她小巧下巴,躬下身,低頭吻了下她的眉心。
這個吻的很輕,像對待櫥窗裏的昂貴藏品,生怕稍用力就會碎掉那般。
郁青娩粉唇怔愣微張。
貼在她眉額的薄唇,似穿破細薄皮膚,越過脈絡,勢如破竹攥緊擊中心髒,頓時酥麻一片。
在昏昧恍惚的夜色裏,郁青娩很輕地吸了吸鼻子,望進趙成溪深邃明潤的眼底,她擡手握住她的手腕,急不可耐地晃了晃,喃着鼻音追問。
“那你還喜歡我,對嗎?”
聲音又低t又柔,如雨夜飄在半空的落葉,伶仃單薄。
趙成溪看着郁青娩的眼睛,心髒被她帶顫音的問句擊中,劇烈收縮裏帶起清晰痛感,他濃密的眉毛下意識蹙起,微揚的眼尾也染上水汽,拇指在她眼側略顯慌亂地揉着,将那小塊皮膚摩挲得泛紅。
他“嗯”了聲,尾音帶着輕顫,“喜歡。”
很輕地呼了口氣,“沒辦法不喜歡。”
一句話簡簡單單,卻萬分擲地有聲,如無數顆流星撲簌墜落,在她原本就難耐的心湖裏砸出連垣巨浪,海沸江翻,久難平息。
郁青娩眼眶溘然泛紅,如打碎整盤胭脂,眼淚也倏地大顆湧出,她擡起細瘦手臂環住趙成溪的腰,腳下挪步,直直撲進他懷裏。
臉頰貼上他硬朗胸口時,心髒頃刻鼓噪到極點。
趙成溪被郁青娩撞得怔愣幾秒,但很快便回過神,擡臂扣住她細腰,溫熱掌心覆在她後背上,指尖在連綿凸起的脊骨上細細摩挲着。
他緊抿的嘴角終于松開,微低頭,鼻尖在她頸側蹭了蹭。
嗓音也染上低低笑意。
“抱我是幾個說法?”
最初那層洶湧的情緒如同退潮的浪花,緩緩褪去,只餘稀稀落落的白色泡沫,在郁青娩心頭撲簌破開,細癢難耐。
一腔孤勇削弱,她有些不好意思直白承認,扭捏地打暗語,“就是那個意思。”
聞聲,趙成溪唇角微陷,眉骨微擡了下,擡手很輕地捏了下她後頸皮膚,“哦”了聲,故意歪曲事實,“原來是占我便宜的意思。”
聲音沉磁,又帶上往日那股逗人的頑劣氣。
郁青娩被他的話惹得臉頰生熱,指尖難耐動了動,無意識咬住下唇,想反駁着才不是,可此時此景又叫這話顯得毫無底氣。
而且也不想讓他覺得不被在乎。
她抿了抿唇,松開環在他腰後的手指,曲起手臂朝上摟了摟,掌心貼在他微挺起的肩胛骨處,細細撫了下。
緊接着踮起腳,鼻息撲在他耳側。
“好,我答應了。”
這下輪到趙成溪愣住,耳朵也被她清軟溫熱的呼吸刮的泛癢,順着皮膚蔓延到心髒,他扣在郁青娩後頸的手下意識收緊捏了下,目光無懼落在生苔的青石板縫,幾秒後才慢半拍的:“……什麽?”
嗓音極輕,似從深邃海底傳來般,裹着幾分飄無。
“談戀愛,” 郁青娩唇角朝上拎了拎,放慢語速在他耳邊含笑重複,“我說,好啊,我答應了。”
“我們再談一次戀愛。”
暖白月光落在她微揚起的臉頰上,柔化素淡眉眼,映亮眼底如細浪般層疊湧出的期待。
重逢這段時間,那些曾經的擔憂糾結,無數次萦覆在她心頭,但難自控的心動又縱容着暧昧生長,理智焦灼于感性,進退兩難,貪心不足。
但今晚,她不想再理智了。
想任性地不管不顧,想徹底随心地昏庸醉生一次。
趙成溪在郁青娩低柔語氣裏回過神,唇角一再深陷,直到難以自抑地笑出聲,他垂低脖頸,立挺鼻骨在她彎月般肩頸線上蹭着,溫熱呼吸密密匝匝覆在她皮膚上,微小顫栗叢生。
她偏頸想躲,卻被人控着後頸撈回,牢牢按在懷裏。
他很是無賴,生硬扣下罪名,“得到了就不珍惜?抱一下都不行?”
“……”
郁青娩微訝擡了擡睫,兩秒後低聲否認,“我才沒有。”
接着緊了緊手臂,把人抱得更牢,似在無聲自證。
察覺到腰間摟緊地力度,趙成溪得逞地擡了擡唇角,鼻腔哼出一聲笑,拿腔拿調地拽聲說了句這還差不多。
夜濃月明,周遭鴉默雀靜,只餘巷子外車鳴聲,似捧場般,悠悠遠遠傳來。
他們抱了很久。
如同重新擁有跨過山高水險,漂洋而歸的連城藏寶那般,難以釋手。
不知過去多久,一門之隔的巷子裏乍然傳來淩亂紛沓的奔跑聲,隐約還夾着晚歸者狂歡後意猶未盡的低吟笑聲,兩人這次眷依不舍地松開了彼此。
擡眼眸光相對,落葉歸栖間盈着絲隐匿的羞臊。
趙成溪按在郁青娩後腦的手順勢落下,大臂貼着她後頸細軟皮膚,朝前曲折繞過纖細脖頸,擡起如玉長指,随意撫了撫她的下巴尖,“走吧,到屋裏去?”
郁青娩腦袋溘時閃過一片空白。
以前戀愛時的畫面走馬燈般閃映。
那時趙成溪便很愛這樣摟着她,從背後擁着,手臂繞過脖頸将人牢牢鎖在懷裏,他喜歡這樣攬着人走,更喜歡這樣親人。
如今再次被這般親昵鎖抱,她心底不禁湧出久違的滿足。
如艱漂泊遠涉的尋寶旅人,在幾近放棄時,卻意外得償所願。
軟風打着卷緩緩吹來,在他臂間偏過幾寸身子,郁青娩稍稍揚起頭,眼睛再次紅了一圈,積蓄的淚水微微溢在眼尾,飄搖欲墜。
她睫毛顫了顫,手指搭在他勁實小臂上,踮起腳湊近。
趙成溪垂眼對上她眼尾微溢出的水跡,心髒瞬間軟了下來,他擡手捧住她溫膩側臉,那句“怎麽哭了”還沒問出口,唇上便倏地貼上柔軟觸感。
他瞳孔瞬時猛縮,不由咽了咽喉嚨,頭次露出被人親得微愣神情。
空氣時漸秒染間變得濃稠起來,連吹過的風都變得極輕極緩,生怕有所驚擾。
幾秒後,趙成溪乍然回過神,手扣着郁青娩的細頸,微用力擡起她的下巴,反客為主地咬着她的唇瓣,有些兇地吮吻了下。
修長分明的手指控住她盈盈一握的軟腰,帶着人朝屋裏走。
“砰”一聲悶響,房門忽地被撞上。
郁青娩再次被抵在了門板上。
趙成溪随之俯頸湊近,手扣着郁青娩的頸将人壓向懷裏,低頭吻上她濕紅唇瓣,牙齒輕咬兩下,吮吸着頂開唇縫,糾纏着小截細軟舌尖。
灼熱鼻息交融,噴落在兩人面上,腮頰處烘出酡紅粉暈。
他手掌貼在細腰處,隔着細滑綢料揉捏着,指尖順着微陷腰窩一寸寸朝上摩挲着。
直到懷裏人幾近窒息,這個吻才意猶未盡的結束。
趙成溪掀起眼皮,眼神落在郁青娩臉頰上細細描摹,手指落在她潋滟的濕唇上,順着唇邊撫了撫,拭去那抹昭示激烈的水跡。
郁青娩也擡眸看着她。
紅唇淺張着,如灘塗擱淺的一尾魚,急促攫取着氧氣。
視線在他輪廓深邃的五官上移動,從濃密的眉峰,到碧水盈波的桃花眸,眼尾勾出多情又深情的弧度,最後落在微紅的薄唇上。
瞧着瞧着,心底再次鼓噪,不知怎的,便揚頸又親了一下。
趙成溪笑了笑,指側在她下颚處滑弄着,眉眼間張揚的得意,淡“啧”了聲,“親不夠?”
低頭湊近,語氣很拽,“再親一下?”
郁青娩心底莫名生起一股氣,或許是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抿了抿唇後,一鼓作氣地踮起腳,張嘴在他勾起的唇瓣上咬了口,留下小圈痕跡。
被咬了一口後,趙成溪樂了,笑得肩膀都顫起來。
她被笑得臉熱,下意識撇了撇嘴。
垂眼捏了捏他修長的骨節,氣勢不足地威脅,“你再笑,下次我就不親了。”
趙成溪難得聽話地斂住唇角弧度,面上态度端正,手下卻進尺地握住她的手,掌心貼着,長指穿過她的指縫,緩緩交扣住。
似在學她從前戀愛時的小動作,讨好般晃了晃,“那我可虧大了。”
郁青娩忍笑破功,風鈴般輕笑出聲。
這人真是壞死了。
*
淡綠色小花籃吊燈投出暖黃色的光。
郁青娩坐在沙發上,膝上擱着個長絨抱枕,細指捏着軟塌絨毛,一下一下揪着,視線卻時不時落在趙成溪身上。
重逢這麽久,她很少像此刻這樣仔細看過他。
以前沒勇氣瞧,也怕偶然對視後會暴露心跡。
跟十幾歲時相比,趙成溪五官愈加深邃,眉眼多了些成熟,淩厲腮緣和微抿薄唇叫他瞧着有點兇,但那雙春水桃花色的眼睛卻恰到好處地将其柔和,反倒襯出幾分缱绻多情。
“雖然看自己男朋友不收錢,” 趙成溪手支在扶手上,撐着下巴,揚了揚眉骨,帶起幾分玩世不羁,“但你這麽盯我着看,可很容易讓人誤會。”
郁青娩不明所以,“誤會什麽。”
趙成溪勾起薄唇,他松開撐着下颔的手,轉而撐在沙發上,朝前傾了傾身子,懶着腔調又別有深意地緩緩說道,“誤會某人對我圖謀不軌。”
聞言,郁青娩瞳孔縮了縮,指尖收緊,差點将一小撮絨毛給大力扯下。
她垂了垂眼,“我才沒有。”
默了幾秒後又似鼓足了底氣,重新擡起眼睫,直直望住他,“明明是你心思不單純。”
分開的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以叫郁青娩從剛戀t愛時被逗幾句就臉紅舌結,變成如今也能游刃的掩蓋幾番心思,有時能拿腔作勢地小小反降一軍。
趙成溪聞言笑了聲,沒反駁,算是默認了。
一張照片便叫他方寸大亂,甚至企圖借酒消愁,又欲壑難填地追來求和,确實是他圖謀不軌。
郁青娩沒有緊抓着話頭不放,而是令起話題,聲調落下一度,稍顯嚴肅的,“我知道你今晚說不在乎以前的事是真心的,但我覺得這對你不公平。”
從前自以為的成熟的分手,在往後幾年的反複回想裏,顯得愈加草率又不體面。
再次戀愛,她不想繼續那份稀裏糊塗的橫沖直撞,這對他不公平,更對他們之前的感情不公平。
郁青娩手指無意識抓緊抱枕上的長絨,掌心浮起層冷汗,深呼了一口氣,忍着鼻腔漸漸上湧的酸澀,“我沒有,沒有覺得你沒意思,也沒有想拿你打發暑假。”
分手時她自認尋到毫無破綻的借口,畢業季分手季,人生曠野,誰要被一段戀愛困在原地啊,後來一句只是閑來無事想談戀愛打發時間,但現在覺得沒意思了便終結了初戀。
可偏又剜心般補了句,趙成溪你玩那麽花,不會那麽不懂規矩吧。
也是這幾句話卻叫她在這九年裏後悔不疊,卻又無從補救。
趙成溪擡手落在郁青娩後腦,安撫地揉了兩下,因她的話而壓平的唇線也松開,輕呼了下,“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不否認當初那些話的打擊,也不否認曾信過恨過,可當沖動褪去,那份深信不疑便在經年累月裏松動,到最後只剩一份不甘心撐起坍塌前那絲力度。
而如今,不甘已寥寥無幾。
郁青娩細弱地抽了抽鼻子,眼眶微紅地看着他,“我要解釋的,也應該解釋,只是我還沒有做好準備,也沒想好怎麽跟你講。”
“你、你等等我好嗎?”
趙成溪指腹貼在郁青娩眉心上,溫柔地撫平細褶,複又曲指在那處皮膚上輕敲了下,鼻腔哼出一聲輕笑,“你說呢?”
她半垂下長睫,蝴蝶撲翅般顫了顫,低柔聲音含着明顯親昵,“我怎麽知道。”
聞言,趙成溪驀地笑了聲,目光落在郁青娩柔着光暈的臉頰上,心底卻因為她似撒嬌般的話而倏地一軟,心情頗好地擡起唇角弧度。
他鼻腔裏溢出一聲哼笑,打趣道,“有沒有良心啊,郁青娩?”
但也沒再打啞謎般繞圈子。
“當然願意等,只要你想說,任何時候我都願意聽,記住了沒?”
郁青娩聞言眼框泛熱,鼻腔也愈加哽起酸意,她松開被旋扭打結的絨毛,傾身環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大臂上。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趙成溪擡唇笑了笑,“好。”
郁青娩後揚了揚脖頸,水潤眸子望住他,泛紅眼尾彎起漂亮弧度。
趙成溪也跟着笑,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忽地想起某件事,他淡“啧”了聲,“那我先跟你坦白件事?”
“什麽?”
她不覺得有事能用上坦白二字。
“夜市那晚後,我讓助理去查了阿奶的事情,我知道沒有人喜歡被人調查,但更不想舊事重提讓你不開心,”趙成溪握着她半裸的瘦肩捏了捏,斂起眼底的玩世散漫,鄭重地說,“這是至今為止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郁青娩未曾想到是這件事,搖了搖頭說:“其實沒關系的。”
趙成溪垂眸看着她,微斂起幾分認真神情,“但我不想瞞你。”
郁青娩抿了抿唇,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心底疑惑,“那你……為什麽沒查當年的事?”
趙成溪曲臂撐着側腦,半垂着眼皮笑,指骨在她耳朵上彈了下,“還能為什麽。”
“因為不想把你跟別人相提并論。”
但他也誠實,有些毀氣氛地說剛分手那會兒沒那麽高尚,不查純屬是被氣的。
但郁青娩并不在意,手指下意識撫了下耳廓,嘴角勾了勾,心底難自抑地冒出密匝匝的雀躍。
為他給的那份從前未告知的尊重。
她很清楚,在他們那圈子裏,調查戀愛對象家庭背景的事屢見不鮮,自是也帶着位高權重者的睥睨姿态,暗含的矜下和防備更是不言而喻。
趙成溪手指握着她腕骨捏了捏,“郁青娩。”
郁青娩聞聲揚臉看過去。
黑潤瞳孔映着頂燈,柔光漾動。
他擡了擡下巴,故意惡聲惡氣的:“偷着胡思亂想就免了,那些亂想的功夫都用來談戀愛,聽見沒?”
她嘴角忍着笑,只很淺地勾起小弧,很乖地點了點頭,嗓音揚着愉悅。
“知道啦。”
趙成溪滿意了,又捏了下她腕骨,傲嬌颔了颔首,拽起腔調丢下句,“這還差不多。”
他擡手落在她發頂,将人摟進懷裏,下巴輕貼着她細軟額發上。
郁青娩松掉拖鞋,擡起兩條細白小腿,曲疊在一側,圓潤腳趾抵着沙發軟墊,伸手環近他的腰,另一只手則擱在兩人之間,指尖無意識揉搓着他腰側褶起的襯衫軟料。
瘦窄脊背貼着男人的寬闊胸膛,清晰感受着同她逐漸同頻的心跳。
視線漫無目的地落向前處。
胡桃木單腳小圓桌上擺着個香薰蠟燭,水透粉玻璃,小簇橙紅火苗輕晃着燃燒,淺淡的紅雪松香氣袅袅飄出。
郁青娩秀氣鼻翼動了動,瞧着那簇小火苗,覺得她的心似乎也同那白膩蠟膏般,在溫暖炙熱裏,一點點融化成水。
哪怕身後心跳熱烈而清晰,但依舊有些慌慌,生怕春夢無痕。
她微揚起細頸,擡手晃了下他的胳膊。
趙成溪垂下薄白眼皮,手指順勢擡起,指腹貼着她微抿起的唇角,好笑地按了按,“幹嘛?怎麽看着像被人欺負了一樣?”
郁青娩目光灼灼地望住他,似下定好大決心般,柔聲低問。
“你今晚可以不回去嗎?”